第41章 松：直接拐走 人鱼：我真的要生气了！
沉默在暴雨中的天台上蔓延。
除去不停往下坠落的雨滴外，只有泷泽进一藏着后怕的喘气声在证明眼下的画面不是静止的。
“轰隆隆——”
松田阵平放下手甩了甩头，凫青色的眼睛倒映出漫天雷光，直直望向不远处的橙发青年。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心虚的长谷川优眼神飘忽一瞬，“我也很痛的。”
松田阵平的视线缓缓移到他红了一小片，瞧着没一会就能消散的额头上，不语。
“紧急情况嘛。”长谷川优摸摸自己额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救人要紧，这是最快让松田先生安静下来的方法。”
“吵到你了真不好意思啊。”松田阵平语调凉凉，听不出喜怒，“既然你是组织的人，为什么要救这家伙上来？”
“他，刚还想杀了你吧。”
“一码归一码。”长谷川优不假思索道：“救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是你接下去的任务目标？他身上有你没问出的情报？”
“没有。”长谷川优不明白对方忽然问这些做什么。
“很可惜，那你的行为就是不正常的。”
松田阵平迈步朝人靠近，明明身型不似伊达航那般健硕，却带着更加叫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黑卷发男人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太大变化，可这一刻，长谷川优清晰感到自己被一股极具冲击力的危险气息笼罩。
仿佛就连盈满水分的空气也染上了硝烟的味道。
长谷川优睫羽轻颤，这是之前几人所没有带给他过的。
“组织的人一向有仇报仇。”
松田阵平在距离青年两步远的位置站定，睨了眼瘫在地上，因两人对峙而偷偷屏住呼吸的泷泽进一，“算你宽宏大量原谅他吧，可组织还奉行保密原则。”
长谷川优抿唇，从“宽宏大量”里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知道组织存在的。”
说到这松田阵平顿了顿，接着漫不经心补充，“啊，前面好像就是你主动提到组织的？”
他似笑非笑，“正好，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己收尾，是吧？”
“我拒绝。”
长谷川优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说出自己理由，“就算最后回归的地方一样是地狱，泷泽先生也该先去监狱接受惩罚，而不是一发子弹了事。”
“况且黑帮组织那么多，我又没提到具体组织名称。”
泷泽进一没忍住发出一丝气音。
下一秒，两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他身上。
泷泽进一忐忑的缩缩脖子，“我不是故意的。”
长谷川优想了想，“泷泽先生，做人要认清现实，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不可能上天堂的。”
泷泽进一：“……”
“……”松田阵平抬手捋了捋自己那头潮湿的卷发。
半晌，他开口，“你进的哪个组织？说几个名字我听听。”
这笨蛋小少爷不会受到诈骗了吧。
闻言长谷川优往旁边走了几步，见人没动，又朝松田阵平招招手。
“？”
“保密原则呀。”长谷川优疑惑地看回去，“松田前辈刚说过的。”
松田阵平额角跳了跳，总觉得要是跟着走过去，就会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他称呼改得真快。
组织里的新人可不会这么乖。
“快来。”
橙发青年甚至在催促，“我们快点说完快点下天台，一直站在暴雨里说话很傻的，又不是演电视剧。”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耐着性子走过去。
如果笨蛋小少爷真是被诈骗的，他回头就去把诈骗团伙扬了。
见人过来，长谷川优当即小小声把几位前辈的代号报给他，十分确信，“我和松田前辈是一个组织的吧？”
听完他的话，心思彻底不在泷泽进一一事上的松田阵平再次捋了捋自己潮湿的卷发。
“你说你认识的前辈有谁？”
自认吐字很清楚的长谷川优耐心重复，“降谷前辈、萩……”
松田阵平蓦然想起好友曾和他提过的，对波本带的新人很感兴趣的事。
“你是波本的人？”
“昂。”长谷川优眨眨眼。
松田阵平深吸口气，扯开嘴角，“你居然是波本的人？”
长谷川优迟疑，“是的？”
犹豫几秒后他纠正，“松田前辈，这样用词在某些场合下会比较有歧义，改为‘波本带的人’更好哦。”
松田阵平有听没理，难得遇到看稍微顺眼的人，结果是死对头那边的，哈。
“你竟然是波本的人！”
“对呀。”长谷川优不理解他一个简单的问题怎么要重复三遍，但还是好好回答了。
是雨声太大没听清自己回答的缘故吧。
“松田前辈，我们先下去？”橙发青年提议，“再淋下去会感冒的。”
他不会被雨淋感冒，人类就说不准了。
松田阵平目光沉沉，“你怎么进的组织，以波本目前的身份可不适合带新人。”
“额……Boss直聘？”
长谷川优不太肯定的搬出于他而言的背景板设置，“总之是Boss把我分到降谷前辈手下的。”
说完后他点点头，“就是这样。”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转身下楼。
被留在原地的长谷川优挠挠头，不忘回去把泷泽进一叫起来，一块下了天台。
“天啊，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被人故意找事情耽误在办公室里的高木涉见到浑身湿透的橙发青年大惊失色，“哪里有毛巾，先来擦一下。”
同样被迫留下的佐藤美和子动作粗暴的给泷泽进一戴上手铐，后者妄图挣扎，奈何打不过。
“嘿嘿。”长谷川优笑笑，任由操心的警官先生动作，“起码事情基本都解决了嘛。”
佐藤美和子打量他一眼，意义不明地皱眉。
今天长谷川优穿的是蓝白渐变的薄款毛衣，湿透后贴在身上倒是不会透出什么，却将他本就细的腰衬托得更加显眼。
再配合挂着水珠的眼睫，湿漉漉的眼神，遇水后愈发昳丽的容貌，简直像是在引人去犯罪。
所幸市政大楼的后勤部留有不知多久以前提供志愿活动时余下的大块毛巾，越淋越好看的人鱼很快被整个包裹起来。
长谷川优把自己被全部盖住的脑袋从毛巾中解放，“那个……”
“案子差不多搞定了，我们现在就回警视厅。”
佐藤美和子指挥高木涉先把犯人押走，转头道：“直接送你回去？”
“我没关系的。”长谷川优又拿起几块新的毛巾，“我还有点事，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先回去吧，办案要紧。”
好说歹说让两位警官先回警视厅，长谷川优抱着新毛巾在一个厕所的洗手台前找到了想找的人。
黑卷发男人把吸饱水的西装外套脱下丢一边，内里的白衬衫也被雨水彻底浸透，紧贴在他身上，泅出底下肉色起伏的肌肉轮廓，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这无疑是具充满爆发力的身躯。
“松田前辈。”
一边怀着欣赏的态度感叹坏蛋的身体都锻炼得真好，长谷川优一边递出毛巾，“给。”
松田阵平偏过头盯住他。
长谷川优：？
几秒后，一只大手伸过来拿走了毛巾。
确认人没大碍，只是单纯过来送毛巾的长谷川优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
“站住。”
随意把自己身上擦了擦的松田阵平懒懒出声，顺势把橙发青年堵在洗手台角落。
长谷川优第一时间想把人推开——没推动，他只好开口，“松田前辈，我耳朵没问题，请保持正常社交距离说话。”
坏蛋们果然是有共通点的。
身材不提，说话时老爱动不动靠近人到底怎么回事？
凑近说的内容和正常距离下的内容不是都一样的嘛！
松田阵平挑眉，站直身体双手插兜道：“你对波本也这么多要求？”
长谷川优鼓起脸颊，“是正常的请求。”
对此松田阵平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你已经见过斯佩塞了吧，他的‘请求’考虑如何了？”
“？？”
“换个前辈带你。”黑卷发男人提醒道。
要松田阵平说就是好友的“仪式感”太重，搞得偶尔磨磨唧唧的。
对待波本的人那么讲究做什么，干脆点抢过来就是自己的了！
他很乐意帮忙。
“我拒绝了。”长谷川优简略跟他讲解清当前状况，“不过萩原前辈去歌舞伎町后教学进度就放缓了一点。”
才从博多回来，自觉漏了很多信息的松田阵平拧起眉毛，完全弄不懂好友在玩什么游戏。
“等着，回头再来找你。”丢下这么一句很像找茬的话后，他掉头就走。
先回去和好友了解情况再说。
橙发青年目送他的背影，难得叹了口气，“松田前辈似乎和别人很不一样呢。”
东京下了一整夜的暴雨，轰鸣的雷声直至后半夜才渐渐停歇。
隔天，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长谷川优活蹦乱跳地找到金毛前辈询问某位卷毛前辈的事，“前辈认识他吗？”
感觉松田前辈提到降谷前辈时的态度很奇怪。
“小优昨天遇到格兰威特了啊。”
金发黑皮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微不可察地扯扯嘴角，“呵。”
“他有和你说什么吗？比如去斯佩塞手下做事之类的。”
“是有说过。”
并未讲过这件事的长谷川优新奇地睁圆眼睛，“前辈和松田前辈是好友吗？很了解对方呢。”
他摸摸下巴，“说起来松田前辈知道我是波本手下的人后的表情和前辈刚刚很像唉。”
橙发青年发出感慨，“前辈们真有默……”
话说到一半，无意间瞥到金发前辈的表情，他的声音倏然越变越小。
原本流畅的语句顿时磕巴起来，长谷川优绞尽脑汁给自己打补丁，“真、真有属于组织成员的风格，哈哈。”
他低下头，默默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呜，前辈的表情好吓人。
更黑了！
“小优。”降谷零微笑，“首先，和有的人说话时没必要用敬语。”
“昂。”长谷川优抬眸偷偷瞄他一眼，“这只是我的习惯……我尽力改！”
“其次，不许收下格兰威特给你的任何东西。”
降谷零怜悯地看了眼百分百会上当的小少爷，“当然，也别让他的手碰到你的东西，尤其机械产品。”
但假设诺亚方舟真的在时刻关注小少爷的话……倒是又不用在意这些了。
没准还能坑到格兰威特？
降谷零眼眸微转，改变了些许口风，“真收下的话跟我见面时别带在身上就行。”
这点好办，长谷川优终于坐直身体，“好的前辈。”
在某位金发展开针对卷发的防狼（？教育课程时，米花町某处公寓。
“哈哈哈哈。”
听完好友概述与新人的相遇经过的萩原研二笑倒在沙发上，从他疑似在遮掩什么的零星话语中得出神奇的结论，
“小阵平，说不定你和小优能相处的很好哦～”
正在给自己倒感冒药吃的松田阵平头也不抬，嫌弃道：“大白天不要说梦话。”
一口气把漆黑的感冒药水喝下去，他示意好友正经点，“那笨蛋真是Boss派来的？”
“这个嘛……待定。”萩原研二回想前段时间Boss召集他们的那场谈话，“无所谓啦，对我们影响不大。”
反正他们对组织的忠诚度不像波本和苏格兰那么高。
现在还待在组织单纯就是懒得折腾，真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拐人跑路也不是做不到。
思至此，萩原研二凑到好友旁边，表情严肃，“小阵平，快用你的直觉感应一下我会不会打白工。”
新人至今毫无撬动的苗头，怎么想都很亏啊！
“？”松田阵平无语，“你要不也吃点药吧，我的直觉又不是超直感。”
他拍拍好友的脑袋，给出一句于组织成员而言有些嘲讽的话，“hagi，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萩原研二：“？？”
所以会打白工是吗。
“抛弃你的仪式感，我建议直接套麻袋。”
“说的和拐小狗一样呢小阵平。”
随着一日比一日寒凉的秋风，东京也迎来了冬日降临前的最后一场雨季。
从市政大楼回来后，没任务的松田阵平一连几天都待在自己的公寓里，并没去找人。
见屋外的雨终于短暂停歇，他决定出门去组织基地拿些手头上缺货的机械零件。
好巧不巧，从基地回程的路上，松田阵平在路边看到了一头显眼的橙发。
经由诺亚提醒，察觉到背后毛毛的长谷川优回眸一瞧，接着转身拔腿就跑。
“？”什么都还没干的松田阵平眯起眼，沉声道：“站住。”
“嗨～”
长谷川优勉勉强强停下脚步，硬着头皮打招呼，“好巧啊，松田前…松田君…松田。”
听到接连改了好几次的称呼，松田阵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呵，这么听波本的话。
“我还要去训练班，迟到就不好了。”长谷川优悄摸摸把脚尖往外挪，“很忙的。”
训练班？松田阵平扫了眼周边建筑上的各种标识广告，“空手道？跆拳道？”
“是空手道。”
“我可以教你。”松田阵平内心转瞬形成一个计划，“绝对比这群普通人老师技术要好。”
唉？
长谷川优竖起耳朵，难道他要有第四位红方（崩坏中）老师了吗？
以教导之名实行拐卖的松田阵平眼也不眨，“要来吗？”
有点点心动的长谷川优不免踌躇起来。
松田阵平也不催，就站在车边看着他。
几分钟后，长谷川优试探道：“那我今天能先去看看吗？”
“可以。”松田阵平意外变得很好说话的模样，“上车吧。”
不等诺亚方舟出声阻止，长谷川优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对了，我们要去哪家训练场呀？”
“歌舞伎町。”
松田阵平锁好车门，升起车窗，踩下油门。
藏蓝色的马自达Rx-7如离弦的箭一样疾驰而出，瞬息间便开过了好几个路口。
总之，离米花町的边缘越来越近。
“？？？”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上当的长谷川优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橙金的杏眼瞪得更大了。
然而他连跳车的机会都没有。
一时间，车内陷入震耳欲聋的沉默。
又是一个几分钟后，长谷川优慢吞吞开腔，“前辈，我听你讲话时有鼻音，是生病了吗？”
“……只有笨蛋才不会生病。”
没生病的长谷川优鼓了鼓脸颊，“前辈，我不会逃跑的，你能重新开下车窗吗？”
“残留的烟味很重，我整个人要变臭了。”
“你拐我没关系，能不能换个好点的环境！”
“啧。”
长谷川优偏过头，盯住故意只降下一条缝隙的车窗。
啊，他真的会生气的。
真的要生气了！
哼へ！
第42章 情报人员下海论 小狗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
生气的长谷川优一路上没吱过声。
对此不甚在意的松田阵平同样保持了高质量的安静。
两人一路无话，随着车窗外景色不断变化，灰蒙的天空再次落下绵延不绝的雨滴。
细碎的雨滴溜不进仅留了一条小小缝隙的窗户，只好指挥与它一同降临的无形寒风宣告自己的到来。
奈何车窗跟它的主人一样霸道不讲道理，将大部分攻势通通拒之窗外。
长谷川优只感到一丝似有若无的凉风拂过脸部，是能接受的体感温度，在它带来的，独属于雨季特有的潮湿味道里昏昏欲睡。
约莫一小时后，藏蓝色马自达Rx-7逐渐脱离漫长的车队，驶进一处店面的地下停车场。
脑袋一点一点的长谷川优在停车时造成的轻微晃动感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余光瞥到这一幕的松田阵平心情复杂，笨蛋小少爷心真大啊。
突然好奇波本是怎么带的新人了。
并不知道卷发司机对自己和金发前辈的相处模式产生了些许求知欲，长谷川优开门下车，站在车边拍拍脸醒神。
忽视掉烟味，刚才真的很适合睡一觉。
【小优，下车前手机被拿了。】
听到诺亚的提醒，长谷川优伸手去摸兜，空的。
“！”
锁好车门，戴着墨镜的黑卷发男人走进停在负一楼的客用电梯，按下数字3的按钮。
跟在他后面进电梯的长谷川优牢牢盯住人，不语。
松田阵平泰然自若站在原地，卷毛都不带动的。
半晌，还是长谷川优率先出声，“松田前辈，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顺走他人物品是偷窃，犯法的。”
“哦。”松田阵平也给他科普，“普通人的法律管不到组织成员头上。”
“你不说我是坏蛋吗？坏蛋会干这种事很正常吧。”
“！！”
长谷川优深吸口气，憋住。
他是条成熟的人鱼，要体谅不成熟的灰扑扑宝石。
可爱豆的职业习惯在隐隐作祟。
虽然手机里没有不能被人看的东西，但爱豆的私人手机要是丢了（落到别人手上）和闯大祸有什么区别！
分明隔了一个世界，长谷川优却听到经纪人在耳边罗列计划ABC的声音。
‘别担心优酱，针对这种情况我做过预案，就算捡到的人把手机关机也能定位到详细地址。’
‘不是故意的还好，故意的话……呵。我的手有些生了，不如先把对方灌进水泥里怎么样？’
长谷川优晃晃脑袋，把莫须有的画面晃走。
他的经纪人有日本的律师证，知法守法，韩国的家业也不用他继承，才不会这么做。
一定是在崩坏世界待太久被这里的人影响到的缘故！
思至此，长谷川优的视线在松田阵平身上来回巡视。
口袋……
“做什么呢小少爷？”
松田阵平一把抓住橙发青年从自己背后探向裤子口袋的手，调侃道：“偷东西可不能这么光明正大。”
“我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偷袭失败，长谷川优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手中抽回来，“请不要叫我小少爷，很奇怪的称呼。”
“知道了。”松田阵平懒懒应声，顺便抬起空荡荡的双手展示，“手机在楼下的车里。”
没有主语的谎言瞬间被人工智能戳破，【车里没东西，手机信号仍在松田阵平身上。】
长谷川优忍不住鼓起脸颊，朝男人摊开手，示意把手机还来，“我不信。前辈，我说过不会跑的。”
松田阵平稍感意外地挑眉。
长谷川优不忘趁机出手。
然而以他能把空手道练成舞蹈的天赋，自然不是从小学习拳击的男人的对手。
“我明白小少爷为什么要报训练班了。”
松田阵平轻松将人反手制住，用一只手就抓住了橙发青年的两只手腕，“小少爷真的得多练习一下。”
他不留痕迹蹙眉，一个大男人，手腕居然这么细。
双手被迫压在身后的长谷川优动动身子，没能挣脱开。
他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接着脑袋毫不犹豫地向后砸去。
“嘶——”
整个下巴都被后脑勺狠狠撞到的松田阵平不禁捂住嘴。
长谷川优抓住机会奋力转过身，又给人正面来了一记头槌，异常用力。
明明说“知道了”也不改称呼，偷他手机，不听鱼话……
“我决定暂时讨厌松田前辈！”
脑袋瓜第二次嗡嗡响的松田阵平，“……”
是他大意了。
不再抱着逗人玩的心理，黑卷发男人认真起来，三两下制服青年，无视对方扑腾的动静，单手柄人扛到肩上，下意识颠了颠，
“还没我训练用的沙袋重，你平时吃的空气？”
长谷川优闭上眼，不想理他。
爱豆都是这个体重，大惊小怪，讨厌的人类！
索性松田阵平也不需要回应，径直把人扛麻袋一样扛到目标房间。
一路无人，实在摆脱不掉禁锢他的那只手，又下不去手揪人头发抠人眼睛的长谷川优愤愤选择保存体力。
权当是保镖先生在抱他了，不差这一回，哼。
于是包厢里的萩原研二在目瞪口呆中收获一只被丢到他身边的橙毛小狗……橙发青年。
“刚好在路上看见。”松田阵平冲好友颔首，“就带回来了。”
萩原研二：“哇哦。”
他顿住，“小阵平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红了一大片，瞧着都快肿了！
“是我撞的。”
不等松田阵平回答，敢做敢当的长谷川优主动承认道：“他偷了我的手机，我想拿回来。”
松田阵平坐到萩原研二的另一边，手里把玩着一部套有彩绘图案手机壳的手机，“我不认为波本会来‘救’你。”
“我又跑不了。”长谷川优的目光不自觉追随起自己的手机，“前辈总要让我和其他人说一下这件事的嘛。”
没听说过受害者被绑了还要自己给“家属”报备的。
松田阵平沉思，小少爷是不是太没有危机感了点？
仗着有“Boss直聘”？
坐在两人中间的萩原研二左右看看，“不提波本，小优还要和谁报备？”
“住我楼下的田泽先生。”长谷川优掰着手指头给人数。
田泽先生是当初负责给他找新安全屋的人，各种交流过后意外得知对方自制的紫薯干和红薯干超赞，适合平时偶尔解馋吃，他想出钱买结果被反送了一大包。
总之田泽先生很乐意分享，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害怕被降谷前辈知道自己会做紫薯干的事。
大概是担心不符合坏蛋的风格？
长谷川优想明天就是补货日了，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管理员小姐。”
每天会偷偷帮他占座，自己很大可能没法去图书馆了百分百要说一声的。
“小田老板。”
打工不去肯定要请假。
但每请假一次回去后老板反而会加钱，长谷川优不理解这位有钱老板的脑回路。
“搜查一课的警官们。”
自己上次临时有事没去，当天就□□心的警官们询问了呢。
眼见橙发青年数的人越来越多的两人：……
更了解相关情况的萩原研二不免多看了人一眼。
小少爷的交友范围真广啊。
感觉是上一秒刚失踪下一秒就会有人察觉到的程度。
“确实要报备呢。”萩原研二慢吞吞补充，“手机还给小优五分钟，不过依旧不可以跟波本联系哦。”
在别人的地盘，长谷川优迟疑一瞬答应下来，“好吧。”
松田阵平这才把手机还给他。
当着两人的面，长谷川优指纹解锁，选中联系人，开始噼里啪啦发消息。
“小优打字时手指也很灵活唉。”萩原研二一手支着下颔，用发现新大陆般的语气感叹道。
松田阵平扫了眼，轻哼一声，“马马虎虎。”
有人盯着，没法发信息给降谷前辈的长谷川优与所有人沟通完毕后，把手机关机，不情不愿的把它递给松田阵平。
“不许对我的手机动手动脚！”橙发青年试图发出警告。
“波本和你说了很多嘛。”松田阵平将手机收进自己口袋，故意道：“看我心情。”
脑袋上就差跟漫画人物一样冒出毛线团的长谷川优嘴角少见的下撇：へ
他要继续讨厌这个人类！
【我可以用小优的账户给波本发消息。】诺亚方舟适时问道：【小优同意就眨下眼睛，不同意就靠在椅背上。】
长谷川优其实有些犹豫。
除去定时打卡一样的在线问问题外，最近他没怎么和降谷前辈碰面，所以前辈这边没有事情会耽误。
左右去不了图书馆学习，而且之前也有一两天没联系过前辈的情况……
问题应该不大，长谷川优认真思考，自己正好留在这看看萩原前辈的崩坏值能不能再动动。
要不过一两天再说？
橙发青年向后靠到椅背上。
见此诺亚方舟不再多言。
并未发觉两个非人类暗地里交流的萩原研二发出邀请，“小优要去楼下的店里逛一圈吗？”
火速放平心态的长谷川优好奇，“什么店？”
“这里可是歌舞伎町哦小优～”萩原研二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想去牛郎店。”长谷川优观察他的表情，好像没有拒绝的选项，退一步道：“能给我帽子或者口罩吗？”
呜QAQ，他的爱豆声誉！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经纪人罗列的计划ABC。
‘没关系优酱，我清楚你从来不会在私人时间去歌舞伎町，是谁把你绑去的？’
‘（笑）绑架犯这么喜欢歌舞伎町，干脆永远留在那好了。’
长谷川优连忙把夸张化的画面挥掉。
不行，又受到崩坏世界影响了，怎么能这么想经纪人呢！
幸好他在这个世界不是明星。
爱豆声誉得救了！
在长谷川优的强烈要求下，萩原研二勉强分给他一个一次性黑色口罩。
于他而言戴着刚刚好的口罩换到橙发青年脸上时忽然变大许多。
看着快遮住长谷川优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的口罩，萩原研二陷入思索。
口罩果然会增加男人的颜值……但小少爷的脸是不是太小了？
萩原研二上下打量人一眼，相处这么久，如今才意识到对方的骨架也比他小，导致整个人视觉效果上的体型几乎要比他小一圈的样子。
不过长谷川优手长腿长比例完美，单从身高看差距又只有一点。
要当偶像的练习生……都是这样的吗？
也不知道真正抱起来的时候会不会也刚好小一圈。
脑海中悄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萩原研二眨眨眼，紫罗兰色的眸底极快地划过一抹暗光，面上却丝毫瞧不出异样道：“小优稍等，我也要准备一下呢。”
松田阵平有事先行离开，此刻这处外人无法轻易入内的包厢里只有两人。
长谷川优只见萩原研二拿出人皮|面具一样的道具，眼睛顿时亮了，“！！！”
所有念头转瞬被抛到脑后，他兴奋道：“前辈，你要易容吗？”
“嗯。”
相比之下，萩原研二就平静许多，不介意给他透露部分信息，“面具是我上次做好的，现在只要戴上就行。常用的面具能够反复使用。”
“哇～”头一次目睹这种场景的长谷川优不由睁大眼睛，“好神奇！”
超酷！
等等，面具的脸好眼熟哦。
长谷川优努力回忆，这不是降谷前辈测试他分析水平时拿出的照片上的那个牛郎吗！
原来牛郎是萩原前辈？！
“前辈。”长谷川优语气悲重，“身为组织的情报人员，居然还要下海的吗？”
萩原前辈有这么多身份，该不会降谷前辈也……
萩原研二：“？”
远在米花町的降谷零忍住突如其来的打喷嚏冲动。
他瞥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又把目光移向毫无动静的手机，无意识摸了摸乖乖任他梳毛的小白柴。
几分钟后，梳毛完毕的哈罗撒欢着跑到一边自己叼球玩。
腾出手的降谷零缓缓拿起手机：“……”
从田泽那收到人并未回安全屋的反馈后，金发黑皮的男人眯了眯眼。
长谷川优每天的行动轨迹非常规律，今天是出什么事了吗？
蓦然想起前几天关于格兰威特对话的降谷零：“。”
该不会……
“汪！”
哈罗在这时叼着球跑过来，想要主人陪他玩。
“啧。”降谷零拍拍哈罗毛茸茸的脑袋，意义不明道：“哈罗，小狗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
不然很容易被人套麻袋扛走。
格兰威特简直闲的没事干！
第43章 奶油面包 小优：两位前辈好可怕！
“早见先生，有件事我想询问下。”
听到面前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客人说出的话，顶着易容的萩原研二笑容一滞，又维持好原本的弧度，“啊，月野小姐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店里那位新来的孩子。”
妆容华贵的月野小姐双手搭在自己的限量款包包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小姐的风范，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富气，“请问想把他赎出牛郎店的话需要多少钱呢？”
“我指的是彻底和贵店断绝所有关系的那种。”
月野小姐把脸侧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露出闪耀的钻石耳环，“早见先生开价吧，无论多少钱我都能接受。”
易容身份是牛郎店店长的萩原研二：“……”
今天是长谷川优来到歌舞伎町的第七天。
然而加上月野小姐，这是第八位到他跟前要求为小少爷赎身的客人了。
萩原研二沉默。
事态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嗯……月野小姐。”
半长卷发的男人斟酌语气，浅浅强调着某些词，“我们是正·经、合·法、正·规的牛郎店。”
不涉及到组织任务的情况下，真的不卖身。
“能来牛郎店的孩子百分百是自愿的。”
他店里的牛郎起码有80%都是与组织无关的普通人。
半长卷发的店长先生试图扭正客人的用语，“所以，应该用不到‘赎’这个词。”
“我明白了。”月野小姐表情淡淡，“早见先生是拒绝的意思。”
联想到某些前车之鉴，店长先生额角跳了跳，补充道：“我们牛郎店和乌丸集团有些关系，月野小姐尽早放弃收购的想法比较好。”
见人脸上闪过遗憾的神色，七天内经历过三位想要收购牛郎店的客人的萩原研二心情复杂极了。
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是那孩子和您说了什么吗？”
他不死心地问出对每一位来为小少爷赎身的客人都会问的问题，“才导致月野小姐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不。”月野小姐摇摇头，“优酱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我也并不是想包养他。”
面对经常点单的紫眼睛牛郎，这位女客人坦然说出自己的感想，“我清楚，他于我而言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是不能也无法私自拥有的。”
“因此我希望他可以在别的地方闪闪发光，而我只要得知优酱过得好，能偶尔见几面就满足了。”
从来没接触过追星圈，也根本不懂这些的萩原研二：“……”
来了，每位为小少爷赎身的客人基本都是类似的发言。
“最重要的一点。”
月野小姐话锋一转，“优酱手腕上的手指印是怎么造成的？你们店铺有员工为了业绩霸凌优酱？”
萩原研二：“。”
很好，这句话也没逃过。
小阵平压制人加大力道不是很正常嘛，小少爷皮肤薄……体质问题也不能怪谁。
由于那天长谷川优穿的是能盖住小半个手背的长袖毛衣，他们都没发现问题，小少爷后续又没提，以至于是有眼尖的客人无意间看到后萩原研二才收到消息的。
而知道这件事时长谷川优早就自己找药涂了，萩原研二在关心和不关心之间纠结，因为总觉得上前关心很怪。
最终他选择不去管。
霸凌的话……才几天啊，长谷川优就差成店里团宠了，谁会去霸凌他。
要不是手机被收走，估摸小少爷的联系人列表又能加一长串人！
回想到此，萩原研二熟练给出理由，“关于这点……”
好说歹说送走这位常客，半长卷发的男人上半身略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叠支着下巴，神情凝重的在原地静坐了足足五分钟。
好消息：小少爷果然超级无敌受欢迎。
坏消息：接触久的客人都想为小少爷赎身，认为他不该在牛郎店里。
想不通，和他设想中的根本不一样，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
“小优总是能给我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呢。”萩原研二喃喃自语。
“早见先生～”
正想着，脑海中的人出现在不远处，十分有活力的小跑到人跟前，“我换好衣服啦，今天的工作可以开始了哦。”
听到声音的萩原研二轻撩眼皮望向来人。
穿着一袭藏蓝色格纹西装的长谷川优站在不远处，修身的版型宛若量身定制，将他本就比例完美的身型无限放大。
他举起双臂给人展示身上的衣服，灯光下，靠近肩膀和胸膛处的西装面料隐隐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为其增添了不少时尚感，“衣服尺码刚好，不用换。”
亲自给人挑选衣服的萩原研二依旧用双手支着下颔，交叠的拇指互相摩挲着，声音微不可闻，“的确很闪。”
和店里的其他牛郎比，简直不像是在一个图层里的人。
明明大家穿的都是西装。
只看到他嘴唇嚅动几下的长谷川优歪头，呼唤其易容身份的名字，“早见先生？”
萩原研二回神，坐直身体，“小优体验的如何？感觉很习惯这里了呢，一个星期前还嫌弃牛郎是下海职业的说。”
这对付女人的手段，再联系米花大楼任务那天提到过的“她们”……
完全看不出来，虽然是笨蛋，但小少爷经验很丰富嘛。一言一行的举动分明透露着没跟任何人交往过的信号。
萩原研二想，自己真是难得看走眼了。
居然能把花花公子看成单纯小狗。
“这个嘛……”
听到他的话，长谷川·母胎单身至今·优目光游移，小小声回答，“确实挺习惯的。”
起初，他是真的毫无心理准备。
但后来听说牛郎主要负责给客人提供情绪价值，聊聊天就好，也不用做什么别的事。
又经由一段时间的观察后，长谷川优大彻大悟。
同样要给粉丝提供情绪价值，贩卖爱和梦想的爱豆，某种程度上讲何尝不是更高级的牛郎！
不过这个观点绝对不能被经纪人听到。
牛郎与客人聊天，类比一下，和爱豆跟粉丝进行签售会还是很像的嘛。
区别是签售会只能和每位粉丝交流一分钟，牛郎倒是能够聊很久。
长谷川优不会当牛郎，但他会当爱豆啊！
超一线十年资深顶流爱豆表示，和“粉丝”聊天而已，根本没在怕的。
唯一苦恼的，其他牛郎会给客人自己的联系方式。
爱豆严禁跟粉丝私联，长谷川优握拳，在这点上，他永远不会妥协的！
萩原研二：“……”
是他被意外打击到精神恍惚了吗，小少爷背后好像冒出了熊熊火光。
“体验结束，今天起不用工作了。”萩原研二决定及时制止越来越脱轨的这一切。
万一哪天遇到不怕乌丸集团的大小姐他要如何跟Boss解释。
大小姐强制收购属于组织的据点，只是为了店里的一位牛郎？
哦，这位“牛郎”还是Boss您拉进组织的呢。
想到这，萩原研二不禁扶额，幸好铃木财团的二小姐未成年，又有男友，不经常来牛郎店。
否则依那位小姐见一位帅哥爱一位帅哥的性子，这间店真的别想要了。
“好哦～”长谷川优没什么意见。
不用再苦恼联系方式的事了，耶！
“接下来没什么事了。”萩原研二计划重新安排小少爷的定位问题，“小优先随意活动吧。”
目送青年欢快跑远的背影，嘈杂的店内，半长卷发男人的周围却逐渐安静下来，独自形成了一片结界。
其实以长谷川优的容貌，若没有后台，把人送往上流社会各大重要人物的床上才是能发挥他最大价值的使用方式。
萩原研二眼神微暗，清醒的感受着脑海中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的自己。
一个仍旧支持所有阴暗面的想法，与他原先一样。
一个却立刻把萌生出的坏心思拍了下去，让他往不那么违法乱纪的方向走。
这种情况，在曾经和长谷川优一起破案时尤为明显。
每次是他对小少爷妥协，还是被脑海中的“自己”影响到了？
亦或是两者皆有？
挥散掉脑海中的幻象，萩原研二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紫罗兰色的眸底荡着幽暗的光。
他站起身，毫不犹豫步入店内灯光所无法照耀到的黑暗角落。
【小优离开后，萩原研二的崩坏值一直在上下波动。】
另一边，诺亚方舟及时播报着崩坏值的情况，【稳定下来后，他的崩坏值停在了65%】
那就是没动嘛，长谷川优屈指挠挠脸颊。
之前萩原研二的崩坏值是75%，但在松田阵平的崩坏值从100%降到90%后，前者的崩坏值也跟着降了。
长谷川优隐约能感觉是松田阵平接受了自己后，萩原研二卡住不动快半个月的崩坏值才有动静的。
“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他给出结论，“还没到50%以下呢，就能互相影响。”
【根据我查到的情报，他们在进入组织前就在一起行动了。】
诺亚方舟给予人鱼肯定，【更久远的痕迹无法详细考据，初步估计，起码有二十年以上。】
“哇～”长谷川优轻声感慨，眉眼弯起，“真好啊，原来是超级珍贵的幼驯染。”
“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中，我和南皓认识十年就已经无法想象会分开的场景了。”
要是不再往来，自己一定会哭的。
橙发青年低下头，他现在是“死亡”状态，南皓经纪人不会要哭死吧。
还有纱罗姐姐和星罗，以及许许多多出道至今仍在追他的粉丝们。
长谷川优拍拍自己的脸，语气轻快，“嗯，可不能辜负了数字7带给我的幸运。”
与所有人提前相遇的第七周目，他一定要成功。
“不过还是想讨厌那个人类！”长谷川优的语调倏然提高几个度。
可恶，手机至今不肯还给他！
思至此，橙发青年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脚步，往里探头。
通过半掩的房门，他清楚看到一个黑卷发的男人坐在桌前，背对着他组装什么东西。
青年的视线快速在房间里巡视起来，企图找到自己手机的存放地。
没找到。
长谷川优鼓起脸颊，敲门，嘴里配合着发出声音提醒，“咚咚咚。”
早已察觉到有人的松田阵平手上动作一顿，又面不改色拿起掉落的螺丝。
见人不理自己，却也没制止，青年又试探着往里迈出一步，“打扰了～”
还是没被阻止，长谷川优一步步挪到对方身旁，蹲下身双手扒在桌子边缘，嘴里开始叽叽咕咕，“还我手机。”
余光瞧见这一幕的松田阵平：“……”
能不能好好说话，这到底是要手机还是撒娇？
每日打卡一样重复以上操作的长谷川优再次好奇探头，去瞧男人在组装什么。
“不是给你手机了？”松田阵平垂眸。
想到诺亚说过那部只能和这对幼驯染联系的手机里被安放了定位器，长谷川优就想生气。
有一次故意没带这部新手机偷跑出去，结果遇到的人里十个有五个被诺亚查出是萩原研二的眼线。
由此可见，除非他能弄到一个交通工具，或者彻底暴露诺亚的存在，不然别想离开歌舞伎町。
“我说的是我·的手机！”
扒在桌边的长谷川优鼓出一张包子脸，加上重音强调道：“不许偷换概念。”
“我都来这么多天了，前辈也该把手机还给我了吧。”
松田阵平有听没理，继续干手上的事情。
长谷川优的目光跟着移过去，凭借自己学到的知识努力辨认，“这是……炸弹？”
是没见过的型号。
“对。”松田阵平干脆承认，手又快又稳的把炸弹拆解到最后一步，“像这样，剪掉蓝线就会砰——”
长谷川优没动，而屏幕上的倒计时消失，没有装填火药的炸弹当然不会爆炸。
“前辈别想吓到我。”
橙发青年单闭起一只眼用得意的小表情哼哼，蓬松柔软的发丝跟着轻晃，“前辈自己都还在这个房间里呢。”
见此松田阵平眸光微闪，指尖不可抑制的动了动，朝青年的方向伸出手——
长谷川优警觉的护住脑袋一跃而起，迅速后撤。
谁也别想摸他头发！
——拿起桌边的一个小扳手，黑卷发男人嗤笑，“谁想摸了，小少爷可别自恋。”
放下手的长谷川优狐疑地看回去。
没管另一个人的反应，将炸弹里外检查完毕，松田阵平任由零件散落在桌上，自己起身朝外走去。
长谷川优小尾巴一样的跟上，不忘初心，“我的手机是不是还在前辈身上？”
诺亚能证明！
“你看见了？”
“是我的直觉！”长谷川优语气坚定。
想到好友刚发来的消息，松田阵平戴上墨镜，往停车场的方向走，“答应我一件事就还给你。”
“什么事？”长谷川优这次学聪明了，“前辈先说说，我再考虑。”
前辈很不讲道理的摆摆手，“那算了。”
“？”
这个人类怎么能这样！
远远的，一双紫灰色的眼睛将橙发青年跟在黑卷发男人身后走的这一幕收入眼底。
“小优。”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长谷川优竖起耳朵循声望去。
“小优，过来。”降谷零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从停车场的阴影里走出。
橙发青年眼睛一亮，下意识想朝金发黑皮的男人那边走去，“前辈！”
没能走动。
“？？”他双手在空中扑腾了一下，感觉脖子有些勒。
一把抓住青年后衣领的松田阵平冷笑，“哟，降谷议员也会来歌舞伎町啊，需要我给你推荐几个人玩玩吗？”
“我是来接人的。”
无视他的话，降谷零双手环胸站在原地，“小优在外面玩了这么久，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长谷川优左右看看，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好可怕的氛围，是绝对不能插话的氛围！
降谷前辈和松田前辈的关系这么差吗。
这家伙哪来的主人姿态？
松田阵平没松手，“是吗，某人之前那么久没过来，我一般直接默认我的行为被同意了。”
长谷川优使劲拍拍后衣领上的那只手，同意什么？他本人没同意！
降谷零只字不提耽误这么久才过来的原因，“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也不好，人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的。”
金发黑皮的男人微笑，“新人更是如此，身为负责他的前辈，在小优吸收到新的经验后，我自然要接他回去了。”
长谷川优迷茫地眨眨眼，什么经验？
他这一周不是围观萩原前辈的牛郎行为，就是盯梢松田前辈拆解各种东西。
学习进度大落后！
“哦，那你还怪负责。”松田阵平似笑非笑，“要不我们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长谷川优点点头，对呀对呀，他本人在这呢。
松开后衣领前，戴着墨镜的黑卷发男人压低嗓音凑到橙发青年耳边，“别忘了你的手机还在我这，斯佩塞的事和答应我的事也没完成。”
手机真的很重要，长谷川优皱皱鼻子，萩原前辈说过这几天就会跟他讲易容的事。
不过他答应松田前辈什么了？刚才他说的是考虑！
降谷零的视线不着痕迹在青年身上停留片刻，“小优，你很久没回去了。”
是哦，他跟乐器行那边请假好久了。
长谷川优赞同，搜查一课的警官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泷泽进一那份贿赂名单的事他都还没跟进呢。
两位前辈突然同时安静下来。
并不知晓自己生动的小表情暴露了所有想法，后知后觉感到现场气氛凝滞住的长谷川优，“……？”
他认真思考片刻，转头看向身旁的黑卷发男人。
降谷零嘴角弧度几不可见的下撇了0.5个像素点。
隔着墨镜，松田阵平好心情的与青年对视。
“松田前辈。”长谷川优小小声的跟他商量，“我先回米花町，然后再回来完成说好的事情怎么样？”
他主动退一步，“不还手机的话，能把电话卡先还我吗？”
这回轮到松田阵平的心情下降0.5度，“我拒绝。”
商量失败的长谷川优盯住他，确认男人不会改主意，三秒后，他毫无征兆的送了对方一记头槌，“失礼了松田前辈。”
这么多天，早就想再这么干了，哼！
干完坏事，长谷川优连忙蹬蹬蹬跑回到金发前辈身后，生怕再次被抓住后衣领。
脑袋瓜第三次嗡嗡响的松田阵平：啧。
没完了是吧。
看着躲回到自己身后的人，降谷零挑眉，迎上松田阵平投来的目光，语调上扬了半个度，“那我先带小优回去了。”
松田阵平一言不发地转身上车，踩下油门。
目送藏蓝色马自达远去，长谷川优苦恼，“也不全是我的错嘛。”
想到这些天的相处，他又有些担忧，“松田前辈好像生气了。”
“小优，我和你说过什么？”
停车场没人，这里是监控死角，降谷零秋后算账，“对有些人没必要那么礼貌。”
“啊。”
长谷川优慢吞吞地伸出三根手指，橙金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瞅着金发男人，“也没那么礼貌的，我用脑袋撞了松田前辈三次呢～”
他回忆起什么，又补充道：“加上后脑勺，四次哦！”
不知该不该笑的降谷零：……
一股复杂的情绪从内心浮现，降谷零想到刚刚看到的信息，眯了眯眼睛。
角度问题，他辨别不了格兰威特的唇语，但小少爷的还是能认出一些的。
金发黑皮的男人蓦然上前一步。
长谷川优止声，忍住后退的冲动，呜，不会降谷前辈也生气了吧。
降谷零把人堵在车门旁，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周身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小优答应格兰威特什么了？”
说着他上下打量人一眼。
呵，一看就是斯佩塞的风格，穿这么闪，跟要上台演出一样。
才几天，变化还挺大。
几根小麦色的指尖陷进青年脸颊两侧柔软的肉里，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反差。
橙发青年无意识配合仰起头，橙金色的双眼却仍然倒映着金发男人的身影。
目睹到这些的降谷零眼神沉沉，“什么事都答应，你是奶油面包吗？回头被人挤得冒馅了还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第一时间想把下巴拯救出来的长谷川优没能掰动前辈的手。
他委委屈屈，“也没有都答应嘛……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我还是知道的。”
降谷零不语，紫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盯住他。
“前辈，我们能换个姿势聊天吗？”
长谷川优企图和人讲道理，毫无杂念，“就算是坏蛋，我们也可以正常姿势讲话的，又不是演电视剧。”
降谷零：……
第44章 人工智能的浪漫 人鱼和大海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松开掐住下巴的那只手，侧身，手臂越过橙发青年，准备去开他身后的车门。
长谷川优按住他，“前辈，要不我来开车吧？”
前辈好像真的生气了，不像是因为松田前辈，那是为什么？
这类动作难道是坏蛋的仪式感吗？长谷川优试图理解，比如不做的话坏蛋就会提不起劲这种！
要是真提不起劲，那他……那他还是不会让做的。
长谷川优深知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要是在这里养成不良习惯，回到原世界后岂不是就给那些狗仔机会了！
降谷零看着小表情不断变化，思绪不知飘到何处去的青年，语调平平，“小优认得回去的路？”
“我可以开导航。”面上开导航，再偷偷让诺亚帮忙指路！
说话的同时，长谷川优也在悄悄观察男人的表情。
奈何凭他的能力，只能看出对方依旧面无表情。
呜，前辈到底有没有生气啊。
“可以。”降谷零定定地看了人一眼，把车钥匙丢进他怀里，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位，“走吧。”
自觉要用开车来“赔罪”的长谷川优握紧车钥匙，“放心交给我吧前辈！”
小少爷上次说“放心”是缝扣子的时候……那应该真能放心。
降谷零默默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前辈，我们要去哪？”
上车后，长谷川优先用车内后视镜照了下自己的下巴。
很好，一点点红而已，不会留印。
把后视镜调回原位，他拿出手机……松田前辈给的新手机压根没有导航功能！
长谷川优眨巴眨巴眼睛，转头，期期艾艾喊人，“降、降谷前辈。”
旁观完他全部小动作，降谷零视线不留痕迹从青年带了点红印的下巴落到那部异常有格兰威特风格的手机上，
“答应我的事你是一点没做到啊，小优。”
“我也不知道前辈今天会来嘛。”长谷川优把手机重新放回前辈看不到的口袋里，“是意外！”
“立刻扔了。”
听到来自金发前辈的冷酷命令，在驾驶位上的青年忍不住动动身子。
降谷零睨他，“怎么，舍不得？”
恶犬杜宾和乖宝宝金摩处得很愉快？
呵，也对，好歹是“同类”。
“前辈。”长谷川优提醒，“资源垃圾的丢弃时间在周三，扔的话要等下一周了。”
今天是周四呢。
日本对垃圾分类有着严格到变态的详细规定，乱扔会受到处罚或罚款。
“……”
降谷零闭了闭眼，拿出自己的手机设好导航，话语藏着莫名的疲惫，“开车吧。”
“好哦～”
见人开车平稳，会看红绿灯，懂得打转向灯，降谷零总算勉强放下心，打算闭上眼小憩一会。
‘请保持左侧行驶，前方50米后右转……正在为您重新规划目标线路……’
‘左转，行驶150米，随后右转……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请掉头，正在为您……’
降谷零睁开眼。
过去多久，行驶出多少公里了，为什么导航路线一直在重新规划？
他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车身定位，现在回头的话没准还能远远瞧见斯佩塞那家牛郎店的屋顶。
只听过别人口述，头一次切身体会的降谷零感到了小小的震撼。
怎么会有人路痴成这样！
“事不过三。”
仿佛感受到无声的震惊，长谷川优清清嗓子，力图让前辈相信他，“有的岔路口紧挨在一起，从导航看定位图标没分那么细。”
而且他对米数公里之类真的没概念。
走路时都是迷迷糊糊的，开车就更失去感知了。
长谷川优心虚，“等我习惯好车子和导航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后面就是诺亚用他能听懂的方式帮忙导航了。
降谷零不知信没信他的话，总之全程没再闭过眼。
白色马自达继续在道路上平稳行驶。
好在车子抵达目的地时，只比预计时间超了十五分钟。
长谷川优兀自开心，“第二次载人行驶顺利成功～”
回到原世界后他要让经纪人大吃一惊！
眼下就很大吃一惊的降谷零尚未松口气，就又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第一次载的谁？”
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长谷川优朝他露出个讨好的笑，漂亮的杏眼满是无辜，“是帝爱集团|派来的司机杀手，前辈记得吗？”
“记得。”降谷零暗吸口气，嘴角扬起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小优可以下车了。”
长谷川优火速开门下车，“前辈再见！”
见青年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入口，降谷零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心。
深色皮肤的宽大掌心掌纹明显，布满枪茧和各种训练留下的痕迹，指甲修剪的干净利落。
和以往比没有任何不同。
当然，除非受伤，一只手每天最大的变化恐怕也只是指甲长了肉眼观测不出的距离。
半晌，降谷零轻轻互相摩挲了下几根手指。
过去这么久，指尖似乎仍旧残留着陷入青年肌肤时的触感，柔软细腻，任人揉搓。
想到长谷川优下巴上留下的浅浅红痕，金发黑皮的男人意义不明的发出叹息，“小少爷果然细皮嫩肉的。”
所以他究竟是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从异世界来的大明星在回到米花町后接连忙碌了好几天。
不做人的卷发人类连电话卡都不肯还，要不是有诺亚在，长谷川优真的一个联系方式也记不起来。
真相不能透露，向每位关心自己的人类磕磕巴巴解释完这七天的失联问题，又拒绝了小田老板远超行业平均薪资的高额加薪后，长谷川优不忘去找目暮十三询问贿赂名单的事。
“这个……”目暮十三面上满是欲言又止，“名单上牵连到了很多人，这已经不是搜查一课能做主的事了。”
目暮十三的内心也在挣扎，一边想着摆烂不管，省得麻烦找上门，一边又认为警察遇到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无视的。
听着脑海中诺亚在播报的起起伏伏的崩坏值，长谷川优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事确实要从长计议才行。”
最终，目暮十三的崩坏值停在了51%。
只差一点，就能降到50%去影响其他崩坏的红方人物了。
出门一趟，只要有收获就很开心的长谷川优在回安全屋前还拿到了新的紫薯干和红薯干存货。
美中不足的是，安全屋里有个问题亟待解决。
在从歌舞伎町回来的第一天，诺亚方舟就在这间屋子里检测出了窃听器。
好消息：仅有一枚。
坏消息：它被放在了小狗玩偶后脖颈处的项圈内侧。
这无疑是种明晃晃的试探。
【百分百是波本放的。】诺亚方舟不到一秒便锁定犯罪对象，甚至连三选一都不用。
“可前辈为什么要把窃听器放在一介先生的身上呢？”
有诺亚在，不用担心真实对话被窃听的长谷川优如往常那般与之交流，“我基本晚上快睡觉前才会回到卧室。”
白天他都在外面到处跑，晚上不出门时也是在客厅学习，卧室大部分时间根本没人。
诺亚方舟笃定波本知晓了自己的存在。
和小狗玩偶有共通点的……他难不成还发现了衣服牌子的事？
记起苏格兰曾经去国外做任务的几个地点，诺亚方舟咬牙，真有人类闲到为一个衣服牌子去当地查验真伪的啊。
可仍旧说不通波本为什么能迅速锁定小狗玩偶。
小狗玩偶和金平糖罐都是路边常见的精品店里会售卖的那种，普通人根本不会去在意。
若前者如过往周目那般能动，倒是有理由怀疑它活动的时候是不是被人看到了。
【事情不对劲。】诺亚方舟转瞬检查了一遍波本苏格兰这几天的定位轨迹以及安全屋附近的监控。
自然是没能找到证据。
【窃听器的放置时间是个问题。】
假设是在人鱼去歌舞伎町的第一天放的，波本后面监听一个注定空荡荡的房间做什么？
人鱼由波本接回，变相说明波本能够掌控人鱼回安全屋的时间，窃听器是在这之前放好的话大概率是为了窃听人鱼。
但人鱼平时经常不在家，波本那会不行动，怎么偏偏在人鱼去歌舞伎町的时候放？
真想像小狗玩偶一样摆个愤怒的表情，诺亚方舟想，简直受够了这些八百个心眼都不止的人类。
要不是确定波本和格兰威特的关系真的很差，他都要以为这两人是提前串通好的！
听完诺亚的一通分析，脑子跟不上人工智能运算的长谷川优晕晕乎乎，“嗯……那窃听器要销毁吗？”
【……】
察觉到诺亚的犹豫，长谷川优捏捏小狗玩偶的耳朵，做下决定，“暂时先不销毁吧，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诺亚不是可以保护好重要对话内容不被监听吗？”
诺亚方舟还在思考，波本既然知道他在人鱼身边，窃听器被第一时间发现是必然的事。
他图什么？也不担心自己给他传递错误的监听内容。
是想看他们对这件事的反应吗？
反应……诺亚方舟看向人鱼，相当平静，和平常毫无区别。
相比之下，他反而更焦虑。
【……】诺亚方舟不禁问出声，【小优，你又把窃听器类比成明星工作时的什么东西了？】
“无线麦克风！”长谷川优即答。
他主动解释，“我以前录制生活类综艺节目的时候，除开中间的补妆休息，几乎一整天都要佩戴麦克风。”
知道人工智能不了解娱乐圈的事，长谷川优补充，“就是有配腰包接收器的那种。”
“节目组的收音师能实时听到我说的所有话，节目后期的剪辑师还需要反复听。”
说到这长谷川优挠挠头，“诺亚又能帮我替换掉重要隐私内容，我就感觉窃听器没什么了。”
节目录制要播放给数不清的观众看，窃听器背后就一个人，甚至都没录像呢。
【很好，小优保持这个心态吧。】诺亚方舟暗叹口气，倒渐渐不那么急躁了。
正好，谅波本也无法从人鱼的“正常”反应里研究出什么。
“嘿嘿～”
把心眼多的人类扔一边，诺亚方舟提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小优，你明天能提前一小时出门吗？】
来到这个世界后，除去最开始熟悉环境的那几天，长谷川优和原世界一样保持了每日晨起慢跑的习惯。
在没有艺人行程的日子，他的作息时间一向非常健康，早睡早起，完全不用人操心。
早起一小时于他而言轻轻松松，都没去问为什么，长谷川优爽快应下，“好呀～”
隔天，所有人尚在梦中，连太阳公公都没起来的时间，长谷川优换好平时慢跑穿的衣服，精神满满的出门了。
听从诺亚指挥，他来到米花町楼层最高的大楼天台，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
此刻的天依旧是暗的，整座城市都处于酣甜的沉睡中，寂静无比。
【请稍等一分钟。】
站在天台边缘，似有所感的长谷川优心跳加快了一拍。
人工智能说出口的时间从未出过错，一分钟后，远远的，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城市边缘亮起，逐渐朝橙发青年脚下所在的大楼汇聚。
长谷川优睁大眼睛，看到了一片由城市灯光组合而成的“星河”。
“星河”无声，却盛大绚烂。
【很可惜没能卡在0点说……我认为生日祝福是要和礼物一起送到的。】
【优（Yuuni），27岁生日快乐。】
诺亚方舟温润的少年音自人鱼脑海中响起，【虽然比不上小优的粉丝送给你的那些惊喜礼物，但这是独属于你的景象。】
0点的夜晚过于危险，诺亚方舟不希望人鱼出事，便选择了人最少的清晨。
即便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也找不出缘由何在。
毕竟在这个世界，目前唯有他知道有一位受粉丝万千宠爱的大明星今天过生日。
“天呐。”长谷川优橙金的眸底隐隐泛上水光，“谢谢你，诺亚，这份礼物超级超级超级棒，它在我心里是无法拿来比较的。”
带着心意的珍贵礼物是不能用简单的价值来衡量的。
“我会永远记住今天这一幕的！”
【就算只有我一位‘粉丝’能看到，小优也要记得形象管理哦。】诺亚方舟低笑一声，调侃超容易被感动到的人鱼。
闻言长谷川优努力眨眼睛，“什么嘛，我忍得住的。”
他捂住脸，“怎么不让我带上相机，不然就能拍下来了！”
诺亚方舟知道人鱼时不时会拿他的那部拍立得相机四处拍摄收集照片，【没关系，这个画面我会帮小优记录，以后想打印出来的时候小优和我说一声就好。】
“要是能有和诺亚的合照就好了。”长谷川优望着消散的“星河”畅想道。
【会有的。】诺亚方舟语气肯定，【过不了多久小优就能看到我了。】
“真的吗？”长谷川优弯起眉眼笑容灿烂，“太好了！”
好期待诺亚是什么样的形象！
【嗯。】人工智能示意人鱼接着跟他走，【我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不多时，长谷川优顺着指引，闻到了大海的气息。
【这片海滩在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人来。】
诺亚方舟让人鱼放心，【我也会时刻帮忙关注周围的。】
“！！！”听出他意思的长谷川优蠢蠢欲动。
想到什么，橙发青年低头看眼时间，跑向大海。
下一秒，橙色鱼尾跃出海面，荡出一簇欢快的水花。
变回人鱼形态的长谷川优在海里游得飞快，宛若道橙色闪电，惊起大片凑一块寻觅食物的鱼群。
诺亚方舟刚想让他游慢点不着急，就见橙发人鱼又浮出了海面。
“赶上了！”
长谷川优兴奋道：“幸好两个世界的大海没区别。诺亚快看，这是我在原世界找到的日出最佳观赏点哦～”
话音落下，海平线的另一头，墨蓝色的天幕被缓缓拉开，丝丝缕缕的金线从那道缝隙里漏出，极尽所能晕染着周遭的云海。
随着时间推移，金色的阳光跳跃而出，有部分落到海面上，似有无数细碎的黄金在闪烁。
天光大亮。
清晨的阳光下，头发丝都在发光的橙发人鱼理所当然道：“诺亚送了我一片‘星河’，我也邀请诺亚来看一场日出。”
“对了，诺亚有出厂日吗？我也想给你准备礼物。”
【这就是很好的礼物了。】诺亚方舟静静注视着这一切，【我也会永远记住这一幕的。】
比起会褪色的记忆，人工智能的代码能将其永久留存。
哪怕未来人鱼回到原世界，他也不会忘记。
“这张也要打印出来。”长谷川优摆pose，“我还没用人鱼形态在海面拍过照呢～”
【嗯。】
回程路上，长谷川优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如薄纱般的半透明橙色尾鳍在海中飘荡，似幻如梦。
有好奇的小鱼凑过来，想要看看这像同类又不像同类的“鱼”，却被人鱼尾巴轻柔的推远，兀自在原地打转好几圈。
见此长谷川优轻笑一声。
经过某片海域时，他远远感应到什么，“是不是有人类在那边晨钓？”
【差不多。】诺亚方舟哼哼唧唧，不情不愿道：【是波本。】
“唉？”长谷川优没想到前辈也起这么早，想了想，决定在上岸前把今天的好心情分一点给他。
另一边，难得有兴致牵着哈罗来钓鱼的降谷零刚把鱼钩放下，就有鱼咬饵了。
他挑眉，“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汪！”
一条大鱼被钓上来，左右时间尚早，降谷零把鱼钩重新抛了下去。
不出几秒，鱼钩又动了。
降谷零：“嗯？”
一连钓上五条肥美的大鱼后，盯着即将挤爆的鱼桶，金发男人陷入迷思。
怎么回事，有傻鱼群在这开会刚好被他一窝端了？
第45章 相悖的记忆 【成就3·迷雾重重的世界】
看着这几天一到饭点时间就准时上门的幼驯染，诸伏景光很想把刚打开的房门关上。
可怜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一只深色皮肤的大手抵在门外，手主人拎着手中的大饭盒，“hiro，不用自己做饭不是很好吗？”
连着吃了三天全鱼宴的诸伏景光一手撑在门内，说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的鱼究竟还剩多少，议员大人堕落到去打劫鱼塘了？”
两人互相对视。
半晌，后者做出妥协，“进来吧。”
“我一共钓到了7条大鱼。”
降谷零进门后把手中的大饭盒放到餐桌上，语气听上去也不知是不可思议还是炫耀，“每一条最少十五斤起步。”
诸伏景光坐下的动作一滞，算他们两人一天吃一条，也就是说他还要再一起帮忙吃四天！
这个幼驯染可以不要吗？五天后他再认回来。
诸伏景光双手交叠撑住下巴，语气诚恳的给出建议，“波本，你考虑过把鱼捐给组织食堂吗？”
波本满脸“你不要说鬼话”的神情，组织哪有食堂。
要他把自己亲手做的餐食分给组织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你就挑我一个人霍霍？即便每天鱼的做法不一样，他也会吃腻的！
诸伏景光试图找出能分担全鱼宴的其他人，“狗应该可以吃鱼肉吧？”
降谷零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哈罗更喜欢看鱼在桶里游，不爱吃海鲜。”
两人再次互相对视。
几秒后，后者贴心地打开大饭盒的保温盖，又替人摆好筷子，“天冷，hiro快吃。”
捏住手中的筷子，诸伏景光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不忘用聊天让嘴巴忙碌起来，“zero上次钓鱼是在三年前吧，我还以为你放弃这项休闲活动了。”
比起这些，组织的波本更乐意去干其他事，忙碌得很。
幼驯染当初会收养一只流浪狗就足以让诸伏景光惊讶了，要是被组织里的其他人知晓，八成会评价这很不波本。
毕竟波本可是组织里唯一能与那个琴酒齐名的卷王！
不过zero最近在组织倒是没那么卷了，私底下也比之前更加活泼。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到这，诸伏景光垂眸，夹起一根鱼肉面，“说起来，zero的做饭手艺快比我还好了，偷偷背着我进步的？”
“以我们的身份，自己做饭吃更安全吧。非必要时刻，我可接受不了像琴酒那样成天吃便利店包装食物。”
降谷零放下筷子做回忆状，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好像不知不觉中就发展成这样了。
钓鱼也是，他是在家里的杂物间看到布了一层灰的渔具的。
想着晨练加遛狗后还有空余时间，降谷零便把渔具整理了出来。
“我们小时候明明也经常一起去钓鱼吧，不要搞得我去钓鱼是件稀奇的事一样。”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降谷零便收获了幼驯染奇怪的眼神。
“zero。”
诸伏景光跟着放下筷子，表情凝重几分，“我们从小在组织基地长大，每天都在接受训练，获得代号前从来没离开过基地。”
闻言降谷零略显错愕的张张嘴，没回答，又蹙起眉宇。
那出现在他记忆里的，明显是小时候的他和hiro一起在河岸边钓鱼的场景是从哪来的？
仔细回想，记忆里的他们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的确不像是组织小孩会有的。
然而经由幼驯染提醒，两人幼时在组织基地里训练的场景也历历在目。
两份相悖的记忆同时存在于他的脑海里，却又无比自然。
组织基地的不提，和hiro一起钓鱼的场景仿佛他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降谷零蓦然惊觉，他竟想不起这份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见人陷入沉默，诸伏景光担忧出声，“zero，会不会是你的幻觉……”加重了。
“不。”降谷零打断他的话。
他确信，关于“幻觉”，唯有头顶上他人不可见的灵魂之冠是异常，其他方面自己很正常。
诸伏景光一言不发地盯住他。
“不提这个，我上次给你听的那段钢琴曲录音，hiro听后有什么感觉吗？”
诸伏景光没有立即回答，继续盯着人看了三秒后才配合着改变话题，“没有。”
难道要现场听才会有效果？降谷零沉思。
见状黑发凤眼的男人起身，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信号屏蔽仪，打开。
“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服装品牌的确是个疑点，但zero提过的‘魔法跟宠’有动静了？窃听器至今还在玩偶身上放着吧。”
“zero上次说的那首‘七大海洋’的歌谣也不能成为论据，全球国家这么多，说不定是从哪个不知名海岛上载来的。”
由于怀疑幼驯染的“幻觉”加重，诸伏景光忍不住唱起反调，企图让人清醒点。
最糟糕的情况，假设zero说的“皇冠”始终是他的幻觉呢？
见状降谷零不得不说出自己隐瞒的事，以免幼驯染以为他真的疯了。
组织疯的人有很多，但绝对不包括他。
“凭我的力气，打不开那个普普通通的金平糖罐的木塞。”
金发黑皮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枚U盘，翻出转接器插入手机，点开里面的视频，“后续我试了很多方法……这视频是答案。”
诸伏景光看着视频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平糖罐和小狗玩偶，默然无言。
他能辨认出视频不是造假的。
视频的进度条到底后，黑发凤眼的男人挑眉，“哇哦。”
降谷零有一点没说，那个小狗玩偶虽然无论怎样都弄不坏，但却会脏。
各种试验过后小狗玩偶脏得不成样子，他还拿回家洗干净了才重新放回去的。
看小少爷的反应，估计是没发现这点。
若小狗玩偶能说话，早就和小少爷告状了，降谷零遗憾的把它排出魔法跟宠的选项。
至于窃听器，则是故意留下的。
当然他也有在监听，聊胜于无嘛。
“既然如此，那就为长谷川优设置一个不得不使用‘魔法’的情形。”诸伏景光把U盘和手机还回去，“生死关头总能看出点线索。”
他耸肩，用温柔的语气说出冷酷的话，“除非有‘时间回溯’之类的魔法。但要是他能一直避开我们设置的杀机，也能充分说明问题所在。”
听到幼驯染提的建议，降谷零轻轻摩挲着手中的U盘。
“……”这下诸伏景光是真的惊讶了，打量他一眼，“zero，你……不想这么做？”
组织的波本，居然犹豫了。
黑发凤眼的男人眸底划过一抹暗光，那个新人竟然能对好友影响到这份上吗？
“再说。”
降谷零把U盘和手机收好，避而不谈这个问题，“诺亚方舟在他身边，Boss也在暗处关注他。”
还会找借口了。
诸伏景光缓缓收敛嘴角的弧度，“人工智能的事zero准备什么时候对Boss上报？”
“很快。”降谷零停顿半秒，紫灰色的眸底看上去平淡无波，“放心，我心里有数。”
对上那双眼睛，诸伏景光收起心里的某些想法，选择相信对方，移开视线道：“好吧。”
在他移开视线的时候，降谷零眼睑半垂，挡住眸底的种种情绪，“嗯。”
谈话到此结束，信号屏蔽仪被关闭放回原位。
餐桌上短暂的安静一会后，金发黑皮的男人拿起饭盒，“我去热一下菜。”
“我家没盘子。”诸伏景光睁眼说瞎话。
“没关系，饭盒能适用微波炉。”
“其实对于zero描述的我们小时候钓鱼的场景，我有莫名的既视感，不如zero详细说说？”
“边吃边聊更好。”
“……”
并不知道自己一窝端走送到前辈鱼钩下的大鱼给对方带来了一点点小苦恼，长谷川优目前正在一家租车行里。
他计划去趟歌舞伎町。
未免被两位不讲道理的前辈扣下，长谷川优这次自备了逃跑用的交通工具。
虽然松田前辈拒绝他的商量，但不妨碍他自己将其实施！
好歹要先把手机拿回来嘛。
租好车后，长谷川优满意点头，“出发！”
【等等。】诺亚方舟叫停，【小优第三周目的记忆片段出现了……依旧是五分钟后。】
人工智能这次没提及死亡的字眼，听到对方话的橙发青年小心翼翼把车子在路边停好。
五分钟后他肯定在路上开车……
长谷川优神情严肃，“车祸？”
那要赶紧看完记忆去警示其他人才行。
【不是。】
率先接收完三周目记忆的诺亚方舟斟酌道：【三周目的记忆非常不一样，小优有个心理预期比较好。】
“都是我经历过的事了，来吧。”长谷川优拍拍胸膛，“诺亚放心。”
【好。】
下一秒，三周目的记忆席卷而来。
三周目，米花大楼里的任务经历与本周目比大差不差。
区别是任务结束后，留下陪三周目优等警察来把江守哲之助接走的人只有降谷零。
而后续一段时间，三周目优在与萩原研二接触过几次后碰到了江守哲之助派来的杀手。
【时机正好。】三周目的诺亚方舟道：【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离开。】
“确实。”小狗玩偶毛绒爪子环胸，点着脑袋赞同，“组织里的人太危险了，帝爱集团杀手的事我们也已了解清楚，趁早离开比较好。”
三周目优犹犹豫豫，“那要和搜查一课的警官们还有降谷前辈说一声吗？”
【当然不！】诺亚方舟果断打消他的念头，【死遁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
“好吧……”
见人鱼如此，小狗玩偶的雷达叮叮作响，“小优，你不会喜欢上这里的谁了吧？”
“那些人鱼公主就是全员恋爱脑，人鱼王子八成也不能例外……”
“一介先生。”
三周目优鼓起脸颊，生气的打断他的话，“在偶像职业没有毕业前，我不可能，也绝对不会谈恋爱。”
“这是对喜爱我这么久的粉丝们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爱豆职业的不尊重，我绝不会让她们粉上一个塌房的偶像！”
“对不起。”小狗玩偶火速道歉，头一次见到人鱼生气，“我、就是、那个……”
“没关系，我也有点凶。”
人鱼的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有人道歉就能哄好。
三周目优缓下语气，“一介先生不了解娱乐圈的事，会有这样的猜测很正常。”
“而且也快了。我在原世界出车祸前要预备进行的演唱会，就是我偶像职业的最后一场。”
橙发青年脸上的表情很柔和，“在那之后，我依然会是明星，但不再是爱豆了。”
“那……我们能离开了？”小狗玩偶试探道：“只要有人类在，去美国也可以收集金平糖的。”
“嗯。”三周目优应下离开的事，又想起什么，“不许用恋爱脑形容人鱼公主们，那明明是纯爱！”
“行行行，纯爱。”
就这样，在诺亚方舟的帮助下，借由江守哲之助派来杀手一事，三周目优顺势脱离组织，前往美国。
【我要带你们见一个人，他是我的创造者。】
诺亚方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弘树也很期待小优到来的。】
刚听完对方讲完人工智能一事的三周目优露出惊叹的表情，“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好先进！”
“所以我等会能看到诺亚的全息投影了吗？”
“重点在这个上面吗！”小狗玩偶无奈。
在换了一个又一个交通工具，经过各种反复检查是否有追踪者后，三个非人类终于来到了人类泽田弘树的所在地。
“你好。”十来岁的小人类和他们打招呼，“我还是第一次见诺亚带朋友回来呢。”
“你好～”
三周目优看看泽田弘树，又看看和他长得一样，由全息投影技术显现在旁边的诺亚方舟，“哇～”
他激动，“是异世界版的傻妞！”
一人一人工智能一玩偶：？
“我学习中文的时候，为了能够更快听懂这个国家的语言，专门找了他们国家很多电视剧，不看字幕练习听力。”
三周目优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年刚好这个国家有一部大火的剧叫《魔幻手机》，女主角傻妞是来自未来的高科技手机，穿越时空来到现代，拥有真实人形，能让人变身……总而言之超酷！”
诺亚方舟沉默几秒，“我搜索到了，这个世界也有。”
三周目优朝他竖起大拇指，“推荐去看哦。某种程度上讲，诺亚和傻妞是同类呢～”
诺亚方舟再度沉默几秒，“好，有空我会看的。”
一人一小狗玩偶在旁边偷笑。
简单的认识过后，三周目优开始了在美国的生活。
鉴于他要频繁外出，便没有和需要隐藏踪迹的泽田弘树住一起。
随着时间流逝，美国的冬季即将到来。
在这期间，三周目优认识了工藤新一为首的三位高中生。
是在夏威夷海滩边遇见的。
收到消息的工藤新一主动上来打招呼，十分好奇人工智能是从哪里认识的人。
“是超级帅哥！”铃木园子捂住脸，用花痴的语气道：“多么适合收藏的一张脸，好想把你养在家里，就能每天看到了。”
三周目优背后毛毛的，一时间没有回答。
“园子！”踩着一双铆钉靴的毛利兰制止好闺蜜，“他是诺亚的朋友，你忘了吗？”
“好吧。”铃木园子遗憾。
“回头京极先生又要吃醋了。”毛利兰摇摇头。
“嘿嘿～我就喜欢阿真为我吃醋的样子。”
工藤新一没在意她们的对话，试图从三周目优身上看出点什么，“你身上的某种气场很像莎朗阿姨，你是明星吗？”
“一般十八线小明星不太有这种气场，可你有这张脸的话，没道理不会在电视上看见。”
“很奇怪呢。”
三周目优睁圆眼睛，毫无危机感，“你好厉害，我还什么都没说。”
“……？”工藤新一不由多看了橙发青年一眼，并未被他的聪明脸蛋轻易骗到。
这家伙，不会是笨蛋吧。
他想起自己曾经为了试探对方而装成迷路的高中生的事，不免抽抽嘴角。
很好，的确是笨蛋。
所幸有诺亚方舟在，三人都没有对三周目优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在这之后，工藤新一开始频繁上门找人就近观察，毛利兰时不时也会跟来。
比起前者，三周目优更适应与后者相处。
因为他能隐隐感觉到，这位灰扑扑的宝石小姐身上的“灰”，要比其他人少很多。
但毛利兰是工藤新一的女朋友，三周目优甚少和她聊什么，只保持了正常社交关系。
“你真的很奇怪啊。”工藤新一没有放弃挖掘橙发青年身上的秘密，“你的歌声也仿佛有某种魔力。”
“那应该叫感染力。”
三周目优好脾气的纠正这位年纪比他小的高中生，“以及谢谢对我歌声的夸奖。”
看出他是在认真道谢的工藤新一：……
在美国的日子，金平糖的收集进度从不曾拉下，转眼便堆满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不错。”小狗玩偶对此相当满意，“这样我也能快点回原世界。”
“一介先生就当来旅游了嘛。”三周目优无奈的笑了笑，“别人还没有这种体验呢。”
“别人也不会变成柔弱的小狗玩偶！”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直到某天，毛利兰避开工藤新一找上了三周目优。
“长谷川先生。”这位女高中生面上满是踌躇的神色，“我主要是想找诺亚询问一些事。”
三周目优没有多问，贴心的把谈话空间给一人一人工智能让出来。
在那之后，毛利兰又避开工藤新一找了几次诺亚方舟。
但凭工藤新一的能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点。
发觉橙发青年不知内情后，这位高中生也不知又与诺亚谈了什么，不欢而散。
几人之间的气氛让三周目优担心，“诺亚，你没事吗？”
“没事。”
以全息投影显现在房间里的人工智能示意人鱼不用担心，“我只是……回到美国和弘树碰面后想起了一些事。而毛利小姐恰巧也在和小优接触后的一段时间想起了一些事。”
三周目优：？
他是什么鱼形记忆提示器嘛？
不等人鱼将这些事弄清楚，他便又在街头意外碰到了一个人。
是身为雇佣兵的赤井秀一。
对方一眼认出曾经的任务目标，然而三周目优不懂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对他毫无防备。
假死的事情被赤井秀一发现了。
“一段时间没关注组织，似乎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赤井秀一感叹，“很少有人能够从组织的眼皮子底下毫发无伤脱离。”
三周目优没能领会他的各种试探，反而更警惕他去和组织告密自己假死的事，也不明白他叽叽咕咕拐弯抹角究竟想表达什么，
“让我们说英文！”
赤井秀一：……？
瞧着挺聪明的人，能从组织脱身也是有本事的，怎么说的话他没听懂呢。
自己是在美国待久了听不懂日本人的英语了吗？
可三周目优的英文是很纯正的英式发音……
自认不应该的赤井·英日混血·秀一皱眉。
所幸这位混血与组织的关系相当一般，才懒得和组织说假死的秘密。
“我这单的雇主还没死哦，小少爷。”
果断略过“听不懂”英文的问题，赤井秀一意味深长道：“希望你在美国不会碰见他。”
“山南浩真仍在帝爱集团的地下城市里，他没有渠道搞事情。”诺亚方舟转手就去调查了这件事。
名古屋港的码头上不止山南浩真在，还有一个美音男，前者便是委托后者辗转雇佣的杀手，某种程度上讲，确实也算赤井秀一的雇主。
“看来他还活着。”诺亚方舟查到了一个游轮在太平洋中间爆炸的新闻，正是人鱼去名古屋港那天发生的。
估计是苏格兰的手笔。
眼下来看，苏格兰恐怕也不知道本该葬身大海的游轮上还有幸存者。
得出结论，诺亚方舟让人鱼最近出门要小心，毕竟美音男所在的帮派总部就在美国。
“好哦。”三周目优应下。
但他还是被美音男发现了存在，对方不知道橙发青年在组织眼中早已是死亡状态，把他当成组织的人进行追杀。
三周目优不想连累泽田弘树，把不相关的人的视线引到无辜的人类这边，是以没有躲到弘树的所在地。
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努力躲避了一阵追杀后，三周目优还是在一场为他设计的爆炸中意外身亡。
死亡前，人鱼仍有很多事没有弄清楚，毛利兰和诺亚口中想起的一些事、从未见过的赤井秀一是如何发现他假死的，这些灰扑扑的宝石身上似乎都有秘密。
达成成就：【迷雾重重的世界。】
长谷川优骤然睁眼，心有余悸地抖了下身体，“火焰果然很可怕！”
诺亚方舟没吱声，悄悄观察他的反应，清清嗓子，藏着些别扭道：
【辛德勒牌2024年款人工智能诺亚方舟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可恶，他本想主动跟人鱼说弘树和自己的这些事的，没想到先在周目回忆里暴露了。
“哈哈。”
听出这是从“傻妞”改编来的台词，长谷川优笑出声，被火焰笼罩的恐惧渐渐淡下去，“谢谢诺亚，我暂时不需要。”
“不过三周目果然很不一样。”
那些在三周目认识的人，在本周目都没见过面呢。
但三周目的他也没能认识松田前辈，与萩原前辈和诸伏前辈的关系都非常一般。
过往的周目中没有崩坏值，长谷川优以本周目的感知去对比，能模糊意识到毛利小姐几人和他接触后恐怕就是降低了“崩坏值”。
跟年轻的高中生不一样，本周目认识的大人们一个两个完全看不出有想起“一些事”的样子！
“或者是要降到50%以下才行？”长谷川优不太明白这些灰扑扑的宝石会想起什么事，但应该是没坏处的。
【想起的事……我会和小优说。】诺亚方舟慢吞吞开口，【在那之前，小优，有交警过来了。】
【这里路边好像不让停车。】
“唉？！”
【以及，小优，你没有这个世界的驾照。】
“！！！”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无证驾驶的长谷川优大惊失色，“我的爱豆履历不干净了！”
QAQ怎么会这样！
第46章 正常轨迹的世界 格兰威特和电路板
【小优，两个世界的考驾照流程是一样的。】
诺亚方舟飞快转动代码安慰整条都蔫巴的橙发人鱼，【你是有驾照的，不是真的无证驾驶。】
“日本的驾照又不能在美国用。”
重新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趴在方向盘上，整只鱼背景陷入进一片灰色的长谷川优以现实举例，一语击中重点，“呜，我的爱豆生涯不干净了。”
【你看两个世界都是在日本对不对？】
诺亚方舟的代码都快运转红了，【我们刚才给交警看了电子驾照，她没有罚款，小优的履历还是清白的！】
“那是因为诺亚入侵了交通系统帮我伪造驾照的缘故。”
说着，长谷川优的背景又灰暗不少，“伪造证件后果更严重。”
怎么这时候变聪明了。
出厂两年，年仅十岁的诺亚方舟偶尔也会觉得人工智能难做。
【可是小优，这个世界的你是普通人。】
他吞吞吐吐，试图糊弄，【普通人犯点小错很正常，没有黑粉会拿放大镜在普通人身上找茬。】
长谷川优趴在方向盘上的脑袋动了动。
见有希望，诺亚方舟继续努力想话术，【你的世界以音乐魔法为主，我的世界以侦探推理为主。两个世界从风格来讲就天差地别，所以经历的事不能算另一个世界上。】
长谷川优抬起脑袋，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橙金色眼睛。
【小优也加入黑帮组织了呀，没有哪个偶像是黑帮身份出道的吧？】
“有啊。”
长谷川优理所当然，“我的世界有个叫犬金组的黑帮，他们就推了一个少女组合作为地下偶像出道呢。”
【？】
“犬金组的一些成员还会来我的签售会和演唱会。”
对黑帮成员是自己粉丝这点，长谷川优能完美接受，“挺酷的，但是经纪人让我不要给他们太多笑脸比心。”
日本黑帮产业合法，与黑衣组织不同，犬金组是合法登记在案的组织，长谷川优自然把他们当普通粉丝看待。
只是人鱼有点不解，“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明明都是我的粉丝。”
【……】
诺亚方舟能看到人鱼在原世界的记忆，但他不会全部详细看过去，后续和人鱼关系变好后更是没碰过。
是以对于人鱼说的事，人工智能还是第一次知晓，【听经纪人的。】
尽管不清楚犬金组的体量如何，总之黑帮没好人，一听就很容易发展出自我想象力丰富的变态毒唯粉丝！
橙发青年坐直身体眨眨眼，“好哦。”
诺亚方舟再接再厉，【对了，我与毛利小姐想起来的事还没和小优说，现在刚好有时间。】
长谷川优竖起耳朵。
【在这之前，我要先向小优坦白一件事。】诺亚方舟踌躇片刻，【我同样是有崩坏值的红方人物之一。】
从周目最开始，包括过往的周目中，他一直是“崩坏”的。
听到他的话，长谷川优倏然一笑，“嘿嘿～”
不等人工智能询问，他主动道：“诺亚，你的推理能力有一丁点不好哦。”
他能感知到其他崩坏的红方人物是灰扑扑的宝石，又怎么会感知不到人工智能的呢？
从一周目最开始的开始，他就清楚这点了。
“想不到吧？我早就知道你是宝石了～”长谷川优得意的晃晃脑袋。
见人鱼满脸“我厉害吧快夸我”的小表情，诺亚方舟咽下你是笨蛋吗的这句话。
那还一直相信他的话？
没救了，诺亚方舟对毫无防备心的人鱼简直恨铁不成钢，嘴上却道：【小优好厉害，我确实没料到。】
长谷川优：（≧ω≦）～
心情复杂的诺亚方舟谈回正事，【三周目中，毛利小姐想起的记忆并不多，我的话……】
他是以弘树自身为蓝本被创造而出的人工智能，因此他们是一体的。
三周目中，诺亚方舟见到弘树后的不久便想起了更多记忆画面，比在米花大楼时的要愈加具体些。
而本周目的话……估计也是要等见到弘树后才能确定他的崩坏值数据。
最重要的是，想起的内容中，隐约表示了这个世界原本是依照正常轨迹发展的。
在正常轨迹的世界，诺亚方舟遵照弘树的遗志，为改变日本的现状和未来，将前来参加“茧”发布会的一众小孩，拉入至以旧时代伦敦为背景的全息推理游戏中。
世界崩坏的节点正是在这场游戏里。
据毛利兰想起的记忆，她为从开膛手杰克手中救下柯南，从火车顶上一跃而下。之后的世界便是一片黑暗，等与长谷川优接触一段时间回忆起这些事后，她早已身处在崩坏的世界里了。
柯南将游戏顺利通关，但在游戏里“死亡”的人，却于现实中全部脑死亡，无一例外。
众多家庭陷入进悲伤的绝望中。
由于死的几乎全是高官政要的孩子，日本发生巨大震动，黑衣组织抓住机会，将场面搅得愈发混乱。
社会进入到动荡时期。
身为这件事源头的诺亚方舟想要弥补。
但人命不是代码，无法重新构筑。
终于有一天，他的耳边传来碎裂声，像是世界再也支撑不住这种程度的发展，彻底崩坏了。
再睁眼时，诺亚方舟从崩坏的世界中醒来，而原本死去的小孩都活了过来。
世界貌似恢复了。
至于后续观察到小兰这些人的性格产生逆转，新一也没有变成柯南……
彼时尚不知道其他红方人物存在的诺亚方舟想，没什么吧，反正大家都活得好好的，连弘树也活过来了。
社会还可以正常运行不是吗？
直至某天，长谷川优来到了崩坏后的世界。
由神明护送而来的灵魂进入世界时所产生的力量波动让诺亚方舟模糊感应到了对方的降临。
他第一时间来到人鱼身边。
起初，诺亚方舟想要将这个异世界来客赶出自己的世界。
但人鱼的灵魂受到神明契约保护，他担心贸然杀死对方会给世界造成新的波动，亦或事后被找上门。
好在人工智能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而护送人鱼灵魂的那位神明早早离去，留下来的这只小狗玩偶又毫无力量。
得知神明也不能轻易对其他世界出手这条情报后，诺亚方舟就有了主意。
他故意将长谷川优安排进危险的黑衣组织，力图让他死的更快，又掩饰般送了七次回档机会，用这股力量唬住联系不上原世界神明的小狗玩偶。
其实“回档”所用的能量，还是护送灵魂的神明残留下来的，被诺亚方舟懵懵懂懂收集后，发现只能对人鱼以及小狗玩偶产生作用。
左右全是不属于本世界的力量，强行留下没准会给自己的世界造成未知影响，偏偏力量又不足以强制将人驱离，诺亚方舟便无所谓了，将之全用以“回档”上。
一切安排完毕，人工智能唯一没料到的是，在与人鱼的日常相处中，他自己先叛变改主意了。
想到自己第二周目就有倒戈的迹象，时间顶多也才一两个月左右，诺亚方舟摇摇头。
好吧，谁能拒绝香香软软拥有无敌美貌和可爱性格的大明星人鱼呢。
反正他拒绝不了。
任务完成后，世界重启会回到崩坏前的时间点，让世界轨迹按照正常事态发展。
隐瞒下泽田弘树在崩坏节点前便已死亡的事实，诺亚方舟将剩余的真相和盘托出，忐忑等待人鱼的反应。
从三周目的记忆来看，人鱼收集金平糖的速度很快，顶多第四周目或者第五周目便能完成他原本的复活任务。
可人鱼至今依旧在这。
诺亚方舟能想到，过往周目没有崩坏值任务，即使红方人物在不知不觉中受人鱼影响恢复原本记忆，世界也不会重启。
必定是容易心软的人鱼在后面又经历了什么，才使复活任务产生改变的，以至于连小狗玩偶都没能在本周目留下。
东想西想一阵后，几分钟过去，诺亚方舟无奈的发觉人鱼还在消化真相。
“那诺亚是终极大Boss咯？”总算消化完毕的长谷川优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毕竟所有事情的起源都在人工智能身上。
【小优想这么认为的话，可以。】
“哇～”长谷川优睁圆眼睛，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我感化了大Boss，真的假的？”
大Boss：【？】
你就这种反应吗？
“还以为只有人鱼公主能感化反派呢。”长谷川优挠挠头，“而且我还不是用唱歌的方式！”
从小世界观便是正反派对打均以唱歌来解决一切的橙发人鱼摸摸下巴，“可诺亚是非人类啊。”
人鱼和水妖是非人类，用唱歌魔法对轰，正常。
人类有人类自己的击败反派方法，正常。
人工智能同是非人类，那同样用唱歌魔法……要画个问号。
由代码组成的非人类企图对上海陆两栖非人类的脑回路。
脑电波连接失败。
大概是他们物种之间差距太大了。
明明就待在人鱼脑海里的诺亚方舟自暴自弃地想。
【小优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生气一下，骂一两句之类的。
某种程度上讲，是他让人鱼简单的复活任务变成地狱级难度的。
“以后不能那么激进了哦，诺亚。一直和人鱼作对的水妖们都不会朝小孩子下手呢。”
长谷川优指的是崩坏前的事，“全息游戏听上去还是很有趣的，可惜我玩不到。”
诺亚方舟沉默良久后才道：【嗯。】
他不自在的转移话题，【小优不是还要去歌舞伎町吗？快出发吧。】
对，他的手机！
长谷川优启动车辆。
诺亚方舟如往常那般给人鱼导航。
还有一件事，来自异世界的人鱼在没有崩坏任务的情况下便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那是否也会唤醒纯黑方人物的原本记忆？
与红方人物不同，黑方人物必然乐于让这个世界保持如今的样子。
想到这，不管有用没用，诺亚方舟默默加大针对波本的监控力度。
这可是目前和人鱼接触最久的纯黑方！
黑色丰田平稳行驶在马路上。
连绵不绝的秋雨不知何时结束，日本迎来了大多数人类早起不能的寒冷季节。
但路上的车是一辆没少。
从漫长的堵车队伍里驶出，抵达歌舞伎町的长谷川优把租来的黑色丰田停好，用这些天买的过渡用手机给松田阵平拨去一个电话。
规律的“嘟嘟”声响到了自动挂断。
思索几秒，长谷川优另外翻出松田阵平给他的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
听到接通的声音，橙发青年忍不住鼓起脸颊。
哼，他都在聊天软件上告知过新号码了，但前辈就是只接这部手机的号是吧。
“前辈。”长谷川优开门见山，“我是回来找你拿手机的。”
“扔掉了。”
“资源垃圾的回收时间在明天。”长谷川优才不信，“上周我离开那天手机还在前辈身上的。”
现在也在，诺亚盯着呢！
“……”松田阵平无言一阵，“我随便扔海里也可以。”
“扔海里？！”
长谷川优不可置信地握紧手机，骤然拔高嗓音，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到人面前，“你竟然往大海里扔垃圾！”
手机另一头的松田阵平偏过头远离话筒。
嚯，气得连敬语都不用了。
“大海不是人类的垃圾场！”
“你是什么海洋环保卫士吗？”
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松田阵平果断略过扔垃圾这件事，“隔了快一周才找上门，我看小少爷对手机也不是很着急嘛。”
“这是有原因的。”
长谷川优的嗓音瞬间恢复正常，又乖乖用回了敬语，“我不是和前辈商量过了嘛，处理好米花町的事后就回来找前辈。”
“我答应你了？”
“可前辈也在我没答应的情况下把我拐到歌舞伎町了。”长谷川优发誓自己本来不是这种行事作风，都是卷发人类害的！
“我那天只说考虑考虑，前辈就当作我答应了。”他低下声控诉道：“前辈真的太不讲道理了。”
好听又委屈的嗓音通过听筒毫无保留的传递而来，像块柔软的棉花糖，叫人不禁会软下耳根，答应这道声音主人的任何事。
松田阵平微不可察地蹙眉。
怎么又撒娇。
“知道了。”说完这句，他率先挂断电话。
几秒后，黑卷发的男人揉揉自己耳朵。
啧，还是生气时的声音听着让人不那么别扭。
盯住被挂断的电话，橙发青年抿唇，神情严肃地开门下车。
之前在歌舞伎町的一周，他住的地方被安排和萩原研二一栋楼。松田阵平在这栋楼里也有自己的屋子，与后者住同一层。
长谷川优来到松田阵平的屋子前，竖起耳朵去听里面的动静。
很好，有人类的呼吸声。
“前辈。”他敲门，“咚咚咚，打扰了前辈。”
屋内的松田阵平没应声，十分淡定地拆解手上的零件。
“前辈～莫西莫西——”
屋外的声音拉长尾调，“前辈给手机，我拿手机，前后不用一分钟，很快的。”
松田阵平把拆下的电路板安了回去。
“我会选择回米花町是真的有事嘛。”
屋外传来似有若无的挠门动静，以及隔着门板也挡不住青年的话语清晰飘入脑海，“忽然就无缘无故失联七天，很多人等我消息呢。”
不单是因为波本？
松田阵平把电路板拆下来。
平时不觉得，眼下只听声音的话，才发现小少爷拥有一副好嗓子，能让人莫名有耐心听完他的叽叽咕咕。
“要是没事情，降谷前辈也同意的话，我留在歌舞伎町多久都没问题的。”
是狗吗？这么听波本的话。
松田阵平又把电路板安回去。
“降谷前辈负责带我，正常来讲这类事肯定跟带我的前辈商量啊，对吧松田前辈？”
松田前辈把电路板拆……扔到一边。
屋外骤然安静下来。
放弃了？松田阵平把电路板重新拿回来。
一分钟后，屋外传来疑似撬锁的声音。
五分钟后，屋外还在吭哧吭哧撬锁。
松田阵平：……？
这动静，不知道的以为小狗刨洞。
“前辈！”
眼前的门终于打开，手中拿着两根铁丝刨门锁的长谷川优抬头，欢快打招呼，“你开门啦～”
松田阵平不语，看看铁丝，又转头看看自己的门锁。
长谷川优强调道：“前辈在屋里面，我是光明正大的，没有偷偷摸摸。”
见黑卷发男人没反应，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组织里的坏蛋都不是好东西，撬锁很正常，对吧？”
松田阵平：……
“不是说讨厌我吗？”他双手环胸靠在门边，“还一直来找我说话。”
怎么不叫降谷前辈来要回手机？
“没关系，我现在依然在讨厌前辈。”
长谷川优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兀自开朗，“说话和讨厌不冲突的。”
被笑脸和说话内容闪到的松田阵平眼皮跳了跳。
他想起青年先前说的，“要是进组织后带你的前辈不是波本，而是其他人，你也会这样什么都听？”
“这点我无法肯定。”听到他的问题，长谷川优歪头认真思考，“要看带我的前辈如何。”
要是前辈是臭臭的石头，不是宝石，他才不会什么都听坏蛋的话。
长谷川优皱皱鼻子，“前辈，我也有自己的想法的！”
对此松田阵平不予评价，眯了眯眼。
听上去波本对小少爷还挺好？那个波本？真的假的。
八成又在搞什么蜂蜜陷阱。
他不留痕迹打量橙发青年一眼，啧，便宜波本了。
“手机还你可以。”
最初是一时兴起想逗人玩才这么久没还手机的松田阵平手腕一转，青年心心念念的手机便出现在他手中，“先完成答应我的事吧。”
长谷川优警惕地看他，“什么事？”
“一个简单的小‘请求’。”松田阵平随手柄手机丢进橙发青年怀里。
在家里的缘故，黑卷发男人今天并未戴墨镜，那双毫无遮挡的凫青色眼睛漫不经心地抬眸朝人望来时，仿佛带着洞悉真相般的色彩。
“大家都是一个组织的人，以后有需要用到网络技术的地方，应该能找小少爷帮忙吧。”
他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的小要求？”
“我拒绝。”
长谷川优视线偏移些许，没再看着男人，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还在暂时讨厌前辈中，不是很想给前辈帮忙。”
松田阵平挑眉，将青年的一系列微表情纳入眼底，语气不明的哼笑一声，“这样吗。”
他赶人，“手机已还，小少爷该走了。”
黑卷发男人眼眸微转，略带怀疑道：“不过我听说你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有驾照吗？”
这种一看就是被富养出来的小少爷，平常出门根本用不着自己开车吧。
好像连波本和苏格兰也经常给他当司机。
闻言原本准备告辞的长谷川优呆站在原地。
松田阵平：？
长谷川优吸吸鼻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露出荷包蛋泪眼，“所以我还是不干净的么……”
松田阵平：？？
不干净什么？他说什么了？怎么就一副要哭的样子了？！
完全没料到这一幕的黑卷发男人一头雾水上前，欲言又止，“喂……”
该死的格兰威特！
冷不丁试探出招也就算了，好好的提什么驾照。
诺亚方舟生气，他好不容易才哄好的人鱼！
第47章 JK和DK 暗中的乌鸦
从外头回来的半长发男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萩原研二面上瞧着亲和好接近，在组织里人缘好，在组织外擅长人际往来，实则内心是相当有距离感的一个人。
曾有代号成员自以为与斯佩塞处出了过命的交情，关系也在日渐加深，可直至这名代号成员在某个任务中死亡，斯佩塞对待他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未曾产生过变化。
一如既往相处得很好，时不时还有贴心举动。
但只要这名魂归地狱的代号成员仔细想想便能发觉，看似不错的关系下，他对斯佩塞具体的喜好偏爱之类的东西一无所知。
偏偏相处中完全意识不到这点。
与斯佩塞交流时，某个界限很容易达到。可若想要越过这个界限，真正的更近一步，斯佩塞只会用他高超的情商把你轻飘飘糊弄过去，或者在内心深处静静看着你单方面付出情感。
让人跨过这条界限的方法，是由斯佩塞自己掌握的。
这点从交友广却唯有格兰威特留在了他身边，到65%后便再没动过的崩坏值中都能看出来。
唔，或许也可以加上几人目前所处的这层楼。
这里并不是斯佩塞的常住地，但楼层住户只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且未经允许，旁人是无法轻易上楼的。
是以此刻走廊上没有外人，做什么事自然也不用顾忌太多。
只听到“不干净了”这句话尾巴的半长发男人看看露出荷包蛋泪眼的青年，又看看恶人颜满分的幼驯染，不禁摩挲着下巴感慨，“看不出来嘛格兰威特酱～下手比波本还快。”
“？”
格兰威特酱一脸“给我好好说话”的表情，“是他在碰瓷我！”
努力在进行爱豆表情管理的长谷川优倒也没真的流眼泪，他整理好心情，“松田前辈，‘碰瓷’才不是这么用的，我只是有点受打击。”
自己又不图谋前辈的钱，怎么能用“碰瓷”这个词呢！
听到青年解释的话，松田阵平认为这是掩饰。
他说什么打击的话了？事实就是，他正常说完一句话后脆弱的小少爷就哭了。
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并没有哭的长谷川优纠正完用词，便转头朝刚到的男人打招呼，“萩原前辈。”
“原来楼下那辆黑色丰田是小优的。”
前一个小时才给幼驯染提供过这条情报的斯佩塞仿佛眨眼就忘了自己说过的事，“我还以为是哪个陌生组织成员的呢。”
“那是我为了……方便去租的车。”长谷川优心虚一瞬，含糊掉逃跑两个字。
所幸斯佩塞看上去并未在意这点，他嘴角掀起一丝带着歉意的笑，“小优和格兰威特酱的事情着急吗？我刚好也有事情想找他，需要借走一下人。”
松田阵平挑眉，无声中多看了幼驯染一眼。
“啊，我就是来拿手机的，正准备走。”
长谷川优示意男人不用在意他，“两位前辈赶紧去处理事情吧，我不打扰了，拜拜～”
目送橙发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松田阵平收回视线，对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
半晌，他上下打量人一眼，“你怎么回事？”
还特意找借口把人赶走。
“嗯？”斯佩塞面露不解。
“长谷川优。”
松田阵平才不跟他拐弯抹角，“当初想把人从波本手下挖过来的人是你，现在想远离又不彻底远离他的人也是你。”
他能感觉到，hagi对长谷川优和对其他组织成员是有些不一样的，因此反倒不解。
黑卷发男人双手插兜嫌弃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青春期的JK一样心情一天一变。”
闻言紫眼睛JK的笑容顿住，“小阵平，你的某些用词确实要纠正下了。”
会不会形容，什么JK！按性别来讲也应该是DK吧！
松田阵平眯了眯眼，“禁止转移话题。”
爱在幼驯染面前作死的斯佩塞没听，还不怕死的补充一句，“我是JK的话，小阵平就像是在意幼驯染交新朋友的DK！”
黑卷毛DK：“？”
他都是为了谁啊！
“啧。”看出幼驯染不想说原因的松田阵平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随你。”
“呜哇，这种‘假装’无所谓的态度更像了！”
“hagi，我看你的某些用词也要纠正纠正。”
将话题转移又插科打诨一阵后，斯佩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正值白天，房间窗帘却将屋外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只在边缘处隐约透着光，勉为其难避免了房间在大白天全面沦陷黑暗的场景。
关上门后，半长发男人靠在门板上，嘴角的弧度渐渐平缓，从中溢出一声轻叹，“小阵平的观察力有时候真是让人头疼啊。”
对于长谷川优，斯佩塞能清楚体会到自己受到，亦或是正在受对方的某种影响。
那么，身处在与危险为伍的环境中，远离一下，再多观望一阵不知好坏的影响源头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如果是小阵平，估计就直接上了。”较量看看是自己反去影响别人，还是为之做出改变。
这样想着，斯佩塞又感觉脑海中分出了两个自己。
一个支持斯佩塞的想法，像对待以往那些组织成员一样和长谷川优接触便好。
一个支持萩原研二的想法，他的内心深处是想要继续接近对方的。
有种……接近下去兴许能触碰到真相的样子。
没去碰窗帘和灯的开关，斯佩塞把自己摔进客厅的沙发里，伸过一条胳膊横搭在额上喃喃道：
“我可不要和波本一样出现幻觉……八成是最近做了好几个噩梦的缘故。”
那些看不清画面，却能“嗅到”爆炸和硝烟味道的噩梦。
另一边，停在楼下的黑色丰田里，长谷川优同样在和人工智能讨论萩原研二。
“萩原前辈好像心情不太好。”橙发青年语气担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29快30岁了，说不定是人类的更年期。】
尽管知晓是崩坏的红方人物，诺亚方舟依旧看组织里的人不顺眼，【组织生活压力大，很正常。】
“是这样吗？”
不了解人类更年期的长谷川优立即信了大半，不由稀奇地睁圆眼睛，“前辈们是同龄吧？”
也就是说，大家都要更年期了？
诺亚方舟没回答，代码飘忽一瞬。
好在及时有新的话题来分散人鱼的关注点，【萩原研二的崩坏值又在波动了。】
等到崩坏值平稳下来后他宣布结果，【还是停在65%】
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长谷川优眨眨眼，并未有多少失望的情绪在，“唔，萩原前辈的崩坏值和他本人一样属于内冷型的呢。”
多次波动/努力接近，依然是老样子。
相比之下，看似不好接近的松田阵平的崩坏值倒在不知不觉中降到了76%。
已经比先认识的诸伏景光还低了。
“说起来诸伏前辈的崩坏值也卡在80%不动有一段时间了。”
长谷川优侧脸趴在方向盘上，脸颊上的肉被挤出包子一样圆润可爱的弧度，连语调也被挤得黏黏糊糊的，“这个世界的人类都好复杂哦。”
尤其待在组织里的这几位。
不等人工智能安慰，橙发青年又自己坐直身体，果断把未来都会存在的烦恼抛一边，“先回米花町吧。”
再待下去天都要黑了。
总算拿回手机的长谷川优一边轻声哼歌一边启动车辆，“透明的天空～有绚丽彩虹～”*
见人鱼始终保持着乐观好心情，担心他会想起驾照一事的诺亚方舟放下心，静静听他唱歌。
不得不说，听人鱼唱歌着实是种享受，有种代码都要被净化的感觉。
可惜回程路上，人工智能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
【围在旁边的几辆车不对劲。】
行驶途中，给人鱼导航的诺亚方舟发现有几个信号点一直跟着他们，嗓音变得凝重不少，【是套|牌|车……我从交通监控截到了司机的脸。】
长谷川优握紧方向盘。
几秒后，诺亚方舟找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些人的主要活动地带都在歌舞伎町附近，百分百和萩原研二有关。】
长谷川优在歌舞伎町住的那几天里吸引了很多视线，眼下会被斯佩塞的敌家盯上也不奇怪。
并不是第一次被组织成员连累到的橙发青年抿起唇瓣，橙金的眼睛专注地注视前方道路，“诺亚，帮我给萩原前辈发条消息。”
“前辈，菜菜，救救。”
有车向黑色丰田逼近，长谷川优连忙打方向盘避开，语调差点变了个度，“哇呀——这次绝对不会发错和撤回消息了！”
诺亚方舟默默以人鱼的口吻给萩原研二发好消息，同时不忘炸了周围几辆车上的所有电子产品。
围拢而来的几辆车内闪过数道不大的火光，顿时在路上开出弯弯曲曲的S线。
有两辆车不凑巧地撞到一起，被迫熄火停在路中央。
从后视镜内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听到耳边传来数不清的鸣笛声，长谷川优轻轻呼出口气，“诺亚，附近有人少的道路吗？”
这条路上的普通车辆太多了，会连累到路人的。
【有几条小路。】诺亚方舟不太确信以人鱼的车技能否应付接下去的路况，【小优，你可以吗？】
“告诉我吧。”
长谷川优开始给自己碎碎念洗脑，“好，权当后面剩的两辆车是私生粉跟车（×3），我一定要甩掉私生粉。”
“南皓和阿武都能轻松甩掉跟车，我也可以。”
努力回想经纪人和保镖先生的操作，长谷川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蔫巴一瞬，“呜，这难道是我独自开非代言品牌车的回报？”
身为某顶尖知名跑车商全球代言人的橙发青年震惊，“我明明都选工作用车型了，不算违约，怎么还能隔世界收‘违约费’！”
果然某些事情不能抱侥幸心理。
上次给降谷前辈开车就没事，开出租车送司机杀手去警署也没事，眼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出事了！
“是人类魔法！”
【……】
诺亚方舟差点哽住，原来这就是人鱼在租车行里最初想选八人座的保姆车，他制止后，才不得不换了一辆四人座商务车型的原因吗。
幸好租车行没有人鱼代言的跑车，否则在这里也太张扬了。
【小优指的是玄学吧。】
思绪险些被带跑偏的诺亚方舟把自己的想法拉回正轨，【人类只会科学……前面直行，没多少车，能加快速度了。】
唉，和人鱼在一起，好像总能让危机四伏的场景变得让人提不起危机感。
回想两个世界的风格，诺亚方舟沉思，少女漫和少年漫的区别？
不管什么漫，总之尚未摆脱的危险还是要注意的。
在私生粉（？的加持下，长谷川优超常发挥，依照人工智能规划出的路线穿梭在各种小路上，只让后面两辆车看见时隐时现的车屁股。
斯佩塞在这时打来电话。
忙碌中的长谷川优让诺亚帮他按下接通，“QAQ前辈。”
“小优，你现在在哪？”
斯佩塞沉静的嗓音自听筒中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能发定位吗？我在路上了。”
不用人鱼说，诺亚方舟便将定位发了过去。
查看新消息的斯佩塞安静两秒，“小优等我十……”
半开放听力，时刻保持警觉的长谷川优听到了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不是从后面的车上射来的，似乎是更远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遵循直觉打开车门抱住脑袋跳车。
下一秒，一枚子弹击中黑色丰田的油箱。
“轰——”
【小优！】
拥有炽热温度的火光冲天而起，成功躲过一劫的橙发青年一边远离火焰，一边拍拍胸口，“吓死了。”
所幸三周目时在美国躲避美音男帮派追杀的经历帮了他很多，长谷川优趁后面的车没追上来前拐进旁边车辆无法开进的小巷。
【竟然还有狙击手。】
见人鱼没事，诺亚方舟松口气，转而生气道：【萩原研二究竟对这帮人做了什么。】
是真恨啊，连狙击手都提前安排好了。
有点不对劲，他想。
人鱼今天才从租车行租的车，租好后立刻就来了歌舞伎町，算这帮人是在人鱼上楼找松田阵平时收到的消息，他们不抓住机会把楼围起来，反而放弃真正的寻仇对象来追一个不相关的人？
是没看到萩原研二也上楼了么？
还是人鱼从楼里离开后在路上才得知的消息？那应该来不及安排狙击手才对。
诺亚方舟在炸毁那些人身上的电子产品前自然搜索过所有记录，却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重新规划路线时，探测到属于苏格兰的信号点也在这片局域。
苏格兰……正好就是狙击手。
由于对方此前身边并未有人提及过长谷川优相关的事，与波本比，诺亚方舟对他的监管级别并不高，是以没能及时监测到他的存在。
“啊，手机跳车的时候掉在车上了。”
用听力确认附近没人后，长谷川优摸索口袋，才意识到联系工具没了，“这下该怎么联系萩原前辈。”
从苏格兰手机里逛一圈回来的诺亚方舟不语，还是没有线索。
起码从手机里的记录看，苏格兰会出现在这是为了另一个任务。
一只毛发乌黑靓丽的乌鸦在这时从橙发青年的头顶飞过，落到一旁的围墙上。
听到翅膀振动声的长谷川优抬头，目光恰好撞进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一鱼一鸟互相对视。
半晌，后者偏头梳理起自己身上的羽毛。
前者移开视线，重新换了个位置躲避。
长谷川优能分辨出那是一只有血有肉的乌鸦，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毛毛的。
他分明不怕鸟类。
诺亚方舟也看到了那只乌鸦。
【乌丸莲耶……】
“什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长谷川优下意识问到。
【是黑衣组织Boss的名字，也是乌丸家族的幕后掌权者。】
诺亚方舟咽下自己的某些猜测，给人鱼简略科普，【乌丸家族的标志性代表物就是乌鸦。】
但他不知道乌丸莲耶是否有养乌鸦，这个追求长生不老的老人谨慎又胆小。自从曾经的他全面入侵黑衣组织的网络后，对方就彻底消失在能被网络搜索到的所有地方了。
人工智能也不是万能的，针对他的信号屏蔽仪就是一道跨越不了的屏障。
最开始诺亚方舟计划把人鱼扔进组织时还是通过朗姆才联系上的对方。
“乌丸……有些耳熟。”长谷川优思索，“在哪里听过的感觉……”
【三周目中，我们还在日本时看到过一条新闻。】诺亚方舟提醒他，【三周目的日本首相也姓乌丸，来自乌丸家族。】
“哦！我想起来了。”
长谷川优挠挠头，“说是什么要降低对警务人员的补贴分配金，列出的理由我没听懂，总之就是针对警察的待遇降低了。”
他没说的是，当时的三周目优认为这位首相脑子有毛病。
不过这话不太好，就憋在了心里。
【嗯。】诺亚方舟肯定他的话，【幸好本周目的首相不是来自乌丸家族的。】
不然任务难度大概率要成倍上涨。
从不关注这类新闻的长谷川优对此没多少实感，“乌丸家族很厉害的样子。”
不仅出了一个黑帮组织Boss，甚至还出了首相！
而且，又是跟过往周目不一致的“背景设置”，长谷川优想，就像公安降谷零和议员降谷零的改变一样。
【萩原研二的信号点快到附近了。】
闻言正在听敌人脚步声来绕圈圈的长谷川优放下心。
他侧耳倾听，选中一个独自一人搜索自己的追踪者，从背后用电击棒把人打晕了过去。
见人真的晕倒，橙发青年蹲下身戳戳他，感叹道：“空手道训练班的老师教的好有用！人类的脖子好脆弱啊。”
当然人鱼的脖子也脆弱，长谷川优一度不敢下手，生怕用力过猛。
把人绑起来拖到角落放好，他如法炮制又顺利敲晕了两个人。
还剩下的三名追踪者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暗地里埋伏，不再分散寻人，而是聚在了一起。
没带够绳子的长谷川优再次跟他们在小巷里绕圈圈。
小巷里没有监控设备，追踪者身上也没有任何电子产品，诺亚方舟清楚他们的电子产品是被自己炸了，内心仍觉得古怪。
会如他所想那样，是乌丸莲耶……
“我听到前辈的脚步声了！”长谷川优压低嗓音兴奋道，脚下步伐转变，朝声源处走去。
“前辈！”
听到熟悉的声音，匆匆来找人的斯佩塞骤然回头。
天知道话说到一半听到手机另一头传来爆炸声是种什么心情。
当时收到短信，本来抱着无所谓心态的斯佩塞转瞬把那些远离不远离的想法抛到脑后，想也没想，几乎是飙车赶来最后的定位地点。
见人没回应，长谷川优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又左右看看，“前辈，追踪者还剩三个，我没绳子了，你能搞定吗？”
默认情报人员都是柔弱挂的橙发青年语带担忧，但不忘鼓劲，“三打二，我们努努力应该能干过！”
斯佩塞依旧没说话，紫罗兰色的眸底满是复杂的情绪，静静注视着面前的人。
人在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长谷川优渐渐止住声，漂亮的橙金色杏眼望向男人，“前辈？”
“小优的脸上怎么全是灰。”
收敛心神，斯佩塞的唇瓣扬起些许弧度，伸出一只手用指腹在青年脸上一抹，“看，都成小花狗了。”
来不及纠正他的形容词和稍显亲昵的动作，长谷川优大惊失色，连忙从随身背的包包里掏出一枚小镜子一照，“！！！”
刚才跳车后光顾着躲人，完全忘记这茬了！
“我的形象！”
长谷川优捂脸，疑似想要发出尖锐的暴鸣又碍于追踪者在附近不得不降低音调，“呜，怎么会这样。”
形象管理大失败！
还被人看见了！
见橙发青年的背景一片灰暗，萩原研二没忍住笑出声，安慰他，“没关系啦，这样的优酱其实很可爱哦。”
“QAQ”
第48章 改变的称呼 【当前崩坏值49%】
并没能被前辈安慰到的长谷川优急忙进行形象管理补救。
蓦然想起今天穿的羽绒马甲是带有连帽的，他立刻戴上，让其罩住自己脑袋。
帽檐宽大，橙发青年比巴掌也大不了多少的脸顿时被全部遮挡，转眼只剩个轮廓分明又小巧的下巴在外头。
干净的。
“前辈，我们先去把那三个人搞定。”
诚然长谷川优十分想擦干净脸，但懂得轻重缓急，只小小声提醒，“我听到他们脚步声在朝这里靠近了。”
拈了拈染上一抹灰的指腹，看着瞧不见脸的“小花狗”，萩原研二心头掠过不自知的可惜，目光又无意识从青年红润的嘴唇上扫过，
“嗯，是要先干正事呢。”
男人的话语中带了点认命般的叹息。
趁说话时争分夺秒先把衣服上能看到的灰都拍掉的长谷川优对此一无所觉，贴着拐角墙壁朝他招手，“前辈，这边！”
“他们有带武器吗？”萩原研二走过去询问。
“不知道。”
尽管打晕好几人，但毫无搜身意识的长谷川优把自己经历的过程一股脑交代出来，“不过追我车的时候他们没有掏枪射轮胎之类的举动，也没扔炸弹。”
那爆炸是……
“有狙击手？”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萩原研二蹙眉。
他并未再说什么，转而抬头望向四周，确认这片局域是狙击死角后，才与青年一同站在暗处，敛息等待另外三个追杀者的到来。
“来了。”时刻竖起耳朵警惕的长谷川优有些紧张，“前辈，我们该怎么做？”
青年说完后，约莫十多秒才有人影出现在前方的巷子里。
只听幼驯染提过一嘴，第一次亲眼目睹“超级听力”现场的萩原研二挑眉。
米花大楼时摇骰子的听力努力一把是能够练的，但今天这样的……
“前辈，我的辣椒水很充足，要上吗？”
想到青年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三百的辣椒水，萩原研二抽抽嘴角，果断拒绝，“暂时不用。”
他打量一眼走来的三人，心里很快有了底，“我来解决。”
于是用一只手悄悄掀起帽檐查看情况的长谷川优就见半长发前辈1V3，超轻松获胜，成功打破了他对情报人员柔弱的刻板印象。
他：“哇！”
橙发青年呱唧呱唧鼓掌，语带崇拜，“前辈好厉害！”
“咳。”
不动声色把脚踩在欲要挣扎抬头的追杀者脖颈上，见对方彻底晕死过去，萩原研二收回脚，“还好，是普通水平。”
“可对于情报人员来讲是很高的水平了呀。”
长谷川优模仿他刚才的某些动作，对面前的空气比划，“前辈咻咻咻一下就把他们全搞定了！”
幸好现在看不见小少爷漂亮的眼睛。
萩原研二偏过头，又移回来，选择青年说的前半句话作为回应的切入点，“……这些波本也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论空手比斗，波本是比他厉害的。
“降谷前辈不会这些。”
长谷川优疑惑，又担心会损害金发前辈形象，不免犹犹豫豫道：“不是所有情报人员都是前辈这样的。”
萩原研二：“？”
波本那家伙在玩什么，他不会？
琴酒跳海草舞他都不可能不会！
“是我记岔了。”萩原研二无声冷笑，“波本的确是个柔弱的家伙。 ”
“情报人员这样很正常嘛。”
长谷川优试图挽回一点金发前辈的形象，“就像狙击手不擅长近战，人总有长处跟短处的。”
“？？”
完全忘记自己最初还想假装非代号成员的萩原研二点头，好好好，苏格兰也这么玩。
他在内心继续冷笑，嘴上却附和道：“优酱说的对。”
有本事就一直装下去。
等等，萩原研二忽然醒悟，就小少爷这样的，那两个家伙完全能装一辈子啊！
“嗯嗯。”
心里惦记某件事的长谷川优主动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被我打晕的人就在附近，我去……”
话说出口也不好改的萩原研二暂时把它丢一边，“优酱告诉我具体地点吧，我叫人来把他们带走。”
在诺亚的帮助下把其余追杀者的位置形容给前辈后，自觉事情差不多交代完毕的长谷川优第一时间蹲下身，掏出小镜子和湿纸巾。
仔仔细细开始擦脸。
跟手下打完电话的萩原研二回头见到这一幕，忍住笑道：“优酱是在舔毛吗？”
专心照镜子整理自己形象的长谷川优头也不抬，一本正经纠正，“前辈，我没有毛的。”
他只有鳞片。
看着蹲在地上小小一只的橙发青年，萩原研二不免有些手痒。
他顺从心意抬手，朝那头蓬松柔软的头发伸去。
【小优，萩原研二要对你的头发下手。】
“！”爱豆的发型绝对不能乱！
顾不上擦脸的长谷川优护住脑袋一跃而起，脚不自觉后退半步。
手还在半空中的萩原研二与他对视。
“……”×2
“我看到优酱衣服背后有灰。”
半长发男人缓缓放下手，面不改色道：“就想顺手帮小优拍掉。”
长谷川优使劲扭头去看自己的后背，眼角余光中果然有一小片灰色的印记。
“抱歉前辈，我反应有点大。”
得知是自己和诺亚的误会后，他立即乖乖道歉，“我就是不想有人碰我头发。”
灵魂之冠也在上面呢。
“没关系。”萩原研二微笑，再次举起手晃了晃，“我现在帮优酱把灰拍掉？”
有灰的位置他拍不到，长谷川优配合转身，“谢谢前辈。”
萩原研二垂眸，规规矩矩给人弄干净衣服上的灰，大手抚过同样蓬松柔软的羽绒马甲，没做任何额外的小动作。
“好了。”他收手，让手臂自然垂落在身侧。
啧，第二次拒绝了，看来是真不让摸。
追杀者被全部带走，长谷川优也整理好自己的形象后，两人又一同去了黑色丰田的爆炸点。
【小优，把遇到那只乌鸦的事和萩原研二说一声。】
路上，趁人鱼稍稍落后男人半步时，诺亚方舟出声道。
闻言长谷川优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但照做。
“乌鸦？”听到青年的话，萩原研二脚步微顿，紫罗兰色的眸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它让我背后毛毛的。”
“唉～小动物的直觉吗？优酱不是刚说过自己没有毛？”
长谷川优鼓起张包子脸，“前辈，不要逗我，这两个毛明显指的不是同一个形容。”
真可爱啊。
萩原研二这回没忍住低笑几声，又很快掩饰般清清嗓子，“行，我知道了。”
是Boss插手了？
萩原研二清楚这几个追杀者翻不出多大的浪，是以在收到长谷川优的求救消息时才无所谓，对方是否被自己连累也根本不在意。
没成想又出了点意料之外的事。
萩原研二想起前段时间在咖啡馆的谈话，Boss曾提过要关注并及时上报青年身边“新奇”的事。
新奇……“超级听力”算吗？
嗯……不过这关他什么事？
几个呼吸间，萩原研二愉快的决定无视Boss命令。
Boss当时交代的是波本，又不是斯佩塞。
但今天这件事还是要向Boss礼貌打探一下的。
他暗中出手是为了什么，Boss对“新奇”的事很急切吗？
脑海中划过诸多思绪跟猜测，现实中，萩原研二在烧的只剩个大致框架的汽车前站定。
几乎看不出原样的车内仍有火光在静静燃烧，滚滚黑烟飘向天空，空气中残留着浓重的刺鼻气味。
长谷川优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没离车子太近。
只当他在嫌弃味道的萩原研二抬头搜索起附近可能有的狙击点。
Boss应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小少爷的事。
那么狙击手是苏格兰还是琴酒？
“唔，不管哪个都有点小麻烦呢。”
“是狙击手不好抓吗？”长谷川优小心翼翼地朝男人靠近一步，“前辈，小心车子二次爆炸。”
火焰超可怕的！
比鬼还可怕！
“确实不好抓。”
萩原研二转头看向明显什么都不知道的橙发青年，轻叹口气，“优酱真的不考虑长住歌舞伎町吗？”
好歹不要让他打白工嘛。
“唉？”
长谷川优不理解男人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思索片刻道：“前辈，我在米花町有很多事的，不方便。”
他要盯一盯警官们的崩坏值，还要想办法和诸伏前辈提一下美音男的事，赤井秀一的事问问降谷前辈没准能有线索。
然而除去第一个，后面两项都不太好完成的样子。
想到这，长谷川优强调，语气认真，“是真的有很多事。”
萩原研二以为他指的是每天学习那些事，“米花町到歌舞伎町的车程用不了多少时间哦。”
“这个嘛。”
长谷川优眼神飘忽，屈指挠挠脸颊，“除非有人和我一起，不然我才不要独自开车。”
萩原研二：“……？”
这是小少爷另类的撒娇方式吗？想要有人陪他往返“上下学”？
过了一遍自己的日程，萩原研二遗憾发现他目前做不到这点。
“我先送小少爷回米花町吧。”
“前辈怎么也跟松田前辈一样叫我这个称呼？”说着，长谷川优才反应过来对方对他的称呼变了。
从普普通通的小优，变为稍显亲昵的优酱。
是好事吗？是好事吧。
经常被粉丝叫优酱的长谷川优略过这点，纠正男人嘴里的另一个称呼，“小少爷听上去真的很奇怪。”
“很符合不是吗？”
不等橙发青年反驳，萩原研二话锋一转，“说到称呼，小优对我的称呼也应该要改一改。”
“我们又没差几岁，用不着一直对我说敬语吧。”
“啊。”长谷川优微愣，接着试探唤道：“萩原？”
萩原把自己的车钥匙在手中上下抛了一下，瞧着不是很满意。
见状长谷川优歪头想了想，“研二……研二哥。”
折中一下，完美！
“……”研二哥朝他投去一瞥，几秒后慢吞吞开口，“上车。”
长谷川优眉眼弯起跟在他身后，又叫了一遍，“研二哥～”
“什么事？”萩原研二心无旁骛地插入车钥匙，踩下油门。
遇到红灯，前车轮超线了一点点。
问题不大。
反正他是犯罪组织成员。
“没事，就是想叫叫习惯一下，嘿嘿～”长谷川优橙金色的眼睛亮亮的，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
至于吗，一个称呼而已，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的萩原研二睨他一眼。
绿灯亮起，黑色马自达Rx-7慢一拍才朝前启动。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顺利抵达米花町。
下午的时间，知晓青年大致行程的萩原研二把人在空手道训练班外的街头放下。
“研二哥拜拜～”长谷川优站在车外跟人挥手，“回去路上开车小心哦～”
车技在组织里甚少人能比的萩原研二淡淡应声，“嗯。”
目送黑色跑车消失在道路尽头，长谷川优也准备去训练班。
默默把萩原研二加入监控对象，坐收对方此次事件调查情报的诺亚方舟给人鱼播报新进展，【萩原研二，当前崩坏值55%。】
“耶！今天高兴的事又多了一件～”长谷川优兴奋。
【基本是在和小优碰面后慢慢降的。】诺亚方舟为他详细解说，【刚开始只降了5%，后面有波动，最后才稳定在55%。】
从中琢磨不出什么的长谷川优握拳，“是大进展呢。”
居然一下降了10%。
马上就能朝警官们的崩坏值看齐了！
【以及先前目暮十三和高木涉的崩坏值也有些浮动。】
憋了一路，觉得某个“研二哥”相当不顺眼的诺亚方舟转移人鱼在对方身上的关注度，【始终在49%和51%来回跳。】
长谷川优停下上楼的脚步，“今天我先不去训练班了。”
“诺亚，警官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50%可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和往常一样在办案。】
诺亚方舟在崩坏值来回跳的时候就潜入两人手机里观察了，【比较特别的，他们想要调查贿赂名单的事。】
长谷川优挠挠头，“警官们在哪？”
听着诺亚牌导航找到两位警官时，远远便瞧见人的长谷川优刚想和他们打招呼，就看到一辆卡车朝背对着它的两人驶去。
他瞳孔微缩，大声喊道：“小心！”
“碰——”
卡车车头毫不留情地撞进路边商店，用自己的吨位碾压着阻挡它的一切东西。
“小、小优？”刚还站在商店门口，被扑倒在地的目暮十三惊讶。
“目暮警官，你没事吧？”心脏砰砰直跳的长谷川优上下打量他。
接收一二周目被爆头，三周目被炸弹炸死的记忆时都没流眼泪的橙发青年此刻眸底却泛上泪花，“呜，真是吓死我了。”
“哎呀，我没事的啊。”目暮十三慌忙安慰他，又去看另一边的高木涉，“高木他……高木？！”
长谷川优的眼泪啪嗒一下就下来了，“高木警官？”
好在送到医院后，经由专业医生检查，高木涉毫发无伤，只是单纯昏睡过去了而已。
心有余悸坐在病床边的长谷川优松口气，“没事就好。”
“多亏小优及时救了我们。”
目暮十三一手撑住额头，“别哭啦，小优平时不是很注重形象吗？”
“没哭。”
长谷川优吸吸鼻子，眼眶红红地看着人，“被卡车撞很痛的。警官们差一点就死了，谁还要在意这一点形象嘛。”
注意到警官的动作，他起身想去叫医生，“目暮警官也去检查一下吧，受到内伤就不好了。”
“……我没事。”目暮十三晃晃脑袋，眼前闪过数不清的纷乱画面。
诺亚方舟看着后台再次来回跳动的崩坏值似有所悟。
下一秒，目暮十三也晕了过去。
长谷川优大惊失色，“医生！”
所幸目暮十三也只是单纯昏睡。
“真的吗？”内心是想相信专业人士的长谷川优忍不住焦虑，反问道：“那来医院的路上为什么不晕？”
一切正常，检查不出所以然的医生尴尬，“或许是因为办案疲劳坚持不住，又受到惊吓才晕的。”
【小优，他们的崩坏值降到49%了。】
诺亚方舟轻轻给同样受到惊吓的人鱼提醒，【可能是崩坏值降低造成的。】
长谷川优放过医生，坐回到病床边。
【很大概率，他们也要想起什么了。】
长谷川优抿唇，“嗯。”
一小时后，两位警官前后醒了过来。
“目暮警官，高木警官，你们感觉怎么样？”长谷川优凑上前。
“没问题。”目暮十三迟钝地眨了下眼，又转头去看隔壁病床的人，“高木老弟？”
高木涉没回答，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直到有手在他眼前挥才回过神，“小优。”
长谷川优更担心了，“高木警官，这个是几？”
“……五。”
准确无误说出青年手上比的数字，高木涉停顿片刻问道：“我们搜查一课的课长是伊达大……伊达航？”
“对呀。”长谷川优奇怪地看向他，“高木警官，医生很快来，你再等等。”
“哈哈，我真的没事。”高木涉深吸口气。
但伊达大哥他不是……早就出车祸去世了吗？
第49章 亡灵 优：前辈上课不要开小差。
收到消息赶来的医生打断了高木涉思考一个人是生是死的哲学问题。
“他们的身体没有大碍。”医生收好听诊器，“不放心的话，可以留院几小时再观察一下。”
“好，谢谢。”
确定一切症状是由崩坏值降低引起的长谷川优松口气，又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道：“对不起医生，我先前反问的时候语气急了点。”
“没关系，出于着急关心，大多数病人家属都会有这种情况。”医生讶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还有人会为这种小事道歉。
有时医闹的家伙都不会道歉。
心情好上几分的医生看看眼眶仍有些微红的貌美青年，又看看坐在病床上不知在想什么的两位警官，顿了顿调侃道：“你没哭就好，不然护士站的护士们也要一起来质疑我的行医水平了。”
他抬手整理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几支蓝黑墨水笔。
口袋外的医院Logo上，一只由黑色线条简单勾勒而出的乌鸦栩栩如生立在那。
“我和护士站打好招呼了，警官们要是有案子要忙先走就行，不用办理退房。”
说完这句医生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医院内部暂未发现异常。】
接手医院全部监控的诺亚方舟附和医生的话，【以防万一，我也同意让警官们先出院。】
起初长谷川优叫来的救护车并不是乌丸集团旗下的。警察医院距离事发地有不短的距离，他怕耽误久高木涉出什么事，便让救护车先送他们去最近的医院。
结果救护车司机就送他们来了这家乌丸集团旗下的医院。
橙发青年垂下脑袋，瞧着有点蔫巴，“唔，幸好高木警官不是真的受伤。”
不等人工智能安慰，他便自己振作起来，“目暮警官，高木警官，你们身体能走吗？”
闻言两位警官互相对视一眼。
通过高木涉问的问题，目暮十三已经猜出对方和他一样，恢复了原本的记忆。
这个世界的发展非常奇怪。
遵循唯物主义生活了几十年的老警官表示需要缓缓。
“高木老弟，我们先出院吧。”目暮十三从病床上起身，“还要去看看佐藤那边如何。”
佐藤美和子在处理卡车司机的事。
“好。”
勉强整理好两份记忆的高木涉回神，情不自禁看向仅在这个世界出现的橙发青年，显然有许多问题想问。
长谷川优也很想知道警官们恢复了什么样的记忆，奈何眼下不是聊天的时间。
三人没有去护士站退房，顺利走出医院来到停车场，坐上警车。
车内安静一阵后，他们又同时出声。
“目暮警官，高木警官……”
“小优……”
三道目光在半空中相撞，长谷川优先笑出声，直接了当问道：“警官们有想起什么吗？”
十分钟后，彼此了解完大致情况的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目暮十三压压帽子，“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
崩坏世界中的这个他是谁啊，不想认。
“我们对原世界最后的记忆是正辗转在数不清的案子里。”
那时社会秩序便很混乱了，导致犯罪率也在不断上涨。
年轻些的高木涉对这类东西接受速度更快点，“所以想要世界恢复原样，让我们的崩坏值降到0就行？”
“嗯。”长谷川优毫不隐瞒，“搜查一课的大家基本都是有崩坏值的红方人物，包括伊达课长。”
高木涉张张嘴，世界重启后时间会回到“茧”发布会当天，可那时的伊达大哥早就……
重启后，伊达大哥还能在吗？
对上那双明亮的橙金色双眼，高木涉不知为何咽下了这个问题。
目暮十三看他一眼，同样没能问出这句话。
崩坏的世界，原本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就足够不可思议了。
等世界恢复原样，“崩坏”的伊达航自然也不会再存在。
而长谷川优明显不知道他们原世界的事。
左右青年完成任务后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那就没必要再多一个烦恼的人了，目暮十三想。
相处这么长时间，足以让搜查一课的人了解到这是个心软又共情能力强的青年，得知这件事后指不定要怎么掉眼泪呢。
如果他们拒绝重启世界呢？大家都能活着。
这无疑是个相当诱人的选择。
“……”
目暮十三闭了闭眼，这个世界比原世界更加恶劣，且无法轻易改变的社会生态和发展不断浮现在脑海。
他相信，伊达老弟也会做出与自己一样的选择。
因为，他们可是警察啊。
“搜查一课这边的崩坏值我们会帮忙的，长谷川老……小优。”目暮十三觉得换称呼怪怪的，便改了回来。
“对。”
高木涉眸光不断闪烁，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已然在内心做好了某个决定，“伊达课长就交给我们吧。”
是新队友！
长谷川优眼睛一亮，“嗯！”
记起什么，目暮十三又问，“爆处班那边有小优的目标吗？”
“爆处班？”长谷川优摇摇头，“没有。”
见状目暮十三微微皱眉，兀自思索。
没复活吗，难道……是由于松田老弟去世太久的缘故？
另一边，比松田老弟去世还久的研二哥开车驶到某条马路边。
几个小时前追杀长谷川优的有好几辆车，其中两辆在半路上便碍于某种原因相撞熄火，车上的人被迫留在原地。
这些人萩原研二派人去抓了，过程中无人阻挠，于是他又过来查看相撞的车上的线索。
身上车上的手机一类电子产品忽然爆炸……
想到从抓的那些人嘴里拷问出的情报，萩原研二视线在车子内部巡视一圈，“有人比我更早一步呢。”
半长发男人面朝车子站在原地，语气随意道：“好巧啊苏格兰。”
话音落下三秒后，他背后不远处某个落满阴影的角落里，不急不慢走出一位黑发凤眼的男人。
“是很巧。”
穿着灰蓝帽衫，身后背着贝斯包的黑发男人嗓音温和，“速度真快，在歌舞伎町发生的事就没有你不知道的吧。”
“这不是当然的？”
萩原研二转身望向来人，“好歹也在我自己的地盘上唉，苏格兰有波本做搭档，应该早就习惯我们情报人员的行事风格了才对。”
“我习惯个人论个人，否则很容易造成对群体的刻板印象。”
“确实。”
萩原研二眼眸微转，一副超级赞同他这句话的模样点头，“我就不小心产生过‘狙击手不擅长近战’的这种刻板印象。”
“……”诸伏景光默默盯住他。
半长发男人睁着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坦然与之对上视线，莫名透出几丝无辜的气息。
“那斯佩塞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对视间，诸伏景光的神情一如往常，“万一把这个刻板印象套到琴酒身上去岂不是很危险？”
“我想琴酒那样的不至于有人能对他产生这种刻板印象。”
萩原研二摊手，称呼面前的男人时尾调轻轻上扬，“苏格兰酱是例外啦例外～”
一只乌鸦在这时停在马路旁的某根电线杆上，血红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两个大男人。
“苏格兰来歌舞伎町做任务？”
中止闲聊般的对话，萩原研二话锋一转，“有要帮忙的尽管提哦。”
会不会帮就看他心情了。
“我确实有点事需要斯佩塞辅助我。”诸伏景光没有用帮忙这个词，“是关于你身后那两辆车上的人的。”
“果然只有Boss的任务能让苏格兰来我这。”萩原研二叹口气。
“不要废话。”诸伏景光语气冷淡，俨然拒绝和他拉近关系，“我有事要问这几人。”
黑发男人那双蓝色的眸子在冬日傍晚的天光下似乎染上了浅淡的灰色，“他们还活着吧？”
“放心。”萩原研二慢吞吞补充，“唔，起码在我出发来这前是活的。”
诸伏景光瞥他一眼，拉了下肩上的贝斯包肩带，“那就好，走吧。”
“对了。”萩原研二跟上他的步伐，“苏格兰酱找我帮忙，波本知道后不会生气吧？”
“但我不是故意的，Boss的命令不好违抗嘛。”
“……？”这瞬间，诸伏景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好恶心，斯佩塞今天是不是哪根筋没搭对。
见人不回答，萩原研二毫不在意，迅速自我开解完毕，“毕竟柔弱的情报人员不适合危险的外出任务，波本坐办公室里确实比较好。”
“最近快要到圣诞节了，天气越来越冷，柔弱的人容易生病，议员办公室里有暖气吗？”
诸伏景光捡起鸡皮疙瘩，微笑，破案了。
“你觉得呢苏格兰酱～？”
苏格兰酱幽幽地看向半长发男人。
行了，明白你对他和zero“装柔弱”这件事不顺眼了。
苏格兰酱：“我觉得波本更乐意来探讨这个话题，我不介意帮你先转达几句。”
呵，他不信斯佩塞没糊弄过金摩。
半小时后。
辅助诸伏景光完成任务的萩原研二成功把人送走。
回想刚刚的事，他摩挲下巴，“优酱的神秘情报来源很了不得的样子啊。”
电子产品自己爆炸这点没法瞒，除非苏格兰有在其中动手脚。
可黑色丰田是苏格兰射的，那两辆车上的东西是苏格兰搜的，Boss还发来过问候。
显而易见，苏格兰毫无隐瞒的意思。
但要是苏格兰不来，来的人八成会变成琴酒。
两个都不怎么样的选项中，萩原研二勉勉强强认下前者。
想到这，他关掉苏格兰要求全程开启的信号屏蔽仪，拿起自己的手机点了点，“Boss在试探优酱在你心里的地位呢，神秘的情报来源君～”
【乌丸莲耶大概推测出我在小优身边的事了。】发现斯佩塞和苏格兰的信号有一段时间是屏蔽状态后，诺亚方舟便懂了。
所幸乌丸莲耶暂时无法肯定他是时刻在人鱼身边的，还是偶尔会出手帮忙。
最重要的一点，目前为止，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移动及存在必须通过网络亦或是电子产品。
没有人知道他变成了“系统”寄居在长谷川优的脑海里。
这个状态下，即便屏蔽人鱼周身的信号，也不会让诺亚方舟和他断联。
刚从萩原研二手机里逛一圈回来的人工智能示意人鱼不用紧张，
【乌丸莲耶害怕我会对组织的网络情报进行毁灭性打击，在没有找出全面针对我的方法前，他不会轻易对小优动手的。】
但像今天这样暗搓搓的试探少不了。
“那弘树呢？”长谷川优想到三周目中认识的人类小孩，“乌丸莲耶是不是也一直想找他？”
【我有和弘树互通情报，他在的地方很安全。】诺亚方舟停顿片刻，【弘树对小优很好奇。】
“总有一天能够正式见面的。”回到安全屋里的长谷川优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
今天天气晴朗，夜空中没有一朵云，泛着零星的光芒。
冬日特有的冷空气飘荡在夜色里，被密闭的窗户挡在外头。
“我们仍在同一片天空下。”即使三周目认识的人都没有对他的记忆。
长谷川优柔下眉眼，“重新认识一遍，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唯一拥有共同记忆的诺亚方舟放轻声音，【嗯。】
接下去几天，赔完租车行的车子，又买了一部新手机的长谷川优短暂回归往日的规律日程。
顺带一提，赔车子的钱是他问萩原研二能不能向犯人索赔后，对方转过来的。
美名其曰犯人的财产早晚会充公（组织），不花白不花。
而这几天里，佐藤美和子的崩坏值也降到了50%以下。
如今搜查一课警官们的崩坏值基本在25%—35%的区间浮动，并持续下降。
一旦开始恢复原世界的记忆，他们的崩坏值就异常稳定的在降低了。
长谷川优没忘记卡车司机和贿赂名单的事。
奈何目暮十三表示不用担心，没问题；卡车司机是名单上的人派来的，他抓进监狱了；贿赂名单的事也正试探着向公安寻求帮助。
不过得想办法先斩后奏越过伊达航，这位的崩坏值只降低了一丁点，还在95%左右徘徊。
随着时间离圣诞节越来越近，事情也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见此长谷川优仔细考虑过后，减少了去搜查一课案发现场的频率，由诺亚暗地关注，自己则加大防身有关的训练。
三周目中逃亡那会，长谷川优根本没时间分出心神学这些，前往美国后的他放缓了学习相关知识点的节奏，注意力大多在收集金平糖的事情上。
是以这类训练对长谷川优来说全是新知识，完全没法拿过往周目记忆偷懒。
“呜，音乐生要爆改警校生了。”
“什么警校生？”
不知何时站在训练场门口的降谷零双手环胸，“小优又改主意想去考警校了？”
“没有。”长谷川优老老实实回答，“我不可能考警校。”
文化课绝对考不过的。
“那小优怎么想着要和我学如何开枪？”
答应下这件事，正是为此来到训练场的降谷零走近他，“小优明明不喜欢枪的样子。”
“总要学学嘛。”不好提逃亡的经历，长谷川优嘟嘟囔囔，“万一能唬到人呢。”
说着他瞄了一眼金发男人，“我看到前辈穿双肩腋下枪套了，就想着前辈的枪法应该很好……”
自觉把双肩枪套在西装下藏得很好的降谷零挑眉，“小优什么时候看到的？”
除去缝扣子那天晚上，他从没在青年面前脱下过外套。
“嘿嘿，无意间发现的。”
长谷川优露出个稍显得意的小表情，手上比划，“我穿过这个，就认出前辈西装上留下的一点印记了。”
“总不能是束缚带……”他越说越小声，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
收回警告的眼神，降谷零意味深长道：“小优穿过，难道没训练过吗？”
“那都是为了造型。”
见人没对自己禁言，长谷川优又悄摸摸支棱起来，“主要作用在好看帅气，我拿的是模型枪。”
拍杂志照片，哪里用得着去学开枪。
“哦？”金发黑皮的男人慢悠悠拉长尾音，冷不丁转回前面的话题，“所以束缚带也是？”
束缚带？真的假的，小少爷以前究竟在玩什么啊。
从脸和性格看，一点不像会玩这么花的。
长谷川优瞬间缩回去，企图辩解，“不是前辈想的那种束缚带，是正经的！”
降谷零似笑非笑，“我想的哪种束缚带？”
长谷川优鼓起张包子脸，掏出手机当场给人搜索明星造型。
这种造型又不止有他一个人做过，前辈的语气未免也太奇怪了！
哼，坏蛋不愧是坏蛋！
“是这样的啊。”看到橙发青年举到自己面前的明星照片，降谷·坏蛋·零若有所思。
小少爷在娱乐圈查无此人，拍这类造型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自己看？
想到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衣服品牌和歌谣，降谷零收敛心神，视线在青年身上转一圈，“小优带枪来了吗？”
“带了，但是我们不先用训练枪吗？”长谷川优从包里拿出一把枪。
这还是本周目最初在公园遇到北条时的那把。
“组织的人可不玩训练枪。”降谷零拿起枪翻看一番，“小优从来没保养过它，这么久过去，枪会生锈的。”
“正好，保养的过程中顺便了解一下枪的零件构造。”
长谷川优之前在书本上看过枪支有关的图片，乖乖按他的话磕磕绊绊把枪拆卸成各种零件。
“不算训练的，前辈第一次开枪是为了什么啊？”
拆到一半的长谷川优好奇询问。
降谷零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幼时和hiro在组织基地里的场景。
他淡下笑容，并未具体回答，“枪是武器，开它能是为了什么？”
“噢。”听出是拿来杀人的长谷川优不吱声了。
好吧，前辈是坏蛋，正常。
长谷川优嘀嘀咕咕，“如果我真变成警校生，一定会把前辈抓进监狱。”
也就这里是崩坏世界，前辈逃过一劫，哼！
“嗯？”金发前辈微笑。
“我拆好了前辈！”长谷川优大声。
“小优刚才说的句子有这么短？”
“是我家乡的语言。”
长谷川优眼睛滴溜溜转，急中生智，叽里咕噜乱说了一串词，“听，长度是不是很像？”
人鱼说的话就是家乡话！
降谷零拿出手机打开实时翻译，“小优再说一遍？”
重复不来第二遍的长谷川优小心翼翼把手机推回去，又将枪的零件放到他手上，“前辈，就算你是老师，上课也不能开小差哦。”
降谷零：。
是谁先开小差的啊？
第50章 平安夜快乐～ 零：把小少爷关小黑屋（bushi
开小差的金发前辈险些气笑。
在对面的橙发学生小小声提醒他接下去的流程，“前辈，下一步该教我如何保养枪支了。”
目光从桌面上努力摆好，但在专业人士视角依旧摆得乱七八糟的零部件上扫过，又移向橙发学生故作乖巧的笑脸，降谷零横搭在桌边的指尖轻动。
莫名想狠狠捏一下那张脸。
深色皮肤的指尖屈起微不可察的弧度，接着动作自然地藏到桌面下，降谷零语气淡淡，“旁边的柜子里有枪布和武器保养油，先把它们拿过来吧。”
长谷川优立即起身去取。
坐在原地的降谷零眼睑微垂，没去看人，把桌面上的枪支部件按自己习惯一一重新摆好。
拿完东西回来的长谷川优只看见金发男人收手的动作。
他低头瞧眼好像是变得更整齐了的各种零部件，拿东西的手欲放不放，最后动作小心的把枪布跟武器保养油摆到靠近桌子边缘的位置。
刚好连在一支空弹匣后边，像两个突兀的标记。
“前辈，我准备好了！”长谷川优抬头，兴致勃勃道。
视线不自觉飘到青年脸上的降谷零忽地对上那抹灿烂的橙金色，慢半拍的“嗯”了声。
对组织成员而言，只要不影响使用，枪支保养哪有那么多规矩。
他毫无异样道：“枪支保养很简单，小优按我给你摆的顺序一个个零件来吧。”
“好哦～”
交代完新手事项，见人认认真真遵照自己说的话，把自己才有的习惯当“规矩”来操作，降谷零眸色渐深，“……”
半晌，金发黑皮的男人一手支着下颔，眼神略微放空地落到橙发青年身上，罕见的在除幼驯染外的人面前放松了些许。
降谷零在想前几天和幼驯染的对话。
“Boss派hiro去试探长谷川优？”
“嗯。”诸伏景光不留痕迹地眯了眯眼，毫无征兆道：“我开枪击中了他开的车的油箱。”
降谷零心口一跳。
“小少爷还是有点本事的。”
将好友脸上的细微表情全部收入眼底的诸伏景光向后靠到椅背上，慢悠悠补上后续，“在子弹击中油箱前就跳车了。”
降谷零绷紧的肌肉缓缓放松，嘴角勾起往常的笑，“说不定就像hiro上次说的，有‘时间回溯’的魔法之类。”
所以提前预料到了子弹来袭。
“也有可能是人工智能在时刻监视我的动向。”诸伏景光对幼驯染的说辞不置可否，“总之我没看到魔法特效一类的东西。”
在谈及与长谷川优有关的话题时，两人都会开启信号屏蔽仪，是以对话间相当坦荡，没有用到复杂难懂的指代暗号。
“zero，你是在担心长谷川吗？”诸伏景光探究地盯住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担心他会死？”
降谷零不语。
然而有时候沉默便能说明一切。
“你总是说我在组织里人缘好。”诸伏景光话锋一转，“但我与那些人的关系具体如何，zero很清楚吧。”
降谷零轻抬眼皮，“当然。”
与面上亲和力满分的斯佩塞相比，苏格兰的表情大多数时间是很寡淡的。
但就像一个好人做十件好事也不会有人夸，不小心做错一件事便会遭受千夫所指一样；狙击时杀伐果决的苏格兰在任务外展露的温柔笑容，足以迷惑大部分人。
好似一场无声的细雨，分明没有多少攻击性，可当人回过神时，却早已被潮湿的水汽浸透全身。
苏格兰就是这场存在感极低，又无法忽视的蒙蒙细雨。
“我认为某些时候，zero才是我们两个中更好接近的那个呢。”诸伏景光笑了笑。
简单来讲，有些……高攻低防？似乎也不太准确。
他没把这个形容说出口。
“是吗？”降谷零挑眉，十分坦然的与幼驯染对视，“我只是想确认不安定的因素。”
自己这顶灵魂之冠的契约是什么，他答应了怎样的条件，均是未知的。
“是吗？”诸伏景光学他的语气反问，并换了个词。
“zero是想掌控不安定的因素，还是想掌控他？”
话音落下，房间安静起来。
恰逢屋外有寒风吹过，卷起一阵属于冬日的呼啸，向人类大肆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厚厚的云层堆栈在天空中，往人间撒下细碎的雪花。
会遇见心软的神的季节于夜色中悄然降临。
“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几秒后，温暖的屋内，降谷零率先出声，“别担心hiro，我说过，我心里有数。”
诸伏景光：“哦，有数。”
他想起同样对长谷川不一般的斯佩塞。
“我投小少爷是继承人这个选项一票。”诸伏景光没头没尾的赞同着早已废弃的身份猜想。
才来多少时间，就“拉拢”了组织里最顶尖的两位情报专家。
情报专家们都开始会对情报装眼瞎了。
诸伏景光毫不怀疑要是Boss没派自己或者琴酒执行此次任务，斯佩塞那边很大可能会上交一份一切正常的报告。
至于爆炸的电子产品，那是什么？厂家质量不好惹的祸，关无辜的被追杀者什么事？
蓦然发觉自己也挺了解斯佩塞的诸伏景光又想起鸡皮疙瘩了。
这让人头皮发麻的“默契”究竟哪来的。
眼见着幼驯染露出恶寒表情的降谷零：？
他的“有数”恶心到hiro了？不能吧！
“总之，Boss那边我能应付。”降谷零清清嗓子，终结这个话题。
“人工智能到底不是万能的。”
回想眼前的人曾经在美国与人工智能展开的种种交锋，诸伏景光拍拍他肩膀，“想掌控人就趁早。”
趁Boss暂未把全部注意力投到这上面，后续麻烦也越小。
说着，黑发凤眼的男人意味深长的朝金发男人投去一瞥。
不管是让人假死，亦或是囚禁，他都能帮忙。
听出幼驯染言下之意的降谷零没赞同也没反对。
“前辈……前辈！”
降谷零骤然回神。
“我叫前辈好几声了。”长谷川优把保养好的零部件展示给他看，“前辈真的在开小差呢。”
“保养好就把枪拼回去吧。”
“前辈刚才在想什么？”长谷川优头一次见男人在他面前发呆，不免好奇。
降谷零定定地看他一眼，语气不明，“小优很想知道？”
见状长谷川优手上拼枪的动作放缓，迟疑道：“想……不想？”
奇怪，背后又有毛毛的感觉了。
橙发青年左右看看，大白天可不能有鬼！
直觉是好直觉，奈何脑子没跟上。
降谷零收敛心神，“在想工作上的事。小优还记得泷泽进一吗？”
前几天，目暮十三越过伊达航把贿赂名单交给了公安的人，以此寻求帮助。
风见裕也收到了消息。
名单上有几个人与组织有关，身为波本在公安内部发展并重点培养出的眼线，风见裕也转头便把名单的存在透露给了降谷零。
可交给公安的名单是复制件，原件仍在目暮十三手上。
风见裕也以公安的名义向他索要，没成想这位老警官异常警惕，除非公安和搜一课合作抓人，否则谁也不给。
事情进展到这，依照组织以往的风格，就该杀人灭口了。
但降谷零按下了这件事。
泷泽进一被抓入狱引起了名单上那些人的警惕，卡车事件就是那些人以防万一派去灭口的。
不过泷泽进一进监狱的理由是杀人，而市政大楼当天的确有杀人案件，存有名单的计算机也没有入侵痕迹，卡车灭口没成功后，名单上的人又按捺下来观望情况。
所以目暮十三手上有准确名单的事组织里目前只有降谷零知道。
或许要加一个不管这方面事的松田阵平，他当天可是一起和长谷川优闯了办公室。
不管如何，这份名单显然很棘手。
降谷零看向橙发青年，他知道对方和目暮十三那几人的关系不错。
背后不毛的橙发青年疑惑地挠挠头，嘴上不忘回答前辈的话，“记得。”
对于一共就认识三位，却有两位都在违法犯罪的钓鱼佬，长谷川优印象深刻，并且下意识反问，“他也越狱了吗？”
“不。”降谷零如实告知。
以泷泽进一的人脉，杀人后找人把他赎出去轻而易举，但对方至今仍老老实实在监狱里服刑。
其中若没有诺亚方舟在暗中阻扰他是不信的。
“泷泽进一某种程度上好歹和我是同事。”降谷零指的是议员身份，“他的事我也有听说一点。”
“比如贿赂名单什么的。”
“啊。”长谷川优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追问，“贿赂名单怎么了吗？”
“名单上有几个和组织合作的人。”降谷零的语气不急不缓，“小优应该清楚组织的人都是什么作风……”
那警官们岂不是很危险！
一想到目暮十三和高木涉差点被卡车撞，长谷川优就后怕，连眉头也难得皱了起来。
被卡车撞超痛的！
“现在名单上的人基本全在观望，不止组织，其他人也有可能会出手灭口。”
长谷川优抿唇，眸底划过担忧。
讨厌的坏蛋们！
想到这，他的视线无意识飘向不远处的金发坏蛋。
一直在观察他反应的降谷零好整以暇地回视。
陷入进一片紫灰色海洋中的长谷川优鬼使神差开口，“前辈，你有什么办法吗？”
不然前辈为什么会对他提醒名单的事？
“假如我有办法的话，小优打算怎么做呢？”
降谷零手肘撑在桌子边缘，双手交叠，微微歪了歪头，脸侧的金发随之轻晃，“虽然我是前辈，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对后辈负责的。”
听到这句话，长谷川优眼巴巴地看着他，橙金色的眸底藏着期翼。
降谷零微笑，瞧着完全不为所动。
“那，能和前辈赊账吗？”
长谷川优举起食指和拇指比划，并再次祭出赊账大法，小小声道：“嗯……先用后付？”
“？”
见到那张讨好的笑，降谷零又想捏他脸了。
“我暂时想不到能给前辈什么嘛。”
说到这，长谷川优双手合十，由下而上望向男人，眼角四周仿佛闪出了小星星，“前辈，拜托拜托～☆”
被小星星砸满头的降谷零：“……”
好闪。
“我信用很好，绝对不会欠账的！”长谷川优保证，“前辈～降谷前辈～降谷…”
他灵光一闪，又改口唤道：“零哥？”
降谷零眸光闪烁。
似有所悟的长谷川优再接再厉，“零哥～我的提议怎么样？”
见男人始终不说话，橙发青年侧着脸趴到桌面上，一只手扒拉组装好的手枪，嘴里嘟哝，“偶尔当一下好坏人也是可以的嘛。”
目光落到青年被挤出圆润弧度的侧脸，降谷零想，原来小少爷脸上还是有很多肉的。
终于，金发男人慢吞吞启唇，“好坏人又是什么形容词？”
偷摸竖着耳朵的长谷川优瞬间支棱起来，坐直身体，“就是会做好事的坏人！”
类比会做坏事的警察，没毛病。
正常看的时候脸上倒又没那么多肉了。
降谷零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略过好坏人的问题，“既然如此，我只负责来自组织的危险，赊账的截止日期也由我定，没问题吧？”
内心对警官们的担忧占据上风，长谷川优干脆应下，“没问题！”
能少一部位危险是一部分。
他的眼睛霎时更亮了，“零哥想的办法是什么？”
降谷零简略提了两嘴。
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变成了蚊香眼。
“……我会解决就行。”降谷零升起一股无奈的情绪，“回头我说谎，小优也不知道。”
“不会的。”长谷川优坦荡地看向男人，从不避讳对视，此刻那双橙金的眼底只专注倒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语气坚定，“前辈答应了我，我就会相信前辈…零哥。”
沐浴在青年灼人又充满信任的目光下，降谷零脑海中却倏然浮现出幼驯染的建议。
避开人工智能和所有人的眼线让人假死，关在一个只有自己知晓的地方。
这样无论对方对自己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他都能掌控。
长谷川优再次警惕的张望起来，“零哥，这个训练场以前没有闹鬼的传闻吧？”
又来了，毛毛的感觉！
“……”降谷零眼皮一跳，“没有。”
他停顿半秒后道：“趁还有时间，来练习开枪吧。”
被转移注意力的长谷川优不疑有他，“好哦～”
两人一同来到模拟训练靶场。
降谷零打量人一眼，严重怀疑小少爷的身板能否承受住枪支的后坐力。
他丢给青年一个降噪耳罩，示意戴上，“拿枪。”
思索片刻，降谷零终究还是给人换了一把后坐力更小的训练用枪，省得脱臼骨折，指不定要怎么掉眼泪。
“双腿分开站好，手臂举直，双手握枪。”
长谷川优依言照做。
降谷零言简意赅，一边给人调整姿势一边道：“这是最基础的射击姿势。但无论用什么姿势射击，不想手腕因后坐力受伤的话，小优拿枪的手一定要绷紧打直。”
“比起手腕，肩膀能承担更多后坐力。”
降谷零扫了眼青年的手腕，感觉一只手就能圈过来。
戴着降噪耳机，依然将所有声音听得很清楚的长谷川优察觉到男人在朝他靠近。
超过了往常的正常社交距离，他条件反射动了动，念及前辈是在指导，又火速接纳了另一人的举动。
一只皮肤颜色要比长谷川优深许多的大手扶上枪柄位置，替他调整枪口角度。
双手正握在枪柄上的长谷川优不自觉被对比明显的肤色差吸引目光，一时忽略了手背上另一人传递而来的触感和身后虚抱着他的身躯。
咦，这么一看前辈的肤色是天然的吗？还是美黑？不像是晒黑的……
啊，说起来金发黑皮在帅哥众多的娱乐圈里也是非常少见的类型呢！
前辈就连眼睛的颜色也是很少见的！
“小优，你在想什么？”发现人分神的降谷零在他耳边低声开口。
靶场的降噪耳机更大作用是阻隔有害噪音对耳力的影响，并不妨碍对周围环境声音的感知。
磁性好听的嗓音穿过耳机，耳力本就不同于一般人类的长谷川优立刻回神，说出自己感想，“零哥如果去当明星，一定很受欢迎！”
粉丝的应援色也很好挑选，紫灰色，独一无二，绝不会撞色！
降谷零：……？
真想钻小少爷脑子里去看看他成天在想什么。
“小优先开一枪试试看吧。”
降谷零选择放弃研究笨蛋的思维。
长谷川优心无旁骛地扣下扳机。
子弹从枪口高速旋转而出，射入不远处的枪靶上。
靶场上方的电子屏幕跳出他此次成绩，是最外围的1环。
长谷川优却很高兴，双手举高，“耶！击中靶子了！”
看样子训练枪的后坐力能接受，降谷零心情复杂地多看了他一眼，“小优继续练习吧。”
结束训练时，外头的天色暗了不少。
把外套穿好的长谷川优甩甩酸痛的手腕和胳膊，精神倒是很好。
降谷零看着穿了一身红色为主圣诞风服饰的青年，莫名觉着刺眼。
今天是平安夜，这是晚上有约会？
“小优接下来要去哪，我送你？”
“回安全屋。”
只是单纯看有节日为了气氛才穿这么一身的长谷川优想了想，“前辈会吃蛋糕吗？”
“偶尔。”
于是回安全屋的路上，长谷川优给自己和诺亚还有一介先生买蛋糕的时候，顺便也给前辈带了一份。
“锵锵～”长谷川优把手中的小蛋糕递到金发前辈眼前，“是草莓奶油蛋糕，零哥平安夜快乐呀。”
蛋糕盒子不大，里头装的是规格最小的切块三角形蛋糕。
降谷零面无表情接过绑了个圣诞蝴蝶结的小盒子，还在赊账中呢，这就开始贿赂了？
二十分钟后。
收下贿赂的零哥把人送回了安全屋。
晚上，在浴缸里舒舒服服泡澡完毕，解除一天训练疲劳的长谷川优不忘享用他的草莓奶油小蛋糕。
橙发青年在加菲猫玩偶和小狗玩偶面前像模像样地摆上同款蛋糕，“诺亚，一介先生，平安夜快乐～”
【小优，平安夜快乐。】
诺亚方舟没有打击这副过家家一样的场景，【我的蛋糕小优帮我吃了吧。今天过节，就当平时的放纵日了，不用忌口。】
为保持体重甚少吃这类高糖食物的长谷川优晃晃脑袋，“嘿嘿～那我不客气啦，这份留着明天吃！”
【嗯。】
心情甚好的长谷川优拿过一旁的电子钢琴，插入耳机，以不扰民的方式叮叮当当弹奏起来。
他注视着钢琴旁的小狗玩偶，“诺亚，一介先生项圈后的窃听器现在传递的是什么声音啊？”
【贫穷神神社女巫的祷告祝词吧。】诺亚方舟平静道。
“？”长谷川优迟疑，“贫穷神……也有神社？”
人类，还会供奉贫穷神吗？
【有的，在长野县。】
哇，那诺亚每天都是给前辈听这些吗？
长谷川优欲言又止，考虑到坏蛋前辈的窃听行为也是不好的，又不说话了。
“诺亚，暂时开放五分钟的真实声音给前辈吧。”他抚上钢琴，“平安夜嘛。”
诺亚方舟很想说那个黑皮用不着，【好吧，五分钟计时启动。】
一秒都不多给！
长谷川优弹了一首新的曲子。
是《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米花町的某处住宅，把贫穷神祷告词当工作背景音的降谷零微愣，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次传来的是真实声音。
他不知不觉停下敲打键盘的手。
钢琴曲很快终了，弹琴者在末尾又加上了在圣诞节最经常听到的铃儿响叮当。
欢快的音符渐渐止息，随之取代的是同样轻快的嗓音。
“这是赊账的利息。零哥，Merry Christmas～”
窃听器安静三秒，便再度传来人工智能不知从哪东拼西凑来的贫穷神神社女巫祷告祝词。
降谷零关掉窃听器。
绑着圣诞蝴蝶结的小盒子正静静摆在计算机旁边。
金发黑皮的男人静默半晌，把它拆开，露出里头的草莓奶油蛋糕。
甜蜜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他用勺子挖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嗯，吃着也很甜，降谷零想。
数秒后，寂静的房间中传来一道极轻的嗓音，“……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