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他只能任由卫长昀摆布……
入夜,卫长昀擦着手从屋外进来,见姜宁还在那儿伏案写东西,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眉头紧皱,一脸苦恼。
他走到盆架旁,先洗了洗手,擦干后才往书桌旁去。
“在写什么?”
卫长昀弯腰探身,看向铺开的纸面。
姜宁头都没抬,捏着笔,就差在唇上画出一撇胡子了,“经营计划书啊,不是要入行会,总得让人家看看真本事才行。”
虽说有顾苗父亲引荐,入会多半不会受阻。
可姜宁这人有自己的想法,便是托了关系,也得有真本事才好,总不能往后事事都靠旁人解决。
卫长昀本想说,行会只是方便县府对小贩、商户管理,并非需要太复杂的经营申报。
可看姜宁认真的模样,便把话咽了回去。
问道:“我能帮到什么?”
姜宁侧过头,目光落在卫长昀脸上,“你要不帮我倒杯茶,然后弄点吃的吧。”
见卫长昀露出疑惑,笔一放,伸手抱住他的腰,“好累,好饿。”
卫长昀略微一怔,随后笑了笑。
伸手贴在他脑后,摸了摸,“那我给你弄点吃的,再泡壶茶。”
“再抱会儿,我觉得脑子都要糊了。”姜宁脑袋轻轻蹭了蹭,呼出一口气。
动脑这种事,果然是小动怡情、大动伤神。
卫长昀轻抚着他后颈,动作温柔,像是在安抚,“要不要明天再写?”
入行会的事,白日里去易安楼时,恰好顾苗在,便把此事说了。
顾苗说他爹娘会在镇上待到入夏,让他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想要做什么行当。
万事准备充足,做起来才不慌。
“不要,我想一鼓作气写完。”姜宁撇嘴,说完思考片刻,“写不完也得把大致想法记下来。”
卫长昀挑了下眉,低头问:“那这么抱着,字就会出现在纸上吗?”
答案显而易见,并不会。
姜宁听完,立即松开手,抬起头瞪他,“那不抱了,你走吧。”
故作正经地拿起笔,苦思自己的经营计划书要怎么写。
其实零碎的想法都很多,可要写成一份完整,而且还逻辑清晰的文章可就难了。
他作文就写得不怎么样,更别说这种东西了。
卫长昀站在一旁看着他,见他挠了挠脸,笑着揉了一下他头发,便去厨房给他弄吃的-
门外朱红还没歇下,正从堂屋里出来,见卫长昀往厨房走,便往房里看了眼。
卫长昀停下,等朱红到院子里时,接过她手里的簸箕,“阿娘,给我吧。”
朱红点头,东西递到他手上,“宁哥儿饿了?”
闻言卫长昀眼里闪过笑意,并不直接答话,而是道:“正在想家门口开个食肆的事,容易乏,想吃点东西。”
“馋了就是馋了,平时夜里就爱吃东西。”朱红嘴上嫌弃,却又问:“要不还是我去弄?”
“不用,吃不了多少。”卫长昀拦道:“您去歇会儿,往后忙的事不少,我帮不上什么忙。”
朱红笑道:“你这孩子,罢了,你们去折腾好了,我回屋去,正好小小身量长了些,我给她改改衣服。”
“多点一盏灯,别伤了眼睛。”卫长昀提醒了一句。
朱红“哎”了声,就往屋里去了。
卫长昀等她进了门,才折身去厨房,给姜宁弄吃的。
房间里,姜宁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一不小心地就走了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
字是一个没写,话是一句没少听。
磨蹭着写了一段,大概理清楚了思路,就听到房间门推开的声响。
姜宁抬头看去,嗅了嗅,“好香啊,你做的什么?”
“煮了碗面,按照你之前教的做法。”卫长昀端着盘子走过来,“茶是拿去年晒的山楂跑的,加了一点金银花。”
姜宁挪了一下桌面的东西,帮着接了过来,“你不吃吗?”
卫长昀摇头,“晚饭吃得多,这会儿还不饿。”
姜宁点头,接过筷子,低头吸溜一口面,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人啊,还得是吃好吃的,才能有力气继续干活。
卫长昀看他吃得很香,挪了一下位置,拿起姜宁刚才写的东西,“可以看吗?”
姜宁咬着面抬头,“可以啊,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再说了,是商业机密你也可以看。”
卫长昀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这才认真看姜宁写的东西。
纸上写了很多东西,只是零碎地分布在各个角落里,而且一会儿一条线,看起来杂乱无章。
但卫长昀和姜宁相处得多,又了解他的思维习惯,慢慢地便看明白了。
其实姜宁的思路很清晰,而且想法都很有意思,几乎开一家食肆能碰到的问题都已经想到了,还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卫长昀偏过头,看姜宁呼噜吃面,便拿了纸笔,帮姜宁整理了一下。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不过需要捋一捋,这样更清楚、直观。
卫长昀看书、写字时,一般都不会分心,很专注。
所以没注意到旁边姜宁放慢了吃面的速度,正在看他,还有他写的东西。
“原来整理笔记是这种感觉。”姜宁忽然出声,“我原来就不懂,怎么我学习也还行,但别人从来不问我借笔记。”
多半是因为看不懂,理解不了。
卫长昀手腕一顿,在墨滴到纸上前移开,而后在砚台上蹭掉多余的墨。
“借笔记?”
姜宁喝了口汤,放下筷子道:“就重点笔记,每一科我都有一个本子来记,但别人借去看过一次后,再也不借了。”
想到什么,他补充道:“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字迹太潦草。”
笔记太潦草了,他自己事后也很难看懂的。
所以只要不是讲得太快来不及,都还算是工整。
“要是我在,便会问你借了。”卫长昀继续落笔,想把剩下的写完。
“不要为了哄我,什么话都说。”姜宁把碗端到一边,拿着杯子喝水漱口,“你要是和我做同学,我一定借你作业抄。”
卫长昀失笑,“抄作业?”
姜宁一点不觉害羞,坐在他旁边趴桌上,下巴抵着胳膊道:“作业是真的很多,而且特别多的卷子,有时候写不过来了就拿来抄一下,事后有空了再做一遍。”
卫长昀好奇道:“还会再做一遍吗?”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只会抄。”姜宁皱皱鼻子,“不过有些题抄一遍,其实还能拓展思路,一道题不止有一种解法,就算答案是一个。”
卫长昀一边写一边听姜宁讲他上学的事,等全部理完,其实也不到半个时辰。
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把纸挪到姜宁面前让他看。
姜宁坐起身,拿过来仔细看着,眼前一亮,“差不多就这样了,我感觉能行。”
“不再改改?”卫长昀把笔放好,问。
姜宁又重新看了遍,“要改也明日再说,今天困了。”
言罢,把东西收好,半杯水喝完,直接往盆架那儿去,又重新收拾下了。
卫长昀看折起来的纸,帮他用镇纸压住,防止夜里风吹掉。
待他也洗漱上床时,已经过了亥时二刻。
又到了倒春寒的时节,天比前一阵还冷。
卫长昀一到被子里,姜宁就自动靠了过去,连眼睛都没睁,仿佛只是寻一个热源。
姜宁手搭在他胳膊上,困得眼皮发沉,只想快点睡觉。
哪知道手被人抓住,而后连腰也被搂住,和人紧贴在一起,挪动不得分毫。
姜宁蓦地睁开眼,一下撞进卫长昀的眼神里。
“……”
卫长昀只盯着他,动作克制,仿佛在等姜宁点头一般。
等姜宁真正点头那一瞬,他扣着人的手,压在被子里,低头亲了上去。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唇贴着唇摩挲,连咬都是克制的。
一下一下,啄在唇面上,再慢慢地用舌试探,探出一条缝隙,再攻城掠池、深入内里。
呼吸声变得急促,心跳声也逐渐杂乱,手和脚泛起一片酥麻。
姜宁有些受不住,他想要曲起腿,却被卫长昀抵着。
亲得太凶了。
又啃又咬,甚至引着他探出嘴唇去追随。
直到眼前一阵发晕,姜宁才被放开,也仅仅是片刻的休息,颈侧和腰侧的攻势展开。
唇面摩挲着颈侧和锁骨,指腹探入衣服的里侧,一路揉捏,重一些就会留下指痕。
卫长昀是不懂的,但他会学。
同床共枕这几日,他每一日都在进步,而且进步很快,总能让姜宁叹服学霸的学习能力是在方方面面。
卫长昀感觉到姜宁的动情,放缓了攻势,让他能够喘息。
姜宁半阖着眼睛,说不上是舒服多一些,还是难耐多一些,但停下来又觉难受。
他睁着眼,膝盖轻轻碰了碰卫长昀的胳膊,再伸手去搭他的肩。
“长昀。”
有些红的唇面开合,姜宁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卫长昀陷了进去,低头照做,先让姜宁舒服些。
从颈侧,再到腰,一路都被细致地照顾到。
等姜宁抵在他肩头剧烈呼吸时,已经没什么力气。
他翻身趴在枕头上,并了腿,任人宰割一般,在卫长昀亲他时,伸手去抓枕巾。
夜色已深,他只能任由卫长昀摆布。
第122章 “我家夫郎。”
搬家、成亲的大事落定后,春天的气息在悄无声息中来临,走在街上,不少人家院墙攀着的花枝发了新芽。
姜宁的食肆还未开张,但卫长昀已经重回私塾,备考今年的两场考试。
起初几天姜宁还不习惯身边少了个人,做什么事都下意识往旁边看,跟卫长昀商量。
结果发现旁边不是没人,就是朱红或者小小、小宝。
堪堪止住话,憋了回去。
好在一家都搬到镇上来,卫长昀每日都回家,两人见面的时候并不少。
“要是好吃,过一阵家里食肆开张,欢迎来照顾生意,前三天不管买什么都只要八成价。”
姜宁边打包边给客人宣传,“就在西街长乐巷靠里的位置,一去就看得见。”
“姜老板家的食肆,那我肯定去捧场,到时候一定要给八折价啊。”
“肯定肯定。”
姜宁笑着送走客人,看了看摊上的东西,差不多也该收摊了,便坐下休息会儿。
看着春光明媚的天,其实一点不暖和。
姜宁从推车下面,拿出一直放在炭盆旁的手炉,握在手里取暖。
后面陆续来了几个老熟客,看见摊上还有东西,一人买了一些,正好帮姜宁收了摊。
一日入账,三百零六文。
倒是一个好兆头。
姜宁把东西收到背篓里,又去拿其他东西时,旁边伸来一只手,正好把他要拿的东西递过来。
惊讶地抬头看去,就见卫长昀站在那儿,手里还抱着书。
“长昀!”
“今日下学这么早?”
卫长昀把东西放到背篓里,拿过一旁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手,“先生家里有事,让自行温书,我便提前走了,回家中亦是一样。”
姜宁由他给自己擦手,再把书塞过来,“你这算是逃了自习课?”
卫长昀利索收拾东西,闻言看向他,思忖片刻道:“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算是的。”姜宁笑盈盈道:“一会儿要不要去买一点酱肉?”
“不自己卤吗?”卫长昀收完东西,又去擦台面,“还是嗅着哪家好吃的了?”
姜宁撇嘴,坐在一旁,“跟你在一起,都不用玩猜猜看的游戏,一准说中。”
倒不是姜宁主动去嗅到的好吃,是今天戚远走之前跟他说,前面街上有一家酱肉做得好吃,还排起了队,他就想去尝尝。
卤肉和酱肉他也做,但自认为还不到能排队的地步。
这不就把好奇心和馋虫一起勾起来了。
“那一会儿过去称几两回家。”
“嗯!”
东西收完,姜宁看卫长昀背起背篓,再看自己怀里的书,不禁悄悄勾了勾唇角。
这男人啊,还是得顾家。
顾家就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酱肉铺在东街,他俩收拾完东西,便朝着东街去。
快到地方,都不用问人打听,闻着味,看见哪家铺子面前排队了就错不了。
姜宁望着排了长队的店,一下就不馋了。
人也太多了,感觉能有二三十号人。
“这家铺子以前就开着吗?怎么觉得之前没见过。”姜宁好奇道:“闻着倒是很香。”
香归香,但姜宁这人对美食的原则就是,排长队的一律不考虑。
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能让他排上一小时的队,那就是领钱。
卫长昀看他眼馋,但又不想排队,便道:“我去排?”
姜宁登时哭笑不得,拉着他离开,去找别的吃的,“长昀,你排和我排有什么区别吗?”
不都得在这一起等啊!
卫长昀一愣,摇了摇头。
姜宁倒是不执着,今天买不着,那就三五日之后再买。
要是还买不着,那就等一两月,热度过去了再来。
总之,铺子在这里,好吃的东西那就一定能开得长久,总能吃到的。
要真吃不到,他也不沮丧,只能说是没缘分。
“话说回来,我来镇上这么多次,很少在东街逛,醉仙楼也没进去过,这醉仙楼生意倒是一点不受影响。”
经过醉仙楼时,姜宁看了一眼,不由道:“看来也是个实在做生意的,上次在行会匆匆见一面,有些严肃。”
卫长昀点头,“两家酒楼都是实在做生意的,不曾恶性竞争。”
“那就好,行会里都是这样的人,那大家才能把生意做好。”姜宁说着,眼尖瞥见有人挑着担子卖东西,仔细一看,竟是这月份成熟的桑葚。
拉了拉卫长昀胳膊,“走,那边卖桑葚,问问怎么卖。”
桑葚这东西,虽甜,但却护眼。
尤其是戚大叔说的滋阴补血、生津润燥,正适合他俩。
毕竟一个每日忙着摆摊挣钱,一个日夜苦读还要点灯看书。
“哎,婶婶留步,这果子怎么卖?”
姜宁上前叫住对方,“我看你剩这一些,就想问你买了。”
“小哥儿要买这个?”那大婶愣了愣道:“都是些野果,山上挖笋的时候顺道摘的,和笋一块送点。”
野桑葚啊!
难怪看着果子小,而且脆。
姜宁道:“我就爱吃这一口,平时忙,无暇去山里摘,看您这儿有才来问,你要不好定价,我出二十文,你这半盆给我可好?”
姜宁算着价格,不让对方吃亏,报了一个价。
“哎哟,小哥儿出手大方,这不值当,你要,我就送你了。”
“不行不行,我说了买就是买。”
卫长昀从旁劝道:“大婶,我家夫郎就喜欢这果子的酸甜,又不腻,他想吃,你就当卖给我一个人情,哄他高兴。”
大婶一看卫长昀少年俊朗,和姜宁站在一起便是好看,不由笑起来,“小公子懂得疼人,老妇人也不推辞了。”
卫长昀点头,拿出二十文递给大婶,“多谢。”
大婶直接把小竹筐也送给他们,摆摆手,“老妇人是看你们感情好,这才答应。”
“这儿还有一把山里摘的香椿,你们一道拿走。”
香椿闻着臭,不少人都不爱吃。
故而很难卖出去,平时也只有好这口的才会想着要摘。
姜宁看大婶表情,倒也不推诿,接了过来,“那我们不客气了,谢谢婶婶。”
大婶乐呵呵地挑着担子走了,姜宁和卫长昀拎着一筐桑葚,打算去买些别的。
去香料铺子路上,姜宁拿眼打量着卫长昀,“谁家夫郎?”
卫长昀知道他会拿这个来打趣,也不扭捏,转头看他,“我家夫郎。”
姜宁唇角上扬,又问:“往后都打算这么说?”
“事实如此,有什么不能说的。”卫长昀坦然说完,又想起什么,问:“还是你觉得不妥?有其他称呼。”
卫长昀私下里称呼姜宁,多是“宁哥儿”,只有两人时,才会喊他“宁宁”。
夫郎这称呼,第一次听着,姜宁觉得新鲜。
“哪有什么不妥,我就是觉得新鲜。”姜宁失笑,“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来。”
姜宁左思右想,觉得夫郎也没什么,他不就是个夫郎吗?
从哥儿变成了夫郎,就是成亲的意思。
姜宁见卫长昀还在思索,拉起卫长昀的手,“走了,回家。”-
家里客堂不如从前暖和,好在已经过了正月、二月,到了三月。
再怎么天冷,也不会刺骨的凉,多穿一些便是。
小小和小宝跟邻居家的小孩玩得熟悉了,吃过饭就约着一块在巷子里玩。
坐在客堂里也听得见小孩的声音,倒是让大人放心。
毕竟去年才出了拐卖的案子,那一阵别说村子里,连镇上各家各户都不让小孩单独出门。
“阿娘,有件事我和长昀要跟你说。”姜宁收拾完桌子,正在剥豆子时,忽地开口。
朱红手上动作一顿,看他们问道:“怎么了?”
卫长昀道:“过一阵子,宁哥儿的食肆就要开了,就在家门口,倒是不免整日都忙,所以家里大小事得劳您操持。”
见朱红一脸疑惑,便接着说,“我们商量了,按半个月给您支一笔银子,用作家里开销,多了您收着,少了再从他这儿拿。”
朱红从前在姜家,别说支银子用了,连铜板都见不了几回。
村里不买东西,她还被姜大志欺负,每次要添置什么东西,姜大志就给她一点儿,有时还不够。
再去问要,就要挨一顿骂。
姜宁和卫长昀这么一说,朱红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朱红迟疑道:“我拿着银子,也不知道怎么花,要不还是宁哥儿想买什么,我去买便是。”
姜宁立即道:“食肆可一点离不开人,我还琢磨一个人又要当厨子还得收钱、上菜怎么忙得过来,家里事可抽不开身,阿娘,你帮帮我嘛。”
看着是在撒娇让朱红帮忙,实际上是让她一起来管家里事。
这事儿他俩合计过,如今搬来镇上,不比从前,怕朱红觉得在家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或者不担事,日子久了就愈发退缩。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也管家里事,一来的确是帮了忙,二来往后有什么事他们不在,朱红也能担着。
朱红还是犹豫,姜宁眼睛一眨,哄道:“阿娘,半个月三百文,一月六百文,你看着用。”
“你看这钱也不多,怎么就不能管了呢。”
卫长昀帮着剥了一碗豆子,要去看书了。
起身时道:“娘,你不帮宁哥儿,他可真要偷着哭了。”
姜宁一听,悄悄瞪他一眼。
谁哭了?
有这么劝人的吗?
朱红看姜宁和卫长昀小动作,一想到姜宁从前吃得苦,勉为其难道:“那我试着管,免得宁哥儿忙不过来。”
姜宁诧异回头,顾不上跟卫长昀使眼色,欣喜道:“谢谢阿娘!”
第123章 祝姜老板生意兴隆。……
姜宁在客堂忙了会儿,回房时,掌了一盏灯。
进门便看到卫长昀端正坐在桌前,手边的书摞了起来,比刚搬进来时多了不少。
连装上不久的书架,都快摆满了。
姜宁走过去,把灯放在桌上,搬了小凳子坐他旁边,托脸问:“从前你也是这般用功的?”
每日在私塾里就很用功了,回到家里,除了吃饭和帮忙外,其他时间也都在看书。
尽管姜宁知道天才也要努力,但在一旁陪伴,还是有些意外。
天才的努力不必寻常人少。
卫长昀翻了一页书,读完一段后才停下,答道:“还好,离点灯夜读还有一些距离。”
姜宁不禁笑道:“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还有精神。”
卫长昀往外看了看,“才亥时,的确还早。”
又见姜宁托着脸,“困了吗?”
其实姜宁不困,只是今天摆摊略有些乏了,“只是一点点累,倒不是困。”
“那我再看一会儿,就陪你。”卫长昀一向心疼姜宁,往常一起摆摊时,回家路上东西几乎都是他拿的。
“或者你这会儿看看书?”
“你这儿还有什么书我能看的?别是催眠作用,看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姜宁换了个姿势靠在胳膊上,“还是有话本?”
说到话本,姜宁来了兴趣,毕竟可以当小说看。
打发打发时间,不就跟看电视一样了。
“是有话本,不过写的你不一定喜欢,都是志怪类型的。”卫长昀侧过身,在书架上抽出一本。
姜宁眨眨眼,“吓人吗?”
卫长昀:“有些。”
“你要是怕的话——”
姜宁没等卫长昀说完,立即道:“那正好!给我看看。”
志怪类的啊,他最喜欢了。
最好有一些魑魅魍魉的场景,他可以熬夜看完,反正他不怕。
卫长昀挑了挑眉,失笑道:“那你看会儿,要是困了就说。”
姜宁接过来,“嗯嗯,你看你的书。”
得了,这是真喜欢,不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卫长昀心里想道,却不打扰姜宁,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便专心看书了。
书桌旁,两人一人拿了一本书看着,书页翻动的声音错落响起。
偶尔能听到姜宁问卫长昀一些字怎么念,知道了后,又问会不会打扰他看书,卫长昀摇头,姜宁便放心问。
好在这书册不算难懂,更不晦涩。
比那些文言文篇章好懂多了,九成都看得明白。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等卫长昀看了眼灯盏,估摸着时辰已经要到子时,便打算休息。
他合上书,出声叫看得入神的姜宁。
“宁宁?”
姜宁没反应。
卫长昀继续喊他名字,依旧没反应。
卫长昀无奈,看他眼睛都快要凑到书上,伸手轻拍他肩膀,正要喊,姜宁一个激灵,直接轻呼一声。
“什么东西,走——!”
姜宁没喊完,就对上卫长昀的脸,“……”
卫长昀看他表情,伸手替他拿开书,小心折了一下页脚,“离得太近了。”
姜宁的心脏都要从喉咙跳出来了,要不是屋里亮堂,他这会儿都要钻被子。
“我、我就是被你突然拍了下,才吓到的。”
卫长昀“嗯”了声,不反驳,问:“还看吗?时辰不早了。”
姜宁“啊”了声,“不看了吧,时辰不早先睡觉,明天接着看。”
卫长昀点头,把书放回书架。
放回去后,吹了一盏灯,留了一盏拿到床旁的桌上放着,“你先再擦擦脸,我再吹灯。”
其实已经洗漱过了,不过在那儿坐了会儿,习惯地上床前再擦擦脸和手。
姜宁利落过去擦手擦脸,先行爬到了床上。
卫长昀看他一眼,擦脸擦手回来,把灯吹了再掀开被子,才躺下,身边就靠过来一人。
黑暗中,眉梢挑了一下,伸手揽住姜宁。
“冷?”
姜宁睁着一双大眼睛,没吭声,半晌才道:“是害怕。”
想到自己吹的牛,叹了口气,“你不用考虑我的面子,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卫长昀低笑出声,侧了侧身,把姜宁完全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书里写了什么?”
姜宁一口咬在他下巴,“你还问?”
卫长昀:“……”
“别想了,都是假的。”
姜宁胡乱答应,其实脑子里都把文字转成了画面。
嘀咕道:“你怎么比我还反迷信。”
“因为若是有,那恶人早该受到惩戒。”卫长昀低声哄道:“便不会有那么经历苦难的人。”
“那倒也是。”姜宁说完,心里还是怕。
志怪故事的恐怖点就在于自己的想象力,而想象是人类最无法控制地一种能力。
尤其是想象力丰富的人,很容易发散联想。
姜宁闭了闭眼,又把自己往卫长昀怀里塞了些。
这样才踏实。
卫长昀哑然失笑,搂紧他的同时,又把被子提高了一些,让他不会觉得后面有东西。
“睡吧,我在的。”-
姜记食肆开张那天,正好是四月初。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姜宁起了个大早,把要用的东西都清点一遍,确定没有少,又到外面去擦了擦两张桌子。
朱红帮他把火生起来,免得等会儿来客人了,火不够用。
“宁哥哥,这个放哪?”小宝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上面放了几个木牌。
姜宁接过来,“给我,这个要挂起来的。”
木牌上写的是菜名,是给认字的人看,到时候能直接点。要是不认字的,他就来报名字。
刚把牌子挂好,小小又拿着东西出来了。
“宁哥哥,这个筷筒你忘记拿出来了。”小小两只手抱着筷筒,“还有勺子。”
姜宁一看,“啊”了声,懊恼道:“看我这个记性,擦桌子都没注意到这点,谢谢小小帮忙。”
小小听了,立即高兴地站在那儿,“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姜宁看了一圈,不打击小孩帮忙的热情,“那你帮我把凳子摆正可以吗?”
小小爽快答应,过去挪凳子。
小宝一看,也跟了过去。
食肆开张,一家老小全上阵,还赶上卫长昀正好放一日假,在家中能帮上忙。
卫长昀端着一摞碗出来,看姜宁往街口看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食肆开张,这会儿时辰虽早,但再过一炷香就要放鞭炮,要是无人来,到底是打击自信心。
“这些碗应当是够了。”卫长昀把碗理好,“粉、面和炒饭,还有炒菜,一般食肆比不上家里的全,肯定会有人来的。”
不止有炒菜,还有大早炖的汤和现炒出来的鸡。
亏得家里养了些鸡,这才能吃上新鲜的。
姜宁从一旁罐子里,拿了腌梅子放到嘴里,“这不是第一次开店,有些紧张吗?”
卫长昀弯腰去拿东西,“不仅能在这儿吃,还能打包拿走,小吃也一起卖,熟客定是会来赏光的。”
他顿了顿,“我在私塾里也给你宣传了一番。”
姜宁看他,诧异道:“啊?”
卫长昀拿了东西直起身,“怎么了?”
“怕你觉得不好开口。”姜宁挠头,凑近了道:“先生不说你吗?”
一般不都禁止给自家打广告吗?
卫长昀失笑,明白了他的意思,“先生第一个说要来尝尝你的手艺。”
闻言姜宁眉目俱笑,放松下来,“那我可不能丢分,一定拿出最好的手艺。”
“平时那样,已经是很好了。”卫长昀又收拾了一下台面,往家里的大门看去。
食肆就在外墙,和家里一墙之隔,倒的确是方便做生意。
当时多花那几两银子,值得了。
“二哥,你过来一下,桌子歪了!”小小在那边大喊一声,“我和哥哥拉不动!”
卫长昀闻声,放下东西走过去,“往后遇到这样的事,也要记得叫大人,不能自己逞能。”
小小和小宝点头,表示知道了。
姜宁在一旁看着,跟朱红道:“阿娘,你觉得不觉得长昀很会教人?”
朱红生好火,正往里添柴,“小小和小宝这么乖,一是生性如此,二是他们两个兄长教得好。”
两个兄长,自是有卫家大郎的功劳。
姜宁不可置否地点头,“想来也是。”
不过他才见到小小和小宝时,其实这两孩子都挺瘦的,好在乖巧懂事。
“倒是长昀,上回听你说起他在镇上读书时,还不忘补贴家用,卫家父母必定是做了好榜样。”朱红叹了声,可惜命不好,早早离世。
姜宁见她怅然,立即道:“阿娘亦是给我做了好榜样,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子。”
朱红瞬间笑起来,“你这张嘴,怪会哄人高兴。”
几人在食肆里忙这忙那,说话间,便到了时辰。
卫长昀拿着一柄炮仗往外走了些,看见街口来了人,立即点了炮仗站开。
噼里啪啦一阵响,待炮仗声停,已经有人围了过来。
姜宁立即上前揽客,让人先坐下,问对方要吃什么
“粉、面还是饭,我家这儿都有,看客官您想吃什么?”
“来一碗面吧,你家招牌的。”
“成,今日八折价,您是第一位客人,再给你送一个鸡蛋和卤臊子。”
“老板客气客气,生意兴隆啊。”
姜宁回身,见卫长昀已经揭开烧水的锅,眨了眨眼,“得了,野生客人来了,生意一定兴隆。”
卫长昀给姜宁让位置,到一边去忙。
“是,祝姜老板生意兴隆。”
话音才落,外面就响起熟悉的声音,二人往外看去,竟是顾苗、顾今南,还有赵秋和王子书。
四人估计是在半道遇见的,一块过来。
“姜老板食肆开张大吉,生意兴隆啊!”
姜宁不禁笑起来,让他们赶紧坐下。
把面往锅里下时,姜宁心想,铺子没买成,但开一个路边小店倒也一样。
生意可算是又做成了。
第124章 恶是有恶报,但怎么死……
食肆开张后,生意一直不错,尽管每天都忙,但好在除了饭点,其他时候都能坐着歇息。
只是客人比之前摆摊多了不少,姜宁一个人再加上朱红帮忙,连小小和小宝都懂事的来帮忙,才堪堪能顶得住才开业那一阵的客量。
卫长昀闲时或者店里太忙,也会来帮忙,但大多时候他一来,姜宁就会让他去看书。
临近考期,不能分心的。
姜宁是参加过大考的人,自然知道压力。不过偶尔也会让卫长昀帮忙,免得他读书太累,适当地转移下注意力。
眼看着就到了四月初,立夏刚过,天便热了起来。
从春衫换到轻薄的夏衫,院里那口井成了一家最爱的东西。
井水冰凉,不管是拿来洗东西还是祛暑,都十分适用。
卫长昀在院子里冲了凉,回到屋里,把擦洗的帕子晾起来。
习惯地往桌旁看去,并不见姜宁,这才转头看向床那边。
姜宁换了衣裳,趴在床上,闭着眼恹恹的。
卫长昀擦干手,走过去坐下,伸手去贴姜宁的额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宁哼了声,累得不想睁眼,“只是有些累。”
卫长昀撩起袖子,“我替你按下肩背,会舒服些。”
“那你轻些,我怕疼。”姜宁掀起眼看他,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方便卫长昀施展。
“不过你会吗?”
之前在村里,他们还未确定关系,也无名分,按肩的事,只做过一次。
那也克制,不比现在。
卫长昀点头,拨开他头发,“自是会的。”
手放在姜宁肩上,施了力道揉着,“这样会觉得不舒服吗?会不会重。”
姜宁只觉得肩上那一块紧绷处,被手掌缓慢揉捏,有些痒,还有些酸胀,却不觉得疼。
他轻轻摇头,转向里侧,“正好。”
“食肆的生意不错,这一月收入已经比之前多了不少,只是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你和娘两个人忙不过来的。”
卫长昀缓缓道:“我——”
“那也不用你提前回家来帮忙。”姜宁打断卫长昀的话,“这事儿我能办成,自是能接得下这些生意。”
卫长昀无声叹息,不再往下说。
“你安心在私塾里待着,每日回来帮忙收拾一下就好。”姜宁闭着眼,“等生意再好一些,手里的钱攒得住了,可以请一个小工帮忙。”
“该请的不是小工,是厨子。”卫长昀一句话戳破他话里的破绽。
食肆里最忙的就是姜宁,因为不少挂出去的菜,大多只有他能做。
朱红是能帮忙,可让朱红劳累,还不如姜宁自己来。
更遑论她还要两个小孩要照顾。
姜宁干笑一声,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卫长昀摇摇头,按完肩背,手往下,替他按腰和腿,不时问他会不会太重。
姜宁翻了个身坐起来,望着床边的卫长昀,“其实不会太累,平时客人只有早上、午时和傍晚才来,其他时候都是来买些零散货的。”
卫长昀伸手虚扶了一下,怕他动作太大,摔出床。
“这种事也要瞒着我吗?”
“那你读书不也累吗?”姜宁往前挪了挪,伸手往前抱住他脖子,直接靠他身上,“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又不是手不能提的人,这一点儿事,还不至于叫苦叫累。”
家里就这么几口人,各有各的忙,谁都不容易。
不说卫长昀了,连朱红也不轻松。
卫长昀抚了抚他的背,“好。”
“不过在我面前,可以喊累。”
姜宁笑着答应,撒手往被子里一倒,“那我现在累了,要歇着了。”
“我去再看会儿书。”卫长昀给他拉了下薄被,盖在腰腹上,“你先睡。”
姜宁托着脑袋,眨眼点头,“我还以为你会说,等你一起。”
卫长昀站在床边,弯腰低头,亲在他额头。
“今日不行。”
姜宁不解,“为什么不行?”
“因为明日要早起。”卫长昀提醒道:“不是要回村里一趟吗?”
经他一提醒,姜宁才想起来有这回事。
完蛋,差点忘记明天要去找赵秋,还有王三叔家。
卫长昀点了一下他鼻子,“好了,睡吧。”
“不过,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吗?”
“你就休半日,等你从私塾回来,我都从村里回来了,再不济也晚不了多久。”姜宁翻了个身,往里躺着,“歇了,你安心看书吧。”
卫长昀摇头失笑,转身走到书桌旁,把灯换了个位置,靠墙一侧,姜宁那边就能暗一些,好入睡-
翌日,卫长昀去私塾,姜宁拿背篓装了些东西往村里去,家里留下了朱红在。
两人道别时,卫长昀不忘叮嘱姜宁,让他路上小心,尽早回来,别赶夜路。
姜宁点头答应,让他下学了直接回家,不用等他。
从永安镇回村,路上小一个时辰。
有一阵没走,姜宁走着走着发现,此处山道竟是有些远了,路上在茅草亭里休息了三次才走到村子。
一进村,姜宁就意识到不对劲儿,村口处没人就算了,怎么还闻到一股烧火的味道。
很像往常在地里烧秸秆、豆杆肥土的气味。
可农田都离得远,烧得太大,那也不可能飘到靠村口这边,要说卫家老房还差不多。
“哎呀,这不是姜家哥儿吗?怎么回来了?”
“啊?张婶,我帮秋哥儿带点东西回来,这不是正好吗?”
“秋哥儿啊,哎哟,他家这会儿怕是没功夫招待你。”
“这也不算早了,应当都在家吧,还是走亲戚去了?”
不对啊,王子书也在私塾,赵秋的消息多是他告诉卫长昀,再转告自己。
这样一来倒是方便许多,毕竟赵秋识得一些字,却不会写多少。
有王子书帮他带话,日常有个什么事,也不必断了联系,不知道要怎么传达。
“走什么亲戚啊,王邦那厮不知道在哪儿喝了酒,醉醺醺的,夜里点了一把火,直接烧了秋哥儿家,这会儿他们一家正在整理家中东西呢。”
什么?!
王邦纵火?!
“那王邦人呢?”姜宁皱着眉,“死了还是已经扣起来了?”
“烧伤了,估计也活不久。”张婶嫌弃道:“王栓和他娘正闹呢。”
什么人啊这都是!
自家放火烧了别人家里,还有脸闹?果然是一家子死不要脸的。
“张婶,我不跟你聊了,我赶紧去看看。”
“行,你去吧。”
姜宁背着东西,急匆匆往赵秋家里赶。
一到赵秋家外面,便见到不少人都在搭把手帮忙,他几步跑上前去。
“秋哥儿!赵叔、杨婶、赵大哥?!”姜宁喊道:“严嫂嫂!”
赵秋蹲在地上捡东西,听到姜宁声音,回头看见他站在那儿,憋了一早上的眼圈瞬间红了。
“宁哥儿。”
姜宁走到院子里,看着几乎烧掉大半的房子,几乎连个能落脚的地都没了。
幸好各家院子是分开的,不然怕是要烧到别人家去。
“宁哥儿回来了,你看这、这家里遭了祸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赵秋爹叹了口气,“也是流年不好,去年大雨又淹了地,今年一开年就遇上火。”
“爹!根本就是王邦心里记恨咱们家,所以才纵火,不就是因为——”
赵秋说到一半,突然噤声,闭上嘴不说了。
姜宁瞬间反应过来,怕是自己从前开罪王邦一家,才连累了赵家。
就算不是全部,那也有一些原因。
不然王邦好端端的,别家不去,就来赵家,可离得好几户人家呢。
旁边赵秋娘正照顾有身孕的严娘子,二人看过来,不由叹了一声。
赵大哥估摸着去别处了,没看到人。
“先来我家待会儿吧,这严娘子有身孕,不好呆在这。”宋乔拿着清扫工具过来,“不说子书和秋哥儿的关系,这么多年邻里,你们也别客气了。”
赵秋娘点点头,扶着严娘子往王三叔家去。
姜宁放下背篓,看着眼前的屋子,多半是住不成了,心里难过,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秋哥儿,你歇会儿。”姜宁拉着赵秋,让他在院墙处坐下,“赵叔,你们打算怎么办?这屋子一时半刻也修不好。”
“我们打算去秀秀娘家住一段时间,虽然那边屋子也不宽敞,但好歹能住,我和老大白天就过来修房子。”
“那有多远啊?”
“来回一个半时辰。”
姜宁一听这么远,心里暗暗有了主意,只是这事他不能一个人做主,还得问过卫长昀。
“赵叔,严嫂嫂家里虽是亲的,可谁家都不宽敞,你们过去住,一下五口人,打地铺还是挤一间屋子都不方便,不如等我和长昀商量下,老屋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们暂时住进去。”
赵秋爹一愣,连忙道:“这可使不得,能借住一两日、半月一月的,难道还能借住小半年吗?”
姜宁失笑,“这有什么不行的,在村子里,你们帮了我们不少忙,尤其秋哥儿,我这条命还得托他的通风报信,不然早让王栓推到河里淹死了。”
“不行不行。”赵秋爹不愿承这么大的人情,又怕让姜宁和卫长昀吃亏,忙道:“宁哥儿,我知道你心善,但此事万万不能,实在不行,我们先搭一个草屋住也行。”
“严嫂嫂如今身孕六个多月了,住草屋不方便,而且蚊虫多。”姜宁劝道:“您别跟我们客气了。”
他又看赵秋,“秋哥儿,你跟我还客气吗?”
赵秋刚要说话,就见他爹看来,便道:“宁哥儿,我们不能住你那儿。”
闻言姜宁又气又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把背篓往地上放,“你真是要急死我。”
“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住进去还平添了人气,不会荒了,要你们心里过瘾不去,派秋哥儿上我那儿去干活得了。”
赵秋正烦心,恨不得一刀捅了王邦,一听这话,诧异地抬起头,“我不卖身的啊。”
姜宁:“……”
他看起来像是能当地主老爷的吗?
“我说玩笑话。”姜宁道:“家里事这么多,我把你薅走,能忙得过来吗?”
“叔,你别跟我客气了,这事儿要换作别家,我也就帮一帮,不会提出借屋子住,也就你们跟三叔三婶亲一些,我才说这话。”
赵秋爹还是一脸为难,倒是旁边帮忙打扫的王三叔和宋乔开了口。
“我说老赵,你就听宁哥儿的,他主意多,脑子还转得快,这事儿错不了。”
“赵哥,你看秀秀还大着肚子,离不开人照顾,杨嫂嫂得陪着,去了秀秀娘家,那人家还得腾出手来照顾你们,这春耕时节,家家都忙,虽说是亲家,可到底怕照顾不好啊。”
宋乔看着眼前的几根柱子和几堵墙,“长昀他们那屋子搬了不少东西,可也还留了一些东西,床、桌子都在,屋顶和门窗都是修过的,住进去还踏实。”
“就是,我那浴房和灶房可都搭过的,你们问问秋哥儿,是不是特舒服。”
姜宁附和道:“事不宜迟,来回还要时间呢,让秋哥儿跟我去一趟镇上,商量完了,到时候让秋哥儿把钥匙给你们带来。”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得让卫长昀知道这事儿。
这事儿他知道了,哪有不同意的。
宋乔一听,道:“回来时辰怕晚了,让子书送秋哥儿回来,明早再去私塾,或者请一日假,来家里帮衬着。”
姜宁站起来,拉了拉赵秋,“秋哥儿,走吧。”
赵秋看向自家阿爹,见他眼眶发红,鼻尖也跟着一酸,扭头抹了抹眼睛。
“阿爹,你别怕欠宁哥儿家的人情,往后我还的。”
好好的屋子,住了几辈人,就这么被烧了大半。
纵火的人还烧成重伤,想拿人发泄都没法子,只能交给官府处置。
王家那个性子,别说赔偿了,不来闹都烧高香。
恶是有恶报,但怎么死之前还祸害无辜人家。
赵秋转回来,吸吸鼻子,“大哥跟村长去王家了,不管如何,他们家人做的事,该赔就得赔,就是人死了,那也得赔我家的损失。”
“你等我跟宁哥儿去镇上回来,他要赖账,我就天天去他家里闹。”
赵秋爹一把年纪,眼瞧着都四十多岁了,之前瞧着还精神,经历这一遭,鬓边白了些不说,背脊也佝偻着。
姜宁转过身,无声叹息。
一想到王邦那一家祸害,这次非得好好办了不可。
“宁哥儿,走吧,去镇上。”
“嗯。”
姜宁把背篓交给赵秋爹,说都是些吃的,还有用的,这回派上用场了,让他们留着。
看一眼烧毁的屋子,姜宁和赵秋便一块回镇上了。
第125章 姜宁嘀咕道:“我是怕……
“那个王八蛋,我这就去他家也放一把火,再称自己有病,不知道放火是什么意思!”
围坐在院子里的几个人,忽地平地一声,其中一个站起来,一脸怒气就要往外冲。
卫长昀伸手拽住王子书,眉头皱紧,“你去放火,家里父母和兄弟不要了,前程和心上人也都不要了?”
“王邦敢做出此事,必定要付出代价,如今赵大哥和郑叔已经去里正那儿,接下来官府会插手,不如先去官府打听一二。”
赵秋原本的就强忍着泪意,来的路上悄悄抹了好几次眼泪。
好不容易平复,又被王子书几句话勾起来,眼眶一下红了。
“好了,先不说这个,又招秋哥儿掉眼泪。”姜宁看着赵秋,又心疼又担心。
“官府这边的消息,我们帮你们打听,好歹在镇上,离得近。当务之急是得安顿好秋哥儿一家,这虽是初夏,可夜里还是有凉意。”
卫长昀和他对视一眼,道:“家里老宅虽不如赵叔家里宽敞,但三间屋子都能住人,你们一家正好能住下。床那些都有,柜子我们也都留在那儿,你们收拾下就能住。”
闻言赵秋心中更是酸涩,一时间抿唇说不出话,只是望着姜宁和卫长昀。
“宁哥儿,长昀,我——”
“姜哥儿,卫家二哥,这恩情我替秋哥儿记下了,往后你们有什么做的,我一定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子书按了按赵秋的手背,起身向两人行了一礼,“多谢。”
姜宁微怔,连忙和卫长昀一同起身,“哪里用得着行这样的礼,你们两家帮我们颇多,如今遇事,我们哪有不帮的道理?”
卫长昀点头,托住王子书的手,“村中与我们亲近的人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有事岂有不帮的道理。”
老屋借给赵家住,一是能帮得了赵家,二是赵家能爱惜。
换作旁人,他们都要多加思索、商量一番才行。
住进卫家老屋的事,就这么说定。
来回一趟,已是午后。
赵秋还得回村里,自然不能久留,免得耽误了时间。
“宁哥儿,谢谢你。”赵秋看着姜宁,眼泪汪汪的。
姜宁最怕见着旁人哭,连陌生人的眼泪他都受不了,更别说亲近的人了。
一看赵秋这般,心里苦涩。
尽管他们家如今看着手里宽裕,可谁家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
每日起早贪黑,无休息的日子并不比地里劳作要轻松。
各有各的难处,赵秋家从前也仅仅是维持得了温饱,还有些余力。
这一遭来,可谓是重创,半生心血全没了。
只幸好,一家人都平安无事。
“有什么事别自己担着,千万要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再难的事,也能解决的。”
姜宁看着他,“我收了一些东西,你先拿回去应急。”
犹豫了一下,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这是一两银子,我和长昀商量后,便拿了这么多。”
赵秋一看银子,立即摇头,“东西能要,这钱不能——”
“别急别急,先听我说。”姜宁解释道:“多了怕你们心里过意不去,但少了又管不了什么用,这一两正好,能添些简单东西,又不会太多。”
“宁哥儿……”
“好秋哥儿,你那时能来帮我,那份情,便不止这些,更别说阿娘不在时,你们帮我们照看了多少次小宝和小小。”
金银好算账,不过是几十、几百、几千,总是有数额的。
可人情全靠心里如何想。
姜宁这人处事原则简单,便是谁对自己好,他就会对谁好。
对赵家、王家、杨二爷都是这般想的。
“哎,秋哥儿和王家大郎等等。”朱红从屋里急急忙忙出来,怕他们走了,“这包袱里是几身衣服,虽是旧的,但都洗干净晒过,放在家里他们都不穿,我原想改一改做成别的东西,这下是派上用场,你们一并拿回去。”
王子书肩上背了一筐东西,手里还提着一些。身边赵秋又被姜宁塞了一两银子,二人对视一眼,心绪翻涌。
姜宁接过朱红手里包袱,递给赵秋,“好了,趁着还早,赶紧回村里收拾一下,今晚好好休息。”
日子还长着,什么都比不上活着好。
等送走两人,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连小小和小宝都安静了,托着脸不说话。
不知是谁先叹了声,跟着就是一串叹息声。
“王邦一家真是害人害己,遭报应前还连累其他人。”姜宁忿忿道:“真是祸害。”
朱红叹道:“他现在是自食恶果,烧掉了半条命,往后也折腾不了什么了,只是可怜秋哥儿家。”
卫长昀看姜宁气得不轻,“明天一早,我就去里正那儿问问,官府打算如何处置。”
“嗯,这是再好不过。”姜宁想,得让王家赔,倾家荡产都得赔。
不然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好在人没事,还有地方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历了王邦纵火这事,姜宁有一阵心神不宁的,白日里在食肆,就一直琢磨这事。
过了好几日,从卫长昀口中知道赵家安置好了,才开口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夜里,外面都安静下来,偶尔听得到几声狗吠。
姜宁盘腿坐在床上,用一块布垫着今日收的铜板,一个个擦干净了往罐子里放。
卫长昀看书时,听着声音也不觉得扰人,只不过等他看了会儿上床时,发现姜宁还在数。
显然是心不在焉,飞到别处去了。
“铜板被我拿走了都没反应,在想什么?”
卫长昀问道:“是赵家的事?”
“不是。”姜宁眨眨眼,显然收回了心思,“是小小和小宝。”
卫长昀一听和俩孩子有关,眉头微蹙,“怎么了?”
“王邦声称自己醉酒,家里人口径也一样,都说醉得不省人事,但我不信。”
姜宁说出自己的疑惑,“要真的像一滩烂泥,还能放一把火时,精准找到易燃物吗?”
赵家的房子不说全是砖房,但院墙和厨房那一块,可都是石头砌的。
想要一下烧起来,并不容易。
姜宁道:“我觉得他是在报复。”
报复不了他们,就去报复赵家。
反正他挨了镇上王员外家一顿打,早就成了半个废人,失去了做工的地方,其他人家知道他名声不好也不要。
卫长昀想了想才道:“那他为何不直接去烧了老屋?”
这件案子县府那边还在查,里正亦是在配合,但具体什么样,还得等结果出来。
县府那边要优先打人、伤人或者命案,其他案子人手就不够。
“老屋有什么好烧的,空荡荡的一个屋子,烧给谁看呢。”姜宁摇头,“报复二字,就是为了诛心,让人难受,要是对方不在乎,或者看不到,又有什么意义。”
“我有点担心小小和小宝。”
姜宁不是那种一见面就会把人往坏了想的,可他会对之前就做过恶的人有防备心。
“你是担心王栓会来找小小和小宝?”卫长昀知道姜宁的担心,道:“镇上人来人往,比村子里人多但也复杂,要是在巷子街口被带走,的确难发现。”
姜宁“嗯”了声,“其实不只是王栓,我更担心姜大志。”
恶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距离他们上一次碰到姜大志,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那次姜大志被人从赌坊里赶出来,之后怎么样他们也没特地打听,只是偶尔从赵秋二姐那儿知道一些消息。
无非是姜大志另娶了寡妇,结果好了一阵,对寡妇腻了后,竟是连人家的田产都卖了。
姜富贵和姜万贯兄弟俩趁着当初给的那笔钱,好不容易成了家,结果姜大志经常闹,家里也不和睦。
再多便没有了。
按理来说,姜大志那种人不可能因为一封和离书就安分。
和离书断的是跟朱红夫妻关系,论起来,姜宁还是他儿子。就算是卫家的人了,可这种闹上门的,从前也不是没有。
“姜大志是个好赌的人,绝无可能改邪归正。”姜宁数完铜板,把钱罐放回去。
“这世上有几类人,要想改邪归正,难于登天。”
卫长昀知他担忧不无道理,理了理被子,待人躺下后,亦是吹了灯躺下。
“哪几类人?”
姜宁往他怀里一靠,抬眼时笑盈盈的,“赌徒、瘾君子、色鬼、懒人、撒谎精。”
“与人相处,得远离这几类人。”
卫长昀笑了笑,捏捏他后颈,替他缓解疲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有人出淤泥而不染,却适用于大多数人。”
“自是。”姜宁打了个哈欠,闭上眼,“这段时间,让小小和小宝尽量都在食肆附近玩,我能看着点。”
要么在家,要么在食肆,他和朱红两个人都能看着。
卫长昀“嗯”了声,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亲,“待考完我便有时间多帮你些。”
“那可不要,既是好好准备了这么些年,便要一举得中,可不兴考前就想考不中的事。”
姜宁皱皱鼻子,“院试接着是秋闱,秋闱不到半年便是春闱,哪来的时间。”
卫长昀失笑,只答应“好”,都听他的。
姜宁不自觉翘起唇角,心想有卫长昀真好,什么事有商有量,还能想到一处去。
从前不知和人在一起是这样的感受,如今有了,才觉得理应这样。
合适、喜欢缺一不可。
“过几日要到端午了,你私塾可能休息一两日?”
“嗯,会放三日假。”
“那就好。”
“怎么了?”
姜宁笑而不语,只是捏捏他的手腕,被人捉住手才道:“夫君,莫不是忘了我们还未圆房。”
卫长昀一怔,“……为何?”
姜宁翻身,往他身上一趴,咬在他下巴上,“自是不能耽误你学业,不过放假便可以了。”
卫长昀无声笑起来,搂着姜宁,任由他枕在颈侧,“该是你劳累。”
姜宁嘀咕道:“我是怕你食髓知味。”
少年人的喜欢本就是难以克制的,不仅是感情,还有身体的欲望。
他可不想卫长昀第二日去上学迟到。
怪羞人的。
第126章 上次你不是说小嫂子想……
后面几日,一家人都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姜大志上门寻事,看小小、小宝看得紧。
不知道是姜大志还没想到这一茬上,还是被其他事缠住,竟然风平浪静。
姜宁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被姜大志钻了空子。
好在小小和小宝听话,在院子和食肆里玩也不吵不闹,还挺高兴。
端午那日,食肆只开半天。
大早上就有不少人过来提前买东西,几个品类的辣椒都卖得好。
那些零嘴和提前炒好的辣子鸡也被买走大半。
生意好归好,姜宁收起摊子时,可松了一口气,总算能歇一两天了。
自打食肆开张到现在,两个月时间,他一天都没休息过。
“东西给我。”卫长昀擦着手出来,“你去看下浴房可还有什么要改的,我弄得差不多。”
姜宁眼睛一亮,干脆地把东西给他,“才一个上午你就弄好了?动作这么快。”
卫长昀把东西拿到厨房,“不用另外砌,只在里面隔一道墙,比之前要快很多。”
姜宁一想也是,但还是捏了捏卫长昀胳膊,夸道:“但还是厉害呀,文章写得好,还能做工程。”
这不是典型的理工男是什么?
噢,应该是文理双修。
卫长昀坦然接受,进厨房把东西放了再出来,也进了浴房。
经过院子时,朱红正带着小小和小宝在包粽子,他俩因为去年就包得不怎么样,被剥夺了包粽子的资格。
卫长昀是真包不好,姜宁是包的煮着煮着散开。
“还好浴房宽敞,不然想隔开就难了。”姜宁站在浴房里,“还跟从前一样,一边如厕一边洗澡,不过门也得重新弄下,不然白日里也要点灯,那也太黑了。”
“门上挖出四个方格,都用油纸蒙上,能透光。”
“行,就是不挨着厨房那边,冬天冷得慌。”
小河村那个浴房别的不说,冬天洗澡是真舒服,灶里烧足火,热气就沿着管道过来,一点不觉得冷。
“隔间比之前小,水烧得足也能管一时半刻。”卫长昀看了一眼旁边余留的位置。
这宅子虽不小,但也不大。
否则不可能四十两就卖给他们。
几间屋子已经占了大半的地,加上院子和厨房、井,就只有这一块地能做浴房和茅房。
有地方已经不错了,搁院子小一点的,都得在屋后放恭桶。
“这里可以砌一小方灶,拿几块砖就行,不过得把这面墙凿了再砌。”
卫长昀走到树下,院墙和浴房墙中间有一处两人宽的空闲地方,平时堆杂物,或者随手放些东西。
清理一下能砌一个小灶。
姜宁绕过去,打量着,“倒也不是不行,小灶也用不了多少砖和柴,洗澡的时候从厨房拿着了的柴来就行。”
“嗯。”卫长昀点点头,心想明日去买几块砖回来,趁着他不用去私塾,就给砌好了。
不然姜宁在家,更忙不过来。
等他俩研究完小灶,就差画线标注时,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
姜宁正蹲地上,卫长昀伸手拉他一把,自然弯腰捏捏他腿侧,“缓会儿,我去看看。”
姜宁腿麻得不想动,甚至站不稳,只能扶着树干,“哦。”
说完话,卫长昀就去了门口。
“严肆?”
“在啊,我还担心你们在吃饭,幸好没。”严肆手里提了一个篮子,怀里还抱了一只小东西。
“上次你不是说小嫂子想养狗吗?我给带来了,一个月大,金贵着呢。”
卫长昀伸手接过来,又侧身把他往屋里迎,“进来坐会儿。”
严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家帮忙,再说端午,哪有在别人家待的。”
“这个是小猫崽,别人送我家的,我娘养不过来,我就给你带来,你们——”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姜宁已经拖着还有点麻的腿走来。
话没听全,但看见卫长昀怀里的狗,还有严肆篮子里探头探脑的猫时,自然想得明白。
严肆一看他过来,立即点头道:“嫂子!”
姜宁:“……”
不自在地低咳了声,心想嫂子就嫂子吧,现在连爸爸妈妈都不一定指代父母了,嫂子算什么。
“哪来的小狗和小猫?”
姜宁对他笑了笑,问道:“看着还挺小的。”
“长昀问我要的啊,说你想养。”严肆看向卫长昀,有些茫然。
想了想,立即反应过来,“我懂了,他想给你一个惊喜,嗐,早知道我就悄悄给他了。”
卫长昀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姜宁“噗嗤”笑了声,“你在这等下,我去拿点东西。”
严肆老实地待在原地不动,又不敢去看卫长昀。
他哪晓得是惊喜,这下搞砸了。
卫长昀倒不会怪人,胡噜了一下臂弯里小狗的头,“过一阵就要上交凭证去县府,你别忘了。”
严肆点头,“知道知道,不过我觉得悬。”
要是秀才那么好中,也不会五十年不出一个了。
“考前别灰心,放开了考。”卫长昀不多说,只道:“院试三年两场,总归是隔一年能考一次的。”
严肆点点头,心想今年考不中,后年也能再来。
不一会儿,姜宁拿着东西回来,是一罐辣椒酱。
姜宁把辣椒酱递过去,还有几个粽子,“今天端午,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都是自家做的,拿回去给婶婶和叔叔尝一尝。”
严肆想要推辞,往卫长昀看去,就见卫长昀点头。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跑个腿还拿你们东西。”
“你不拿我们才是不好意思了。”姜宁把东西给他,又接过篮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猫的头。
小猫胆儿小,轻轻“喵”了声,缩回去。
严肆道了谢,便要回去了。
姜宁往外走了两步,“端午快乐啊。”
卫长昀就站在旁边,等送走了严肆,才跟姜宁一块回院子。
这一阵天热,尤其是下午更是暑气躁闷。
幸好院子里有树,老槐树枝繁叶茂,才凉快一些。
“汪——!”
小狗忽然叫了一声,半点不吓人,倒有点可怜。
“小狗?”
“二哥,你哪里来的小狗?”
小小和小宝听到小狗叫,立即跑上前,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怀里小狗。
又好奇又新鲜,伸手想碰又怕狗太小了。
卫长昀蹲下来,把狗放到地上,“以后它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要好好照顾,可以吗?”
俩孩子跟着蹲下来,伸手去摸,“是我们家的吗?”
“嗯,是我们家的。”
“那太好了,有小狗的话,我晚上一个人睡就不怕了。”
小宝还惦记着之前商量的事,摸摸小狗脑袋,“二哥,要给它取一个名字吗?”
小狗小狗的叫,万一不知道是叫它呢。
小小也抬起头,期待地看卫长昀。
卫长昀没想过取什么名字,遂抬头去看姜宁。
三双眼睛齐齐落在姜宁身上,他还拎着一只猫呢,哭笑不得。
“毛栗好了,一身毛绒绒的。”
小狗也不知道听懂没有,摇了摇尾巴,圆乎噜的眼睛滴溜转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浑身毛色偏白,像个毛球。
“那就叫毛栗了。”
“毛栗!”
“小栗子也行。”
卫长昀看小小和小宝动作间小心翼翼,就站起来,让他们跟小狗玩。
转而看向姜宁怀里的猫,“这猫崽儿太小,先和毛栗分开养一阵。”
姜宁捏捏小猫的后颈,“养我们屋里吧。”
卫长昀“嗯”了声,“篮子先给给它用着,也暖和。”
严肆还拿了一块布垫着,倒是上心。
“你去厨房给它俩找点吃的吧,还有水,我先提回房里。”姜宁边说边往屋里走。
进门时嘀咕道,要不要去问问戚远,小猫小狗能吃什么药,打打虫、防皮肤病的。
不然家里两个孩子年纪都小,互相传染点什么,那就麻烦了。
“小宝,今晚先别让小狗上你床,手摸完了也别擦眼睛和往嘴里放。”
姜宁在房门口,转身提醒了句。
朱红正择菜,看他们围着小猫和小狗转,面上带着柔和的笑。
“你说别人,还把猫崽儿往屋里拿?”
“这不有篮子吗?不放床上。”姜宁回道:“阿娘,你择完菜煮一下饭,剩下的我来就行。”
听到朱红答应,姜宁便进了门。
过了会儿,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回头看,是卫长昀,手里还端了个盘子。
“厨房里还剩一点昨天的鸡肉,我拿水煮了一下,又捣碎,能吃吧。”卫长昀不确定问。
姜宁站在桌前,捏捏小猫的后颈,“能吃,这猫太小了,不然能喂点别的。”
才两个月大,吃不了太多东西,都得捣碎成泥。
卫长昀听了,放下心,“那就好。”
姜宁把盘子放到桌上,又在小碟子里放了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它能吃?”
是有些好奇,毕竟卫家从前不养猫。
卫长昀微微弯腰,伸手去逗猫,“没养过猫,但照顾过小小和小宝。”
那会儿他已经十岁出头了,父母和大哥都要去地里忙,所以他得在家里照顾小孩。
豆丁点大的弟妹,软乎乎的,不敢用力抱,也不能随便折腾。
连吃的都要碾碎了一点点喂,还要担心喝水呛着、咽不下去之类的问题。
猫崽儿和小孩一样脆弱,喂养的道理差不多。
姜宁看猫崽儿探头出来吃东西,往卫长昀脸上瞥去,眼神里带着欣赏和惊喜。
卫长昀感觉到他视线,转头问:“怎么了?脸上有东西。”
姜宁摇摇头,往前一步,一下靠在他肩上,“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若是入仕,也定会是个好官。”
至少能做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如今世道,人人都自顾不暇,只能兼顾自己脚下这一亩三分地,能分出一二分心思善待、理解旁人难处的人,已是不多得了。
第127章 圆房。
年年端阳都值酷暑,哪怕到了傍晚,空气里依旧充斥着热意,动作间很快就起一身薄汗,更别提吃饭。
才端起碗,就能热出一脑门汗。
厨房里更是待不住,姜宁一做完饭,就得奔浴房里冲洗。
不过今年比去年强一些,院子里有口井,西瓜和黄瓜、果子放篮子里,再用绳子往下吊,过一两个时辰取出来,冰爽可口。
饭桌还没收拾好,姜宁便去井边把自己冻的水果往上提。
小宝跟毛栗玩得正开心,小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巴巴地伸长脖子探头看。
“会冰牙吗?”
姜宁先把西瓜提了起来,放一边,又去拎另外一篮子黄瓜跟桃子。
上面挂着一层水珠,还冒着寒气。
“不冰牙,这上面可不结冰。”姜宁拿了一个桃子塞到小小手里,“还偷不偷吃了?”
小小吐舌,撒娇地腻在他胳膊上贴贴,“太好吃了忍不住,就是吃得太快冰牙。”
姜宁拎着篮子回到桌旁,放上去后,“你乖乖在这儿,我去把西瓜切了。”
小小坐凳子上,啃着桃子答应。
姜宁进厨房时,朱红正好在洗碗。
“要切西瓜啊,那等我把刀再给你洗洗,不然刚才切过蒜和姜,别串味了。”朱红甩甩手,拿了刀在盆里洗一遍,又用清水再洗一遍。
姜宁失笑,想起之前有蒜味的黄瓜。
还好是黄瓜,不然味道更怪。
“今天街上热闹,阿娘要去转转吗?”姜宁手撑着灶台边缘,微微倾身问:“可以买些香包,还有头绳之类的东西。”
“人挤人的,去了也挤出一身汗。”朱红摇头,忽然问:“你和二郎不去逛逛?”
“小小和小宝跟我在家,你们单独去。”
姜宁抿着唇面笑,一脸卖乖的表情。
朱红睨他一眼,摇头笑道:“你这孩子,直说不就行了,还要先问我,万一我说要去呢。”
“那就一家人一起去。”姜宁接过刀,把西瓜切成两半,拿了一块瓜递到朱红面前,“我们会早点回来。”
朱红承了他卖乖的心意,咬了西瓜,等咽下后才说:“晚回来也没事,住在街上来回比从前方便。”
“我好哄,两个小的可得等你自己去哄了。”
姜宁心想他绝对不是不负责任的大人,但约会这种事怎么能带上小孩一起呢。
往后再补偿吧。
“和小猫小狗玩得高兴呢,哪顾得上我们。”
“你还打算悄悄出门?”
“差不多吧。”
姜宁回忆了下从前爸妈出门逛街,就是这么甩下他们兄妹三人的。
每次悄摸出去后,回来必定要从县里带好吃的回来。
朱红摇头失笑,笑姜宁没个大人样。
姜宁端着一盘西瓜出去,坐在小凳上,刚咬一口,就见卫长昀从浴房出来。
视线对上,两人都是一阵心虚。
小小要吃东西,不跟小狗一起玩,就看小宝蹲在那儿,歪着头逗小狗。
姜宁拿着西瓜,顺手还给卫长昀拿了一块,迅速回了房间。
卫长昀正在擦沾到水的发梢,看姜宁做贼一样进来,失笑道:“是不是不用这么紧张的?”
“原本不紧张的,但阿娘看穿我想单独跟你出去的心思,瞬间心虚了。”
姜宁把西瓜放在桌上的碗里,“你收拾好了自己吃,我看看情况。”
说着人就站在门那儿,透过门缝往外看。
卫长昀哭笑不得,擦完头发后,拿着西瓜几口就吃掉,不似姜宁,一牙西瓜都可以吭哧啃一会儿。
走到姜宁身后,轻拍他肩膀,“走吧。”
姜宁回头,“不玩了?”
哪能真是怕被小孩发现,就是闹着玩而已。
卫长昀笑道:“去外边玩,不在家里躲猫猫了。”
姜宁拿手帕擦了擦嘴,到院子里洗了洗手,“阿娘,我们出门了啊,晚点回来,留大门就行。”
小小和小宝同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姜宁擦了手,拉上卫长昀,“回来给你们带糖还有果子。”
“我要桃子味的。”
“我想吃糖葫芦。”
姜宁大方地全都应下,挥挥手出了门。
从院子出门,一下就热闹起来,连他们家这个位置都比以往热闹。
家家户户门上挂了菖蒲,门边撒了雄黄粉,有的人家还摆了几杯酒,以祭故人。
“真热闹,我还以为只有过年和中秋、七夕才这么热闹。”
姜宁感慨道:“下回是该把阿娘他们带上。”
卫长昀任由他牵着手,“嗯。想去哪?”
姜宁对镇上早就熟悉了,要说想去的地方,倒是没有,“四处转转,遇到好玩的、想买的就去看看。”
逛街市,不就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卫长昀点头,“这会儿还吃不下,不如沿着河边走,从西街逛到东街,桥上还能看到别人放灯。”
姜宁晃了晃他的手,“好。”-
街市热闹,亥时都还人群熙攘。
姜宁和卫长昀买了不少东西,正要回家时,路过一家香膏铺子,在门外都能闻到淡淡的香。
姜宁扭头看去,忽地想到什么,扯扯卫长昀的衣袖,“长昀,等等。”
卫长昀不解转头,顺着他视线看去,便看到铺子里摆放的各种瓶瓶罐罐。
心念一动,“进去买一些回去。”
姜宁讷讷地点头,低咳一声,“应、应该是要用的,我、我觉得是吧。”
“嗯。”卫长昀松开他手,“我去买。”
姜宁讶然抬头,看着他,“你自己去?”
卫长昀笑着捏捏他的脸颊,把袋子里的果子拿出来喂到他嘴边,“你在这边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姜宁与他之间坦诚,可世俗的眼光却不这样想。
买寻常香膏便罢了,但买的是用在床笫之间的,难免会引来旁人注意和议论。
姜宁知道他心思,点点头,鼓着腮帮站在路旁,不时盯着脚尖思索。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措施可以避孕,他还不到要小孩的时候呢。
怎么、怎么也得等科举的事落定,才能去想这个吧。
“走吧,回家。”
卫长昀声音传来,姜宁猛地抬头,而后笑起来,把手交给卫长昀牵着。
卫长昀捏捏他手,一路上难得不说话地回到家里-
西街不如东街热闹,更遑论靠近镇口的几处僻静宅子。
才不过亥时一刻,只能听到几声犬吠,偶尔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隐隐有说话声。
姜宁坐在床边,探头往门口看去,不自觉吞咽了下。
家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睡下了。
隔着门,他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水声,是卫长昀在擦身。
等水声停下,换成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姜宁捏了捏被子,莫名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马上,就任人宰割。
房门被推开,卫长昀没了平日的周整,衣衫有些乱,夏衫轻薄,已经逐渐结实的肩背和胳膊线条,在衣衫下隐现。
姜宁挪了挪位置,收回视线后道:“你、你过来时,记得把灯吹了。”
卫长昀依言吹了灯,把帕子搭在盆架上,走到床边。
初五的天并无什么月色,却因天气好,故而屋内隐有微光,离得近了,也能窥得一二神情。
床发出“吱呀”一声,卫长昀揽着姜宁的腰,把人放倒在被子上。
姜宁呼吸顿了顿,脸上烧热,又不想闭眼,只要握住卫长昀撑在一侧的手臂。
平时无所察觉的肌肉,在这一刻分外明显。
姜宁抿抿唇,道:“先、先脱衣裳。”
卫长昀却不急,低下头,在姜宁迎上来时,却偏开亲在他耳尖。
先是亲,再是用牙尖咬。
指腹贴着腰侧,一寸一寸往上,在平坦胸腹唯二立起的两处玩捏。
姜宁半阖着眼睛,不自禁地去抓卫长昀胳膊,却发现他挣脱开,反向探进了腰身。
就在下一刻,膝盖被迫屈起,只一阵凉意袭来,半个时辰前在街上闻到的香膏味道,慢慢散开。
哪有人这么玩的!
姜宁嗔怒地瞪着卫长昀,却又不是真生气,反而多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当呼吸和心跳一起纠缠时,姜宁察觉到了危险,却来不及躲避,便被扣住后膝,连闷哼都被卫长昀截断。
鼻尖挂着汗,眉头蹙起,呼吸越来越急促。
姜宁用额头抵在卫长昀肩头,手腕搭在他后颈,轻轻扯了一下,“你、你别停着。”
黑暗中传来卫长昀一声轻笑,随后面颊被他亲了亲,又贴着鼻尖、唇面细细地安抚。
姜宁仰着头,只觉世界在眼前晃动,他什么都感知不到,五感全被卫长昀占有。
而后世界颠倒,膝头贴着床面,张口就能咬住枕巾。
过了许久,又侧身陷在被子里,挣脱不得。
卫长昀握在他后腰的手,在姜宁几近昏沉时,倏然收紧。
低下头,贴贴姜宁的脸颊,吻了吻他眼角的泪痕。
缓和片刻,卫长昀起身,连带着姜宁一颤,便捞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住。
“厨房里烧着热水,我去打来。”
姜宁闭着眼,重重吐出一口气,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哑着嗓子开口,“……的确是我劳累。”
卫长昀无声失笑,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下,“是我不该,下回定当适可而止。”
姜宁刚想抬腿去压被子,忽地感觉到一阵不对,立即停下动作,掀起薄而红的眼皮扫向卫长昀。
“你最好是真的这么想。”
同为男子,这话有几分可信度,他自是再清楚不过。
不过除却累,倒是并无其他不适,而且最累的地方还不是最遭罪的地方。
姜宁听着关门的声响,暗自在心里琢磨着道:难道这就是哥儿的天赋异禀?
第128章 “有点酸,还有腿。”……
翌日上午姜宁起得比平时要迟不少,日晒三竿了才慢悠悠地翻了个身。
被子前两日才晒过,薄薄一床却蓬蓬的,盖在身上不觉热,反而有种踏实感。
身边位置已经空了,他睁眼,房间里没看到人,多半是去了院子里忙。
正想着,房门便被推开。
姜宁掀起眼看去,被光刺得眼睛眯了眯,再看去时,卫长昀走了进来。
一身灰青色衣服,布带束发。
卫长昀看过来,“醒了?”
姜宁“嗯”了声,又趴在被子里,“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卫长昀原本打算去看书,见姜宁醒了,便往床边走,“要起来吃点东西,还是再睡会儿?”
姜宁挪了挪,往床边靠,“随便对付两口,一会儿吃午饭吧。”
意思是不太想起,但可以洗漱后随便吃两口再躺会儿。
卫长昀点头,伸手贴到他腰后,轻轻揉起来,“这里不舒服?”
姜宁被按得舒服,眯起眼,下巴搭着胳膊,“有点酸,还有腿。”
昨晚太造作的结果就是腰酸腿软,他都不知道卫长昀怎么做到神清气爽的。
看来,年轻确实是好。
卫长昀依言给他按腰捏腿,等差不多了,才起身帮他从柜子拿身衣服出来。
“你先换衣服,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家里开了食肆,平时又一贯爱吃,家里最不缺便是吃的。
卫长昀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原本是想问姜宁想吃水果还是别的,就见他坐起来,正在解衣服。
膝盖还能看出一些红印,大概是昨晚跪着留下的。
姜宁发现他没走,抬眼看去,顺着视线看到膝盖,立即对他龇牙,“昨晚磕的。”
卫长昀低咳一声,移开眼神。
“我去煮一个鸡蛋,给你拿来敷一敷。”
家里养了鸡,鸡蛋不像从前那么金贵,而且还能碾碎了喂小猫小狗,也不算浪费。
姜宁哼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卫长昀出去时,只是带了一下门,没关上。
姜宁穿好衣服,下床时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身上的酸软就舒坦了不少。
正想去看看小猫怎么样,就见门边冒出一个小脑袋,扎了羊角辫。
“小小。”
“啊!宁哥哥!”
小小扒着门,探头小心翼翼地问:“你醒了吗?二哥说你这一阵忙,太累,让我们别打扰你。”
姜宁走过去,“自然是醒了,再睡下去就成小猪了。”
小小松了口气,立即问:“那我可以进来吗?我想要看猫猫。”
“可以啊,进来吧。”姜宁上前把门打开,“以后手别这样放,容易夹到手。”
房间里的东西,该收的都收了,应该没什么异常。
连窗户都开着通风,哪能留下什么痕迹,除了他们俩身上。
小小乖乖答应,进了房间也不去别的地方,到桌前扒着,踮脚看篮子里的小猫。
“它睡着了吗?”
姜宁伸出手指摸了摸,看小猫睁开眼,一脸警惕,笑起来,“应该是在睡觉。”
小小“噢”了声,放心不少,“那就好,我昨天晚上总觉得有猫猫在叫,还以为是大猫来寻小猫了,着急找不到,又梦到它饿着了,一直叫。”
姜宁眼睛一点点瞪大,脸一下就红了。
他、他昨晚有叫得这么大声吗?不都咬着被子或者咬枕头、咬肩膀了么!
“宁哥哥?”
“啊?”
“你脸好红啊。”
姜宁抬手摸了摸脸,“可能是太热了吧,才起呢。”
要命了,他还以为大晚上家里人都睡着了,所以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小都能听到,那朱红——
“昨晚上是有一只猫来了,前两日晒在墙头的鱼干被叼走了几块。”
卫长昀拿着吃的进来,“有猫爪印。”
小小惊讶地瞪大眼,“真的吗?在哪里,我加上哥哥一起去看。”
“就在晒鱼干的架子那儿,你去看看,猫爪印还在。”卫长昀道:“别拿手去摸,知道吗?”
小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也没等卫长昀再交代,转身跑出房间去。
姜宁等小小跑出去,又探头往门口看,确定没人了才小声问:“真的有猫?”
卫长昀点头,“那猫估计不大,没叼走几块。”
姜宁松了口气,到桌旁坐下,端起碗,用勺子舀着苹果炖红枣喝。
旁边还有个粽子,是白粽。
“你以为是什么?”卫长昀在他旁边坐下,眼里带着促狭。
姜宁抬眼瞪他,明知故问。
卫长昀脸上挂着浅笑,“中间隔了一个院子,又有两堵墙,那边听不到屋里动静。”
姜宁脸上臊得慌,“你别说了,青天白日的,你不害羞吗?”
“只有你与我在一起,既是担心夜里闺中之事,我自是要和你说清楚的。”
卫长昀说的一本正经,耳尖却泛着红,“我……”
姜宁急躁躁地抬手捂住他嘴,“我知道我知道,我才不会害羞,食色性也,只是——”
他眼睛润润的,“家里有小孩,影响不好。”
卫长昀见他一双眼里含羞带恼,便点了点头,不再逗他。
姜宁看他不说话了,顿时松了口气。
这人还真是,平日里看不出来,怎么说起这件事来半点不含蓄,难道是书读得越多越觉得此事算不得什么?
疑惑地眨了眨眼,把半个粽子和一碗苹果炖枣喝完-
上午闲着午时,卫长昀便在屋里看书,姜宁去院子里转了转,看看一会儿要去买些什么东西。
等吃过午饭,在家歇了会儿,姜宁和卫长昀便又去街上了。
一是问问戚远有没有给小狗小猫用的药,驱虫作用,不吃拿来洗澡也行。
二是要去买一些砖,再去菜贩、肉铺那儿买点东西,定好后天要用的菜。
“院试的日子是不是定下来了?”
“五月初十就会知道,还有几天,不过严先生说,和往年的日子左右不过三四天。”
姜宁一算,那大概就是在中元节前,七月初的样子。
竟是连两个月都没有了。
姜宁望着两边的铺子,心中感慨,日子也过得太快了,就又到了一年年中。
“那是不是得提前去县里?”
镇上并无考场,那就得去县里考。
卫长昀点头,“需得提前去县府,在县府那儿凭亲供、互结、具结换取考试证明,才能参考。”
三样东西分别是身份证明、承诺书、认保书。
姜宁一听,这不就跟高考差不多,看来不管什么时候,考试都得身份证明齐全,还得有参考资格。
“不过还好,这次去考的人,就算私塾里不多,算上严肆、王子书还有沈大哥,也有四个人了。”
“嗯,我们打算提七日去,一是舟车劳顿怕第二日考试不适应,二是要上交那些东西,怕到时若有什么变故,一来一回还能赶得上。”
姜宁看向卫长昀,咬了咬唇,眼里泛着笑意,“考虑这么周全,不愧是优等生。”
卫长昀无奈失笑,道:“前边就是肉铺,先去看看。”
“肉不急了,明天早些来,先去找戚大叔好了。”姜宁摇头。
食肆里的食材都是大早上去买的,就图一个新鲜。
今明两日不过是提前跟对方说好了要拿东西,免得到时去晚了。
卫长昀“嗯”了声,和姜宁一块去了桥头-
还没走近,便看到戚远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那女子身边还跟了个小姑娘。
姜宁和卫长昀走过去,正打算等戚远说完再上前,谁知那小姑娘转过身来,看见姜宁,眼睛一亮,松了手跑过来。
“是你啊!”
“阿姐,你快过来,就是这个哥哥帮了我!”
姜宁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姑娘是谁。
“你好了?”
“嗯,在家养了好一段时间才好,我缠着阿姐带我来的,她好不容易有时间。”
小姑娘望着姜宁,“那天我昏昏沉沉地靠在床上,就听到你跟他们吵,晕乎乎地只看了几眼。”
其实没什么印象,尤其是灌了药,回家后光是看大夫,慢慢调理都花了不少日子。
加上那段经历实在可怕,她就有意识回避,自然不可能想起来那么快。
也是近日才想起来的。
“原来真的是你,今日过来本来只是想试试看。”小姑娘阿姐朝姜宁点了点头,道:“秀秀年纪小,被拐走了家里急,后来又在家中养病,一直没能向你当面道谢,我们高家一定报答——”
“哎哎哎,不用不用,我那时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闹了一场。”
姜宁摆手道:“高姑娘和秀秀不用报答什么。”
高姑娘还想再说什么,姜宁又道:“秀秀能回家,还恢复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姐妹二人看着姜宁,又看看卫长昀,便道:“那你的小吃摊换地方了吗?买些东西总可以吧。”
姜宁一听,笑了,“不摆摊了,在西街那边儿开了一个食肆,不过这两日休息,后日才开。”
“不急,我们在镇上等一两日就是。”高家姐妹看姜宁和卫长昀有事,也不多说,又道了谢才离开。
等二人走了,他俩才一起问戚远有没有药。
戚远听闻他们养了猫狗,一边说两人又闲情逸致,一边让他俩听好,跟着就报了三味药材,说是药材,不如说是一些能在山间、草地里能找到的草。
自己寻了煮一锅水,放凉之后,拿来给小狗小猫洗澡就行。
要是猫狗太小,就拿浸过的帕子给擦擦也行。
至于吃的,也说了两样可以防虫的草,直接捣碎了和吃的一起喂就行。
姜宁记了一半,问卫长昀记下了吗,看他点头才放下心来。
戚远整理东西,瞥向姜宁,“上回给你的那一包药,你该吃吃,别放着浪费了。”
姜宁蓦地瞪大眼,压低声音提醒,“我知道了!”
戚远失笑,“都成亲了害羞什么?身子调养好了,往后才不遭罪。”
原本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的卫长昀,听到这儿也明白了。
“戚叔你放心,我会盯着他好好调养的。”卫长昀握了握姜宁的手。
他看着面前的摊子,“你这是又要出远门了?”
戚远点点头,“每年都要出去的,今年早一点,说不定你们去县府时,我还留在那儿。”
“那你这次多久回来?”姜宁早把戚远当成朋友了,不由道:“这次是去卖药、采药还是看病啊?”
戚远说他没大没小,却笑道:“或许可以试试行医救人了。”
姜宁一喜,觉得戚远能想通已是豁达,“那等你回来,我和长昀给你接风。”
旁边卫长昀“嗯”了声,“一路顺风。”
戚远摆摆手,示意他俩该干嘛干嘛去,别挡在摊前聊天,耽误做生意。
姜宁皱皱鼻子,倒也不多聊,只让他明日来家里,反正都要路过,他那儿有晒的鱼干和一些能带上路的咸菜,拿些去当干粮。
去买砖的路上,姜宁勾了勾卫长昀的手,而后牵起来。
人生漫漫,连戚远都能放下从前,大家也都有各自的前程要奔赴。
真好啊。
第129章 “高兴些了吗?”
卫长昀趁着休息的两天,把浴房旁的小灶修了,又修补了桌椅,再和姜宁一块把食肆打整了一番。
等再回私塾,便没什么时间,每日天才亮就出门,入夜了才回来,还要挑灯夜读。
有时姜宁熬不住睡了,卫长昀都还在看书。
卫长昀要备考,王子书和沈明尧亦是,平时偶尔还能碰上,如今直接见不到面。
姜宁抽空回了一趟村里,一是去田地里看看,二是去看赵秋家里情况怎么样。
好在卫家的老屋什么都有,田地里种的菜和粮食没受影响,日子还算好过。
走时赵秋还给他一背篓的蔬菜,又交给他一个小包袱。
“这里面是我做的一些东西,给子书的。”赵秋送姜宁去村口,把东西交给他。
“就是一个荷包,还有做的一双鞋和一件衣裳。”
姜宁看着他,道:“这一阵家里很忙吗?”
赵秋“嗯”了声,点点头,“正好是要忙的时候,过了这一阵会好些,所以便不去镇上了。”
要是换成不忙的时候,或者家里还没被一把火毁了,赵秋多半都会去镇上。
如今家里遇上这么大的事,他要是还只顾自己的私事,不在家里帮忙,未免太自私了些。
尤其是赵秋大嫂生产在即,家里更忙。
姜宁看他这一段时间变得稳重不少,心里不由难过起来。
去年这时候赵秋还不这样呢。
“秋哥儿,东西我一定帮你带到。”姜宁把东西抱在怀里,“你也别太操心,日子都会好起来的,至于王子书那里,他在私塾里苦读,一切都好。”
赵秋笑着答应,知道姜宁担心自己,“好了,我又不是小孩,你别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呢?
姜宁想,赵秋是他在这儿的第一个朋友,可能还是原主唯一的朋友。
“时辰不早,你快些回镇上,路上小心一些。”赵秋看他欲言又止,心里泛酸,怕再一会儿自己就要掉眼泪,立即道:“等有空了,我再去镇上。”
姜宁“嗯”了声,心里却琢磨着要怎么帮赵秋,能早点恢复过来。
要是只有他们一家五口人还好,但眼看着就要多一个小孩。
他没养过这么小的孩子,但亲戚里有。
养小孩可费钱了。
而且按照他对赵家的了解,如今住在卫家老屋,恐怕心里都惦记着能早点搬出去,别占了屋子。
“秋哥儿,那我回去了。”
姜宁往村口外走,“有事就到镇上找我。”
赵秋挥挥手,“知道了,你一路小心。”-
回到镇上,姜宁算了算时辰,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私塾。
赵秋交代的东西,要是等晚上给卫长昀,那要明日才能交到王子书手里。
反正回家要经过东街,去一趟私塾还能早点给。
姜宁在私塾外的小摊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有学生陆续往外走。
大多学生的家都在镇上,像卫长昀、王子书那样在村里的是少数。
故而不少人都见过姜宁,看到他在茶摊坐着,便知道他是在等卫长昀。
“小嫂子,今日怎么来接长昀了?”
“他可能还有一会儿,马上要去县府考试,严先生有事留他下来。”
“私塾可以进,你要不要进去?我们带你去偏堂等。”
姜宁一碗茶都还未喝完,听到要带自己进去等,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在这里就行。”
“不过只留了长昀吗?王子书呢?要是方便,可以帮我叫一下他。”
“他们要一起去考,一块留了。”
“那我再等会儿,你们回家去吧。”姜宁探头看了眼,坐正后道:“不差这一会儿。”
“那我们走了,回家吃饭,一会儿还得来。”
“嗯,慢走。”
姜宁端着碗,喝光后,又给了老板一枚铜板,再加满了一碗茶。
之前他还以为是整个私塾都会去考试,原来不是。
得备考不错,而且愿意参考的才会去。
等后面一碗茶喝完,日落斜阳时分,卫长昀才出来。
看到姜宁,他也是一愣。
“怎么过来了?可是家里有事?”卫长昀抱着一摞书,上前看到他脚边的背篓和凳子上的包袱,“才从村里回来?”
姜宁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包袱里的东西是秋哥儿给王子书的。”
“你给拿进去,或者他出来拿都行。”
“赵叔家里一切都好?”卫长昀看出他有些恹恹的,握了握他的手。
姜宁撇撇嘴,情绪的确不高,“我觉得好像帮不到秋哥儿什么。”
“……算了,你先把东西给他,回家了再说。”
卫长昀道“好”,把书放他旁边,拿了包袱起身进私塾。
片刻后,又出来了,不过王子书跟在后面。
“姜哥儿,秋哥儿一切都好吗?”
王子书着急道:“正是农忙时候,他怎么还有时间给我弄这些东西。”
“反正你收着就好,至于秋哥儿那儿,你别太担心。”姜宁按照赵秋的意思道:“安心备考,你们去县府前,我会找个时间把他接来镇上住一两日。”
并非是他脑子里只有谈恋爱这点事,是王子书和赵秋心系彼此,考试前见一面是好事。
王子书眼圈微红,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备考的。”
“那我回去了,还有一些书得再看。”
姜宁看他背影,叹了一声,刚转身,就见卫长昀已经把东西拿上,等着他。
卫长昀上前牵了他手,“回家吧。”
姜宁点点头,低声道:“你说秋哥儿经历这一遭,往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劫难了吧。”
“王邦纵火,哪怕不死也要收押大牢,王家即便不愿赔偿,那笔债依旧在他们家名下。”
卫长昀想了想,“我不敢断言如今已经做到周全,但总好过喊冤无门。”
才听前面时,姜宁觉得卫长昀答非所问,可听到后面,便懂了。
申冤无门的事并非少数,赵家能得到这样的判决,已经是公正了。
然而人心最不可控,王家若是一直耍赖,那赵家便无计可施,总不能县府上门把一家老小赶出去,闹出几条人命来。
不管如何完善律法,这世道都是好人受委屈多。
因为好人才不会昧着良心做事-
回到家,因为赵家的事,晚饭姜宁都是草草吃两口便回了房。
朱红看着他背影,问卫长昀道:“去了一趟村里回来便这样,是秋哥儿家里不好吗?”
小小和小宝停下筷子,也望向他。
卫长昀看他们一脸担心,摇了摇头,“赵叔他们一家都还好,只不过去村里总会记得那一把火,触景伤情,难免失落。”
“要不了多久,赵大嫂就要生产,还是麻烦阿娘你有空时备一下礼,这些我和宁宁都不懂。”
提起这事,朱红的注意力便被转开。
哪怕还担心姜宁,但想着备礼,能帮到他俩也就去想这事了。
饭后,卫长昀回了房,看一眼趴在床上的人,走过去。
“才吃那么一点,晚上不会饿吗?”
“不会。”
卫长昀坐在他旁边,伸手拍拍他背,“赵家的屋子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他顿了一下,“等考完试,我们一起回去趟,尽量说服赵叔他们,我们一起帮着修,银两那些不用担心,打借条便是,这样住回自家屋子,他们也放心。”
家里的账都是姜宁在管,只要姜宁觉得可行就好。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赵叔他们一家恐怕是觉得住在老屋不便,到底不是自家的宅子,怕旁人非议。”
卫长昀看姜宁转过头来,便道:“按照现在他们家里的情况,修好屋子怕是要等到翻年了,日子短还好,日子久了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村里人心眼不坏,但那么一点大的地方,总是会坐着闲聊。
闲聊时谁的嘴上都不把门,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那也是不可控的。
无非是赵家想霸占他们家的屋子,什么巴结他们家就是为了这个,不止屋子还有田地。
“那些人可是真闲着。”姜宁坐起来,往卫长昀肩上一靠,“那等你考完试我们就去,算起来,那会儿赵大嫂家的小孩也该满月了。”
“嗯。”卫长昀抬手摸摸他的脸,“高兴些了吗?”
姜宁下巴抵着他肩头,仰起脸,“……好多了。”
说着笑了起来,“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卫长昀点头,道:“是很担心。”
“还有一些……吃味。”
姜宁瞪大眼,不解地看着他。
卫长昀存了心思要逗他,便就着这个姿势,将人压进被子里,欺身靠近,“你心里装着太多事、太多人,我似乎只占了一小部分。”
姜宁原本笑了声,却对上卫长昀的眼神,再看表情,一时分辨不出是真的还是逗他,收了笑意,抬手抚上他胳膊,仰起脖子去亲他。
嘴唇贴在一起,牙尖磨了磨,并未深入。
见卫长昀不回应,问道:“你真的——”
卫长昀伸手绕到他腰后,轻轻一搂,便贴在了一起,“怎么会呢。”
低头亲着姜宁的眼睛和鼻尖,“你这般好,我舍不得跟你生一分气。”
姜宁任由他亲着,伸手抱住他的背,慢慢回应起来,“我心里记着很多人的好,所以想他们的日子也好过。”
感觉到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姜宁闭了闭眼,屈膝打开自己,让卫长昀更方便动作。
卫长昀并不急切,慢条斯理地打开他,连衣服都还未完全退干净,只是拥着彼此。
姜宁伸手抵在他肩上,对上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可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卫长昀眸色微动,低头亲他,“我知道。”
第130章 去县府。
院试的日子逐渐近了,来食肆的人多少会跟姜宁打听他家的情况,问什么时候去县府,又问备考得如何了。
来得多的,或者家里也有熟人在私塾里上学的,便宽慰他,说卫长昀是个好苗子,一定能中。
姜宁大多都是笑着带过去,不多提这件事。
并非不愿意提,是考前还是别想那么多,越想越容易影响状态。
眼瞅着去县府的日子要到,姜宁又去了一趟村里,给赵大哥赵大嫂的孩子送了个小铜锁,寓意长命百岁。
走的时候顺道把赵秋带回了家里,待一晚上第二天再跟其他赶集的人一起回。
“秋哥儿!”
坐院子里的姜宁和赵秋闻声看去,王子书急急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卫长昀。
姜宁和卫长昀对视一眼,拿上东西进了厨房。
“阿娘,你帮忙收拾一下,今晚王子书和长昀挤一下小宝的屋子,小宝跟你们将就晚,秋哥儿挨我一屋。”
朱红正在堂屋里,盯着小宝和小小练字,这是卫长昀给他们布置的作业。
每日得完成,不然不能玩。
并非卫长昀严格,而是两人今年已经六岁,要是再不启蒙,便要晚了。
家里既有条件,就先学认字、写字,其他的可以慢慢再教。
朱红看眼院子里的王子书和赵秋,又往厨房看去,就见姜宁促狭地跟她使了个眼色,立即明白。
这帮孩子真是,心思啊,好猜得很。
“还看?”
“谁看了,我是好奇。”
姜宁推着卫长昀进厨房,“不看就是,看了他们还不好意思说话。”
卫长昀无奈,道:“明日我们要出发去县府,等会还要收拾东西。”
“原本我还想叫上苗哥儿他们一起,不过苗哥儿——”姜宁小声道:“应当是有身子了。”
卫长昀一脸惊讶,“那沈兄要是去参考,家中——”
说一半才想起来,顾家不缺人照顾,只不过是心里记挂着,想留人在身边罢了。
“是昨日我去易安楼时,他才说的。”姜宁道:“回来忙着跟你一块算账,便忘了。”
何况这事,倒不好特地说一下。
“难怪这一阵不见他来找你,原来是不便。”卫长昀反应过来,“刚搬来镇上那一阵,他来得勤快。”
“算着正好三个月。”姜宁择菜,去掉杆,“不过苗哥儿给我们算账时,倒是半点不让我们吃亏,多给了一个月的分成,说是易安楼年底都有分红。”
“顾家的好,我们记着便是,往后若有机会,自当还了。”卫长昀看着他,“如同对待赵秋家一样。”
姜宁失笑,“那还是别给我们这样的机会了。”
卫长昀一怔,而后跟着笑起来。
这话倒是不假,这样得来的回报机会,还是不要也罢-
王子书捧着篮子,一边剥豆子一边问:“你怎么今日来了?我——”
赵秋看着他道:“想见你就来了。”
问完又怕自己说得太直白,“你不想我来吗?”
“不是不是,我盼着你来,只是怕你来了之后,又舍不得你走。”王子书说着低下头,“这一个多月都不曾见你,我很……”
“很想你。”
闻言赵秋脸颊发烫,稍稍别开脸,“我还以为你不想我来。”
王子书急忙道:“怎么会?我是想你来的。”
巴不得早日见面,才能一解相思之苦。
赵秋见他一脸急切地解释,噗嗤笑了声,“你怎么愣头愣脑的,跟你开玩笑你也当真。”
“呆子。”
“这样的玩笑,不跟我开了吧。”王子书低声道:“你给我的荷包,我日日都戴着不离身,只盼这一回去,能不负你和家里人期待,也不负自己多年苦读。”
“秋哥儿,这次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赵秋点点头,专注地盯着他,“我信你,你只管去考,我……”
“我在家里等你。”
“你放心,我考完就回来。”
王子书道:“考完试,私塾里有一个多月的假期,到时候我就回家去待着。”
“那——”
“不管考得好不好,我都早早回去。”
“嗯。”-
第二日大早,卫长昀一行四人要去县府参加院试。
全家难得起了个大早,姜宁和赵秋从屋里出来时,卫长昀和王子书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干粮、银钱还有换洗衣物、身份凭证。
姜宁看了看天色,见朱红领着小小、小宝在门口,道:“我们送他们去镇口,一会儿就回来。”
“二哥!”
小宝第一个跑出来,看着卫长昀,“你多久回来?”
小小巴巴地站在朱红旁边,揪着她衣服,一会儿一会儿抹眼泪,委屈又害怕,不敢上前去。
卫长昀示意王子书和赵秋先到外面等,他哄哄就来。
包袱被姜宁接过去,他蹲下,拉着小宝的手,“至多不过十日,我答应你们,很快就回来。”
小宝一听十日,天都塌了。
“呜呜呜,二哥,我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我只是去考试,又不是去别处,怎么可能不回来?”卫长昀摸摸他的头,“答应你们的事,二哥何时食言过?”
“那二哥,你早去早回,我们、我们在家等你。”小宝抽抽搭搭地抹眼泪,抓着卫长昀衣服,“婶婶,二嫂嫂和小小,还有我都等你。”
姜宁原本还想开口哄小小,却听得一句“二嫂嫂”,瞬间怔住。
从前觉得两个孩子年纪小,他们就算是不遮掩,也如实说了他们的关系。
可小孩不善言辞、不擅与大人争辩,却怎么可能不懂。
无声叹了叹,摸摸小宝的头,“你们二哥哥答应的事,那就一定会做到的。”
“嗯!”小宝松了手,憋着眼泪,“一定要早去早回啊。”
卫长昀起身,拿回包袱,和姜宁对视一眼,“走吧,再不走怕今夜赶不到,又要耽误一日。”
姜宁点头,又扯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看小小。
卫长昀起先就注意到小小,可又不想招她哭得厉害,只不时看一眼。
眼下想到一去小半月才回,就招招手,“小小,来二哥这里。”
小小憋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哇”地大哭出声,扑到卫长昀怀里,“二哥!”
卫长昀单手把她抱起来,“在家要听话,吃饭、睡觉都要怪,哪里不舒服、被欺负要告诉大人,知道吗?”
小小伏在他肩上哭得伤心,什么都听不进去。
卫长昀和姜宁对视一眼,不由失笑。
“家里有宁哥哥在,还有婶婶,不都很要好吗?你等天黑了十次,我就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
等哄完两个孩子再出门,已经耽误了一炷香的功夫。
好在起得早,出门迟一些也无妨。
从家里出去,四个人直奔镇口,老远就瞧见停在那儿的马车,还有马车外的人。
“宁哥儿,这里!”
顾苗披了一件斗篷,朝他们招手,“你们怎么也来得早,还以为要再等会儿。”
姜宁看见顾苗,虽惊讶,但一想他的性子,沈明尧哪里拦得住。
“你可当心一点,别磕着碰着。”
“放心了,我现在出门特别小心,连吃的都注意得很。”顾苗看见其他人,笑着打了招呼,“是不是还差严肆了?”
沈明尧在一旁扶着他,还有个看起来文静的小厮也在一旁候着。
卫长昀道:“应该是快了,昨日说好的这个时辰。”
说着,往街口看了一眼。
严肆不是会迟到的人,多半是家里嘱咐,耽误了些时间,所以才没早到。
王子书难得看到赵秋,挨着他站一起,时不时交代他一些事,生怕他照顾不好自己。
昨日黏糊够了,赵秋见他这般,当着众人面不大好意思,立即往姜宁身边躲去。
还未挨着姜宁,才从顾苗旁边过,沈明尧就眼疾手快地把人隔开。
赵秋一头雾水,朝姜宁看去。
“无事吧?”
“你紧张什么,秋哥儿还能把我撞了吗?”
沈明尧和顾苗小声说话,赵秋挠挠头,正欲悄声问姜宁,就被顾苗拉了一下。
顾苗拍拍沈明尧胳膊,嗔怪看他一眼,“才三个月,他穷紧张罢了。”
闻言赵秋倏然瞪大眼,傻在原地。
姜宁失笑,碰碰赵秋胳膊,“回神了,人家成亲多年,今南也有五岁,你这般惊讶做什么。”
赵秋回过神,连忙道:“刚才可有碰着你哪里?无事吧?我毛毛躁躁的,都怪王子书!”
王子书一脸茫然地回过头,不明白赵秋怎么突然恼自己了。
这下其他四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只有还未成亲的两人一个红了脸、一个满脸茫然。
“嗳!我来迟了,抱歉,抱歉!”
“时辰正好,不算迟。”卫长昀道:“家里可好?”
严肆点点头,眼圈还是红的,“无碍无碍,虚惊一场,大夫看了并无什么事,就是太劳累。”
姜宁诧异看一眼卫长昀,随后想到他与严肆在私塾里关系要好,知晓他家里的事,也是正常。
不过无碍便好。
“你们上马车吧,张大叔会一直送你们到县府,那边的话,得你们自己去寻住处,我们还安排不到那儿。”
顾苗拍拍沈明尧的手背,“你年长些,在外多上心。”
“我知道,你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沈明尧望着顾苗,不由牵挂,“不必挂心我。”
严肆看他们成双成对都有话说,便先上了马车。
王子书本想跟赵秋也说些话,被赵秋瞪一眼,立即跟着上了马车,只说了句好生照顾自己。
姜宁瞥一眼顾苗和沈明尧,再看走到另一边的赵秋,低咳一声。
卫长昀看他这样,先笑了一声,开口道:“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
姜宁撇嘴,眼里却藏着笑意,“那你还要不要我说话?”
卫长昀上前,倾身抱了他一下,很快松了手,“虽是只去十日,但不在一处总是互相挂念,我只希望你能珍重、爱惜自己,家里一切事情又落到你肩上了。”
闻言姜宁微怔,片刻后终于回神,喃喃,“你这人——”
“万望珍重,一切以考试为先,其余事情暂且放下,我在家等你回来。”
在家等你回来。
平平六个字,却让卫长昀放下心,又觉得心安。
姜宁望向马车后的路,他知道卫长昀这一次走出这里后,远不止县府而已。
往后不说青云大道,便也是少年扬名。
“时辰不早,上马车吧。”姜宁笑起来,“过几日就能再见了。”
卫长昀望着他,心里纵有千般万般不舍,却也明白该启程了。
“在家等我。”
“好好照顾自己。”
姜宁乖乖点头,挥挥手,“一路小心,万望平安回来。”
待马车启程后,姜宁站在原处一眨不眨地看着马车轨迹,心里一片怔然。
顾苗和赵秋心中各自有牵挂的人,自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