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内讧
◎我要你的一个人情。◎
“剩下的环节,你代我参加吧,我现在有些事需要处理。”
钟士承在电话里说。
“好的,我知道了。”
“阿臻,别让他们搞得太僵。”
“明白。”
挂掉电话,钟士承将手机放到架子上。
源源不断的水流,冲净了马桶里的呕吐物。
他来到洗手池边,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
水珠沿着皱纹蜿蜒下坠,钟士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向来黑白分明的眼珠,不知何时染上了岁月的浑浊。
“士承,你在里面吗?”
卫生间外有人敲门,钟士承拿起旁边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一开门就见佘少娴端着托盘站在门外。
见他脸色不好,她问:“怎么了这是,不舒服了?”
“没有,”钟士承与她擦身而过,“你怎么上来了。”
“昨天不是听你说想要吃花酥,吴姐今天就做了些,”佘少娴跟着他来到桌旁,“还有前段时间小刘不是给你带来了高山茶,给你泡好了,配着一起吃不会腻。”
说完,她将托盘放到了桌上。
盘子里的花酥精致漂亮,采摘自阿里山的高山茶飘出清幽茶香。
可钟士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放着吧,我待会吃。”
佘少娴眸子动了动,“行,那我先出去了。”
“嗯。”
她转过身,路过洗手间时,透过门缝朝里瞧了一眼。
马桶是盖上的。
这是钟士承呕吐后才有的习惯。
佘少娴收回眼神,带上了书房的门。
会议暂停后,钟明诀来到无人的走廊。
身后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响起,他似是察觉到什么,回头望去。
“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烦躁。
高海臻靠在一旁的栏杆。
“钟先生在生气?”
他冷笑,“生气?他们还没那个能力。”
“死鸭子嘴硬。”
钟明诀眉头深锁,对她的无礼很是不满。
特别是经历了上次晚宴的事情之后,他深觉自己最好不要跟她有太多牵扯。
不然,很容易走失在她布下的迷宫。
“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秘书。”
“哦对,我是个秘书,”高海臻佯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秘书等会得代替会长继续参加剩下的会议,还挺忙的,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钟明诀的声音。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爸他不参加会议了吗?”
“会长临时有事,委托我代为参加。”
她回答。
钟明诀顿感不妙,上次会议高海臻是如何帮助钟临琛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本来一个钟念玺配合他就已经够头疼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她,那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钟明诀很清楚,如果自己在这场会议显露颓势,那他往后在公司的地位必定大打折扣。
“那爸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让我根据情况自行判断,”高海臻转过身,嘴角轻勾,“不过我觉得,小钟先生的方案还是挺不错的。”
钟明诀的眉皱得愈发紧,他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咬牙低声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的问题。”
“小钟先生的熊抱策略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和沟通成本,从而更快地打入南方市场,更何况合川未来的潜力无限不是吗。”
“而且我只是一个秘书,可没有太多见识。”
见她油盐不进,钟明诀脸色阴沉极了。
“你就死了心要帮他?”
“钟先生别忘了,”高海臻抬头看他,眼神戏谑,“他可是我未来的丈夫呢。”
“你很清楚,他根本不会娶你的。”
“钟先生,你这话已经说过两遍了。”
“我这是在提醒你。”
“不如说,”高海臻低声靠近,“你是在求我。”
钟明诀望着她,喉间咽了咽。
又是这种怪异的感觉。
被人盯上,却无法追踪的感觉。
“要怎样你才不帮他。”
现在这种状况,钟明诀只能退一步。
“我要…”她弯起唇角,“你。”
“什么?”他脸色一变。
“我要你的一个人情。”
钟明诀不敢相信,她的要求会这么简单。
“没了?”
“钟先生要觉得不够的话,可以加码,我无所谓的。”
钟明诀审视着眼前的女人。
他甚至怀疑,现在这一出是不是她和钟临琛给自己做的局。
见他迟迟不表态,高海臻不耐。
“钟先生,我没有多少耐心。答应,我就帮你。不答应,我就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手臂却被人一把扯住。
“我答应你。”
就算是局,钟明诀也必须得度过眼前这一关。
至少,不能让钟临琛大出风头。
而且他根本不觉得,他们两人能做一个这么蠢的局来对付自己。
“成交,”高海臻瞥向自己的手臂,“钟先生,你可以放手了。”
放开手,望着女人的背影,
钟明诀不自觉朝后退一步,身体却撞上了墙壁。
他回头看去,
纵横交错的墙体,是迷宫设下的陷阱。
回到会议室,钟临琛看着心情格外不错。
见高海臻回来了,忙走上前问:“爸那边怎么回事?”
“会长说他临时有事要处理,让我代为参加剩下的会议。”
听她要参加,钟临琛喜色更甚。
“那就麻烦你了,海臻姐。”
“不客气。”
向所有人说明情况后,高海臻来到会议桌前坐下。
由于她代表的是钟士承,所以她的位置安排在了钟明诀身旁。
“钟总呢,还没回来吗?”
有人问。
然而他刚问完,就见钟明诀回到了会议室。
他瞥了眼高海臻,没多说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钟临琛宣布。
投资总监曹一瑾走上台,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报告给所有人。
总结下来,就是合川在生物医药领域的技术优势与市场优势补充了康利在南方市场的战略布局,值得收购。
这一轮环节基本没什么问题,整场会议的集中讨论点其实就只有一个财务和估值。
所以等到财务顾问讲完,关于价格的问题再次被搬上台面。
“我还是基于之前的问题,合川的核心专利技术以及在市场上的高口碑就很能看出他们未来的潜力。如果报价过低,让对方觉得我们诚意不足,这中间所付出的沟通成本又会大大增加,对于后续跟对方公司的交涉也会有很大阻碍。”
钟士承不在,钟临琛明显自信了许多,
说起话来倒挺有领导的架势。
他说完,立刻就有人应和跟上附和。
看起来,场面一片大好。
“钟副总的想法值得考虑,在收购过程中时间成本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大问题。如果能通过高价一次性促成交易的话,的确能省很多事。这部分的成本,或许也能填补一部分溢价。”
高海臻的发言就代表了钟士承本人,见她也表示赞同,在场的人几乎都觉得此事已成定局。
坐在她身旁的钟明诀支起手臂,想要提醒一下她的立场,但没想到还没碰到她,对方就靠后了身体。
他目光一沉,脸色也黑了下来。
钟临琛抓住了他的变化,“钟总的想法呢?”
“我的态度也表明得很清楚了,溢价虚高。康利可以为合川未来的潜力买单,但你要知道生物医药是资本密集型产业,从实验到上市期间所花费的金额不是一般行业比得了的,一旦研发失败我们所面临的将是巨额损失。”
“高风险就意味着高回报,如果不敢冒险,又何谈赚钱呢?”
两人的争锋,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谁也不让谁。
会议室里的人见状纷纷不敢作声。
只能作壁上观,当起哑巴。
“钟总,我理解您的顾虑。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参考一下康利往年的收购案例,我记得公司曾经是有过几起类似的历史情况。”
听到高海臻这么说,钟临琛立马意会。
他转头问邓芩,“曹总监,康利之前有过高溢价收购的情况吗?”
“有过三起。”
“最后回报率怎么样?”
“其中两家都在预估的回收期内收回了成本,有一家是因为涉及的市场份额过大引起了反垄断机构的审查,导致收购延迟,为此康利多支付了10%的成本。”
“当时因为这次收购,股市产生了剧烈波动。大部分股东也因此抛售了手里的股票,导致公司陷入过一段时间的财务危机。”
曹一瑾记得那时候公司内部一片萎靡,后来还是靠钟士承做主砍掉了部分项目板块才挺了过来。
而她本人也是因为积极参与这次事故的处理而得到重用,之后一路升迁,仅仅用了十年就升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情况这么严重吗?”
钟念玺忍不住问。
“就像钟副总所说,高收益就意味着高风险,这个风险不止是后续风险,前置风险也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
曹一瑾也很清楚,这场会议背后的意义,所以前面一直没有作声。
而现在,才是她发言的最好时机。
“但这两起投资规模不一样不是么,合川的市场份额不高,而且收购金额也不可与当时那起事故相比,所以我觉得会引起这种风险的几率不会很大。”
“那如果引起了呢?如果合川的股东因为南北差异以及整合问题抵制收购,实行毒丸计划导致收购失败,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钟明诀出声质问。
钟临琛再一次愣住了,他看向钟念玺,
对方正在发愣没有理会他。
见姐姐靠不上,他又把视线转向了高海臻。
“钟总,地域差异这个问题只要在管理权上谈好,应该问题不大。”
她适时出声。
“高秘书,可你知道南北差异并不是这场收购的关键。”
钟明诀似是找到了破绽,声音越来越大。
“如果我们同意了这次50%的溢价收购,股东那边怎么解释?他们是不是会再次质疑我们的能力,万一又重蹈当年的覆辙,在场的各位是不是都有责任?”
这句话一撂下,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如果调整到40%呢?”
一道女声,打破沉默。
“姐…”
钟临琛想出声阻止,但钟念玺却没有理会他。
“40%的溢价,风险会不会比较低一些?或者是协商收购。”
高海臻嘴角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
钟念玺本人是有些能力的,这点无可置疑。
但或许是因为钟士承从小的不重视,所以她努力想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够得上格的继承人。
这也就导致,她太珍惜自己的羽翼,
而不愿意冒一点风险让自己沾上污渍。
从而面对风险以及错误时,她都是以退为先,绝不冒进。
所以想要帮钟明诀扳回一城,针对钟临琛是没有用的。
只有钟念玺动摇,让所有人看到他们内讧才是关键。
“姐,这次的收购规模跟她提的那一期完全不可匹敌,你完全不用担心。”
“万一呢?万一股东那边有意见呢?”
股东是可是在公司大事上有投票权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股东那边好解释的,”钟临琛有些急了,他看向坐在一旁的法律顾问,“陈顾问,这种规模的收购肯定不会引起这种风险对吧?”
被他这么一问,陈靖赶忙收起看戏的心思。
“正常来说几率不高,但也有一定的可能,我觉得还是需要谨慎一点。”
高海臻觉得钟临琛现在是急糊涂了,钟明诀的老师冯道全就是康利的法律总监,陈靖作为他的下属自然不会帮他说什么好话。
“股东可不会管那么多,他们只在意股价。高价收购,股市动荡,你觉得他们是那么好说话的吗?”钟明诀适时拱火。
“要不我们再讨论一下吧,我觉得50的确太高了。”
见钟念玺放弃抵抗,钟临琛不由得火了。
“钟副主管,讨不讨论是由管理层决定,不是由你一个财务副主管说了算。”
这场会开到现在,钟念玺忍了一肚子怒火。
此刻听他这样说,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那我就退出,我不认为这样不理智的讨论能得出一个好结果。”
说完,她将手里的资料一把扔了出去。
双手交叠在胸前,姿势防御性十足。
两个人的争吵,让整场会议降到了冰点。
唯一高兴的,大概就只有钟明诀。
他转头看向高海臻,对方正撑着脑袋兴致勃勃地观看这一出好戏。
他忽然想,如果她也是继承人之一。
如果她成为了他的竞争对手。
自己,会有多少胜算?
钟明诀第一次无法下定论。
不出一天,姐弟俩内讧的事情就在公司里传开了。
“昨天怎么回事?”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如鸵鸟一般埋着脑袋不敢看他。
“哑巴了?”钟士承声音不大,却带着满满的压迫感,“昨天怎么没见你们俩这么安静,还是说要再给你们安排一个会议室才能说话?”
“爸,我们就是正常范围的讨论。”
钟临琛小声辩解。
“正常范围的讨论能到终止会议的地步!?念玺,你说是怎么回事。”
被父亲点到,钟念玺背在身后的手颤了一下。
“昨天会上的人都觉得溢价太高,但临琛觉得没问题,所以我们就针对这个问题讨论了一下。”
钟士承起身走到她面前,“那你觉得高吗?”
“我觉得…”
父亲的目光几乎要吸干钟念玺身边的氧气,她甚至都能听见自己身体里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偏高。”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可现在的情况,自己无论回答什么,都没用了。
“为什么一开始不提出来?”
钟士承的声音像一把匀速落下的镰刀。
眼见那把镰刀要就要割破自己的喉咙,她忙道:“爸,我之前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公司以前有过这么大危机,我肯定一开始就不同意的。”
钟士承盯着她看了许久,转而看向儿子。
“你呢?”
钟临琛有些不明白父亲在问什么。
“你在决定五成的溢价之前,有考虑过这个风险吗?”
钟临琛喉间滚了滚,没有直面回答。
“我觉得就这种规模的收购不太可能会引起这么高的风险。”
“觉得,不太可能,”钟士承讥笑,声音也加重了很多,“你做生意都是凭感觉做的吗?是不是以后公司做大决定还要问过你的直觉,才能下定夺啊。”
“爸…”
钟临琛说不出话,他知道在这个点上他确实是疏忽了。
但他又觉得父亲太过钻牛角尖,他自己本人应该更清楚,合川的收购不足以引起那么大的风险。
可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
见两人都不说话,钟士承来到办公桌前按下按钮。
不多会,就立马有个男人开门进来。
“会长,您找我?”
“阿臻呢?”
“高秘书她…”
他话还没说完,高海臻就从他身后走出。
“会长。”
“进来,”钟士承对男人说,“没你事了。”
男人点点头,等高海臻进去后将门关上。
“阿臻,对于合川的收购你是什么想法?”
听到父亲的问题,两个小辈都看向高海臻。
这个时候,她的话很能起作用。
“会长,我对这次的收购很有信心。”
“我问的是价格方面的。”
“会长,我…”
高海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毕竟她明面上不是负责公司业务的。
“你放心说吧。”
得了他这句话,她才继续说下去:
“做生意讲究的一个先下手为强,南方市场现在势头正盛,所以我觉得小钟先生的策略在方向上没什么问题。”
钟念玺微微蹙眉,高海臻对钟临琛表示肯定就代表对她的否定。
她面露不悦,可对方却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那这么说,你也同意五成的溢价?”
“会长,50的溢价我认为可取。”
钟临琛才高兴没多久,高海臻突然话锋一转。
“但对于目标公司来说不可取。”
“怎么说?”
“一般高溢价收购对于普通公司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在生物科技这种技术型公司,就代表着企业将面临业绩压力和人才流失风险。”
钟士承懂她的意思,因为收购而产生的管理风格变化与公司重组导致技术人才流失的事情数不胜数。
特别是高溢价收购就代表着收购方的绝对话语权,这种情况下风险就更大了。
“那你怎么还觉得五成可取?”
“50是我们的态度,也可以是我们谈判的筹码。”
钟念玺听得出来,她不认同50的溢价。
脸上的不悦这才渐渐消去了些。
听了高海臻的话,钟士承垂眉沉思。
他望向站在一起的三个孩子,心里忽然多了一份惆怅。
他看向钟临琛,“你下周去南方,和他们谈一谈,就按阿臻说得那样谈。”
钟临琛虽然云里雾里,可见父亲还是继续把合川的收购案,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们俩出去吧,别再给我丢人了。”
“是,爸。”
门一关上,姐弟俩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无言地向前走。
来到一个无人的办公室,前者开门走了进去。
“姐,你为什么要动摇呢?明明会上形势那么好,你只要不松口,钟明诀这回绝对栽了。”
钟念玺嘴唇紧抿着,显然也憋了一股气。
“钟临琛,公司不是你斗气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50的溢价会让公司多出多少成本。难道仅仅只为了让钟明诀认栽,就让公司白白付出几十亿吗?”
钟临琛被她一番指责砸得有些懵,但转念又觉得可笑。
他转身面对她,“如果你觉得有问题,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提出来,为什么别人一挑拨你就开始改变主意?说到底还是你自己胆小怕事,所以不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教训我。”
“你说什么?”钟念玺眉目含嗔,“钟临琛,你别忘了我是你姐。”
“你既然知道你是我姐,那为什么还要拆我的台!”他的声音陡然变大,“你知不知道这个案子是我在公司立足的第一步,也是你在这个公司的第一步,现在全被你搞砸了,你高兴了?!”
面对他的大声质问,钟念玺愣在原地。
好一会,她笑出了声。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从小到大就只会推卸责任。”
不等钟临琛说话,钟念玺摔门离开。
外面经过的人见她一副气冲冲的样子纷纷朝她身后看去,然而一声巨响从那方传来。
紧接着,就见钟临琛走了出来。
他仍是端着平常那副柔柔笑意,让人一看便觉亲近。
“刚刚东西倒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本来还没什么,他的一句掩耳盗铃的解释更是让人浮想联翩,毕竟会议上两姐弟内讧的消息已经小范围传了出来。
不过这少爷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只能纷纷收回看热闹的眼神,应了句没什么后,便连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临琛这个性子,还得磨一磨。”
高海臻将钟士承的茶杯倒上,“小钟先生他还年轻,之前也一直在读书,对公司的事情没什么经验。”
“从他十五岁开始就对公司的事情耳濡目染,现在二十八了,也应该有个大概分寸,没想到现在一上手做事还是这么幼稚。”
“会长,耳濡目染跟自己实际上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小钟先生底子还是不错的,或许多磨练磨练就好了,”她端上杯子递过去,“您喝杯茶,消消气。”
钟士承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或许是茶香甘甜,亦或是高海臻的劝告。
这一口茶下去,他的郁闷果真消去了些。
“我现在就希望他能成长一点,不像他大哥那样,起码也要像你这样。”
说到这,钟士承看了高海臻一眼。
“阿臻,你有没有想过…”
话说到一半,他却又停下了。
“合川的事情,你暗地里帮临琛盯着点。”
高海臻猜不到钟士承未出口的话是什么,但她能看见他眼里的愧疚。
这就够了。
“好的,会长。”
“还有念玺,”钟士承叹了口气,“你替我看看她吧,今天她表现的还是挺好的,让她不要跟临琛怄气。”
“是。”
离开办公室,高海臻将门关上。
在合上的最后一丝缝隙里,她看见了钟士承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
高海臻猜,他可能在想,自己让钟念玺进入公司的决定是否正确?
又或者想,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废物?
但他不会想,姐弟俩的亲情纽带为什么脆弱到一挑就断。
为什么钟临琛饱读诗书,却庸懦不堪。
为什么钟念玺能力不俗,却寸步不敢。
这些问题,钟士承不会想。
人很难反思自己,特别是多年身在高位,耳边全是甜言蜜语。
来到财务部,高海臻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高秘书,您怎么来了?”
财务组长上前询问。
“我来找钟副主管有点事,她现在在办公室吗?”
“在的,我带您过去。”
“谢谢。”
来到办公室门前,组长敲了敲门。
里面半天都没有传来动静,她面露疑惑,“刚刚不是还看到她进来了吗?”
高海臻知道钟念玺是在生闷气,便出声道:“钟小姐,是我。”
她说完不久,办公室的门便从里面打开。
钟念玺脸上还有未拭去的泪痕,看样子是已经发泄过一场了。
等高海臻进去后,门又被重重关上。
一组组长被震得一颤,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
“坐吧。”
高海臻来到她面前坐下。
“爸叫你来的?”
“是的,会长让我来看看您。”
听到是钟士承让她来看自己,钟念玺的脸色总算好过了些。
“那他还说了其他话没有?”
“也没什么,”高海臻停顿片刻,看着她道,“会长说你们是亲姐弟,在公司里应该多互相帮助,有什么事私下里好好沟通,别怄气。”
【作者有话说】
⒈熊抱策略:不经过目标公司管理层同意的收购方式,收购方直接向目标公司提出一份非常丰厚的收购要约。
⒉毒丸计划:是一种反收购策略,由目标公司为抵抗收购设计实施,旨在增加成本或者稀释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