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悠悠 凌无忌在他耳边问:“娘子,是否……


    妖兽林深处的小楼里——


    凌无忌看着对他脸上的鳞片, 似乎有些兴趣的春愁,终于图穷匕见:“……那你,能摸摸它, 然后, 亲一亲吗?”


    春愁:“???”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 虽然觉得自己都决定要走了, 且还在生凌无忌的气, 这会就乖乖听凌无忌的话, 摸他的脸……上的鳞片, 似乎就是标明原谅凌无忌,然后不走了?


    可是……就真的好想摸啊。


    春愁犹豫的时候, 凌无忌的心都凉了半截, 目光低垂, 右手一翻, 手上就多了一把冰灵力化成的冰刀,要往自己脸上多出来的鳞片划去——


    他本就是偏执之人, 后来经历了三年的强行灵力灌输, 时时刻刻,都在遭遇着身心的痛苦,早就已经从偏执变成了疯狂。既然春愁不喜欢,不肯摸, 那就毁去好了。


    若是再长,那就再毁去。总有一天,它就不敢长出来了。


    春愁:“!!!”


    春愁:“不许划!”他一把抓住了凌无忌的手腕,将那把冰刀给甩到了一旁,然后才摸上了他原本就觊觎的凌无忌脸上的那一小片鳞片。


    同样是冰冰凉凉的, 却也很漂亮。


    春愁看得有些痴迷,忍不住跨|坐在了凌无忌的鱼尾巴上,然后屁|股上也是冰冰凉,硬硬的感觉。


    春愁:“……”就是鱼鳞片的那种硬硬的感觉,不是污污的那种硬硬的感觉。


    他很快将这种污污的想法给挥退了,然后专心致志的将凌无忌脸上的鳞片给数清楚了,小声道:“一共二十片。”


    然后就亲了上去。


    一边亲,还一边小声说:“以后不许割了,也不许嫌弃它们。你是我的,这些鳞片,也是我的。不许你伤害我的人……和东西。”


    非常非常的霸道总裁。


    凌无忌却很吃这一套,脸上的神色都柔软了起来,仿佛又是从前那个春愁最熟悉的温柔的邻家哥哥。


    轻轻“嗯”了一声,重复道:“是,我是你的,我的人和鳞片都是你的。我不伤害他们,那……春愁也不要抛弃他们好不好?”


    然后灵活的鱼尾还一颠一颠的,惊得春愁双腿立刻环住了凌无忌的腰,他的双手也环住了凌无忌的脖子,和凌无忌脸贴着脸,呼吸叠着呼吸。


    凌无忌就亲了上来。


    强势又热烈。


    春愁想想自己的“计划”,本是想要挣扎开来。事实上,凌无忌现在还中着毒,因此春愁即便修为不如凌无忌,但春愁想要挣扎开凌无忌的钳制,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他只要一想挣扎,凌无忌的鱼尾就会托着他一颠一颠的,起起伏伏,然后还会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让他去摸腹肌和真·人鱼线。


    春愁:“……”


    就,没办法了。


    他努力挣扎又挣扎(在心里),可到了最后,还是没能挣扎着爬起来。


    因此凌无忌在他耳边问:“娘子,是否想要亲自检查一下,你的小夫君,藏在何处?”


    春愁:“!!!”


    就,真的想要知道来着。


    凌无忌一眼看穿了春愁的心动,在床上抓起了两颗珠子,然后抱着春愁,就从小楼里,跳到了小楼外,然后就以这副模样,抱着春愁往周围的一处温泉池而去。


    春愁的手还放在凌无忌腰上来着,此时才回过神来——他好像被骗了。他的毒灵根是可以解毒的,因此凌无忌亲吻他时,其实,他自己也无意识的帮凌无忌解了些毒。


    剩下的毒,凌无忌凭借妖兽强大的肉|身,是可以自行消解的。


    春愁迷迷糊糊的想,唔,这就有些麻烦了。


    要想别的办法了。


    还得将毒藏在一个凌无忌绝对不会想到的地方,然后当时即便发现自己中毒了也不舍得离开的地方。


    春愁:“…………”


    穿梭在妖兽林中,有风呼啸而过。


    春愁想,他应该多念几遍清心咒,清一清脑袋里的污污的想法了?*? 。


    虽然他若是将毒藏在了那里,十有八|九凌无忌一定会中毒,并且就算第一时间发现自己中毒了也暂时“出不来”,还会继续中毒。但是……春愁自己,也下不了这个手,把毒藏在那种隐蔽的地方。


    就,只有凌无忌进去过那里,他自己,都没进去过来着。


    尽管这是个百分之百会成功的方案,但还是算了算了。


    太污了!


    没眼看!


    下不了手!


    正在春愁迷迷糊糊的pass掉这个方案,在想另一个方案的时候,凌无忌已经一手抱着他,一手持剑,将经过的妖兽林的树枝给砍掉,半个时辰后,他带着春愁,来到了妖兽林深处的一处天然温泉池。


    凌无忌早就发现了这处好地方。但是因为他们鲛人化成人形后,若是双腿碰到了水珠,双腿就会在短时间内变成鱼尾。因此他即便早就发现了这处温泉,却没有办法带春愁过来。


    直到现在。


    春愁知道了他的鲛人身份,并且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排斥。


    凌无忌才将春愁带了过来。


    他接连施展了几个清洁术法,保证这里的温泉池和岸上的大石头都干净无比,才将春愁给放了下来。


    然后坐在了温泉池旁,深蓝色的鱼尾放在了池子里,他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春愁,你要不要来仔细检查一下,它藏在哪里?”


    声音沙哑又低沉,还带着丝丝蛊惑。


    春愁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和凌无忌已经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可每每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脸红。


    他轻咳了一声,有些犹豫,但最终对于凌无忌的鱼尾的喜欢,还有凌无忌的“那个”藏在了哪里的好奇心,让春愁最终还是跳下了温泉池,开始检查凌无忌的蓝色鱼尾。


    只是检查着检查着,春愁身上的衣服就一件一件的不翼而飞了。


    等到春愁将凌无忌的鱼尾正面背面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后,还是没找到“小凌同学”在哪里。


    春愁:“!!!不会……变成鲛人就没有了吧?”


    鲛人公公?


    凌无忌:“……”


    他一下子也跳下了温泉池,然后把心上人逼到了温泉池的角落,将人抱得紧紧的,低声道:“有没有的,是不是鲛人公公,娘子,你、亲、自、感、受、下!”


    最后几个字,格外的咬牙切齿。


    ……


    在凌无忌还保持人形时,春愁就对其的“持久力”十分头疼。


    等到凌无忌化身鲛人了,春愁才意识到,为什么古人(?)会说“物种不同,如何恋爱”了。


    他喵的虽然感觉挺好的,但是……也真的挺累的。


    春愁趴在温泉池旁的大石头上,觉得自己已经全身无力了。


    他被折腾的连“下|毒”的planB都没时间和精力想。


    尽管也挺爽的。


    他很开心,凌无忌也十分开心和……亢奋。


    许是从未想过,心上人连鲛人形态的他都能接受,甚至还十分喜爱他的鱼尾。


    这样一个认知,让凌无忌越发的疯狂。


    他甚至想,若是他的“身体”和“能力”能让春愁留下来,放弃离开的想法,那也是极好极好的。


    以色侍人,不丢人。


    只要他的春愁肯留下来。


    可春愁原先的想法还是没有变,只是这几天事情变化太快,凌无忌从人族一下子变成了鲛人族,甚至还变得格外粘人和恐惧他的离开,这让春愁都要将这些考虑下去。


    毕竟,他只是想要离开一段时间,不是不要凌无忌的。


    凌无忌是他的,凌无忌的鱼尾和鳞片,也是他的。


    不可以让给其他人。


    可,他应该用什么不那么伤害凌无忌的方法呢?


    凌无忌正在洞口做烤鱼。


    他一面做烤鱼,一面看了一眼趴在石头上歇息的春愁,神色莫名。


    等到凌无忌将烤鱼给春愁端上来的时候,春愁才略略打起了精神来。


    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张矮桌,两张蒲团,二人可以面对面坐着吃饭。


    可等春愁换上了一身法衣,只有外袍,裤子……暂时不宜穿。等他想要盘膝坐下来时,才发觉……这样好像都不太行。


    他忍不住瞪了凌无忌一眼。


    凌无忌唇角弯了弯,就过来帮着春愁跪坐在了蒲团上。——没办法,他的确是太过亢奋和喜悦了,也是第一次用鲛人形态,没能控制好。等之后……他一定可以让他的春愁有更好的体验的。


    待春愁看到矮桌上面放着的一盘盘烤鱼,春愁登时囧囧的。


    他想到了之前凌无忌的阿姐闲月守着他时,他邀请闲月吃鱼,闲月都会不开心,不禁看着凌无忌道:“以后我们一起吃饭,不吃鱼了。”


    从前不觉得如何,但现在知道凌无忌是鲛人了,春愁默默地想,那他以后也不要在凌无忌面前吃鱼了。以后想吃鱼了,就悄悄的咬凌无忌的尾巴解解馋,或者背对着凌无忌出去吃,也挺好的。


    凌无忌却道:“无妨,我自己现在也喜欢做鱼,吃鱼。”


    他对于自己鲛人族的身份,其实没有多少的归属感。


    他早早就被族人驱赶出了家族,对他最好的人就是春愁。因此,春愁喜欢的,他也喜欢。做鱼吃鱼,对于别的鲛人可能是侮辱,但对凌无忌来说,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道菜罢了。


    春愁瞧着凌无忌的脸色,发现凌无忌果然是这样想的,还率先拿起筷子开始吃鱼,才囧囧的也拿起了筷子,一起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了饭,凌无忌去收拾东西,春愁就继续趴在大石头上“休养”,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觉身下一凉,就发现有人将他的法衣的衣摆给掀了起来,还拿着一罐药膏,要给他略微受了点伤的地方“上药”。


    春愁:“!!!”他恼羞成怒道,“我自己来!”


    那人却道:“不行。”顿了顿,又道,“我的鳞片是你的,这里,是我的。”


    所以,春愁也不能碰。


    春愁:“……”好像哪里怪怪的?


    等到上完了药,凌无忌才将春愁给抱了起来。


    他坐在温泉池旁,春愁就趴在他的鱼尾巴上。没办法,此时春愁的确不适合坐着。


    春愁有些郁闷,又有些觉得这也不是凌无忌的错。毕竟,当时凌无忌在第一次后,是想要变成人形的再继续的。是他色迷心窍,不肯凌无忌变成人形。结果……就变成了这个亚子。


    正在春愁郁闷着想着什么时,就听凌无忌忽然冷不丁的开口。


    “你是想去无孽城吗?”


    春愁身子一僵,想要起来。


    凌无忌却是安抚的拍了拍春愁的后背,让春愁继续趴着,才缓缓道:“我想了很久,也只能想到,你如果单单想要惩罚我,其实方法很多种。你只要不让我靠近你,或者不和我说话,我就会很痛苦。可你非要走……”


    “那只能是,有些事情,我不可能让你单独去做,可你却是必须要单独去做的。”


    “春愁,你是想要去无孽城,去救谢悠悠吗?”


    凌无忌了解春愁,比春愁知道的还要了解。毕竟,在春愁的世界里,除了他这个青梅竹马之外,还有养父母,还有弟弟妹妹,还有要赚钱的人脉等等。


    但是,对那时的凌无忌来说,他只有春愁一个人。血脉里传承下来的偏执,让他必须千方百计的克制着自己的爱。他远比春愁想象中的还要爱春愁,也远比春愁想象中的要了解他。


    之前春愁执意要走,还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凌无忌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春愁离开他,因此一时没能想清楚。可是,等到冷静下来后,他就明白过来了。


    春愁要走,那只能是,春愁要去什么危险的事情。


    现在谢浮生和谢杳杳基本安定了下来,谢长年的消息始终没能寻找到,唯有谢悠悠的踪迹定了下来。


    而谢悠悠,在极其危险的无孽城。


    无孽城的危险,不仅仅在于无孽城里,本身没有秩序、法律、道德,即便是做个买卖,买卖双方都可以当场翻脸杀人;还在于无孽城里,唯有进入时还是孩子的,若是其能够长大成人,在其成人后,才有一次离开的机会,还有就是在无孽城里出生的孩子,同样有一次离开的机会。


    而进入的成年人,则在进去之后,就永远无法离开。只能一辈子困在无孽城。


    无孽城之所以如此,其实追根溯源,是因为无孽城最初就是关押各种罪大恶极却罪不至死的犯人的存在。后来,许多被大宗门或世家追杀的无路可逃的人,也会逃到这里。


    这就意味着,无孽城里的人,很多本就有问题,又无法律和人来管束,这样的无孽城,着实危险无比。


    凌无忌知道这一点,春愁当然也知道。


    正因为知道,春愁才必须要去。


    谢悠悠年纪这般小,随时随地都会在无孽城遇到危险。如果是之前不确定谢悠悠是否在无孽城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谢悠悠就是谢小五,就在无孽城中,那春愁就必须去一趟了。


    但是,他知道凌无忌不可能让他去的,或者说,不可能让他单独去。可凌无忌现在修为越来越高,还做了一族的族长。这种危险的事情,春愁其实更不想凌无忌去。


    春愁还是坐了起来,跪坐在了凌无忌的冰冰凉凉的鱼尾巴上,面对面对着凌无忌,小声道:“是你先关着我的,你得先跟我说对不起。”


    凌无忌立刻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关你关那么久了。”他会更加察言观色,在春愁不耐烦时,就放他出来。


    春愁:“……”


    他无语了一会,才又小小声道:“对不起,我也不该这样。可是,我必须去。你现在已经是族长了,手底下那么多人,有地位有权力,没有必要跟我冒险。而且,我还有随身空间在,我一定可以顺利将悠悠带出来了。你若是跟我去,却不能出来了,那我……”


    一定会后悔的。


    虽然他们退一步,也可以在无孽城里生活,可无孽城太混乱了,凌无忌还会失去他的权力和地位,何苦?


    不如他自己去,有极大的可能性可以借随身空间脱身。


    凌无忌却是不等春愁继续说下去,就亲吻上了春愁的双唇。


    他的春愁还是不懂。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物、权力、地位,都比不上一个春愁。


    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春愁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从前他弱小时,无力抵抗,只能暂时与春愁分开。


    可从今以后,他永远都不会和春愁分开。


    在亲吻心上人时,凌无忌的右手手心,突然多了一个盒子。


    春愁鼻尖动了动,突然将凌无忌给推开了,道:“什么味道?怪好闻的,有点……想吃掉。唔,就像是我之前吃掉那些水系珠子和金系珠子那样想吃掉。”


    凌无忌:“???”


    他丝毫不带迟疑的,就将右手手心的情蛊给收了起来。


    “没什么。”他面不改色道,“是一种香脂,本想给你用,可你那处的伤还没有好,就先……”算了。


    可春愁下一秒就亲吻了上来,同时传音道。


    “好闻,你再拿给我看看,我不吃,就闻闻。”


    那么香的香脂,虽然是做那种用途的,但他坚决不吃掉,只闻一闻,应当……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凌无忌:“……”


    第112章 气运之子 然后春愁正跨|坐在他的鱼尾……


    凌无忌显然没想到, 毒灵根变强后的春愁,对于蛊虫的嗅觉竟然变得这般的灵敏,甚至还想要吃掉情蛊。


    他一时间神色很是复杂。


    春愁因为毒灵根变强, 所以对一切有毒的食物, 都十分感兴趣。


    甚至在小河村的灵药田里,还特特种了有毒的灵果, 就是为了解馋。


    被凌无忌关起来后, 凌无忌知晓了春愁的这个“特殊喜好”, 也给春愁准备些有毒的灵果甚至灵药药材。


    春愁就会像吃普通果子那样吃有毒的灵果, 而且吃得十分津津有味。


    至于灵药药材……春愁也会将其清洗干净, 拿在手里“咔呲咔呲”一口一口的咬着吃。


    仿佛在吃什么美味。


    凌无忌:“……”


    每每那个时候,凌无忌都觉得, 他对他的春愁, 又有了一个崭新的认知。


    他的春愁, 果真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可爱。


    但是, 对于将情蛊给春愁吃……凌无忌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给春愁吃虫子是不是不太好?而不是这样的话, 情蛊是不是对春愁就无用了。


    等他回过神来, 情蛊已经收了起来,他想得也只是不能让春愁发现,他几次动念,想要给他吃情蛊——虽然依照春愁现在的这个嗜毒如命的情况, 估计吃了也是白吃,纯粹是满足春愁的别样的口腹之欲了。


    不过,这让凌无忌终于也松了口气。


    在以为情蛊会有用的时候,凌无忌总是忍不住的想要给春愁和自己用情蛊。如此一来,他们就一定会彼此相爱。他祖上虽有不好的先例, 但春愁和他是不同的,他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有了情蛊的加持,他们之间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越发会相知相许,情真意切,相守终身。


    只是闲月的告诫犹在,凌无忌心底又十分清楚,他和春愁本就相爱,其实用不到情蛊。


    他几次将情蛊拿出来,也只是犹豫和不甘心,以及,想要给他们的这份爱情,再加一重保险。


    然而凌无忌又明白,如果他真这样做了,春愁一辈子不知道就罢了,一旦春愁知道了,一定会恼怒非常。


    比如这一次,他才关了春愁三个月,春愁就生气了。如果他将情蛊用到春愁身上了,春愁一定会更生气。


    凌无忌……不想春愁生气了。


    而且,现在看来,他从此以后,都不必再纠结是否要给春愁用情蛊了。


    因为这情蛊百分之九十九对春愁无用。


    春愁只会因为毒灵根的缘故,觉得情蛊是一件美味的有毒的食物而已。


    凌无忌:“…………”


    罢罢罢,还是永远不要再将情蛊拿到春愁面前好了。


    然后春愁正跨|坐在他的鱼尾上,一面捧着他的脸亲他,一面还在传音:“快点给我!我都闻到了,那个东西一定特别特别香。你先拿给我,我就闻闻,保证不吃掉。”


    凌无忌:“……”那,如果春愁以后还记得,非要吃不可,或许,大概,也许,给春愁闻一闻……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春愁都说了,只闻闻,保证不吃。


    可惜凌无忌没有读过后世那些霸总小说,霸总说的“我就蹭|蹭,保证不进去”,是完全没有可信度的。


    春愁的这句“我就闻闻,保证不吃掉”,同样没有丝毫的可信度。


    春愁还传音喊了一声“夫君”。


    凌无忌只觉心都要化了,很是想立刻就将情蛊拿出来给春愁吃掉。但他唯恐春愁能认出情蛊来,哪怕他并没有给春愁吃下情蛊,可若是被春愁认出来,仿佛也不太好,因此到底还是狠了狠心,拿出来另外的两颗毒灵果,哄春愁。


    “那香脂不是用来吃的,万一你闻着闻着忍不住吃了就不好了。”凌无忌将少年推开,手里捧着两颗毒灵果给他瞧,“这两颗果子,你闻闻香不香?”


    这两颗果子形状十分古怪,就像是妖兽界的小怪物一般,且有剧毒。它和另一种炼丹的药材长在一起,其实是用来掩护那种药材的气味的,结果……春愁喜欢的,是这种有毒的果子。


    春愁其实还是想要那种“香脂”。其实就算是香脂,但是,他都百毒不侵了,吃点“香脂”,好像,也没什么?


    但他斜着眼睛瞅了一会凌无忌,见凌无忌压根不看他,只捧着两颗毒灵果给他,春愁就知道,这家伙是不会给他那个好闻的“香脂”了。


    要知道,那个“香脂”的味道,异常迷人。春愁着实非常喜欢。


    是身体的那种喜欢。


    可惜了。


    不过算了,这两颗灵果,也算是不错的了。


    于是春愁指挥道:“那你去洗一下,切好了给我。”


    凌无忌:“……”他顿了顿,方才道,“不继续了?”


    春愁都跨坐到他身上了,方才还那般的亲吻他,难道不是要与他……共赴巫山云雨?


    春愁无辜的给他掰着手指讲道理:“第一呢,你已经原谅我了,我就不用这样求你原谅啦!第二呢,香脂你都舍不得给我……而且我伤还没好呢,你就要和我这样那样……你舍得么?”


    凌无忌:“……”


    这不是他舍得不舍得的,而是这不是春愁先挑起来的事吗?


    然而自己的娘子,就只好自己惯着了。


    凌无忌深深地叹了口气,才起身去给春愁切毒灵果。


    尽管这些可以用法术来做,可如果事事都用法术,那就不是过日子了。


    因此凌无忌是幻化了一把冰刀,还戴上了一双防毒手套,给春愁切的度灵果。


    二人自此算是和好了。


    虽然春愁没能再闻一闻他心心念念的“香脂”。


    二人又在此处温泉温存了半日,絮絮说了许多话,到了第二日清晨时,凌无忌才抱着已经睡熟的春愁,回到了那处小院。


    尽管仍旧想要将春愁关在这里,这样就只有他能见到春愁,春愁也只能见到他一个人,只能爱他一人,可是,春愁不喜欢。


    那就算了。


    凌无忌将春愁安置在床上,让他继续睡,他自己则是将小院里的东西,能收走的都收走,就算是花树,凌无忌也给拔了出来。


    没办法,他和春愁在一起,早就很会过日子了。


    凌无忌想到此处,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春愁睡到了晌午,方才起床,起床就看到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被子,和床另一侧的坐在床上的一条鲛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春愁:“!!!”莫非是被打劫了?


    清醒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坐起来道:“咱们要走了?那……”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鲛人给掀翻在床上了,给他检查伤口。


    春愁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姿势不太美观的跪趴着,被检查伤口:“……”他还不忘小声蛐蛐,“好了么?没好的话,我要用那款很香很香的香脂!”


    凌无忌仔细检查过后,确认因为他变换成了鲛人形态,而没控制好力度,弄伤了春愁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才松了口气。


    又听得春愁的要求,凌无忌含糊道:“已经好了,且我们这就要走了,不用香脂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等等再走。


    但凌无忌又不能真的用那款“香脂”。


    还是算了吧。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凌无忌,只好妥协了。


    三个月后,春愁终于离开了这处妖兽林深处的小院。


    凌无忌给他精心打造的“金屋”。


    其实春愁还是很想要单独去无孽城,可是,他为凌无忌着想,凌无忌也会为他着想。在春愁看来,凌无忌现在已然拥有了很多,就为了陪他去一趟无孽城就此暂时放弃,着实不划算。


    可在凌无忌看来,他最重要的就是春愁。而鲛人一族,是逼迫他的族人。他没有将鲛人一族灭杀,都算是他厚道了。


    当年三年多里,日日夜夜的灵力强行灌|输带来的酷刑般的感受,让凌无忌早就恨透了鲛人一族。


    他带领鲛人一族,在归元大陆上争名夺利,从来不是为了鲛人一族,而是为了他自己能在这片大陆上拥有更多的权力、地位和灵石。这样,那些大宗门才不会追杀春愁。


    可但凡春愁需要,暂时舍弃这些,陪春愁去冒险,又算的了什么呢?


    凌无忌甚至想要公开春愁是他的道侣这件事。从前他为了隐瞒春愁这件事,因此在做鲛皇时,会时时刻刻戴着面具,但现在春愁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既然是鲛人族的族长,就只能是现在的鲛皇了。


    那么,他将春愁公开,就不会再有人找春愁的麻烦了。


    春愁却是觉得此事不必着急。


    他本想离开凌无忌,立刻就去无孽城。若是可以的话,还能早些回来凌无忌身边。


    但事已至此,既然凌无忌不肯放他单独离开,那他们一起去无孽城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不是要神器认主么?还要测试气运?”春愁唇角翘了翘,“那些人从前能认出神女与众不同,正是因为神女的气运非凡。那若是我,同样气运非凡呢?那些人,是不是就不敢杀我了。”


    尽管已经有了个自认是神女亲生子的凌小凡,可凌小凡若当真是神女的儿子,就算没有神女的气运,也当不会倒霉成这个样子,直接被“亲爹”秦逐月给亲手阉|割了,现在变成了个真·太监。


    这样的凌小凡,即便被秦家的神器万妖鞭认主,众位归元大陆的大佬们,也都不认为凌小凡是神女之子,甚至很有可能连秦逐月的儿子都不是。至于血脉测试如何通过的,这些大佬们尽管不知晓,但这世上,总有些隐士高人,或是秘境传承,其中恰好有与此相关的书籍或秘法,凌小凡偷学了来用,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凌小凡不是,却敢冒认神女骨血,那么,是否有一个真的神女血脉在呢?


    即便没有,若是有一个和神女一样的气运非凡之人呢?


    那么那些大人物们,舍得杀这样一个气运非凡,将来可能影响天命的人么?


    春愁赌这些人不敢。


    *


    归元剑宗,后山——


    归元剑宗掌门闲云子,惊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瑕疵品”林傲天,微微眯眼,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其中气势,甚是骇人。


    林傲天看着前世时,曾经对他关爱有加,恨不得收他做儿子,事事为他操心,什么烂摊子都肯为他收的师尊,这一世,看他时就像是看一件想要丢却不能丢的垃圾一般的师尊,心中十分复杂。


    他委屈极了,愤怒极了,却又知道前世不是今生,即便是同一个人,也是不一样了。


    他只能为自己争取。


    林傲天最终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道:“回禀师尊,弟子是说,弟子有办法让神器破天剑认我为主。只需要从谢浮生师弟的丹田里,挖出一件金系至宝。谢浮生师弟拥有那件至宝,并不能让他变成神器之主,可若是那件至宝给弟子,弟子一定可以让神器认主。”


    尔后竖起二指,指天发誓,“弟子以心魔发誓,弟子所说,若有虚假,此生无法结丹!”


    天空中传来雷鸣之声,显然,这个天道誓,成立了。


    闲云子静心思索了良久,才起身道:“此事本尊知道了。你,好生练剑,莫要多想。”


    若是换了从前,他或许会立刻操办这件事,好早些让神器认主。


    但是现在么,鲛皇所提的法子甚好。与其让神器认主一个人为弄成的主人,倒是不如在万万散修之中,寻找到一个真正适合的神器之主,才是最好的结果。


    徒留林傲天愕然的看着闲云子的背影,不敢置信。


    第113章 灵佑·重逢 于是,等到晚上,有鲛人在……


    闲云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后山。


    但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招来了秦枫,让秦枫将谢浮生给带了过来。


    秦枫没有跟去后山,因此不知其中缘故, 但看着师尊冷着脸的模样, 心道不好。


    可师尊之命,他作为徒弟, 即便只是记名弟子, 也是不能违背的, 只能将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谢浮生给带了过来。


    谢浮生一脸茫然。


    秦枫低声道:“师尊脸色不好,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到师尊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我再设法为你分辨。”


    秦枫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哪怕他跟谢浮生其实没甚交情, 却也愿意为了谢浮生而冒险在师尊面前求情。


    然而谢浮生却是摇头道:“不行的, 秦师兄。掌门也不是事实都对。比如他若是让我再回后山, 我虽心不甘, 却也是会听话的,毕竟他是掌门, 我是归元剑宗弟子;可若是掌门……让我杀我大哥, 那就,万万不行了。”


    秦枫一怔。


    好一会,他才神色复杂道:“你,都知道了?”


    三年多钱, 掌门对归元剑宗所有亲传弟子下了密令——谢春愁离开归元城和归元剑宗三个月后,但凡亲传弟子在外见到谢春愁,隐匿身份杀之,有重赏。


    密令虽然是对亲传弟子下的,按照规矩, 不应外传。


    但归元剑宗亲传弟子数百人,漏了口风,其实也不好查是谁说出去的。


    比如楼倚霜当年在收到密令后不久,就将消息告诉给了春愁。


    比如秦枫从前是外门弟子,现在成为了内门弟子了,但一直只是掌门的记名大弟子,而不是亲传弟子。可秦枫为人爽朗大方,肯照拂门内师弟师妹,在门中威望颇盛,总有信服他的亲传弟子,将这消息告诉给他。


    可秦枫即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没想到,谢浮生竟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倒是也不奇怪。谢浮生是金系单灵根,天赋卓绝,即便因某些缘故,一直只是普通内门弟子,没有人收他做亲传弟子,但谢浮生的天赋在那里,每日练剑,比任何一个内门弟子都要勤奋。其余内门弟子去练剑时,谢浮生已然练了一个时辰了;其余内门弟子三三两两要离开时,谢浮生还在继续练剑。


    这样一个有天赋、肯勤勉的天才,如果不是年岁太小,不宜筑基,只怕早就一飞冲天的小师弟,还是有大把的人愿意交好的。


    而谢浮生的大哥当年来“救”他的事情,即便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封口了,可消息还是透露了些出来。因此愿意交好谢浮生的人,就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他。


    谢浮生当时是低垂着头的,良久,都没说话。


    那告诉他这个消息的师兄见状只好安慰道:“你有机会告诉你大哥,让他不要离开归元剑宗附近,这样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或者再等几年,你也成了亲传弟子,掌门或有一丝可能看在你的天资的面子上,就会将这条密令给解除了。


    而且,你那大哥不是资质不怎么样么?与其去别处,遭遇了什么危险,倒不如在归元城里生活,有你这个归元剑宗内门弟子的弟弟的庇佑,你大哥也能在归元城里过得自在。谢师弟,修炼要紧,其余的,万万莫要想太多。”


    比如,要为了大哥的事情,和归元剑宗离心之类的,大可不必。毕竟,为了一个或许活不了多久的资质差的大哥和归元大陆第一大宗门离心,这样真的不值得。


    而修仙界里,亲情这种东西,值钱却也不值钱。没有办法长久活着的手足,何必费心?


    更何况谢浮生只要叮嘱他那大哥,一辈子不离开归元剑宗附近,就不会死。


    谢浮生和归元剑宗之间,就不会有龃龉,对双方都好。


    告诉谢浮生这件事的师兄,自认为是做了件大好事,说完就走了。


    全然不知道年幼的谢浮生心里是怎么想的。


    掌门,还是想要杀他的大哥。


    哪怕妹妹已然被神器认主,当年还那样刚烈且决绝,不肯退让吃亏,哪怕他仍旧安生的待在归元剑宗里做一个“瑕疵品”,神器主人的候选人,哪怕他们的小弟小妹,很有可能也与神器有关系,归元剑宗还是要杀他的大哥。


    明明他们兄妹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大哥只是指出了真相,为了救他而已,哪里就伤害过归元剑宗?即便是让归元剑宗颜面有损,可,那不也是归元剑宗自己不要脸面,才会如此的吗?


    谢浮生当时一夜未睡,坐在自己洞府里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想了很久很久。


    他在想,这样的宗门,真的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天道若当真存在,若当真公允,为什么不雷劈了归元剑宗,让归元剑宗消失?


    谢浮生仰头望月,看了许久许久,都没能想通这个问题。


    言归正传,此时听到秦枫师兄说,掌门唤他过去,谢浮生对此其实并不意外。虽然不知道掌门唤他过去要做什么,不过,总归不会是好事。


    他自觉已然看透了归元剑宗的这位掌门,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看重脸面。这样的掌门找他,怎么会是好事?


    事实上,闲云子将谢浮生叫了过来,的确没甚好事。他将自己强大的灵力强行探入谢浮生的经脉之中,在谢浮生全身的经脉之中游走了一圈,当然,也着重路过了谢浮生的丹田处。


    谢浮生的丹田与常人无有不?*? 同,如果非要说一个不同点,那就是谢浮生的丹田,更适合修炼,谢浮生虽然不算顶顶聪明,但论体质的确是个天生的剑修奇才。


    闲云子自信以他的修为,是不可能查探错谢浮生的身体状况的。谢浮生的丹田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贝。


    闲云子见状,颇有些失望,可是想想林傲天可是在他面前立下誓言的,想了想,就让秦枫再去将药峰和丹峰峰主给唤来,让这二人再来检查一下谢浮生的身体里是否存在异宝。


    药峰峰主和丹峰峰主对于人体状况更为熟悉,闲云子相信他们的判断。


    等二人疑惑的前来后,闲云子就传音让二人检查谢浮生身体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二人很是奇怪,可还是一一检查,末了摇头:“除了检查出浮生的确是个剑修天才外,这几年修炼扎实,经脉中的灵力凝实,其余的,一无所获。”


    见到药峰峰主和丹峰峰主和他是一样的结论,闲云子才略有不甘心的挥手,让秦枫将谢浮生给带下去了。


    然后闲云子才将林傲天所说的事情告知给二人。


    药峰峰主嗤笑道:“那林傲天本就是个小人,性情顽劣,心眼比针孔都小,一直都嫉妒谢浮生。他怕是故意这般说的,想要让谢浮生不好过。”


    毕竟,二人都是所谓的“瑕疵品”,可谢浮生可以像其他内门弟子一样,过着普通简单却又自由的生活,而林傲天却是被强制关在后山,每天能见到的人,只有当天去教导他的峰主或是长老,每天的生活,就是修炼,练剑,明明可以长大成人后再筑基,却被归元剑宗逼着,强行在十三岁的年纪就筑基,元婴之前,都没有重塑身体的可能性。这样的林傲天,很难不嫉妒谢浮生。


    全然不知道,谢浮生之所以可以过得相对自由,是因为谢浮生有个妹妹是神器之主,还有个大哥,为了他不惜得罪了归元剑宗,现在还在归元剑宗的追杀密令之上,一旦离开归元剑宗和归元城附近,谢浮生的大哥,必死无疑。


    而林傲天没有这样的亲人,当然就只能被关起来了。


    丹峰峰主却是若有所思:“那林傲天我也是教过许多次的,他的确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可他既如此自私,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立下这样的毒誓?或许谢浮生当真有这样一件至宝,但是已经被他取出来,送给了旁人?”


    药峰峰主转头看他,像是看一个傻子一般:“送人?你当这是仙凡界还是凡人界?为了报恩,给自己家大哥送自己的宝贝?这可是修仙界,谁人有了那等可以让人成为神器之主的至宝,不留着自己用,反而送给旁人?即便那是自己的大哥,你自己肯送?”


    丹峰峰主立刻闭嘴。


    是了,这里可是修仙界,谁人能将至宝送人?而不是自己留下来?


    丹峰峰主没那么大方,掌门也没那么大方,因此二人想了想,决定去谢浮生的洞府走上一遭,若是没有,那就要么是当真没有,林傲天消息有误,要么就是已经被谢浮生自己用了。


    而药峰峰主微微垂眸,心道,他可是听霜儿说过,那兄弟二人感情极好,只怕,那至宝之事是真的,可至宝被送去了的事情,也是真的。罢了,既是霜儿认定的知己,他就顺手帮一回罢。


    *


    待重新回到了小河村外不远的树林里,春愁就开始赶凌无忌离开了。


    凌无忌现在毕竟身份不同,是鲛人一族的鲛皇。若是佩戴上鲛皇皇冠,更是有化神后期大圆满的实力。这样的凌无忌,还是继续去做他的大事好了。


    春愁倒从未觉得二人差距过大,不适合在一起。他只是觉得,鲛皇有鲛皇的责任,也有鲛皇可以去做的事情。


    分开,也没甚不好。


    凌无忌当然也知道这些。可这次的春愁想要离开他,让凌无忌心中对此充满了恐惧。


    他微微低头,将春愁丢下的长命锁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鳞片,递给春愁:“长命锁我拿回去,让人重新炼制,再在其中封印三道我全力一击的剑气,用来护着你。但是这枚鳞片……是我幼时掉落的第一枚鳞片。”


    “送给我第一个喜欢,也是唯一喜欢的人。”


    春愁一怔,将鳞片接了过来。他其实知道有这鳞片在,凌无忌就会随时知道他在什么位置。但是,既然凌无忌无论如何,都不放心他单独去无孽城,那,他像从前一样,一直将这鳞片带在身边,也没什么了。


    “嗯。”春愁郑重道,“我会一直将它带在身边的。”


    凌无忌眸色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道:“我会早些将事情等处理好,等将来……我们片刻都不能分开。”


    然后就抱着春愁的脑袋,就又亲了上去。


    将春愁亲的晕头转向时,才将人给放开。


    只听得那人道:“我以后每天晚上都会回来你身边。”


    然后人就消失了。


    春愁:“…………”


    那为甚还要这般郑重的告别?就这般的不放心吗?他们不是已经说开了吗?


    好吧,其实春愁也知道,以凌无忌的性格,只怕是要等一段时间,确认他真的不会偷偷离开,才会重新安心吧。


    但话又说回来,他上次也没有想偷偷离开,而是要亲自告诉了凌无忌,才会离开的啊。


    春愁挠了挠脸,整理了一下仪容,才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往小河村的方向去。


    他心情甚好——毕竟无论是谁被关了三个月后,突然被放出来,真真是看天是蓝的,看水是绿的,看人都很顺眼。


    小河村的守卫远远的瞧见春愁,刚想热情的挥手打招呼,“春愁小哥……”随即,就面色大变,当即躬身恭敬又激动地道:“春愁前辈!前辈,恭喜您金丹大成!这是您的大事,也是我们小河村的大事!恭喜前辈!前辈真真是个天才!不但是天才灵植夫,还是个天才修士!”


    “恭喜前辈!我……晚辈这就去通知村长!”


    春愁:“……”就,太热情了好似也不太好?


    但他唇角还是忍不住的翘了翘——没办法啊,三个多月了,终于见到了凌无忌以外的人,他还是十分开心的。


    小河村里显然是没什么金丹期修士的,更没有成为金丹修士后,还重回小河村的,春愁算是第一个。不过,小河村里的人显然也明白,春愁怕是很快就要离开了。


    等到春愁走到了自家灵药田门口时,这里已经乌泱泱围了一群人了。


    若是从前,春愁就会觉得头疼,但是这会,他对这些人倒是很感兴趣,纷纷都说了些话,哪怕对方只是单纯的奉承,春愁都能回一句,您口才真好。


    一旁围观的谢无端:“……”春愁是疯了吗?怎么这么爱说这些废话了?


    等到将这些人都依依不舍的走了,谢无端才笑着向前,就要躬身行礼。


    春愁一下子将人给扶住了,笑道:“你与旁人可不同。你莫要与我行礼,将来你修为比我高了,你也莫要让我给你行礼就行了。”


    谢无端这才站直了腰身,眉眼弯弯,“那就说定了。”


    几个月时间未见,但未曾在二人之间的情谊上留下痕迹。他们依旧可以很快的聊到一起去。


    春愁还发现,谢无端帮他将灵药园照顾的特别好,感激非常。


    谢无端对此倒没什么,只松了口气似的道:“这些没什么。只是你那相好的,可把那件随身灵药园送给你了?你们这好几个月未来,我都怕你那相好的把你藏起来不让你见人了。幸好,你这是去修炼了,还有所得。也不算辜负这几个月的光阴了。”


    说实话,谢无端还真的几度对凌无忌产生了怀疑,可是想想凌无忌看春愁的眼神,又觉得这二人这般相爱,能出什么问题呢?且这灵药园的租金还给着,应当无妨。


    结果,果然无妨。只怕那会凌无忌是要着急去给春愁护法,才会来不及多解释些什么。


    春愁:“……”他还能说甚?只能说,谢无端看人还挺准的。


    他将那个火柴盒模样的东西拿了出来,道:“他给我了。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往里种东西。”


    “这倒是不急。修为比做灵植夫重要多了。”谢无端将自己的小灵药园给春愁看,尔后道,“对了,你闭关许久,许是不知,现在外面都在说七大神器的事情。”


    谢无端双眼放光:“若是可以成为七大神器之一的主人,那么,非但我自己会备受重视,我的宗门,也不会再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宗门。即便做不了神器之主,这次,我一定要参加,气运之事,本就难说,或许就可以落在我们千毒门其他弟子身上呢?春愁,你去不去?”


    春愁微微眯眼:“去,当然要去。”


    气运么?


    他相信,他是有气运这个东西的。


    谢无端听了,就和春愁商议何时去报名。


    商议了一会,他突然又问道:“春愁,你认识一个叫灵佑的灵植夫吗?他前几日找上门来了,还带着一个无灵根的人,说是来寻你的。”


    灵佑?


    春愁当然记得。是在沧澜城时,沧澜城城主的亲戚灵佑,是一个和他一样没有姓氏的少年,也是和他年岁差不多的灵植夫。原本他们还有约定,在归元城见,只是那时春愁找去约定好的客栈时,灵佑失约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过去了,二人又重新有了相见之机。


    倒也是件好事。


    *


    于是,等到晚上,有鲛人在春愁沐浴时突袭而来时,春愁双手攀着浴桶边缘,忍不住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鲛人。


    那鲛人也记得灵佑,但他不满意春愁在这种时候提到其他的男人,只更凶狠的亲吻,占有。


    “娘子,这个时候,你只要想着为夫一人就够了。”


    “那你将那个香香的香脂拿出来,再给我闻闻?唔,我都说了保证不吃,你都不相信我么?”


    鲛人:“……”怎么就忘不了了呢?


    第114章 无灵根 春愁:“……”那其实不是咬的……


    尽管春愁对于那一日闻到的香香的“香脂”, 着实放不下,但凌无忌也不知是为甚,总是不肯将那香香的“香脂”拿出来给他吃……不是, 闻一闻。


    春愁对此, 颇有几分郁闷。


    可除此之外,凌无忌对他几乎是予取予求的。


    唔, 除了在房事这件事上。


    按凌无忌的话说, 这并不单纯的是“房事”, 而是“双修”。因此必须格外慎重对待, 不可轻忽, 不可少做。且他特特为此研究了很久,最是知晓在何时何地, 何种姿势, 最能让二人的双修达到最好的效果, 故而才需要春愁听他的。


    春愁:“……”我信你个鬼!


    分明就是凌无忌自己喜欢……那些姿势。


    当然他也不算十分排斥就是了, 咳。


    清晨,凌无忌已然走了。


    作为鲛皇的他, 显然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且昨夜与春愁商议了半晌,还商议出了一个比较损的“报仇”的办法,因此鲛皇凌无忌,今日天色未亮, 就亲了亲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的春愁,先走了。


    若非事情太多,他甚至想给春愁再做一顿饭再走。


    真真是可惜了。


    而被化作鲛人的凌无忌折腾了一宿的春愁,直接睡到了大中午的,才懒洋洋的醒来。


    春愁:“……”虽然说吧, 因为他们的“房事”是一边双修一边进行的,凌无忌的修为比春愁高得多,因此二人双修,春愁受益更多,比起靠自己修炼还要事半功倍。


    可这事儿吧,它费嗓子,还费腰。


    春愁:“……”


    世间安得双全法?


    他郁闷的爬了起来,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串珍珠,登时脸又红了。


    这串珍珠,原来只有七颗,从小到大的排列着。可现在,这串珍珠上面,又增加了两颗大颗的珍珠。


    凌无忌说,这是春愁应得的。


    因为这两颗大颗的珍珠,是那日他以为春愁真的要走了,所以……不小心掉出来的。


    凌无忌那日那般着急,都不忘将那两颗珍珠给带走,就是为了给这串珠子上增加些长度和份量。


    春愁:“……”


    果然,还是平平静静的柏拉图恋爱最适合他了。


    春愁从床上爬了起来,此时身上倒是干净的很,显见是有人帮他清洗过了。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可见双修什么的,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也是靠谱的。


    他就直接起床,洗漱了之后,就去查看他的灵药园里的那些灵药。


    从前筑基期时,这些灵药、灵花和花蜜,能给春愁带来不小的进项。让春愁除了能供给自己修炼,还能拿出些灵石来去归元坊市买消息。


    可现在,春愁修为上涨。金丹期的修为固然很好,可金丹期修士修炼,所耗费的灵石和灵气更多。更何况还是春愁这样的杂灵根。


    虽然春愁其实偷偷搬运了归元剑宗的好几座灵石矿,有了这些灵石矿在,他其实压根不缺灵石。


    可是,不缺归不缺,但在外人看来,他也应当有个真正能赚够金丹修士所需灵石的营生才是。


    春愁站在灵药园前,开始尝试自己的种植术法。


    果然,随着他的修为的提升,他的灵植夫等阶又提升了,现在应当是五阶灵植夫。他的种植术法,每次的施展范围,是三十亩灵田,也就是说,他现在的二十亩灵田,对他来说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且他的催生术,每施展一次,可以让被施展此术法的灵植在当天的生长速度,是平时的七倍!


    春愁若有所思。


    果然,灵植夫的等阶,和其本身的修为脱不开干系。春愁甚至猜测,和他的木灵根的扎实也离不开关系。


    春愁知晓了自己现在的灵植夫等阶,就略略有了数,知晓自己接下来能够以何为生了。


    他现在有了随身灵药园,尽管只有二十亩地,但也足够他种下他感兴趣且价值高的灵药了。然后就是将现在的小河村的灵药田里的灵药该卖的卖,该移植到随身灵药园的灵植到随身灵药园。


    毕竟,这里还有他特特种下的高年份的野山参和野生灵芝,以及炼制玄阶筑基丹和玄阶洗髓丹的药材,这些是最要紧的,春愁必须给移栽到随身灵药园里。


    至于灵犀花,春愁其实也十分心动,想要将其带走。毕竟灵犀花所产的灵犀花蜜,非常美味香甜,还有充沛的灵气,单单是用来走礼,都能省下春愁不少的心思和灵石。


    可惜,怎么将其带走呢?带走了又种在何处?


    春愁的随身灵药园里,早就有了个名单。这名单里面,没有灵犀花。


    春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渣男。


    他囧囧的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才推开一直凑近他的小毛驴。


    当时他离开小院时,不知道自己要走那般久,因此小毛驴是留在这里的。


    好在凌无忌还知道将灵药园和小毛驴托付给谢无端,有谢无端的照顾,他的灵药园和小毛驴,才都能好生生的。


    说起来,当真要多谢谢无端才是。


    春愁正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处理灵药园里这些他不打算带走的灵植时,就觉有人扣门。


    他微微扬眉,神识往外一探,顿时惊喜不已。


    尔后就是运起轻身术,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人,一人是谢无端的师妹,一人是一个沉默寡欲的背着一把大刀的面容格外俊朗的男人,一人则是……


    “灵佑!”


    春愁十分惊喜的上前几步。


    灵佑原本还犹豫着,担心春愁认不认他,瞧见春愁惊喜的叫出了他的名字,登时往前跑了几步,一把就将春愁给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是我是我!春愁,我真担心你怪我当年失约,不肯认我了呢!春愁,好些年不见,我总会想起你来,咦?你怎么好像没怎么长高?你看我都长得很高了!”


    春愁:“……”他一把按住了灵佑的脑袋,迫使灵佑不得不将他放了下来。


    “那是因为我十七岁就筑基了。”春愁一面整理衣衫,一面慢悠悠的道,“且我个头并不算矮,只是没有长到原本应有的高度而已。”


    总之,不许说他矮!


    灵佑见状,吃吃的笑了几声,就反客为主,要拉着春愁往小院里去。


    还不忘给谢无端的那个师妹告别,喊那个背着大刀的男人往院子里来。


    春愁:“……”这个灵佑,倒是一直没变。


    谢无端的小师妹:“……”行叭,反正她把人给送到了,这位春愁前辈,也肯认人,那她就还是先告辞好了。


    那个背着大刀的男人,一直沉默着,但目光偶尔扫过春愁的背影时,似是带着疑惑的打量。


    但春愁相信灵佑,也相信自己的金丹期修为,对于才筑基中期的那个刀修,便也不甚在意,让他也进了灵药园。


    待进了灵药园,同样是灵植夫的灵佑,立刻就将春愁的整个灵药园给仔仔细细逛了一遍,十分羡慕:“还得是你!这里的确不错!你种的各种灵药,唔,除了那几株有毒的,都甚合我心意!我若有这样一个灵药园就好了。”


    可惜,他没钱!


    从前在沧澜城时,灵佑有城主姑姑照拂,可后来他离开了沧澜城,又回到沧澜城后,姑姑嫌弃他不听话,就不肯照顾他了。


    而他虽然是个灵植夫,但因为常年跟着身边那个男人四处跑,即便是灵植夫,也是赚不到灵石的,反而要靠男人去赚钱。


    毕竟,灵植夫要赚钱,首先要有自己的种植园才行。


    春愁闻言,微微惊讶,刚想问灵佑怎会没钱,就听灵佑喝了一盏灵犀花蜜后,就开始叽里咕噜的将他这些年的经历给讲了一遍。


    春愁:“……”不愧是灵佑!


    而灵佑身旁的沉默的男人,则是惊讶的看向春愁。


    他从来不知,灵佑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好友。前世没有,今生,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了?


    春愁……么?


    那个男人继续沉默的背着大刀,大马金刀的沉默着坐着。


    灵佑则是说,当初他离开了沧澜城不久后,他所在的镖队遭遇突袭,他和众人走散,又不认路,走了很久很久,从靠近城边,走到了远离城边,靠近妖兽林的位置。


    就是在那里,捡到了重伤濒死的男人,慕容珩。


    灵佑当时才是个炼气期,还是没什么攻击力的灵植夫,见状只想跑。结果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慕容珩的脸,就,停下了脚步。


    没办法,慕容珩的脸,长得太对他的胃口了!


    灵佑于是就观察了下四周环境,将慕容珩给扛起来逃跑了。


    慕容珩中途醒来,告诉灵佑他还在被人追杀,然后就指挥灵佑往妖兽林深处跑,还说他知道有一条很少妖兽的路径,让灵佑按着那个路线跑就行。


    灵佑也是色迷心窍,就背着慕容珩跑,后来还不辞辛苦的在妖兽林里采摘慕容珩需要的药材,从妖兽林里跑出去,冒险去城里买慕容珩需要的丹药。


    追杀慕容珩的人一直在那附近,二人躲了三个月,慕容珩的身体才逐渐恢复,二人换装成了新婚夫妇,灵佑甚至还别出心裁给自己弄了个“假孕肚”,才骗过了那些人,混进了城。


    慕容珩又带着灵佑,一起躲避过了数次的追杀,才将自己一直被追杀的事情上报到了主家,主家听闻慕容珩还活着,才将族中不知是谁给不小心发布出去的追杀令给撤销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已然完全错过了当年归元剑宗的大比。


    在这个逃亡过程中,慕容珩虽沉默寡欲,但一张脸长得很是合灵佑的心意,慕容珩又几次救了灵佑,因此二人互生情愫,慕容珩还曾数次向灵佑求婚,灵佑决断不下,就带他回了沧澜城。


    然而沧澜城城主听闻慕容珩是归元大陆的大世家慕容家的旁支的旁支,还是十分罕见的无灵根修士,就强硬的令二人分开。


    灵佑彼时十分心动,可慕容珩却说他救了灵佑数次,且灵佑又不是不喜欢他,灵佑应当和他一起私奔。


    灵佑不算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一时间觉得,城主姑姑是不会害他的,听姑姑的不会有错,一时间又觉得,慕容珩的确是救了他好几次,他也的确喜欢慕容珩的那张脸。


    他犹豫几番后,慕容珩扛着刀来带他私奔。月黑风高夜,灵佑看着一脸决然和郑重的慕容珩,到底还是留下一封书信,跟着慕容珩私奔了。


    然后就是兜兜转转,慕容珩不必再躲避家族追杀,却需要躲避家族找寻他这件事。灵佑跟着慕容珩,也就只好三天两头换一个地方。虽然这种生活很是刺|激,灵佑自觉自己也历练出来了,现在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了。


    可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但慕容珩对他这般好,每每遇到什么天材地宝,慕容珩还都先紧着他来挑,灵佑又觉得,他提出分开,好像又不太好?


    就,幸好遇到春愁了!


    灵佑到底是变聪明了些,有些话,到底没当着慕容珩的面说,而是打发慕容珩去喂小毛驴了,才小声跟春愁说。


    灵佑十分苦恼:“我是见过你和你那相好的怎么相处的,就觉得那一种才是爱情。可是,我对慕容珩的脸,喜欢是喜欢,亲近却总亲近不起来。每每他要与我亲近,我心底总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且这些年,我和他一直逃亡,偶尔亦觉刺|激和快活。可现在瞧见你和那个谢无端,真正的灵植夫在过的生活,才恍然,我是个灵植夫,我不该过一直逃亡的生活。一直逃亡,我的种植术法才停留在二阶。”


    他一顿,才继续道,“我当初做灵植夫,就是喜欢种植,可逃亡就意味着我不能继续种植。但慕容珩又待我这般好,还对我有数次救命之恩。春愁,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喜欢他,又不想和他亲近,也是我的过错吗?那你呢?你喜欢你那相好的,那你愿意和你那相好的亲近吗?”


    春愁:“……”这是他愿不愿意的吗?是他就算不愿意,凌无忌也要压着他亲近!


    当然,他也并没有十分抗拒这件事就是了。


    春愁微微仰头,正想着怎么回答时,灵佑已经眼尖的凑了过来,拉了下春愁的衣领,指着春愁脖子上的红痕“你”、“你”了好几声。


    最后才神色复杂道:“行了行了,你不必说了。你看你都被咬成这样了,还没和你那相好的分开,就知道你十分喜欢了。”


    春愁:“……”那其实不是咬的。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跟没经历过鱼水之欢的人,没甚好说的。


    而在远处一面喂小毛驴,一面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那二人的慕容珩,则微微眯了眯眼。


    灵佑以为打发他走远,他就不会偷听,以为他会是个君子。


    可灵佑身边那个少年,却是在他走远之后,立刻伸手布置了个结界出来,这就让慕容珩只能看到二人亲密的举动,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春愁。


    这究竟是谁?为什么他前世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直到后来天下众生,费劲千辛万苦,重新将七大神器之主给凑齐,想要用七大神器挽救这方世界,拯救苍生时,他都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倒是最后七大神器在即将召唤出上界之神的相助时,七大神器突然发出猛烈的震动,全都拖着神器主人从献祭阵法中跳了出来时,因他和一个佛修的献祭之心最诚,因此二人受伤最重。


    他甚至一度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得一道女声喊了一声“大哥”,好似还有其他人也在喊一个名字,“春……”。


    可是,那个时候,七大神器之主里,并没有人姓“春”。而他也是听灵佑说过的,他有个好友,和他一样没有姓氏,那就说明,春愁就只是个名字而已。


    那现在这个前世时未曾在灵佑身边出现的春愁,当真是后来导致神器和神器主人献祭失败的“春……”,和某位神器主人的大哥吗?


    慕容珩一时间,着实想不明白其中关联,可直觉又告诉他,这其中定然是有关联的。


    第115章 噬魂铃 所以,这个人,果然就是阻止他……


    刀修慕容珩, 的确是重生之人。


    只是他对前世最后的记忆太过模糊,他究竟是死亡后重生,还是没死就重生了, 他统统都不记得了。


    不过, 那些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慕容珩重来一次, 重新见到了灵佑。


    前世之时, 慕容珩年幼时就被检测出无灵根, 因此被家族放弃, 发配到一个和红叶镇有些像的城池, 那里亦是仙凡混居。


    但慕容珩幼年时就十分想要修炼,心中对于没有灵根的人就不能修炼这件事, 根本不相信, 无论如何, 他都要修炼。


    就在这个时候, 慕容家派过来照顾他的一个年迈的仆人才说,其实, 慕容家往上数, 曾经也有无灵根却得道的人,那人甚至还成为了神器之主,并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若是慕容珩能将救世放在第一位,以此为目标练刀, 说不定有一天,慕容珩也能成为和那位前辈一样的人,得道修仙。


    小小的慕容珩果然信了。压根没想过那年迈的仆人之时随口一说而已。然后就是日日练刀,十年如一日,终于, 突然有一日,慕容珩像平常一样练刀时,忽然,就从普通凡人,一步跨越了炼气期,直接成为了筑基期刀修,甚至自己领悟到了一套独有的刀法。


    慕容珩那年才十六岁。


    照顾慕容珩的仆人当即大喜,将事情报给慕容世家。须知慕容世家乃是归元大陆九大世家之一,慕容珩虽然是慕容家的婢生子,但修仙世界么,只要资质好,出身什么的,压根不算什么。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想要慕容珩回归家族,抢占了慕容家的顶级资源。


    好巧不巧,这个消息传到了慕容珩的嫡母的耳边,那位嫡母只要一想到慕容珩的生母做过什么恶心事,就忍不住迁怒慕容珩,因此直接将消息拦截了下来,并在丈夫闭关时,以丈夫的名义,对慕容珩发出了慕容家族的追杀令。


    她才不管什么无灵根的天才,不管这无灵根的天才将来会有可能成为神器的主人。她只知道,当初慕容家和丈夫求娶她时,承诺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的丈夫失约,慕容家对她也并无任何歉意,慕容珩的生母在她面前曾经各种耀武扬威——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没有灵根的,只怕早就爬到她的头上去了。


    既如此,慕容家不仁在前,当然就不要怪她不义了。


    慕容珩于是就开始了被追杀的生涯。照顾他的老仆人率先遭难,慕容珩连安葬老仆人都来不及,就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在一次他以为他要死了的时候,遇到了灵佑。


    慕容珩彼时因为长时间的被追杀,早就心性冷硬,对单纯懵懂的灵佑,其实并无任何感情,只有利用。


    直到后来二人经历过无数生死,慕容珩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灵佑。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的“喜欢”,也只占他要做的无数事情中的小小的一件而已。


    灵佑因此格外伤心。慕容珩却觉得,他已经把他的爱情的部分,都给了灵佑,灵佑还有何不满足的?


    二人又一起被追杀了数年,直到整个修真界发生了诸多事情,鲛人族横空出世,归元剑宗和丹宗,都有被掌门教养的弟子背叛,逃出宗门,成为魔头魔女,引无数人追杀。当年慕容珩的生父,终于出关,知晓了嫡妻所做的事情,很快就让人去接以无灵根资质踏入仙途的慕容珩。


    慕容珩此时,才算是和灵佑安稳下来。


    可是,慕容家要接走的只有慕容珩,没有灵佑。


    慕容珩的嫡母甚至还给慕容珩说了一门亲事,以此要拉拢已成气候的庶子。慕容珩皱了皱眉,却也没说出一个“不”字。毕竟,在他看来,他的爱情都给了灵佑,其余的则是在知晓了神器之主有可能救世之后,给了将来的“救世”,根本无心其他。


    至于灵佑……慕容珩自以为,灵佑和他相处数年,一定会懂他的。就算他娶了旁人,也不会碰她,那人只是为了应付家族和嫡母的摆设罢了。他依旧是爱灵佑的。


    但灵佑在不可置信的质问了他一番后,还是离开了他,尔后失踪。不久后,灵佑死在妖兽口中的消息传来。


    慕容珩彼时悲痛欲绝,背起七宝刀,就去将那个吞吃了灵佑的妖兽给杀了。


    然后,举起七宝刀,就欲自刎。


    情深而不自知,知?*? 时已迟,唯以命相抵。


    彼时如果不是因为慕容珩拿走了七宝刀,慕容家有长老也跟了过来,慕容珩就自|杀成功了。


    慕容家久劝,都劝不动慕容珩,最后只能让慕容珩等一等再死。


    因为七大神器的所谓救世,其实就是要献祭七大神器主人的姓名。若是慕容珩能有此救世功德,或许苍天在上,能给慕容珩一个来世再和心上人遇到的机会。


    慕容珩因此,方才会献祭之心,格外坚决。


    而他虽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前世重回这一世的,但是,慕容珩在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当初那个活泼天真的灵佑时,是格外感恩苍天的。


    他的愿望,实现了。


    至于当年阻止了七大神器和神器主人的献祭阵法的人,究竟是不是春愁,这一点,他就当真不知道了。


    *


    春愁和灵佑当然不知道沉默寡言的慕容珩心中,有这般多的想法。


    且慕容珩看起来也一点不像重生之人,春愁反正是一点没看出来,因为慕容珩除了对刀,对灵佑执着了些外,和寻常刀修,没甚不同。


    灵佑却是十分焦急,坐都坐不住,拉着春愁,询问春愁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啊。可是我身体对他就很排斥,然后,从前和他一起被追杀的时候,那是没办法,我一来不好舍弃他逃跑,二来那些追杀他的人也看到我的脸了,我如果走了,那些人抓不到他还会来抓我,就只好两个人一起逃跑。可现在,他的家族已经不追杀他了,而是请他回家族,只是他不想回去,才会拉着我一起继续逃来逃去。”


    灵佑的脸上满是迷茫:“可我是灵植夫啊。我原本差点都忘了,灵植夫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见到了你和那个谢无端,我突然想起来了,灵植夫就是要守着自己的灵田和灵药,这样才是一个灵植夫。之前被追杀是没有办法,可现在,我不想到处逃跑了。那不是我喜欢的生活。”


    他顿了顿,又道,“我其实也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但是,我瞧见过你和你那相好的是怎么相处的,我觉得,你们那种相处,才更快活自在。我觉得我可能还是不够喜欢他,我不想为了他改变自己想要的生活。”


    灵佑最后坚定道:“我不想再到处逃亡了,我要留下来,给我姑姑写信,让姑姑给我送些灵石来,我也在这里学学新的种植术法,等再过几年,就回沧澜城,回去我姑姑身边。我本就是个普通人,学了新的种植术法,读过很多的灵药书籍,再回沧澜城,有姑姑的照拂,继续过普通灵植夫的日子。”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打打杀杀,到处逃亡,如果迫不得已,也就只好如此。


    可现在,危险已经没有了,不会有人再想杀慕容珩,灵佑……就想过些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对慕容珩心底的隐约的排斥从何而来的——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纵使相爱,也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那不如,快刀斩乱麻。


    春愁:“……”


    他在刚刚那个刀修走过来时,又见灵佑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春愁担心,灵佑现在决心下的好,面对那个刀修的那张脸时,反而就说不出这些话来了,于是就好心把结界给打开了,灵佑方才的那些话,那个刀修,全部都听到了。


    春愁戳了戳还在一脸坚决的灵佑,眼神向他身后看了看。


    灵佑:“!!!”


    他震惊的回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慕容珩。


    许是相处过几年,灵佑从慕容珩的眼中,看出了震惊和……痛苦。


    他“唰”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小跑到了慕容珩面前,犹豫了片刻,末了还是道:“对不起,我是有一点喜欢你的。可是,我是灵植夫,天生不喜欢到处流浪,逃亡,从前是没有办法,为了你我的性命着想,不得不逃亡,可现在,既然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想停下来了。”


    终于将话都说了出来,灵佑脸上都带上了轻松之色。


    慕容珩神色复杂道:“可是,如果不逃亡,我就必须要回归家族。我的家族,不会允许你我在一起。”


    灵佑闻言,稍稍有些惊讶,然后就笑道:“那也无妨啊。等过些年,我们都强大了,就没有人能这样管束你了。若到时,你我都没有婚娶,还能再次看对眼,再试着在一起,也不迟啊。”


    其实也可以继续逃亡,躲避慕容家的搜查。


    但是,灵佑累了。


    他现在不只有爱情,还有友情,还有依旧活着的沧澜城城主姑姑,他并不是只有慕容珩。因此,在爱情和自己想要的生活之间,灵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慕容珩机关算尽,也未曾想到,重来一次,他可以和灵佑在一起了,灵佑……却不愿意了。


    慕容珩看着灵佑,最后问道:“你……真的不愿意为了我,继续过着东躲西藏,却能和我再一起的生活吗?你或许不知,我……早就倾心于你,此生此世,非你不可。”


    灵佑惊讶道:“原来你这般喜欢我呀?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可是,我是见过别人是怎么喜欢我的朋友的,他都是很为我朋友着想的。可你这样,不算是为我着想啊。所以,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你喜欢我的程度,可能和我喜欢你的程度是差不多的。”


    他微微仰头,唇角带笑的看着慕容珩,“见色起意罢了,何来倾心?”


    慕容珩后退几步,喉头一阵腥甜,险些一口血吐了出来。


    并不是。


    他的的确确倾心爱着灵佑。


    可灵佑并没有这样的感受,如此说来,他是否倾心,便也没那么要紧了。


    慕容珩强行咽下了那口血,才佯做无事发生的道:“若这是你真心之言,那,我这便离开。”他转过身后,忽然又转回了身,道,“还有一事,是关于沧澜城和你姑姑,你一定要记得,沧澜城和你姑姑将在……”


    慕容珩明明知道自己在说话和叮嘱灵佑,可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像是之前偶然的几次一样。


    灵佑则是歪着头疑惑的看着慕容珩,在他看来,慕容珩只是嘴唇微微翕动,说着说着话,后面的话,就没有声音,也从口型看不出来在说些什么。


    慕容珩一怔,道:“那拿纸来,或许我说不出来,但可以写下来。”


    灵佑傻呆呆的点了点头,就要拿纸。


    春愁却道:“不必了,你刚刚不是都说出来了么?是有关沧澜城和灵佑姑姑危险的事情?”


    慕容珩和灵佑齐刷刷的看向春愁。前者更是惊异不已。


    前世之事,他曾经也要说与灵佑听,可每每要么什么都说不出来,要么即便开口,对方也是什么都听不到。


    但是,这个春愁,他竟然能听到?


    春愁继续道:“慕容道友刚刚说,沧澜城本每隔数年,就会遭遇一次妖兽暴|动,沧澜城和城主早就对此熟悉无比。但在下次妖兽暴|动之后,再隔三年,沧澜城就会遭遇一次自有记载之日起都未曾发生过的大|暴|动,并且直到那个时候,才有人发现,沧澜城的地下,连接的其实是无孽城。


    那一日妖兽暴|动,同时无孽城里的神器噬魂铃会被盗,无孽城的人发现了地下通道,从地下来到沧澜城。沧澜城遭遇妖兽和无孽城之人两面夹击,沧澜城百姓死伤无数,城主不得不用大半灵力,画出一个圆圈,让百姓尽可能活下来。然后以自身和自身的元婴为阵眼,其余愿意自我牺牲的修士一同以人形和自身修为成阵,封印了无孽城到沧澜城的通道。让这场暴|乱,没有波及归元大陆其他地方。”


    春愁说完,看向慕容珩:“你刚刚说的是这件事吗?”


    慕容珩木木的点头。


    灵佑则惊奇道:“春愁,你怎么能听到的?我怎么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等等,阿珩,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难道还有预知的本事?”


    春愁:“……”这可真是几个好问题啊。他也想知道答案,然后看向了慕容珩。


    慕容珩正神色极其复杂的看向春愁。


    所以,这个人,果然就是阻止他们以身献祭,用阵法呼唤上界之神来救世的……那个人吗?


    第116章 心头血 然而自认心软的春愁,最终还是……


    慕容珩的那些话, 原本在说出来时,就已然做好了准备,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听到。


    他甚至猜测, 他说出来了, 却没有人可以听到,那么, 他写在纸上, 是不是也没有人可以看到?


    可他还是要将这件事情提前告诉给灵佑, 然后在那个时间点快到来时, 设法至少带着慕容家的人, 还有曾经的那个佛修,他们两个到时候应当都被神器认主了, 拿着神器去沧澜城, 想来一定可以在那次大乱中帮上忙。无论如何, 也要将沧澜城城主, 灵佑的姑姑给救下来。


    只是,不等慕容珩如此想罢, 就听到了那个叫春愁的少年, 睁着大大的眼睛,将他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慕容珩一时间神色很是复杂的看着那个春愁。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也有了前世记忆。


    但慕容珩很快从春愁打量自己的眼神里反应过来,春愁不是。


    春愁和灵佑一般,都是在怀疑自己有什么预知的本事。


    慕容珩顿了顿,到底是没有将自己重生回来的事情说出来,只是道:“在下只是有一件法宝……”


    话不必多说, 其余二人便都做恍然大悟状。


    灵佑是真的恍然大悟,他自诩对慕容珩还是很了解的,慕容珩从来没有欺骗过他,因此想不到慕容珩会对此有所隐瞒。


    而春愁,则是想着方才他将慕容珩的话重复出来时,慕容珩看着他时极其复杂的目光,心道,得,只怕眼前这个慕容珩,也是个有前世记忆的。


    怨不得这方世界要塌。


    这么多的穿越者重生者,这世界不塌谁塌?


    但话又说回来,也可能是因为这方世界要塌了,故而才会让这许多的穿越者和重生者钻了空子,来到了这方世界。


    包括他自己。


    慕容珩定了定神,看到灵佑对他,果然并不像前世那般的执着和依赖,只要他能偶尔从家族出来看他一眼,灵佑就愿意十分欢喜且甘愿的守候着他。


    直到他的家族给他定下了未婚妻,灵佑这才愤而离开,导致了后面的死亡。


    现在的灵佑,或许正如灵佑自己所说的,对他喜欢,却没那么喜欢。


    慕容珩恍惚间想到前世时,因为无法联系到家族,告诉家族他是个无灵根的修士,以刀入道,故而他和灵佑一起,遭遇了接连十几年的来自慕容家族的追杀。


    期间灵佑最在乎的亲人,沧澜城城主去世,灵佑都无法回去看一眼。


    彼时他们,只有彼此。灵佑想来也是在那一次次的生死之间,才会深深地爱上他,亦或者说是,依赖上他的吧。


    可是这一世里,慕容珩因有了前世记忆,所以这次就算逃亡,也会带着灵佑往不那么危险的地方逃亡。他虽然也救了灵佑几次,可灵佑同样也救过他。且这一世,灵佑还有了一位好友,灵佑的姑姑又还活着,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够久。


    最重要的是,灵佑并没有感受到他对其的深深地爱恋。


    如此,灵佑想要离开他身边,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不是灵佑的错。慕容珩想。前世是他不知道灵佑对他这般重要,才弄丢了灵佑。这一世里,是他已经知道了灵佑的重要,却好像并没有将他对灵佑的看重和喜爱全部表现出来,让灵佑感受到他的在乎,所以让灵佑在停留和流浪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他看得很清楚,灵佑几乎毫不犹豫的,在重新发现灵植夫原本该有的生活后,就抛下了他。


    慕容珩曾经想过,他会带着灵佑继续流浪,等到结丹之后,回到家族,认主神器。神器一旦认主,家族就不能再拿捏他了,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和灵佑在一起了。


    可现在……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灵佑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慕容珩并不怪灵佑,但以他的骄傲,此刻也无法再面对灵佑。他想了想,就对春愁道:“春愁……前辈,可方便送我出小河村?”


    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春愁下意识的看了灵佑一眼。


    灵佑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可随即,他就对春愁点了点头,也对慕容珩点了点头。


    其实没什么的,只是他们不适合,不够爱。等将来……或许也没有将来,但是,他们彼此都过得好,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可以了。


    春愁这才亲自送了慕容珩出了灵药园,往小河村的大门处走去。


    慕容珩沉默的走了一会,才取出一只乾坤袋,递给春愁:“这个,还请春愁前辈给灵佑。我们一同游历逃亡,所得本当平分。这是本属于他的那一份。”之前灵佑觉得自己修为不好,战斗力不够高,不肯分一半,只肯分三分之一,但慕容珩还是把灵佑应得的那一部分给他留了下来,现在都交给了春愁。


    “还有一事,”慕容珩说出了一个地址,道,“我那件法宝,预测在这个地方,灵佑会有一劫。请前辈务必告知灵佑,无论如何,不要再去这处地方。”


    春愁微微凝眉。他心说,原来在这些重生而来的人的“前世”里,沧澜城城主为了阻止无孽城的人逃出来,以身化为阵眼,而灵佑,竟然也早早就遭遇了危险。


    尽管慕容珩说的是灵佑会有一劫,可春愁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劫,是死劫,所以尽管慕容珩是第一次见他,还是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他。


    慕容珩说完这件要紧事,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春愁前辈,可有妹妹在大宗门?”


    春愁道:“我有两个妹妹,其中一个妹妹唤谢杳杳,现在在符宗,是符宗掌门的亲传弟子。”


    慕容珩:“???”谢杳杳,当年丹宗的叛徒,变成了修仙界人人喊打的大魔女的那个谢杳杳?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当时在献祭阵法上,有个女声叫了一声“大哥”。


    这也就意味着,眼前的这个春愁,果然就是他临死前,凭借一己之力,破坏了献祭阵法,阻挠了他们宁可牺牲性命,以身献祭,召唤上界仙神救世的那个人。


    慕容珩一时间神色略微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人,着实不明白,其到底有何特殊之处,竟然能够有本事破坏献祭阵法,又为甚要破坏七大神器之主的献祭阵法?


    片刻后,慕容珩忽道:“等等,符宗?谢杳杳在符宗?”


    春愁“嗯”了一声,道:“发生了一些事情,杳杳从丹宗去了符宗。唔,还带着神器一起。”


    慕容珩:“……”所以在他和灵佑一起逃亡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果然是该回归家族了么。


    慕容珩其实仍旧不想回归家族,但是,灵佑已然不像前世那般依赖他,更是直接舍弃了他,他不回归家族,又该去向哪里?


    或许,他可以先去看看,他前世那位志同道合的佛修好友,现在是否已经来了归元城。


    那位献祭之心,比他还要诚挚之人,也是亲手杀了大魔头谢浮生,将大魔女谢杳杳给抓了回来的那个人。


    春愁送走了慕容珩,看着慕容珩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慕容珩,显然是个聪明的重生者。既然如此聪明,当然就不会透露太多信息。


    慕容珩唯二透露出的两条信息,也都是和灵佑有关。可见灵佑前世的确也和慕容珩有关系。甚至二人之间,或许前世的牵扯更深,只是重生一回,灵佑反而开始不那么依赖和喜欢慕容珩了。


    这恐怕是慕容珩也没有想到的。


    蝴蝶效应总会在人不经意的时候改变。


    春愁摇了摇头,就先回去了。


    既然灵佑不打算和这个人在一起了,其实暂时留在小河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他要走了。


    春愁回到灵药园后,就跟灵佑提了这件事,说他这个灵药园,还剩下半年的租期,租金都交完了,问灵佑愿不愿意接手这个灵药园。


    当然,等到灵佑将来手头宽裕了,还是要给他还钱的。


    灵佑眨巴了下他的大眼睛,想了一会,就开心的答应了,然后就开始趴在桌子上写信。


    他其实早就想要联系姑姑了。可是慕容珩告诉他,他们现在还在逃亡之中,如果他写给姑姑的信被人给截获了,用来去骗他姑姑就不好了。


    可是现在,他和慕容珩已然分开,想来给姑姑写信就不会出事了。


    其实灵佑现在也可以回去沧澜城。但是……他一事无成的出来,再一事无成的回去,灵佑总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不如再等一等。


    至少等他的灵植夫等阶再涨一涨,他再回去。


    至于慕容珩……那些许的喜欢,比不上他对于灵植夫该有的生活的向往。


    春愁看着灵佑转眼就开心了起来,也十分安心。心道,果然,蝴蝶的效应还是十分可怕的。只怕在那个慕容珩的“前世”记忆里,慕容珩和灵佑应当十分相爱。可现在……灵佑明显没有那么的爱。


    又或者,灵佑没有前世的记忆,但却潜意识里知晓慕容珩对他来说是危险的,所以身体上对慕容珩格外排斥。这样推断的话,那只怕慕容珩的前世里,在感情上还伤害过灵佑。


    这倒也不奇怪了。慕容珩言语之中,明显十分爱灵佑。可他表现出来的,并没有很爱。灵佑甚至觉得,他们互相都有些喜欢,但也都是肤浅的“好色”罢了。可见“前世”的慕容珩,只怕表现出来的爱更少。


    纵然深爱,但却没有任何的表达,不能让对方感受到这份爱和在乎。


    这种深爱,似乎也没甚用。


    早早舍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春愁:“……”幸好他和凌无忌之间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他们彼此,都知晓彼此对自己的爱。


    春愁挠了挠脸,又觉此时想这个有点不厚道,就跑去将他要搬走的灵药,挪到他的随身灵药园里。


    等到他搬了个差不多,剩下的灵药他就不打算搬走了。包括灵犀花和灵峰。


    毕竟,他那随身灵药园里,也就是能养灵药,养灵峰……这个功能,目前还真没有。


    春愁还格外大方的表示,剩下的灵药,都送给灵佑了。


    灵佑:“!!!春愁你果然是最好的!我最爱你了!”


    春愁:“……”那倒也不必,咳!


    二人又研究了下剩下的灵药,春愁还给灵佑出主意,说接下来灵佑怎么种植,才能快些赚到灵石。


    灵佑也都小鸡啄米似的听着,十分开心。果然,比起四处逃亡,他真的很喜欢做一个守着灵药田的灵植夫。


    二人多年未见,聊了许久,才分别回去休息。


    灵佑是逃亡太久了,太累了,且慕容珩一向觉得,修为才是最要紧的,常常要求灵佑每夜修炼,偏偏灵佑并不是这般苦修之人,又担忧自己不好生修炼,会拖累慕容珩,就只好每晚苦哈哈的修炼。


    现在终于见到了熟悉的老友,他便不肯再修炼了,在一楼的客房里,躺下就睡着了。


    春愁回到二楼,想了想,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就也躺在睡着了。


    他知道凌无忌会回来,可他也有点累了,果然还是先睡一会好了。


    果然,凌无忌今夜事情虽多,可在子时末,还是千里奔袭,来到了灵药园的小楼外。


    然后就微微蹙眉。


    他察觉到了小楼里多出来的气息。


    凌无忌微微眯了眯眼,就一跃上了二楼窗边。


    他的春愁贴心的给他留了一条窗户缝,窗户缝打开,他就跃了进去。


    就像曾经,在红叶镇时,春愁时常跳窗来到他的床边一样。


    凌无忌跳窗,来到了春愁的床边。


    他这次是人形过来了,想了想,看着床上睡得很香的少年,又变成了鲛人形态,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少年皱了下眉,就转过身,依偎在了鲛人的怀里,一条长腿还搭在了鲛人的鱼尾上。


    鲛人身子一僵。


    少年即便不曾睁眼,亦能知晓来人是谁。


    凌无忌心中,刹那间如同百花盛开,冰消雪融。


    慢慢的,他也闭上了眼睛,抱着怀中人,安然睡去。


    翌日一早,春愁是被“戳”醒的。


    春愁:“!!!”


    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小声道:“不行!灵佑在这里来着!你、你今天什么都不能做!”


    凌无忌:“……”其实他也没有想做什么。只是他怀抱着心上人一宿,心上人的腿还搭在他身上,身体不自觉的就有了反应。


    这个,其实也不能怪他罢。


    他轻咳了一声,坐起身来,让春愁看他从鳞片中|凸|出|来的东西,声音低沉道:“那这个……怎么办?春愁,你要负责的。”


    春愁:“……”是他的错么?就要他负责?


    然而自认心软的春愁,最终还是负责了。毕竟,那鲛人深蓝色的鱼鳞煞是好看,那鲛人的腰上的腹肌甚是漂亮,那鲛人的……也就还挺好摸的。


    一个时辰后,手都酸了的春愁,默默地收回了这个评价。


    太费手了!


    等到给春愁将手清洗干净,凌无忌看了一眼外界的天色,知晓时间可能来不及沐浴了,就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术法,然后将他之前从春愁这里拿走的长命锁给了春愁,还有一张地图,和一只玉瓶。


    春愁看着这三样东西,很是好奇。


    凌无忌将玉瓶郑重放在了春愁的手里。


    春愁立刻有些明白这里的东西很是重要的。


    凌无忌道:“这是散修联盟里,那个被神器相思弓认主的柳寒衣的心头血。春愁莫急,柳寒衣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派去的人和另一方派去的人,帮忙将人给打退了。我们的人取了其心头血,另一方的人,也取了柳寒衣的心头血。”


    春愁反应了过来:“是符宗?杳杳的师尊派去的人?”


    凌无忌道:“应当是。”然后对春愁道,“我那边事情有些多,现下就要走了。有了这滴心头血……春愁,你去见一见浮生,应当,就知晓结果了。”


    知晓那个散修联盟的柳寒衣,究竟是不是当年失踪的弟弟谢长年了。


    春愁拿着这只玉瓶,忽而就紧张了起来。


    第117章 浮生 这个归元剑宗,肮脏无比,若是可……


    当年谢长年和谢悠悠失踪时, 二人才只有六岁。


    六岁的孩童,被劫匪带走,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当真被弄成了失忆, 忘记了过去种种, 因二人资质出众,或许还能被卖到些小宗门里, 让二人在小宗门里待着。即便是会被洗|脑, 会要求回馈宗门, 可到底么, 二人是能活下去的。


    春愁拿着手中的小玉瓶, 神色颇为复杂。


    现在,就要看一看, 那位在散修联盟的柳寒衣, 是不是他的弟弟谢长年了。


    春愁也不知道对方就是谢长年好, 还是不是谢长年好。


    因为按照他目前所知的消息, 散修联盟的盟主曾经一度也怀疑现在的柳寒衣就是谢长年,故而在几年前将柳寒衣带来归元剑宗时, 将柳寒衣的脸都给换了一张, 所受的苦难,可想而知。


    本就失忆,脸也被换了,柳寒衣无论是不是谢长年, 都已经遭受到了足够的折磨。


    然而春愁并舍不得当年那个小小的、乖巧听话的长年受此等折磨,可若柳寒衣不是谢长年,那么,谢长年是否会沦落到其他地方,受更痛苦的折磨?


    春愁想到这些, 如何能不心绪复杂?


    凌无忌自然知晓春愁的这些想法,可他时间来不及了,在春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先别想太多,等结果出来了,再说罢。”


    毕竟,现在还是确认柳寒衣究竟是不是谢长年,这才是最要紧的。


    春愁点了点头。


    有了这件事,他也就暂时没办法去无孽城了。


    无孽城……希望凌无忌拜托的那个柳婷儿,能在无孽城中,找寻到谢悠悠吧。


    凌无忌很快悄然离开。他现在的修为足够高,化成鲛人形态时,还可有鲛人族的皇冠的加持,本事大得很,离开也离开的悄无声息。


    故而春愁整理好情绪下楼时,灵佑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正从自己的储物袋中,费劲儿翻检出了几颗灵植种子,单独放在两个玉盒里。


    瞧见春愁来了,就指着那两个玉盒道:“喏!春愁,你看那些是我这些年在外面历练时,收集到的些有毒的灵植种子。虽然我不喜欢有毒的灵植,可我毕竟是个灵植夫啊,因此看到稀奇的种子,总想收集。唔,你现在不是喜欢有毒的东西么?你看看这些种子里,有你喜欢的么?”


    尽管可以等到姑姑给他回信后,他有了灵石,再回头感谢春愁,但灵佑自诩这些年在外面,他也是有了些……“收藏”的,一大早起来后,就坐在院儿里开始挑了,果然挑出了这些种子。


    春愁原本心情并不算好,听得灵佑的这番话,才勾了勾唇角,笑着上前,去看灵佑收藏的这些种子。


    灵植夫嘛,对于收藏灵植种子,都是有执念的。


    春愁过去瞧了一会,还伸手去碰那些种子。


    灵佑:“!!!别!这些种子都是有剧毒的!种子不能用手碰,否则也会中毒,只能用灵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春愁已经将玉盒里的种子,挨个摸了一遍了,还单单捡出了三颗种子,放在手心里“把玩”。


    灵佑:“……”


    春愁听得灵佑的话,还疑惑的看向灵佑。


    灵佑:“……”他无语道,“你这是练了什么奇特的功法么?还是吃了什么百毒不侵的灵丹妙药?你怎么现在连毒都不怕了?怪不得这灵药园里有好几棵有毒的灵药和灵果树来着。”


    春愁心道,这还真不是什么功法或是灵丹妙药,这纯粹是灵根的馈赠啊!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有毒灵根,而这毒灵根还能让他对各种毒……都十分的感兴趣。


    特别特别想吃。


    且很多都闻起来尤其的香。


    春愁忽然又想到了从凌无忌身上闻到的香香的“香脂”,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个“香”,究竟是真的香,还是因为他现在有毒灵根了,闻到有毒的东西,也会觉得香香的?


    且那一定是剧毒之物,所以才会香到春愁此刻才意识到,那个东西,不一定是因为本身香,而是剧毒才会让他觉得香。


    春愁:“……”所以凌无忌拿那一个剧毒的香脂是要作甚?


    该不会是……让他对情|事上|瘾的剧毒的香脂吧?比如一旦用了这种香脂,他就需要每天都固定和凌无忌酱酱酿酿,一日不酱酱酿酿都不行的那种类似长期春|药的那种?


    只是后来凌无忌发现他好像对于这种剧毒之物,只能闻到香味,或许这种毒对他根本无用,所以才放弃了?又或者凌无忌突然觉得,每天酱酱酿酿,对凌无忌自己也是一件“辛苦事”,所以就不肯再将东西拿出来了?


    凌无忌:“……”


    春愁在这边发散思维想了很多不着调的事情,听得灵佑在唤他,他才回过神来,拿着手里的三颗种子,道:“这三颗都是毒性很强的灵植种子,我很喜欢,那就送我了?”


    灵佑:“这些都是给你的啊。你都拿着就是了。我本来也对种有毒的灵药不甚感兴趣。”


    毕竟,他也没这春愁这个徒手抓有毒灵药种子的本事和胆量啊。


    春愁:“……那,那我就都拿着了?”瞧见灵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才将这份礼物都收了。


    朋友之间,本就不必计较太多。


    不过春愁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灵佑也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二人虽是朋友,可共用一个灵药园,这还是不太方面的。


    且春愁想到了心头血的事情,想了想,就跟灵佑提出了告辞。


    当然,他说的是要去参加落神城的认主神器和气运之比。


    是的,当初鲛皇对归元剑宗掌门闲云子提出了建议,既然还有三件神器未曾认主,那不如就在众多散修和其他门派弟子之中,广撒网,或许就能早些寻找到这三件神器的主人。毕竟,如果当年的“天将塌”的预言是真的,那么,距离那一日的到来,恐怕也快了。与其各大宗门私底下到处找寻,倒不如用这个办法,既为宗门扬名,也能早些寻到神器之主。


    另外,既然当初神女?*? 横空出世,是因为其逆天的气运。


    那么,既然此方世界的危难就要来临,相信天道也不会就这样让此方世界轻易毁灭,必然会出现同样气运逆天之人来救世。


    因此,鲛皇还另外提出,可以测试气运的比试。


    鲛皇当初提出前面的寻找神器之中,就是要拖住各大宗门和世家,让他们没有时间和空闲去为难新出现的鲛人一族,让他有机会发展和壮大实力,以及,让归元剑宗和丹宗,没有空闲去为难他的春愁。


    提出另一个的测试气运的比试,则是让春愁的逆天气运,在这次比试中,让更多的人看到。


    大难将临,唯有神器之主,或是气运逆天之人,方有救世的可能。


    那些人看到了春愁的逆天气运,也就不会对春愁如何了。


    春愁就有了更多的时间修炼,以及,可以自由的去其他地方,而不被大宗门追杀。


    ……


    鲛皇的这些想法,不曾与春愁说过,但春愁心中大约是有数的——他相好的,无论做什么,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


    这两桩事情,对春愁来说都是有利的。


    当然,对天下来说,也是有利的。


    如果不知道这个危机便罢了,既然知晓了,凌无忌又做了鲛皇,当然是看不得如今那些宗门和家族为了争夺势力排名,而做出的种种丑态,和私下里的各种阴谋,希望能在势力排名之争之余,还能将“正事儿”给做了。


    毕竟,天塌了,凌无忌也不知晓自己和春愁能否还活着。当然是天不塌,就最好了。


    春愁明白凌无忌的意思,当然是要去一趟落神城的。


    在去落神城之前,先去见一见谢浮生。


    灵佑自然不舍,可是他是知晓春愁要去落神城的决心的,且春愁还要找弟弟妹妹,和他这样的除了一个厉害的姑姑,就别无牵挂的人还不同,就只能去村长那里,二人变更了出租人的名字,送春愁去了归元城。


    二人在归元坊市玩了一宿,灵佑才见识到大城市修士的快乐,开心不已。


    他还瞧见春愁去找地方买消息了,然后权当没看到。


    翌日一早,灵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归元城,回到了小河村。


    ——身为灵植夫,他终于可以再次拥有一个小灵药园了。


    而春愁在贩卖消息的老板那里,倒是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个老板告诉了春愁,当年组织攻击归元剑宗的飞舟,并将掉落飞舟的小朋友给劫走的头目是谁了。


    春愁显然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在劫掠了归元剑宗的飞舟,杀了归元剑宗的弟子后还能全身而退?


    待送走了灵佑,春愁又去了当初他和凌无忌一同去过的顾无量的铺子。


    顾无量结丹不久,自然不在铺子了。但是春愁知道,这个铺子里的人,是可以联系到顾无量的,于是并没有遮掩修为,当场写下一封信,请铺子里的人交给顾无量。


    *


    归元剑宗,符峰——


    顾无量收到山下的消息的时候,是当天的晚上。


    没办法,铺子里的人一看春愁的金丹修为,立刻不敢马虎大意,当天就将信送去了山上。


    顾无量拿到信的时候还想,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金丹修士?这是谁?他有认识这样一个人吗?


    然后,待打开了信后,才惊讶的发现,那人竟然是春愁。


    是当初那个灵根资质奇差无比的炼气期的小修士。


    是宗门里,没有被神器认主的“瑕疵品”谢浮生的大哥。


    顾无量立刻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以春愁的资质,怎么可能会修炼的这般快?


    莫非这个春愁,当真是气运逆天之人?


    顾无量一时间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在看到信的最后,是盼望能尽快见谢浮生一面,因他有了其余弟妹的消息。


    他心中一叹,就招了小童,让他去将谢浮生给找来。


    罢了,无论这个谢春愁是如何这般快的修炼的,但是,谢春愁对于弟弟妹妹的拳拳之心,却是真的。


    谢浮生听闻这个消息后,当然惊喜不已。


    待听顾无量提到了大哥如今的金丹修士,谢浮生一顿,就笑道:“其实我们在仙凡界的时候,大哥的修炼速度就不算慢。或许,大哥就是气运逆天之人,所以修炼才能越发快?如此也好,也好。”


    十五岁的少年郎,双目晶亮。


    顾无量一下子就明白谢浮生的意思了,这个谢春愁的修为越高,能杀他的人就越少。且若是他当真气运逆天,再去参加落神城的那个大比,获得个前几名,只怕即便是宗门,也不敢轻易动他了。


    这对谢浮生来说,的确是好事。


    翌日,顾无量亲自带着谢浮生下山去了。


    因顾无量就是金丹修为,且归元剑宗已经宣传出去,将在落神城大肆寻找真正的神器之主,宗门对于谢浮生的看管,越发松了,顾无量带着谢浮生就下山去了。


    顾无量还道,若是这次宗门真的找到了神器之主就好了,谢浮生或许还能在宗门寻个师尊。


    谢浮生只抿着嘴笑,不说话。


    师尊么?来自归元剑宗的师尊?不,他不需要。


    这个归元剑宗,肮脏无比,若是可以,他甚至……想要将其彻底毁去。


    至于什么七星救世,为何要救世?这样的世间,有何需要救的必要吗?


    若不是知晓还有大哥在,杳杳在,小弟小妹或许还活着,谢浮生单单是想到闲云子对宗门亲传弟子下达的密令,要求亲传弟子杀他大哥的事情,就想要整个宗门,这方世界都毁灭就好了。


    谢浮生微微垂眸,遮掩住自己眼神中的恨意。


    这种恨意,顾大哥知道了无妨,但是,不可以让大哥知道。大哥会担心的。


    谢浮生已经十五岁了。


    尽管幼年时被父母和大哥保护的极好,但自来到修仙界,就吃尽了苦头,幸而有大哥来救他,才让他从单独被“关押”,变成了归元剑宗的“普通”内门弟子,相对自由。然而大宗门的没有依仗的内门弟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现在的谢浮生,显然已经不是当初的单纯到有些愚笨的谢浮生了。


    因此在春愁再次见到谢浮生时,只觉心中欢喜,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少年,已然变了许多。


    谢浮生见到大哥,就立刻将人冲过去抱住了。


    张嘴就道:“大哥!我现在和你一样高了!”


    春愁:“……”扎心了小老弟!


    都怪凌无忌,让他十七岁筑基,没能让他的身高再往上涨一涨!


    顾无量则是打量着春愁的修为,震惊无比。


    竟然,真的结丹了。


    他掐指一算,谢春愁比谢浮生大了七岁,这个谢春愁,才二十二岁,就已然结丹了?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逆天气运?


    第118章 记忆(捉虫) “我有个大哥,他对我很……


    兄弟相见, 自是欢喜无比。


    春愁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笑眯眯道:“不错不错,浮生长高了, 也更好看了, 修为也控制的不错。”


    谢浮生今年十五岁,身高已经到了一米七八左右, 只是脸还上有些稚嫩。


    这比曾经的“前世”里, 谢浮生要顶着幼童的身体, 一直到元婴之前, 都被人嘲笑轻视, 好得多了。


    现在的谢浮生,虽然修为不及前世这个年龄时, 但看起来就十分开朗阳光。


    至少, 表面上是这样。


    谢浮生听了, 抿着嘴笑:“我记得大哥跟我说的, 让我去学一技之长,既然在大宗门了, 就将大宗门的资源都利用起来, 多读读书,不着急筑基。这些我都记得的。”


    这是大哥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为他争取来的权益,至今大哥还在归元剑宗的暗杀名单上,谢浮生如何能不听大哥的话呢?


    他只是在听大哥的话的同时, 越发痛恨归元剑宗。


    心中更是在一点点的琢磨,究竟如何才能让归元剑宗毁灭。


    这样的宗门,就该消失。


    若是能让这个宗门自己消失最好,若是不能……他倒宁可背上让这个宗门消失的罪孽。


    春愁还不知道他这个弟弟已经逐渐黑化了。他拉着谢浮生看了一会,就对谢浮生身后的顾无量躬身一礼。


    “多谢顾道友送舍弟来见我一面, 更要多谢道友这些年来对舍弟的照拂,辛苦道友了。”尔后请顾无量坐下,就亲自给几人倒了灵酒和灵犀花蜜,桌子上放的点心,也是昨天春愁在归元坊市上买的上好的点心,桌上的灵果,则是凌无忌带给他的,春愁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十分美味,他就也拿出来招待顾无量了。


    “还请莫要客气。”


    顾无量果然没有客气。他坐下来了,还招呼谢浮生也坐下来。


    结果谢浮生直接坐在了春愁旁边。


    顾无量:“……”行叭,这毕竟是亲兄弟。


    春愁和顾无量二人之间其实并不太熟,只是从前见过一面而已。但因为谢浮生的缘故,二人倒颇能聊上几句。


    顾无量对旁的都不好奇,但是他毕竟是将谢浮生带下来的那个人,而宗门对谢浮生的态度依旧奇怪,因此他这次出来,还接了个任务——要打探出这个谢春愁,会突然要见谢浮生的原因。


    顾无量本身其实并不愿意招惹这些事情,可总要和这兄弟二人对对“口供”,因此还是问了出来。


    谢浮生则是紧张的看着春愁,捧着的灵犀花蜜都给放下了。


    春愁安抚的看了谢浮生一眼,才笑着对顾无量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缘故。只是我和我未婚夫成婚了,总要告诉浮生一声才行。”


    顾无量微微惊讶,正要开口,就见谢浮生已然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成婚?大哥你才多大,怎么就和凌大哥成婚了?我看宗门里好些人几百岁才成婚,大哥你、你怎么这般早就成婚了?”


    小少年先是吃惊,后是愤怒,随后想到凌无忌对自家大哥的好,又开始心虚,自动自觉的又坐了回来,小声道:“既都成婚了,凌大哥此刻怎的不在?他从前不都是一直贴着跟着大哥的么?大哥多跟我们说些话,凌大哥都是要皱眉头的。”


    结果,现在人在哪里呢?


    春愁闻言,哭笑不得道:“他回归家族了,在家族里担任了个重要的位置,白天总是在外面忙碌,晚上才回来。”然后摸了摸小少年的脑袋,“乖,你凌大哥一向很好的,你不是都知道么?”


    说着还拿出了一件上等炼器炉,递给谢浮生,道:“这是你凌大哥送你的。”


    其实凌无忌压根没顾及上这些,且他的心里,也就能装下春愁一个,只是拿了一个乾坤戒的东西给春愁,里面一半是上品灵石,一半是各种法宝法器,各种品阶的都有。


    春愁就从里面挑了一个,给谢浮生。因为他知道谢浮生这几年在学习炼器。


    炼器师,自然是需要一个好的炼器炉的。


    拿人手短,谢浮生拿着这只炼器炉,再不能说凌无忌的不好了。他只是还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大哥就这般的被凌大哥给抢走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凌大哥对大哥这般的好,大哥不和凌大哥好,反而和其他人好的话,好像也不妥当?毕竟其他人未必能像凌大哥那般,做的面面俱到的好。


    春愁看着谢浮生似是想通了,就又和顾无量说起话来,两刻钟后,才起身道,还有些东西要私下里给谢浮生。


    顾无量道:“道友和浮生且去!”


    春愁现在是住在归元城的客栈里,且是住的几年前,他和凌无忌刚来归元城时,住的那间客栈里,好巧不巧,住的还是同一间小院。


    春愁见顾无量不介意,就带着谢浮生往小楼里去。


    待到了小楼的二层,春愁就挥手布置下了隔离阵法,不等谢浮生说什么,他就将那只玉瓶给拿了出来。


    谢浮生一怔。


    春愁道:“这是你凌大哥找人弄来的,散修联盟盟主的外孙,柳寒衣的心头血。”


    谢浮生立刻明白了过来,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只玉碗,又取出了一包药粉。


    将药粉倒入玉碗中,春愁就拿起桌子上水壶,打开验看了一番,见就是最普通的灵泉水,往玉碗里倒入了些。


    谢浮生将药粉给搅散,许是太过急迫,些许药粉蹦出了碗里。他这才努力镇定了一下,动作放缓了些,将药粉细细搅散。


    这才停下动作。


    春愁此刻亦十分紧张,亲自给谢浮生施展了一个清洁术,然后兄弟二人就郑重的坐在了桌前,春愁将玉瓶里的那滴心头血,滴在了玉碗里。


    一滴心头血掉落,玉碗里的水泛起淡淡涟漪,没有其余变化。


    春愁看向谢浮生。


    谢浮生深吸了一口气,才左手拿着匕首,要去划右手食指。


    只是他的手太抖了,第一下竟然没有划破。


    春愁立刻握住了谢浮生的左手,用匕首尖锐之处,直接刺破了谢浮生右手食指。


    又一滴鲜红的心头血掉落在了玉碗里。


    春愁和谢浮生同时看着那只玉碗。


    一刻钟,两刻钟……


    半个时辰。


    春愁终于将目光从玉碗上移开,叹道:“莫要看了。半个时辰了,这两滴心头血都没有融合。那就只能说……”


    那位散修联盟的柳寒衣,并不是谢长年。


    也不是他们的弟弟了。


    谢浮生到底年岁不大,眼睛一下子红了:“大哥,是不是这心头血放的时间长了?所以不如现滴的心头血反应快?要不我再滴一滴试试?”


    他这样问着,却已然再次动手,又滴了一滴心头血进去。


    一刻钟后,他自己的两滴心头血融合了,另一滴心头血依旧没有动静。


    春愁心下一叹,给谢浮生喂了一颗药,又将其右手食指擦拭干净,方才道:“不是他也好。你或许还不知晓,柳寒衣是受了许多苦的,且其记忆全无,那张脸,都不是从前的脸了。或许长年比他幸运,没有吃那么多的苦。”


    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谢浮生又看了一眼那碗水,水中仍旧没有其他动静,他也只能认下此事,然后和春愁说起话来。


    春愁知晓做炼器师的话,初时是十分艰难的,且谢浮生没有火灵根,这就意味着谢浮生必须每次都去专门的炼器室,借用里面的火才行。这当然更费灵石。


    春愁现在则是缺什么都不缺灵石,直接给了谢浮生一个乾坤袋的中品灵石和一个乾坤袋的下品灵石,让谢浮生用。


    谢浮生:“!大哥怎么这般多灵石?”


    春愁心道,当然是偷得你们宗门的灵石来着。但这话不能说,他只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先把这一技之长练起来,将来……”


    才好论将来。


    谢浮生似是也明白春愁没说出口的话,想了想,还是将两只乾坤袋给收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炼制的一些小玩意儿,以及两身红色的法衣郑重递给了春愁。


    春愁看了一眼,就笑了。


    这样大红的法衣,且还是明显能看出来是一模一样的法衣,显见是谢浮生也早就知道,他和凌无忌一旦时机到了,就会很快成婚。


    谢浮生小声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大哥能等,凌大哥怎么等得了?”他大哥这般的好,肯定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凌大哥那般小心眼的人,一定是在大哥能成婚的时候,立刻就绑着大哥成婚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法衣,还是送的有些迟了。


    春愁笑道:“不迟,我们现在还是新婚期呢。”新婚时候,穿大红色不是很正常的吗?


    谢浮生又将归元剑宗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只是他这次他着重说了些宗门掌门、各峰峰主、长老的灵根、修为以及家族,和名下最信任的弟子云云。


    春愁听得奇怪,却也没打断他,只又问了谢浮生在宗门过得如何,末了眼看时间有些迟了,才起身送谢浮生和顾无量离开。


    直到这个时候,玉碗里的心头血都没有融合。


    谢浮生收起了脸上的失望之色,拉着春愁往外走。


    春愁则是在出门的那一刻,将那只玉碗收到了他自己的空间里,打算等着稍后将其毁尸灭迹。


    顾无量看着谢浮生脸上蔫蔫的表情,倒是也不奇怪。谢浮生有多依赖其大哥,他早就见识过了。


    春愁和顾无量又寒暄了一番,顾无量看了看天色,就不得不带着谢浮生离开了。


    春愁将二人送走,回到房间,将那只玉碗再取出来,也不点灯,或是拿出来夜明珠来,就趴在桌子上一直盯着看。


    直到窗户被轻轻拉开,春愁依旧在看着那只玉碗。


    来人正是凌无忌。


    春愁身上有他的鳞片,因此无论春愁在哪里,他都能将人找到。


    这次就是循着鳞片的位置找寻来的。


    春愁没有回头,凌无忌也没有打扰他,而是看了一眼桌上的玉碗,就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修炼到二人的修为,不必开灯,就能将一切黑暗中的事物看清楚。


    但凌无忌还是在房间里,四处放上了漂亮的夜明珠。


    床帏之上,凌无忌挂了四只。


    这才满意的回头,然后将呆坐着的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莫要想别人了。春愁,现在只许想我。”


    细细碎碎的亲吻落下,随即,是二人身上的衣物。


    春愁感受着心上人的在意和些许的慌乱,终于,伸出双臂,环住了心上人的脖颈。


    这让凌无忌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


    他向来是得寸进尺的,亲吻在春愁的耳边,低声道:“娘子,为夫新得了一件好东西,不如一试?”


    春愁:“!!!”


    他惊得衣服都不要了,转身欲跑,又被人给抓了回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怎可虚度?


    *


    散修联盟,一个月前——


    柳寒衣经历了接连一整个月的残酷训练,终于回到了他在散修联盟的洞府。


    他才十二岁,已经知道撒娇无用了。


    也知道了他最喜欢的春生哥哥,其实最喜欢的是舅舅的那个徒弟,而不是他。


    但柳寒衣受了这般多的苦,到底还是在傍晚时,拉着春生哥哥的手,让春生哥哥今天守着他休息。


    春生哥哥很是无奈,但还是答应了他。


    柳寒衣知道,这不是因为春生哥哥也喜欢他,而是因为他是散修联盟盟主的亲外孙,是他母亲的亲生儿子,而春生哥哥是他母亲收留的一个孩子。


    尽管这些柳寒衣都不记得了。


    但是,他记得,他有个大哥,大哥对他极好极好,大哥名字里有个“春”字,可他根本想不起来大哥的全名。可按照常理推断,就应当是春生哥哥。


    柳寒衣有些愧疚又有些安心的躺在了内室的床上,他的春生哥哥则是睡在外间的塌上。


    只是许是太累了,累了太久,柳寒衣睡下不久,就做起了噩梦。


    “他们又要给我们吃药了,我们会慢慢忘记自己是谁……我们交换……?”


    “好。那你一定要记得我是谁,我是……我也一定会记得你是谁……”


    “……衣服也换了。我记性比你好,这个药我多吃一点,也可以记住。你少吃一点,然后一定要记得你以后的身份。长年,你以后就是谢长年。你有个大哥,他对你很好很好……”


    “我有个大哥,他对我很好很好,我大哥叫……”


    “他叫春……”


    ……


    “寒衣?寒衣?快醒醒,你又做噩梦了。”


    耳边响起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柳寒衣蓦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春生,好一会,有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是春生。


    春生不是他的大哥。


    他的大哥,是春……愁。


    他想起来了!


    “你……不是我大哥。”柳寒衣虽然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可这个噩梦,却让他想起来了大哥的名字,一把推开了春生,“你不是我大哥!我不要你可怜我!你走!走!”


    春生愕然。


    第119章 归元剑宗·千机 事后功夫做的好有何用……


    翌日。


    春愁一觉睡到了下午, 才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睛时,觉得自己眼皮都沉沉的,划出一面水镜一瞧, 就见眼皮果然肿了。


    这是哭得。


    不是为了没有找到谢长年而哭的, 而是因为……被凌无忌欺负了一整宿哭得。


    “凌、无、忌!”春愁气得咬牙切齿。


    且等着,接下来半个月, 他都不会再让凌无忌近身了!


    哪里有在床上……这么疯狂的。


    春愁想到这一宿的经历, 先是眼睛红了, 随即, 耳朵也红了, 锦被遮掩下的身子也红了。


    莫看凌无忌平日里总是纵容着他,唯他是从, 可是在床事之上, 凌无忌却霸道的狠, 花样……也多得很。


    每每春愁要生气了, 凌无忌从前是拿他的腹肌来讨好春愁,现在……就干脆变成鲛人, 用鱼尾和腹肌一起来讨好春愁。


    春愁:“……”怪只怪他不争气!每次还都被那鱼尾和腹肌给诱|惑住了!


    春愁想到昨天凌无忌拿出来的那只据说是一比一还原“小春愁”的“玉|势”,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得锤了几下床,才坐了起来。


    坐起来时,才发现自己还光|溜|溜的, 但显见是被洗了澡,清洗干净的。不可言说的地方,隐约还有些清凉之感——显然是被上了药膏的。


    但却不是那种香香的香脂!


    春愁:“!!!”


    事后功夫做的好有何用?那也不能掩盖凌无忌昨天的过分!


    连那种香香的香脂都没有!


    什么还要一比一还原“小凌无忌”和“小鲛皇”的玉|势来,让春愁自己选,或者一一尝试也好……


    春愁想到这里, 白皙的脸上顿时爆红,纤细的脖颈也登时红了起来。


    简直、简直太过分了!


    凌无忌一定是还在生气他之前要走的事情,才故意如此的!


    且等着,他一定会坚持住,坚决不被鱼尾和腹肌诱惑,一定可以坚持半个月禁房事的!绝对可以!


    春愁一面生气,一面就要挑选一套衣裳穿。


    想了想,他选了谢浮生昨天送他的两身大红法衣里的一身。


    因是法衣,故而尺寸是相同的。因法衣可以自动变换贴合人的身形,所以没有太大的区别。


    春愁将两身法衣看了看,发现这两身大红的法衣,袖口和衣摆下,一身用金丝线绣了图案,一身用玄色丝线绣了图案,袖口处绣的是一只只小柿子,取万事如意之意,衣摆处,则是绣的不太明显的山水图案。


    春愁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两身法衣上,绣的是红叶镇的山水。


    当时谢浮生坐在飞舟上,想来也是将当时红叶镇的全貌,看了个清清楚楚。


    春愁惊叹于弟弟的用心,将两身法衣都仔细瞧了瞧,最后选了那身用玄色丝线装饰的法衣,拿起来要穿上。


    只是在床上之前,他摸着衣服的衣领处,有些不同。


    春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谢杳杳用这个办法来传递消息,到了谢浮生这里,谢浮生也用这个法子来传递信息了。


    春愁又摸了摸另一身法衣,最后确认只有这一身法衣的衣领上有东西,才小心翼翼的将东西取了出来,然后就换上了另一身金色丝线的法衣。


    那身衣领被他拆开的法衣,将衣领补上应当也能穿,但是春愁不擅长针线,就只好先放下不提了。


    春愁“一键换衣”后,才将谢浮生想方设法传递出来的信,拿在蜡烛光之上照了照。


    尔后就是微微蹙眉。


    谢浮生传递传来的信,是两张地图。


    其中一张是归元剑宗后山的地图,另一张则是落神城城下的地图。


    春愁微微惊讶。


    谢浮生曾经在归元剑宗的后山待过,但是归元剑宗其实并不算十分信任他,在这等情况下,谢浮生能设法将后山的地形给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见是极其内秀之人。


    但是,浮生将这个地图给他,又是为何?


    还有另一张落神城地下的地图。


    春愁看了半晌,忽而将落神城地下地图和归元剑宗后山的地图连接起来看,春愁很快就发现,落神城的地下,竟然有通往归元剑宗后山的通道!


    春愁:“!!!”


    这必定是归元剑宗的大秘密!这等秘密,浮生是怎么知道的?浮生又为何将这两张地图给送出来给他?


    春愁心中,隐隐不安。


    毕竟,在他最初的那个噩梦里,浮生可是杀师杀妻,还偷盗了师门重宝,然后才成了被修真界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谢浮生现在没有师父,可若是他没有做那个噩梦,没有出来捣乱,那么,浮生就会仍旧是闲云子的徒弟。


    但闲云子是化神期修为,浮生就算是早早筑基,也不可能有杀了闲云子的本事。那就只能意味着,要么他的那个噩梦就是纯粹的噩梦,要么就是噩梦是真的,浮生是用了别的方法,才会杀师……杀妻。唔,看起来,浮生那个时候,至少已经结婴了,摆脱了男童的模样。元婴期杀化神期,倒不是不可能。


    春愁尽管不知道梦里的浮生具体为什么要杀师,可想也知道,是浮生被逼的走投无路,才会如此。


    可是这一世里,浮生怎么也会有了对归元剑宗不好的想法?


    偷盗画出归元剑宗后山的地形图,还画了一张可以去往归元剑宗后山的落神城地下地图,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弟子该做的事情。


    春愁:舍弟不会还要黑化吧?


    他挠了挠脸,有些发愁。


    这要怎么办呢?如果浮生这般的不喜欢归元剑宗,当真不好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若是……毁了归元剑宗呢?


    春愁:“……”这好像有点难度来着。


    算了算了,与其想这个,不如先想想其他简单点的事情。


    比如,先将那个曾经数次抢劫大宗门从仙凡界接走的单灵根天才的飞舟的劫匪一伙……的头目,先给抓住。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却是春愁现在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能找到那些劫匪,还有劫匪的头目,那么,或许就能找到当初谢杳杳和谢长年,被那些人给卖到哪里了。


    同时,也能让几大宗门颜面尽失。


    而且,他现在至少已经知道劫匪的头目究竟姓甚名谁了。


    只恨现在没有网络,否则的话,有网络有直播,或许就能让参与其中的几大宗门,彻底在天下人面前失去了名声和信誉。


    春愁思索了片刻,将两张地图都用留影石记录了下来,然后就打算再去一趟归元坊市,然后,就去落神城了。


    因归元剑宗对春愁下的追杀令,还有丹宗对春愁的几次下|毒事件,春愁虽然已经修炼到了金丹期修为,却也不好立刻就转身去找那个已经知晓身份的劫匪头目,而是要先去一趟落神城,打算将自己的气运,暴露在众人面前。


    有此气运,或许那些大宗门的人,就暂时不敢如何了。


    当然,若是如此那些人还不放过他,春愁倒是也不着急。他还有从凌小凡那里抢来的玉如意,可以遮掩修为和形容,并且可以隐瞒住化神以下所有人的神识探查的上佳法宝。


    有了这玉如意,春愁何处去不得?


    春愁想到这些,心下安定,便将自己放在客栈里的些许东西都收拾好了,又给房间来了个彻彻底底的清洁术,才干咳了一声,赶快溜了溜了。


    他倒是不必再给凌无忌留信,昨天“休战”间歇,他急忙跟凌无忌说了这段时间他可能行踪不定的事情,左右凌无忌的鳞片在他身上,凌无忌随时随地都能感知他的位置,还能找寻过来,凌无忌能知晓他在哪里就不会发疯。春愁……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春愁很快到了归元坊市,找到了那几个他找寻过消息的铺子。虽然和灵佑一起来的时候,他去过其中一个贩卖消息的老板那里打听消息,但他做的这些事情,着实没必要将灵佑牵扯其中,因此春愁只去了其中一家铺子。


    现在他单独出来,还是戴了遮掩形容的帷帽,并用腰间的玉如意,对外修为只显示到筑基中期,便可将他?*? 之前交过订金的消息铺子,都跑上一遭。


    春愁拿着信物前去各个消息铺子时,那消息铺子的老板都十分惊讶。毕竟,春愁已经好几年没有来了。


    不过,对于贩卖消息的老板来说,给灵石的就是大爷。


    既然眼前人依旧肯大方的支付灵石,他们当然也大方的说出了他们查到的消息。


    春愁从前的灵石没有白给,这几个消息铺子里,每个铺子都查到了些消息,差别在于查到的消息或深或浅。


    当年谢杳杳画出的那几张劫匪的画像,其中她见过的并画出来的七人,无论是全脸的还是半脸的,那几个劫匪,都被找了出来,只是其中三个已经死了,死因也被写了个一清二楚,另外四人,则都还活着,现在的落脚地和修为等,所属组织,全都写清楚了。


    不过谢杳杳当时去询问了归元剑宗亲历这件事的弟子,根据那几个弟子描述所画出的画像,则有的是压根找不到人,有的则是找到相似的人,但查其经历,完全不是曾经做过劫匪的人,有一个还是完完全全的凡人。


    春愁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归元剑宗上面吩咐过了,故意没有说实话。


    他微微眯了眯眼,只觉这件事格外蹊跷。


    另外一个老板也查到了曾经那位劫匪头目的消息。


    这位老板语气十分意味深长:“若是阁下半年前来,某绝对半个字都不敢吐露。不过现在么……毕竟时移世易,罩着这位的那一位——”他遥指归元剑宗的方向,做出口型,却没有说出话来,“太上长老死了。”


    春愁立刻睁大了眼睛。


    老板笑着摇头道:“说来,归元剑宗现下果真是多事之秋,先是几座灵石矿莫名消失,宗门内的五位金丹期长老一同被杀,半年前,归元剑宗修为最高的化神后期大圆满的太上长老无故过世。如果不是归元剑宗的镇宗之宝,以及神器破天剑犹在,如今鲛皇又隐隐有和归元剑宗联合之势,只怕这归元剑宗,连归元大陆七大门派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


    春愁帷帽下的眼睛闪了闪,并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就走。


    他今日得到的消息足够多了。


    且他手里已经有了那个劫匪头目还有几位劫匪的消息,春愁心中想着这几人的消息,十分想要立刻就去,但是……果然还是先按照计划,赶去落神城。


    待到了落神城后,参加了气运之比,再论其他。


    春愁纵然心中焦急,可是,如果能因他自己的气运,摆脱大宗门的追杀,就更好了。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人时时刻刻惦记着脖子上这颗脑袋的滋味,着实不好。


    春愁站在了去往落神城的传送阵上,戴着帷帽,若有所思。


    就在他思索着什么时,又有人上了传送阵法,春愁才将身上的防御符握在手中,微微低垂着头,正在思索着什么。


    有一对男女进来,女子明显年长,男子是才十八|九岁模样的炼气期,进阵法刚刚站定,那男子就拿出来了一块……金板砖,然后津津有味的看着,手指还时不时地在金板砖上戳戳戳。


    春愁:“!!!”


    那女子恨铁不成钢道:“蠢货!你竟不知这传送阵法之中,尚且有诸多危险?快把你那金板砖给放下,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待传送,否则,为师这就将你这金板砖给丢出阵法去!”


    那年轻男子当即吓得将金板砖给放进了乾坤袋里,讨好道:“师尊莫恼,莫恼,徒儿照做就是。只是……”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师尊,才继续道,“只是那东西不叫金板砖,叫做‘千机’,别看现在只能拿起来自己玩游戏,但等到将来,等神女和秦家秦逐月的儿子凌小凡,设法将‘网’给研究出来,千机就可以联网了,在归元大陆内,只要有千机,就可以联系另一个有千机的人,还可以一起‘上网’聊天,玩游戏,传递最新消息……”


    年轻男子其实也不懂“网”、“联网”、“上网”究竟是什么,却仍旧一脸神往:“果然是神女的儿子,这等奇思妙想都能想出来,这位凌小凡阁下,实乃吾辈楷模!”


    那年长的女子阴森森道:“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修仙界中,修为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凌小凡,是不是神女之子尚且没有定论。但是,他被秦逐月给毁了子孙|根的事情,却是人人皆知。你若当真将他当做楷模,那不如……这方面也效仿一二?”


    年轻男子:“!!!”


    春愁:“……”


    年轻男子瞬间老实了起来,再不敢提什么“神女之子”凌小凡。


    春愁则是想着他刚刚看到的“金板砖”,还有年轻男子的话,心中隐隐兴奋。


    如果那凌小凡真的将“手机”和“网”给弄出来了,真的,等下次见到凌小凡时,他保证不打死他!


    打个半残就够了!


    谁叫凌小凡疑似冒认的是他的身份来着!


    春愁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见到“老乡”做到了,心中亦十分欢喜。


    毕竟这个世界连个传讯符都没有,若是有了手机——唔,好像现在叫“千机”——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如果有了手机,有了网络,凌无忌下次还要关他的话,他保证能至少坚持住三个月零一天!


    *


    归元剑宗——


    鲛皇已然大手笔的从归元剑宗买下了归元城附近的十座山脉,用做鲛人一族在大陆上的居所。


    并非归元剑宗愿意将离本宗这般近的山脉出售给这样强大的势力,实在是归元剑宗最近损失了一座极品灵石矿,还损失了五座中品灵石矿,另外还有实力最强的那位太上长老的突然仙逝,让归元剑宗天下第一宗门的位置岌岌可危,他们不得不将山脉出售,一是为了收些灵石,缓一缓宗门的情况,二来么,是最重要的,他们需要鲛人一族暂时的支持,好叫归元剑宗,无论如何,不至于在接下来的排名赛中,跌出七大宗门的位置。


    闲云子对此已然愁的头发都开始掉了。


    鲛皇一派闲适,看着闲云子,微微眯了眯眼,心道一定要记住闲云子此刻的狼狈模样,好等回家后,告诉春愁。


    随即,他就觉得春愁似乎在快速的移动。


    鲛皇心跳登时慢了一拍,双拳握紧,尾巴都朝向了离开的方向,片刻后,他才想了起来,昨晚他给春愁时间休息的时候,春愁似乎跟他提过,要去落神城的事情。只是当时他看着少年白皙纤细的腰肢,以及腰肢上被他掐出的时大手手印,忍不住的心猿意马,胡乱应了一声,才没能第一时间想起这件事来。


    鲛皇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他的春愁,没有不告而别。


    闲云子则是继续苦留鲛皇,希望鲛皇继续在归元剑宗多住些日子,毕竟,鲛皇在这里住着,才显得鲛人一族与归元剑宗的联合之势,让归元剑宗不至于颓势太过明显。


    然而鲛皇之心,早就跟着心上人飞走了。


    他对闲云子微微颔首,道:“多谢道友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拂,不过——落神城内,七大神器的神器认主,与气运之比,这两件事更加重要。毕竟,此两件事,都与是否能挽救这方世界有关,吾等,便不再留了。”


    闲云子眼见无法,只好送上重礼,其中大半都是送给鲛皇的伴侣的。他已经知晓这位鲛皇有伴侣了,没办法,谁让这位鲛皇曾经堂而皇之的问他借阅宗门内的双修功法和相关高清图册,他即便想不知道都难。


    鲛皇这才勾了勾唇角,方才带着众鲛人离开,前往他们新买下的山头。


    而鲛皇自己,在这些山头看了一眼,指了一座山脉做他自己的居所后,就立刻溜了溜了。


    一众鲛人见怪不怪。恋爱脑鲛皇么,他们见识的多了去了。


    就是不知这一位鲛皇,是不是能落得个好结果。


    而归元剑宗,闲云子愁眉不展,心中思索的则是鲛皇方才的话。


    七大神器自是有能救世的预言,而气运者么……说来,当初的神女,不就是因其炼器的本事,以及,气运而被世人发现的?


    天若将塌,降大气运者,必不是简单之事。


    必是为了救世。


    望天道,仍旧怜世人。


    第120章 落神城 鲛皇两只大手,分别握着两只刚……


    传送阵速度极快。


    春愁很快就从归元城, 到了落神城。


    往日里的落神城,只能算是个普通城池,只是因为有神女最初出现的地方这里, 故而得了个好听的名而出名。


    现在的落神城, 则因为宗门和世家排名之比延迟,而七大神器的三大神器之主在全天下的选择, 以及从前从未正儿八经出现的气运之比, 变得热闹非凡, 全然成了一个繁华的城池。


    春愁站在传送阵的出口处, 看着如此热闹的城池, 心道,若是他在这里卖奶茶, 应当……也会有不错的收益吧?


    可惜他在烹饪方面, 只能说是勉强糊弄糊弄嘴, 奶茶这种东西, 他是当真做不出来的。


    只能站在原地,挠了挠脸, 就在热闹的落神城, 逛了起来。


    他一定要找到卖“千机”的地方,多买几个!


    等着见到弟弟妹妹和熟悉的朋友们的时候,就一人送一个。


    当然,若是凌小凡出息些, 能够快些将“千机”更新换代,那就更好了。


    唔,前提是网络这个东西,不知晓这方世界的人能不能创造出来。


    或许,可以的吧?


    修士总是会有些凡人没有的手段。从前无人往这方面想就罢了, 现在有人往这方面想了,网络也好,手机也好,就都能出现了。


    或许还会出现更大板砖的……电脑?


    春愁很是期待这些这些东西的出现。


    不过,落神城也着实是热闹的很,春愁因为不缺灵石,且还有随身空间,有从凌小凡那里搜刮来的超大空间的乾坤镯,买什么东西都是大手笔的买。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春愁:“……”


    他想了一会,就继续往前走,继续买。


    可能因为他现在隐藏之后,表现出来的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因此他发现不止一拨人盯上了他。


    刚刚来到落神城,孤身一人,帷帽遮着,连脸都看不到,身上的衣服看布料就不错,看腰肢……纤细有力,显见是个美人,否则也不必遮挡的这般严实。


    又能毫无顾忌的买买买,必然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有钱小公子。


    若是换了平常时候便罢了,恰好落神城此时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将之打劫,必然能大赚一笔。


    春愁则是一边买买买,一边在想,说来他虽然现在挺有灵石的,但是也不介意多创收一些。


    但是,去哪里创收呢?


    春愁在一家铺子里,买了十块金板砖——就是千机。


    然后他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越发灼热了。


    春愁想了想,就问铺子的掌柜,附近可有宽敞隐蔽的地方,比如可以杀人埋尸之地。


    掌柜的:“……”他欲言又止,好半晌,还是道,“其实城里现在是有护卫队的,公子在城里买了这许多东西,护卫队会很愿意给公子帮忙的。”


    春愁:“我不需要他们帮忙,我可以自己解决。”又问道,“没有杀人埋尸的好地方,那有杀人的好地方吗?”


    掌柜的:“……”


    他正犹豫着是否要说时,就有一爽朗的男子笑声传来。


    春愁回头,就见是一金丹期的男修,眉目俊朗,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这边的情况。


    春愁微微皱眉,第一眼看这男修时颇觉眼熟,可仔细想想,自己并未见过此人,便隔着帷幕,盯着这人看。


    那金丹期男修微微惊讶,随即笑道:“原来不是小公子,而是位道友。”摸了摸下巴,此人就道,“杀人埋尸的好地方,我亦不知。不过,杀人的好地方,我却是知道一个的。”


    尔后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显见是用了传音秘法。


    春愁耳朵动了动,微笑道:“如此,多谢道友告知。”左手一翻,手心上出现了一只巴掌大的罐头,递了过去,“灵犀花蜜,很甜的。”


    那金丹修士微微愕然,随即就笑着将那罐灵犀花蜜接了过去,仰天笑着走了出去。


    他这般甚是猖狂。


    可在落神城的街面上行走的金丹修士甚少,因此也无人敢指责这位金丹修士。


    春愁则是笑眯眯的又在这店铺里,买了些心仪的东西,尤其是一些他早就想要的落神城特产的灵植种子,这次也买到手了,这才戴着帷帽,穿着一身红衣,往外行去。


    待出了铺子,春愁依旧是四处瞧着,看着,买着,但路却越走越偏,直至到了一处偏僻的被舍弃的……练武场。


    这处练武场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但胜在面积还算不小,此处也并没有什么人路过。


    春愁站在这练武场中间,显得颇有些不知所措。——这里好像真的不适合埋尸。


    筑基中期修为,对炼气期小修士来说只能仰望,丝毫不敢得罪。


    但对于同为筑基期的散修来说,着实眼馋这阔气的小公子,咬了咬牙,一对同样是筑基中期的男女修士,就走了出来,想要对春愁动手。


    帷帽下,春愁歪了歪头,就取出一条灵鞭,对着二人的攻击且战且退,可头上的帷帽始终安稳的戴着。就在二人对着春愁接连打了半个时辰,都始终维持这副情形,他们明明是二对一,却连这小公子的帷帽都打落不下来,他们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就在这个时候,春愁突然对着其中的男修,掷出一件连金丹期修士都能伤到的攻击性符宝,将男修直接给当头一击,砸晕了。


    然后灵鞭一转,就顺势缠绕住了那女修的脖子,开始勒紧。


    同时,春愁还有余力摸出了一只阵盘,在其阵眼处放上了一块中品灵石,阵盘当即闪过一阵白光,开启了防御和隔离功能。


    那躲在远处围观之人,当即就看不到春愁和另外二人斗法的情形了。


    春愁勒住的女修,显然是个脾气倔强之人,即便都快咽气了,都不肯说些软话,表示愿意将自己身上的所有储物之物、灵石、法宝等都交给春愁。


    春愁微微蹙眉,脚下一动,朝着那个被砸晕的男修踢了一颗小石子。


    许是因用上了灵力,那男修又被给“疼”醒了,见状当即朝着春愁就跪下,泣不成声:“这位公子!是我们兄妹二人有眼不识泰山了!只是我们二人有错,却罪不至死,毕竟我们只是想打劫,从未想过杀人。我们二人愿意奉上所有身家,求公子饶过我们二人这一遭,放过我妹妹罢!”


    春愁勒着的女修,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就在春愁仿佛在思索是否要原谅时,那女修突然发难,手中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就要不顾自己脖子的危险往后刺去!


    而那男修,从地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巨塔一样的身体,举着石头一样的拳头,同时朝春愁砸来。


    春愁:“……”


    他当即毫不犹豫的将那女修给勒死了,而那女修的匕首,正扎在他身上的法衣上。


    春愁躲都未躲。他身上半点伤都没受,甚至连身上的法衣,也半点没有受损。


    女修临死之前,不甘心的在心里咒骂着这个“富家公子”,简直不知晓自己是被气死的还是被勒死的。


    而那名男修,则是被春愁身上的防御之力给振飞了出去。


    他看到那女修濒死,咬了咬牙,就要逃。


    奈何这阵法,非但是让外面的人进不来,同样也让阵法里的人出不去。


    春愁:“……”花了好些灵石买的来着!


    随即,他手持灵鞭,开始在阵法之中,追杀那个筑基中期的男修。


    没办法,好久没打架了,总要拿些不长眼的东西练练手。


    于是,等到这个防御+隔离阵法被重启的时候,外面窥探之人,看到的就是那个红衣少年,正在光明正大的“毁尸灭迹”——两张火球符就足够了。没办法,谁让此处的确不宜埋尸。


    尽管知晓了这个少年不好惹,可,万一呢?


    这个少年腰间的配饰,脚上的疾风靴,刚刚砸出来的高阶符宝,手里的灵鞭,手指上的两枚乾坤戒,无一不说明,这就是一头“肥羊”,怎能不让人心动?


    至于那两个筑基中期的人,不过是不自量力,自大狂妄罢了,若是换了他们……怎么不能杀他?


    就算一伙人不成,那么,两伙人联合起来呢?


    于是,春愁正琢磨着,他究竟要再做些什么,才能引那些人继续来杀他时,就发觉有四个人同时朝他而来!


    其中两名筑基初期的修士,两名筑基后期的修士。


    四人一句废话没有,全都抱着要一击杀死春愁的打算。


    春愁微微讶然,随即,帷帽之下的唇角,轻轻上扬。


    同时还不忘将那双重阵法再次开启。


    阵法外仅剩下的一名金丹修士:“……”就这还不跑?


    这阵法里的红衣少年,莫非并不是筑基期修为?


    他心下一惊,转身欲走,又想,未尝不能留下来坐收渔翁之利。想到此时他身上连一块中品灵石都拿不出来的窘境,到底咬了咬牙,又留了下来。


    这让远处原本险些暴露自己的鲛皇,又重新将自己隐藏好了。


    他也是没奈何。心上人年纪小,又是这样一副脾气。他不惯着,又能如何?


    且,即便他想要将春愁一直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怕是也偶有来不及的时候,既然春愁想要练手,那,就让春愁练手好了。


    他轻轻一叹,手中开始把玩着什么东西。


    偶有飞鸟经过,那飞鸟许是开了灵智,见到这鲛皇手里把玩的东西,当即吓得飞快的飞走。


    哎呀呀,现在不但是人族,这鲛人族都变得这般的污污的了么?


    又等了一个时辰,阵法消失时,地上这次一具尸体都没有。


    都被清理干净了。


    只有红衣少年,此时终于将帷帽给摘了下来。


    衣服上也略沾了血,只是红衣服,看不大出来,精神头看起来倒是极好,眼睛也亮亮的。


    那隐藏起来的刚刚进阶金丹中期,因此身上没甚灵石的修士,眼看这少年的战斗力,怎么都不像是筑基中期的修士,莫非,是筑基后期大圆满?


    总之一定不会是金丹期……的吧?


    就在他还在犹豫时,那红衣少年,已然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金丹中期修士:“……”


    春愁:“……”怎么还不来?


    虽然这个看起来有点难打,很有可能自己会被打一顿,但是,他身上的保命之物甚多,还有随身空间,无论如何,死不了就成。


    结果……那金丹中期修士太过谨慎,还踟蹰着不敢来!


    春愁:“……”


    不然就算了?


    他想了想,就转过了身去。


    就在他背对着那金丹中期修士的那一刻,春愁突觉毛骨悚然。


    鲛皇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果然,这般谨慎的金丹中期修士,怎么可能没点实力?


    他的春愁,这次要小心了。


    鲛皇两只大手,分别握着两只刚刚做好的略有不同的玉|势,准备和他的春愁好好“品鉴”,此刻很是忧愁的盯着已然开打的二人。


    他倒不是担心春愁最后会输。


    他只是担心,这个金丹中期的修士,会耽误他的春愁太多时间,让今晚春愁和他的双修时间变短。


    这可就不好了。


    *


    归元剑宗——


    谢浮生当值了一天,正思索着自己最近得了不少宗门积分,又有大哥给他的灵石,他可以用灵石跟师兄弟、师姐妹们再换些积分,有了这些积分,他就可以换一把可以用到筑基后期的上品法剑——这也是大哥希望的。既然不能拿到神器,他也应当有一把适宜自己的上品武器才好。


    谢浮生之前没有这个条件就算了,现在有了很多灵石,便也有了这个打算。


    就在他走在回洞府的路上时,忽觉不对,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站在他的洞府外,焦急的来回走着。


    谢浮生微微皱眉,那小少年已经发现他了,连忙跑了过来,问道:“道友可是谢浮生?你大哥,可是叫春愁?”


    谢浮生心中当即警惕起来。


    他大哥的确叫春愁,可是,很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们兄弟是一个姓,大哥大名应当叫做谢春愁。能直接说出大哥名字,而没有姓氏的,必然是知道点什么的人。


    他看着这小少年,面无表情道:“你是谁?有何目的?”


    那小少年许是年纪还小,微微愕然,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只将一封信强行塞给了谢浮生,道:“你们不是还在找另一个弟弟吗?还是单木灵根的弟弟?你看看信,是散修联盟的神器主人柳寒衣写的,或许有线索。”


    小少年柳秋寒,塞完信,来不及说更多的话,立刻就跑了。


    神器相思弓的主人柳寒衣,一旦出了散修联盟,就会被时刻带在盟主身边。


    倒是他这个原本的亲外孙、现在的徒孙,比现在的柳寒衣要自由的多。


    即便自己原本的身份被替代,可柳秋寒是见识过柳寒衣所遭受的痛苦的。他并不恨柳寒衣,相反,他还想要帮柳寒衣寻到家人。


    而已然知晓柳寒衣不是自己亲弟弟的谢浮生,此刻看着柳秋寒离开的背影,再看一眼手中的信,一时间,心中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