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亏欠 想到杳杳已经将她的那颗珠子还了……


    时隔五年, 谢浮生终于发现了当年谢杳杳藏在这件衣服里的秘密。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件衣服的衣领处划开,仔细翻找,果然翻找到了一卷卷的细细的纸。


    他将那纸抽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打开, 就是一怔。


    这张纸,是谢杳杳画的一副画像, 是他们五兄妹的幼年时的画像。


    谢浮生不禁摩挲着这幅画像, 看了很久, 才轻轻一叹。


    他是不如杳杳聪明, 但大哥说过, 杳杳的聪明是极致的聪明,是这世间极其罕见的。顶天了一千个一万个人里, 说不得能有这么一个。而他也是聪明是, 是一百个人里最聪明的那一个。若是他还要因此自卑, 那么, 剩下的九十九个人要怎么活呢?


    谢浮生当时“咯咯”笑了好久,原本因比不上妹妹的聪明而产生的一些自卑, 也就消散了。


    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他已经很好了,只要勤恳努力,利用好自己有的各种优势, 就可以做到很好。不必去嫉妒其他人,更不必因自卑而陷入心魔。


    而不那么聪明的他,时隔五年,终于发现了当年杳杳送他的衣服里的秘密。


    谢浮生自那次大哥开解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感到“不够聪明”的无奈。


    罢了, 估计杳杳也想到了,他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发现这个秘密吧。


    当年还在红叶镇时,大哥教他们用白醋在纸上写字,写完之后,纸张干了,上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若是用火烘烤,就能将隐藏的字显现出来。


    大哥当时其实是在逗他们开心,而现在,杳杳利用当年那个“小游戏”,将她想写的话,写在了这幅画的背面。


    谢浮生无法留下这幅画,颇有些伤感。又看了一会这幅画上的五兄妹——当年的他们,才终于下定决心,将画放在了烛火之上,开始看谢杳杳究竟给他写了什么。


    能让杳杳这样小心谨慎的,一定是一个大秘密。


    ……


    等到将信上的内容,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后,谢浮生才怔忡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手中的信纸,被他团成了一团,好一会,才醒过神来,将其烧了个干干净净,化为一堆灰烬,才不可置信的看着烛火,回想着信中的“大秘密”。


    杳杳果然是个谨慎的人,这样子隐蔽的一封信,写得也的确是个“大秘密”。


    谢杳杳在信里,直接就写了她的猜测——原来当年的神女姚凤华,其实与他们的父母有关。他们的父亲名唤谢枫,母亲叫做瑶华。他们称呼神女,是称呼的“小姐”,私下里称呼大哥,是叫的“小少爷”。而按照谢杳杳所听到的,当年神女产子之后,就将孩子托付给了谢枫和瑶华。谢枫和瑶华未给这个孩子冠“谢”这个姓,不是不想,而是认为用谢字不合适,用姚字太过明显,故而春愁干脆没有姓氏。


    夫妻二人将小少爷带到红叶镇后,原本是一心抚养小少爷,凡事都以小少爷为先。直到后来,夫妻二人陆续有了自己的孩子。


    但凡是人,都有私心。


    更何况是神女除了托付了自己的孩子给他们,还托付了五颗属性不同的珠子,让他们在小少爷十八岁时给小少爷——那是真正的天材地宝,无论是何等资质之人,若是服用之后,这珠子就会居其丹田之中,循序渐进的改善其体质,让其成为真正的资质卓绝的天才。


    夫妻二人生下第一个儿子后,就发觉儿子的资质不好。想着无论如何,他们有抚养小少爷的苦劳在,小少爷将来知道了,也不会怪他们。于是就动用了一颗金系珠子,给了他们的大儿子。果然,大儿子很快灵根就变成了金系单灵根。后来二女儿出生,显见是个聪明的,聪明人若是配上好的资质,岂不是更好?也更像神女?于是,他们在愧疚之下,又将其中一颗水系珠子,给了二女儿,二女儿成为了水系单灵根。


    原本夫妻二人想要到此就结束,结果后来意外怀孕,生下了小儿子和小女儿,同样资质不好。夫妻二人痛苦之下,还是选择了私心。


    他们想,无论如何,还有最后一颗混沌珠子可以给小少爷,他们也不算是太对不起小少爷。结果,仅剩下的那颗珠子,被偷走了。


    与此同时,有人似是察觉到了小少爷的身份有异,夫妻二人知晓他们已经很对不起小姐和小少爷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小少爷身份暴露,且他们夫妻有把握,至少能活着回来一个,将真相告知给小少爷,然后继续抚养几个孩子长大。结果夫妻二人,一同一去不回。


    也正因夫妻二人肯为春愁赴死,让那些怀疑春愁身份的人,打消了原本的念头,认为春愁果真是二人的亲生孩子。


    最后信里还提到了有关天将塌的预言,神女和七大神器的预言,以及神女的简单生平介绍。


    以及,谢杳杳在信里写到,若有机会,将会把那颗原本属于大哥的水系珠子,还给大哥。想来如此,爹娘在九泉之下,能够少一分的愧疚。


    ……


    谢浮生回想着信里的内容,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回事。


    原以为是父母收养了大哥,大哥为了还收养之恩,对他们几个如此好。虽然仍旧觉得亏欠大哥,可心底深处还是有几分理直气壮的。


    可是,知道了这些旧事,才知晓原本就是父母欠了大哥的,而他们四个,也在不知不觉中,欠了大哥的。


    而这些事情,大哥可能在五年前就知道了。杳杳是个细致的,她既然将这些告诉了他,就没道理不告诉大哥。而大哥显然比他聪明,估计早就知晓了这些,可这五年里,他也是见过大哥几回的,大哥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些事情,也没有让他归还什么东西,让他回去仔细检查?*? 杳杳送他的衣服……


    大哥,果然是大哥。即便如此,依旧是在关照着他,体恤着他。


    至于他的父母,可能因大哥而死的事情,谢浮生清楚的记得,那时大哥也在极力劝阻,他们都不希望谢枫和瑶华前去冒险,可二人毅然决然,显然是因为深深地愧疚,让他们有了义无反顾的决心。且二人也不曾想过,竟双双都不能活着回来。


    谢浮生对此,要怪也只会怪那个威胁父母的人,并不会迁怒大哥。——这毕竟是父母自己做的决定,他们太过愧疚了,才会如此。若他们没有这般的愧疚,或许就能更理智的做出决定,不至于就这样死在妖兽林之中。而让他们愧疚的原因,是他们为了私心,给自己的孩子们用了原本属于春愁的至宝。


    他自然不能怪大哥。要怪,就怪那些恶人。


    再想到杳杳已经将她的那颗珠子还了,他觉得寄存在他这里的这颗珠子,他也该还给大哥了。


    谢浮生没有在房间里多布置什么防御和隔离阵法,而是将自己床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然后把床板掀开。


    床板下面,是他这些年里,小心翼翼挖出的一个小空间。


    他当时甚至是想要挖出一个地道来的。可是,大哥一直在归元剑宗附近的小河村待着,又顾虑到他不一定会挖到何处,才停了下来,只挖了这样一个小空间,在偶尔回想起后山那些卑微痛苦的日子时,钻进去缓解一下情绪。


    这一次,谢浮生则是钻到了这个小空间里,将丹田里的那颗金系珠子,给面不改色的挖了出来。


    对剑修来说,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他要怎样将这颗珠子,送给大哥呢?


    谢浮生握着这颗明显看起来就是至宝的珠子,陷入沉思。


    而归元剑宗的主峰上,掌门闲云子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宗门外有诸多事情烦忧,突然出现的鲛人一族,还有他们那个戴着面具的鲛皇,更让人头疼。


    回到了宗门,宗门里还有这许多事情让他烦不胜烦。


    那个新的“瑕疵品”林傲天,明明被各种体罚、洗|脑和严苛的规矩给调、教了好几年了,怎么竟然还能说出“不自由,毋宁死”这样的话?甚至林傲天还当真自|杀了?然后自|杀后断气了半个时辰,又重新活过来了?


    闲云子:“……”这简直荒唐!


    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听说醒来的林傲天,看向他们的目光都极其的复杂难辨,最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宗门找到真正的神器之主前获取自由,就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求和另一个“瑕疵品”,拥有相同的待遇。


    闲云子无语。


    那也得林傲天有一个豁得出去,愿意为了他得罪归元大陆第一大宗门的大哥啊!


    同时还得有一个被神器认主的妹妹。


    林傲天统统都没有,怎么能获得和谢浮生一样的待遇?


    但林傲天的情绪,也不能完全不理会。


    闲云子神色闪烁了一会后,到底还是答应,让谢浮生在白天时候,去后山和林傲天一起训练,晚上再回内门。


    毕竟,五年时间了,归元剑宗始终没有寻到真正的神器之主,在这仅找到的两个“瑕疵品”身上多用些功夫,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那个春愁,不是已经闭关了么?


    于是,到了第二天,秦枫就一早来接谢浮生去后山了。


    不过,秦枫身为被掌门看重的外门大弟子、被师兄弟们亲近信服的人,他早在前一晚,就送消息给了一直护着谢浮生的顾无量和楼倚霜。


    因此,秦枫过来时,顾无量和楼倚霜正在和谢浮生说话。


    少年脸色煞白。显然,在后山的那些不美好的经历,至今让少年不曾忘却。此刻仅仅是知道自己又要回去,哪怕只有白天回去,他也依旧会感到恐惧。


    他强作镇定,送了两个他做的练手的小玩意儿给二人,说是可以在不知道做什么选择的时候,用这个小玩意儿旋转,做出选择。


    他将东西递给楼倚霜时,特别郑重道:“楼大哥替我大哥照顾我良多,当真是多谢楼大哥,想来我大哥也一定十分感激楼大哥。若是他闭关后出关,第一个想见的,一定是楼大哥。”


    楼倚霜原本还没在意,听得谢浮生将东西给他时,说的话里带了好几个大哥,眼睛也一直盯着他,楼倚霜才反应过来,只怕这小玩意儿里另有玄机。然后又仔细瞧了瞧,忽觉着小玩意儿十分眼熟,谢浮生之前送给他过两个一模一样的。


    接过东西,他吊儿郎当道:“那当然!我和你大哥在种植方面,可是心有灵犀的挚友来着!等他出来了,一定要和他好好喝上一顿酒才是!”


    谢浮生小小的松了口气。


    等东西都送出去了,秦枫正好赶来了。


    他脸上带着些无奈,可也没办法,对着楼倚霜和顾无量拱手道:“楼师兄,顾师叔,师尊有令,我这就带谢师弟去后山了。”


    楼倚霜和顾无量看向秦枫的目光都十分不善,却也没说什么。谁让还是秦枫给他们偷偷报的信来着!


    二人在秦枫走后,对视一眼,就下山去了小河村。


    结果春愁依旧还在闭关。


    小灵药园的门,已经两年没开了。


    二人只好打道回府。


    当晚,闲月正坐在屋顶上,闲闲的看着月亮,想念着家乡的海水,忽觉周遭灵力不对劲,当即从屋顶上跃了下来,原本的蓝色鱼尾,瞬间变成了人族的双腿。


    她站在空地上,看着房间里的灵力波动。


    春愁在这两年里,不断的被聚灵阵吸引来的灵力和灵石里的灵力冲刷着经脉,时时刻刻,持续不停。


    另外还有各种丹药不断服下。


    在氪金氪丹药的加持下,春愁终于从筑基中期修为,修炼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


    这仿佛是个必然。


    然而闲月用神识看了一眼灵力基本稳定的春愁,却是微微惊讶。


    她现在有些明白,她那个弟弟,明明那么痴恋春愁,还要冒险让春愁氪金氪丹药进阶了——因为这个春愁,似是和旁人不同,即便是通过氪金氪丹药进阶,其表面看起来,也和正常修炼到这个修为的修士没有什么不同。


    闲月顿了顿,忍住了想要去探究春愁体质的冲动,而是将鱼尾化为双腿,尽量习惯用双腿行走。毕竟这个春愁,估计过几日就要出关了。


    果然,七日后,春愁的修为巩固好了,出关。


    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就已经通过氪金氪丹药,修炼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的修为,春愁自然也是意气风发的。


    春愁:“……”不管怎么着,通过啥途径修炼的,反正修为到这里了。


    他神采飞扬的从小楼中下来,就瞧见了那蓝衣大美人,正在逗小毛驴玩。


    小毛驴乖的没有半点倔脾气,蓝衣大美人喂什么它吃什么,连撒娇都不敢。


    那蓝衣大美人瞧见春愁出来了,神识上下一扫,发觉其修为更加稳固,半点都瞧不出来是被“催生”出来的修为,一面惊讶,一面又觉理所应当。想来正因早知道会这样,她那个弟弟才会这样强行“揠苗助长”吧。


    春愁的相貌,是毫无攻击力的好看,性子又好,无论男女老幼瞧见他,只要不是预设立场,基本都是会喜欢他的。


    闲月想,春愁只要不提“吃鱼”,她都愿意和春愁多聊几句。


    春愁还提出因为他闭关,闲月都住了两年帐篷了——其实闲月是住房顶——想让闲月接下来的时间住小楼,他自己住帐篷。


    闲月就越发觉得这个“弟媳妇”果然很不错了。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不必,我其实带了随身洞府。”她看了看周围环境,嫌弃道,“幸好,我还带了一个很小的随身洞府,放在这里,倒是也能放得开。”


    随即,闲月一挥衣袖,就在一片空地上,一座三层的豪华小楼,落了下来。


    春愁微微张大了嘴,不禁道:“凌无忌不是说,你们家族是个中型家族么?中型家族里,就有这样的好东西啊。”


    闲月:“……”她想了一会,才勉强解释道,“这是家族意外所得,后来送到了我这里。”


    春愁闻言,也不知信没信,总之是点了点头。


    知晓闲月在这里住的很是自在,并没有觉得过于无聊,春愁才放下心来。


    今日有些晚了,他打算明天再去拜访他的朋友们,也去看看那几家贩卖消息的老板,有没有给他打探出谢悠悠和谢长年的消息。


    尽管凌无忌给了春愁承诺,可春愁也不能放弃寻找二人。毕竟,这其实是他自己的事情,凌无忌肯帮忙最好,他不太好将事情都推给凌无忌,这可不是情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春愁于是又看了看灵药园的灵药,施展了种植术法和催生术。


    果然,他的灵植夫等阶又提升了,现在应当是四阶灵植夫。他的种植术法,每次的施展范围,是二十亩灵田,也就是说,他每次可以对着灵药园里的所有灵植一次性施展种植术法。


    且他的催生术,每施展一次,可以让被施展此术法的灵植在当天的生长速度,是平时的六倍!


    这对春愁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将来以此谋生,也应当能找个不错的工作吧!


    闲月则是在春愁施展种植术法的时候,从她的微型豪华随身洞府里蓦的出来,看着春愁施展种植术法的模样,忍不住出神。


    直到春愁唤了她一声,闲月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春愁,道:“你施展种植术法的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然后蓦的飘到春愁面前,抓住了春愁的手腕,强行探测了春愁的灵根资质,一脸惊讶,“你这资质……”


    竟如此奇怪。


    她随即摇头,自顾自道:“以你的资质,是不可能与她有关系的,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然后就又消失了。


    春愁:“???”


    他反应了一回,才明白过来,这个阿姐可能也见过神女。


    怎么感觉哪里都有人认识神女?


    不过,凌无忌比他大两岁,他这个阿姐,听说是他们母亲的前夫的孩子,那若是大个十几二十岁的话,确实是有可能见过神女的。


    春愁对于凌无忌这个阿姐,有信任但不多,因此也不会跟她说起自己和神女的身份,只继续照看了一番这些灵药灵花和灵峰,从蜂箱里取出许多蜂蜜来,十分开心。


    到了第二日,春愁换了身白色绣着青色暗纹的法衣,打着他的油纸伞,就出门了。


    闲月没说话,直接跟在了春愁身后,同样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打着。


    春愁:“……”这怕是有点说不清啊。


    可惜他是管不了闲月的,只好挠了挠脸,继续去谢无端的灵药园。


    谢无端正在家里走来走去。


    他的师弟师妹无措的看着大师兄,十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倒是问了,可大师兄只摆手让他们什么都不要管,根本不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谢无端当然焦急。


    他和春愁关系好,楼倚霜和春愁关系也好。然而他和楼倚霜之间,关系就不怎么融洽了。充其量是因为春愁闭关,楼倚霜偶尔想起来什么事情了,就会亲自下来看看春愁出关了没,若是没出关,他又闲着无聊,就会来他这里坐坐。


    二人一个是大门派的灵植夫,一个是小门派的灵植夫,偶尔聊天,也都是把对方气个半死。


    前日,楼倚霜却又来了,只是这次楼倚霜没有先去看春愁,而是直接来了他这里,跟他似模似样的买了些有毒的灵药,然后才扔给他一个乾坤袋,还说不用找了。


    谢无端当时就觉的不对劲,等楼倚霜走了,他将那乾坤袋打开,才发现里面除了十来块下品灵石,就是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放了三个一模一样的法器,还有一封信。


    那封信是给春愁的。


    谢无端当即就想到,或许大宗门里,有什么龌龊勾当。楼倚霜这般行事,怕是和谢浮生有关系。


    但这信是给春愁的,东西应当也是给春愁的。谢无端明知如此,却只能让师弟师妹每天路过春愁的灵药园一次,看一眼春愁是不是出关了,可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却不能亲自去一趟。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春愁可是很在意那个弟弟的,谢无端也不希望那个孩子出事。


    正在谢无端继续在家中走来走去时,春愁上门了。


    谢无端瞧见他时,先是一脸惊喜,随即就拉着春愁,进了灵药园的小楼。


    他还想将师弟师妹和春愁的“大姑姐”给赶走,想了想,这样太过明显,就没让人走。


    春愁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无端道:“我没有出事。你看,”他为了怕自己漏过什么信息给春愁,把楼倚霜给他的那个乾坤袋直接原封不动的给拿了出来,“楼倚霜送过来的,他从来不在我这买灵药,我们只偶尔交换灵药种子,那次却来买了灵药,然后用这只乾坤袋付钱。”


    这很奇怪。


    一定是出事了。


    春愁登时面色严肃了起来。


    浮生,一定是谢浮生出事了。


    第102章 魔头 鲛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是不……


    谢浮生出事了。


    春愁登时心焦如焚。


    可他越是心急, 脸上越是淡定,然而他从乾坤袋里,将那三个法器拿出来的那一刻, 忽然面色大变。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一日, 他拿到了谢杳杳还给他的那颗水系灵珠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吃掉!


    春愁立刻明白谢浮生千方百计, 绕着弯子也要送来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宝贝。


    他强忍着要将那颗珠子找出来立刻吃掉的冲动, 将那个藏着这颗珠子的法器给放在了乾坤戒里, 另外两个法器, 还有这乾坤袋和乾坤袋里的灵石,都推给谢无端。


    “如果有人来问你, 你就说还未曾见过我, 将这些拿给他们看。其他的不必多说。”想了想, 他又道, “不过,也可能是楼倚霜亲自过来跟你要, 你还给他就是。归元剑宗不会迁怒你的。”


    谢无端还真的不担心这个, 道:“无妨,我原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你……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可要我带你去看医师?”


    春愁连忙摆手道:“不必,我现在立刻回去。方才没有人看到我, 我这次回去,用隐匿符,也不会有人发现我出来过。谢兄,你就当我一直在闭关。”


    谢无端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忧心, 可见春愁一脸笃定的模样,这次没说什么,眼看着春愁离开他的灵药园后,就贴上隐匿符,消失了。


    转过身来,他就抓着两个师弟师妹,逼他们什么都不要说出去。


    师弟师妹忙道:“大师兄,别说咱们还和归元剑宗有仇了,就是没仇,我们也肯定听你的话,师尊都说了,我们不如大师兄聪明,凡事都要听你的,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和宗门。更何况多亏了那位春愁前辈给的灵石,大师兄的随身灵药园才终于被炼制出来了,我们怎么会说对他不利的话……咦?对呀,春愁前辈怎么没拿他的那个随身灵药园?”


    二人面面相觑,很是焦急,还推了谢无端一把:“大师兄,你快把春愁前辈的小灵药园拿出来,我们给他送过去,他再假装闭关。”


    谢无端:“……”他扶额,心道,师尊有句话说的是真没错,这俩人是不如他聪明,“别推了,春愁一直在闭关,没有出关,怎么可能从我这里把随身灵药园拿走?他定然是还在闭关当中才是。”


    师弟师妹这才一拍额头,反应了过来。


    *


    而春愁拿着那个法器回到自己的灵药园后,此时脸上还有些汗珠。


    他还是有些克制不住心中的想法,想要将那颗金系珠子,还有谢杳杳当年还给他的水系珠子,都给吃了。


    当年谢杳杳的信里说,神女曾嘱咐谢枫和瑶华夫妇,让他们在他十八岁时,将东西给他,而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现在吃掉珠子,好像,也可以了?


    但是他随即就想到了当年吃掉那个极品空间石后,整个归元城和归元剑宗上下,都被浓雾笼罩了好几日,春愁就觉得,他就算要吃掉这珠子,也得寻找一个适宜的灵气充沛,且充沛到就算他吸收了很多灵气,也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才行。


    春愁下意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才看向眼前的蓝裙大美人。


    原来是他克制吃掉珠子的欲望太过紧张,所以闲月问他怎么了,需要什么,他就下意识的实话实说了。


    闲月蹙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忽然道:“有了!归元剑宗有几座灵石矿,是聚集在一起的,我带你去那里。”


    然后闲月就拉着春愁要走。


    春愁忙道:“先别急。”他在原地将这件事思索了一遍,最后留下一封信,说是出关后收到了有关小妹谢悠悠的消息,立刻追出去了,若是凌无忌回来,莫要焦急寻他云云,他很快回来。然后落款的时间,写了昨日。


    然后春愁才对闲月道:“还要有劳……阿姐。”


    闲月微微扬眉,莞尔道:“放心,弟媳妇。”


    “弟媳妇”春愁:“……”


    其实叫“弟夫”也很好的。


    闲月其实并不知道春愁是怎么了,但是,既然春愁想要寻找一个灵气充沛且吸收了其中的灵力也不会被发现的地方,那她就送他过去好了。


    顺便也看看,她如果带走春愁,是不是会惊动另一个人。


    春愁此时,才渐渐的恢复过来。毕竟珠子已经放在了乾坤戒里,他方才逐渐清醒。


    然后就看着闲月带着他走的……“水路”。


    准确的说,是闲月用一颗大泡泡,将她和春愁都给装了起来,然后就指挥这个大泡泡跳到了小河村的小河里,从水下往那个她说的归元剑宗的灵石矿聚集的地方去。


    春愁:“……”就,幸好他不晕这种“大泡泡”法器。


    他惊奇的看了一会,倒是觉得修仙界的水下很神奇,也很美。


    闲月正在看一本小册子,像是地图,冷不丁道:“喜欢水下吗?”


    春愁想了想:“偶尔待一待还行。”比起水下,他当然还是更喜欢阳光。


    闲月瞧了他一眼,继续指挥着泡泡在水下飞速的漂浮。


    等到春愁已经目不暇接的参观了河底世界六个时辰了,闲月这才带着春愁,到了一处山洞密布的地方。


    春愁是和闲月上岸,又在山洞间穿梭了许久,才到了一处灵泉。


    这里光线昏暗,可洞中的灵泉水的灵力却极其充沛。


    闲月指着这处灵泉水道:“这处灵泉水的源头,位于归元剑宗五座灵石矿中间的特殊位置,所以才能日积月累,吸收了五座灵石矿的灵力,形成为灵泉。”然后侧头看向春愁,“你若是需要大量灵力,可以在此地修炼,通过这处灵泉水的源头,吸收那五座灵石矿的灵力。”


    春愁微微惊讶:“阿姐是怎么寻到这处地方的?”这个地方,可真是神奇。


    闲月随意道:“家族暗探。”


    春愁:“……”


    他果然还是太低估凌无忌的家族了,想了想,就先郑重谢过了闲月,顿了顿,又有些犹豫是否要告知闲月一些事情,可是,既然凌无忌信任闲月,肯将他托付给她,那他也应当信任闲月一些,于是就什么都没说,盘膝坐下,接连布置下两个聚灵阵法和一个防御阵法,然后就将谢浮生送来的法器给拿了出来。


    春愁拿着这件法器的时候,手都在抖。


    他甚至来不及将这件法器给拆解开,而是直接两手手掌握住这件法器,轻轻一挤压,法器全都碎成了渣渣,只剩下了一颗金色的拇指大小的珠子。


    闲月甚至没能看清那颗珠子长什么样,春愁就一下子就那颗珠子塞到了嘴巴里。


    春愁:“!!!”都怪他手快!他这次甚至没有来得及用清洁术!


    春愁:“……”算了算了,想想上辈子吃的那些不知道安全不安全的食物,想来没有用清洁术的珠子,应当也不会比上辈子的某些食物有毒到哪里去的。


    然后,春愁就沉浸到消化和吸收这颗珠子的能量之中。


    闲月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春愁吃的那颗珠子,应当是件至宝。


    而春愁非要选一个位置要紧的地方修炼,想来他接下来还会因此吸收附近的灵力。


    这就……有些奇怪,又有些眼熟了。


    闲月神色极其复杂的看着盘膝坐在那里吸收灵气的春愁。


    然而不等她多想些什么,就听到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传音。


    “闲月,出来。”


    闲月一怔,随即又看了一眼还在安稳修炼的春愁,才走了出去。


    待走至洞口时,洞外强大的灵力压制下,闲月的双腿,已然重新变成了深蓝色的鱼尾。


    她双手攥紧成拳,额头微微见汗。


    微微躬身:“陛下。”


    化为鲛人原型,除去卷曲起来的那一部分鱼尾巴尖,整个鲛人足足有三米高的鲛皇,正冷冷的看着他同母异父的阿姐。


    鲛皇冷声道:“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当初他离开春愁时,曾经将春愁托付给闲月。可闲月不声不响的将春愁给从小河镇带到了另一个地方,鲛皇想,他当然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闲月就将春愁当时的状况,和现在的状况告知给了鲛皇,当然,她还道:“其实,我也想知道,陛下当初那样轻易的肯离开春愁,是否在春愁身上用了什么手段,以便随时知晓春愁的位置。现在看来,果然,若非如此,陛下当初,也是不肯离开春愁的罢。”


    毕竟,若是一去之后,再也找不回来,那么这位鲛皇,还不得疯了?


    鲛皇只冷漠道:“这件事,他知道。”


    他对于闲月的惊讶并不在意,只是微微弯身,进了那个山洞,远远看了一眼灵泉池旁边的少年,就又出了山洞,皱眉道,“他这次吃下的,是金系灵珠?”


    闲月:“是。”心说,不然呢?


    鲛皇心中一动,立刻明白可能是谢浮生那边出事了。他只踌躇了片刻,就道:“你照顾好他,我去拖住归元剑宗,让归元剑宗无暇顾及这些事情。等过几日,我若能亲自过来最好,若是没能亲自过来,会有人过来送助他结丹的东西。你,护好他。”


    闲月微微一惊:“他这次可以结丹?”


    鲛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是不能,不是还有我么?”


    他从来都是很愿意被春愁采补的。


    所以他对春愁会很快结丹这件事,也丝毫不意外。


    闲月:“……”说得就跟你做的了春愁的主似的。


    鲛皇很快离开。


    他已经明白过来,谢浮生应当是发现了那颗珠子,然后设法给了春愁。既然谢浮生如此识相,鲛皇想,那他也要尽力将谢浮生给保下来。


    ——其实,按照他此时阴暗的想法,若是春愁的那四个弟弟妹妹全都死了,春愁唯有他自己,不必分出任何心思给其他人,那才是最好的。


    但是……算了。


    等到他和春愁洞房后,他们成为更为亲近的人,谢浮生四个在春愁心里占据的地位只会越来越少,不值一提。


    *


    归元剑宗,后山——


    明明已经十七岁,现在却只能保持十三岁模样的林傲天,一脸嫉妒的看着十五岁的谢浮生,眼中的嫉恨,险些要溢了出来。


    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重来一次,怎么事情都变得如此不一样了?不是越来越好,而是越来越差?


    原本,在归元剑宗的后山受苦受难,被各种责罚和“洗|脑”的人,被迫只能停留在孩童模样的人,被养成懦弱和卑微、忠诚宗门模样的人,应当是谢浮生才是!


    而他林傲天,应当是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当了十来年散修,才被归元剑宗发现,然后凭借他的八面玲珑的性子,还有嘴甜会说话的本事,讨得归元剑宗上层和同辈师兄弟师姐妹的喜爱。即便谢浮生为宗门牺牲良多,可只要有他林傲天在的地方,所有人都会更关注和在意他,而会忽视谢浮生。


    尤其是,归元剑宗的神器,对他比对谢浮生还要亲近。虽然仍旧没有认主他,但归元剑宗上层都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林傲天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备受整个归元剑宗的长辈们的喜爱,同辈们的敬爱和期待,与他形成对照组的,就是牺牲了自己的身高、性格,被洗脑和教养成卑微懦弱的谢浮生。他们两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归元剑宗无数人都忍不住拿他们二人调侃。


    每每此时,林傲天都只觉欢喜和骄傲,而谢浮生,只会顶着一副矮矮的、瘦弱的孩童般的身躯,微微垂着头,握着手里的剑,躲避着这些调侃离开。


    林傲天彼时是怜悯着那个和他一样的“瑕疵品”的。即便他们都是“瑕疵品”,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他是好运气的那一个。


    到了后来,偶然有一次他碰到了一个叫凌小凡的人,对方想要他手中的一件宝贝,作为交换,凌小凡告诉了他能让神器认主的办法——谢浮生身体里有一颗灵气极其充沛的金系珠子,如果林傲天将其挖出来,自己吸收掉其灵力,林傲天就能成为神器之主。


    凌小凡还告诉林傲天,他不必有任何愧疚,因为那颗珠子,原本就不是属于谢浮生的,而是属于谢浮生的那个死去的养兄的。是谢浮生的亲生父母太过自私狭隘,将属于谢浮生养兄的东西,霸占给了自己的四个亲生儿女。


    林傲天十分惊讶,眼看着凌小凡都敢在他面前立下天道誓言了,他才肯信,与凌小凡做了这笔交易。


    林傲天原本可以私下里跟谢浮生说,让谢浮生将那颗金系珠子给他,或者让师尊逼迫谢浮生将珠子给他。


    但是,林傲天偏偏将这件事扩散开来,弄得归元剑宗上下都知道了谢浮生身上有一件至宝,是他的亲生父母,将属于养子的东西,偷偷给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偏偏这样东西在谢浮生身上无用,可若是给了林傲天,林傲天就可以成为归元剑宗神器的新主人。


    整个归元剑宗上下,理所当然的,开始逼迫谢浮生。


    再一次的,所有人都偏向了好运的林傲天,所有人都在针对受尽苦难的谢浮生。


    林傲天喜欢这种对比下的偏爱和高高在上。


    只是这一次,谢浮生却爆发了,联合他在丹宗的妹妹,一同爆发,谢浮生……背弃宗门,并,杀了林傲天这个同样的“瑕疵品”。


    林傲天忽然捂住了胸口。


    这是上辈子谢浮生一剑捅|穿他的位置。


    林傲天:“……”


    就突然感觉,这里仿佛还有一个洞。


    于是,在谢浮生练完这次的五百次挥剑,收势后疑惑的看过来时,林傲天第一次,闪躲开了谢浮生的目光。


    差点忘了,这家伙还是他的仇人来着!


    还是个有点可怕的仇人。


    第103章 结丹 他知道应该再等等,等到春愁出关……


    谢浮生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和他一样的“瑕疵品”一眼, 见那个“瑕疵品”终于不再嫉恨的看着他,而是变成带着些畏惧的看着他,心中颇为无语。


    他原本对林傲天是有几分同情和怜悯的。谁让他们同样是归元剑宗那些人口中的“瑕疵品”, 而他因为大哥的缘故, 得以获得了几年自由时光。现在虽然也被牵连回到了后山,但每天晚上, 依旧可以回到内门去, 拥有一定的自由。


    但是, 林傲天则是自从进入了归元剑宗, 就一直被困在后山, 还经历了比之他当年经历的还要严苛过分的教导。林傲天事到如今都没有疯,可见其心性坚韧了。


    可这样的林傲天, 怎么就看向他时, 目光这么奇怪?而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更是让谢浮生摸不着头脑。


    他只是沉默着原地休息, 任由一旁的长老恨铁不成钢,让他应当不要只顾及个人, 这样太过自私, 应当要考虑天下苍生,且天下苍生里,就有他的大哥在,难道他就不能为了他的大哥而提前筑基云云。


    谢浮生对这些话, 曾经很是在意,然后各种逼迫自己,让自己为了天下,为了亲人而牺牲自己。


    可是现在,他知道这条路是条死路。若被神器认主, 为天下牺牲,那么,不单单是牺牲的现在的辛苦修炼和提前筑基,明明有?*? 长大成人的机会却放弃,而是在将来的时候,还要为了天下苍生,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杳杳已然被神器认主,将来如何,只能看命。谢浮生知道,无论如何,大哥和杳杳,都不会希望自己再做另一个被神器认主的人。


    谢浮生有自己的亲人在,知晓自己的确要努力成长,可成长之后,不是要为了那所谓的预言,就去盲目的牺牲自己,而是去找寻丢失的小弟小妹,以及如何让杳杳不会无谓的牺牲。


    ——此方世界是否要塌,天下人是否都会死,这又与他何干?


    谢浮生早就已经从一个被洗|脑的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不再认为自己需要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星半点,因为天下苍生不值得,天下苍生从未对他表达过善意,还是大哥将他从几近绝望的境地里给找寻到,那么,他为什么要为天下苍生牺牲?


    谢浮生根本就不听那些在后山教导他和林傲天的长老们的话,而是按部就班的修炼,一直在坚持不被洗|脑,并且,他做到了。


    在后山轮番教导谢浮生的长老们,曾经在五年前也教导过谢浮生。对于现在谢浮生的改变,亦是心情复杂,但也无可奈何。


    谢浮生无论如何,都是神器的备选主人,他们虽然“怒其不争”,恨他为什么没有让神器真正认主,如此也就可以让归元剑宗此刻不至于这般的为难。可是,归元剑宗现下既没有寻到真正的神器之主,又见林傲天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也就只好多花几分心思在谢浮生身上,期望其能改变了。


    而强烈要求谢浮生和他一样待遇的林傲天,则是在一旁思索着什么。


    他虽然对于前后两世,归元剑宗的师长们对他的截然不同的态度感到伤怀。十分难过原本应当格外亲近他、喜爱他的师长们,现在看他时,都像是在看顽劣不堪的晚辈,眼中带着的是满满的不屑和算计,仿佛他真的就是一个“瑕疵品”,对他再也没有了喜爱和亲近。


    林傲天这才体会到,前世的谢浮生,归元剑宗同辈里的大师兄,究竟是遭受过什么样的冷遇,他的那些师长们,曾经用多么不同的态度区别对待了二人。他当时觉得谢浮生对宗门不够忠诚,对天下人的安危不放在心上简直是冷血之人,可现在看来,谁经历过了这些糟心事,也不可能对这样的宗门忠心起来。


    尤其是后来他还要逼着谢浮生交出那件至宝。


    林傲天一顿,又悄悄地开始打量起了谢浮生。他有些想要直接开口索要,但是,对前世的归元剑宗而言,所有人都喜欢他,偏爱他,他只要开口,宗门上下都会一同为他索要属于谢浮生的东西。


    但是现在,谢浮生有一个大哥在外,有一个备受符宗掌门看重的神器之主的妹妹,林傲天没把握自己将事情说了出来,那些人究竟是会逼着谢浮生将宝贝给他,还是会逼着他说出那件宝贝怎么给谢浮生用,然后让谢浮生被神器认主。


    林傲天这样一犹豫,就犹豫了好几日。


    等他想着这件事情左右无人知晓,他还可以再多考虑考虑的时候,秦枫突然来了后山,要带谢浮生离开。


    林傲天当即站出来,挺胸抬头……然后这身高也只到秦枫的下巴下面一点的地方。


    林傲天:“……”这真的很难不产生心理阴影。


    秦枫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见状自然而然的退后了两步,尽量让林傲天没有压迫感,和气的问道:“林师弟,可是有我能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傲天看着秦枫这一世对他的态度,反而比上一世好,与其他人完全相反,心中五味杂陈。呆了呆,才拱手到:“敢问师兄,要带谢师弟去哪里?何时回来?不瞒师兄,我与谢师弟一见如故,在后山有谢师弟相伴,我修炼都快了很多,故而想让谢师弟时时刻刻都能在后山陪着我。”


    都是“瑕疵品”,上一世就算了,这一世,凭什么要区别对待?


    谢浮生微微垂眸,没有说话,只长袖下的拳头微微攥紧。


    秦枫看了林傲天一眼,道:“恐怕不能如林师弟所愿了。”


    林傲天和谢浮生同时“嚯的”抬起头来。


    秦枫道:“许是你们也听说了,从前深海一族,久居深海,与归元大陆上的各大势力互不干扰,各行其是。然而最近,深海一族的新首领鲛皇,突然带着数千战力非凡的鲛人上岸。还欲要在接下来的门派排名大比中,夺得一个好名次,在归元大陆上占据一席之地。师尊之前邀请了鲛皇几次,请鲛皇来归元剑宗小住,鲛皇都未曾答应,但这次师尊再次邀请,鲛皇答应了。只是鲛皇提了一个条件——”


    “鲛皇说,神器之主便罢了,想来在一心修炼。那么,他想要见一见那个神器之主的兄长。”那位鲛皇说,反正你们归元剑宗也不止一个“瑕疵品”,让这个“瑕疵品”过来他身边瞧瞧,也应当对贵宗没甚影响。


    掌门为了邀请鲛皇到宗门,好试探一下这位鲛皇的底细,最终还是答应了。


    然后才有了秦枫来接谢浮生一事。


    林傲天:“!!!”原来是那个遍寻天下至宝,杀人如狂,疯狂执拗的鲛皇!


    他忽然有些担心的看向谢浮生,十分担忧,这位遍寻至宝的鲛皇,会发现谢浮生身体里的至宝。


    可他现在才是什么修为?鲛皇被深海认可,有皇冠加持,可是有着化神后期大圆满修士的修为的,他怎么可能阻止这件事?只能期盼谢浮生能够保护好那件至宝,等他去取。


    谢浮生:“……”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来着。


    不过,能离开后山,总归是好事。而到了那位鲛皇面前,他到底是归元剑宗的人,想来……最差结果,也会留他一命吧。


    等被带到了鲛皇面前,谢浮生才发现,这位鲛皇陛下,身高三米有余,头戴皇冠,身穿厚重的玄色金线的长袍,长袍下并不是人族的双腿,而是结结实实的漂亮的深蓝色鱼尾。


    再看鲛皇陛下的容貌——这位鲛皇,戴着一张金色面具,除了口、眼、鼻孔,就只有左眼眼角到左耳的地方露了出来。


    这位鲛皇左眼眼角到左耳的地方,露出来的是一小片密布的深蓝色鱼鳞。


    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怪道老人家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谢浮生只看了一眼,当即就垂下了头来。


    那位鲛皇陛下,虽然让归元剑宗将人送了过来,却并没有打算和他聊些什么,只让谢浮生和他的鲛人部下一起练剑。


    而他自己,看似眼神冷漠,其实是在盘算该怎样才能让春愁顺利结丹。


    尽管他在闲月那里说,如果说春愁修炼吸收的灵力不够,他会让春愁采|补他。可是,春愁只怕并不肯如此。


    那么,行双修之道?


    这个的话,春愁当不会拒绝。他们早就互相之间有了情愫,更有了承诺和约定,为了春愁的修为,行双修之事,春愁应当是不会拒绝的。那他若是多寻些双修功法和春|宫|图,到时拿着和春愁一同看,在其中夹杂一本采|补的功法,春愁……或许就不会注意到,然后春愁就可以顺势采|补了他……这样,似乎也可以?


    鲛皇陛下一脸严肃的将桌子上的各种双修和采补功法,春|宫|图等,分门别类的分好,然后,仔细研读。


    归元剑宗和谢浮生都不明白这位鲛皇陛下,为什么非要扣着谢浮生不放,但是他们发现这位鲛皇其实是将谢浮生和他的部下一起训练,除此之外,一句话没和谢浮生说过,终于略略安心了。


    唯有后山的林傲天,焦躁不已。


    谢浮生身体里的,原本属于他的至宝,该不会已经被那个鲛皇拿走了吧?


    实在不行,他将此事告知宗门?让宗门将谢浮生带过来,取那件至宝?


    上一世,谢浮生是占了早早修炼有成的优势,才能杀了他并逃脱。可这一世,谢浮生没有早早筑基,现在还是炼气期修为,归元剑宗上层想要抓住谢浮生轻而易举。只是……他究竟要不要将事情告知给宗门?


    宗门还会如同上一世一样向着他吗?


    林傲天又开始犹豫了。


    *


    而距离春愁在那处隐蔽的山洞里修炼已经过去了七天。


    鲛皇终于按捺不住,在这一天的下午,利用水遁之术,去了春愁所在之地的附近。


    等他在这些山洞之间穿梭,终于找到了春愁所在的山洞时,太阳就快落山了。


    鲛皇看了一眼守在山洞外的闲月,一同在外等着。


    直到太阳彻底落下,月亮升起时,鲛皇将他的皇冠取了下来。


    玄色的长袍下,他的身高渐渐趋于正常——从原本的三米有余,变成了不到两米,接近两米;深蓝色的鱼尾变成了人族的双腿;脸上的鱼鳞,则是变成了一道不可祛除的疤痕。


    鲛皇微微一挥袖,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适合他的尺寸,只是玄色衣袍上的金线消失不见,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玄色法衣。


    凌无忌还特特幻化出了一面水镜,看着水镜里的自己完全没有鲛人的丝毫痕迹,才将皇冠收起,看向一旁的闲月。


    闲月:“……”她无奈摊手,“好了好了,我这就走。只是你真的确定,春愁他愿意用这个方法结丹?”


    凌无忌一顿,道:“他愿意自然最好。如果当真不愿……至少,我要让他知道,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个世界上,留住爱人的方法有很多,这种方法尽管极端,但是无妨,管用就行。


    此时此刻的凌无忌,眼中满是疯狂和执拗——


    他知道应该再等等,等到春愁出关,等到洞房花烛夜,再行周公之礼。


    可是,他等不了了。


    做鲛皇的时间越长,知道的秘辛越多,他就越发暴躁,越发想要掌控一切。


    包括春愁。


    他一定要想方设法留住春愁,绝对不能像之前的那八位鲛皇一样,为了他们原本不想要的权力和地位,失去了他们原本的爱人。


    绝对不行。


    第104章 龙凤花烛 还有他那个连亲吻都不怎么会……


    归元剑宗——


    掌门闲云子正因接下来的门派排名争夺赛一事, 忙得焦头烂额。


    且这次还多了个实力强悍的鲛人族来跟他们相争,那位鲛皇,更是年纪轻轻, 就拥有化神后期大圆满的实力, 且本人亦是对第一名的位置志在必得,野心勃勃。


    闲云子看着这些鲛人族, 就头疼不已。


    而七大宗门里的其他宗门, 在归元剑宗前些年丢失了一座极品灵石矿后, 就已然对七大宗门之首的位置虎视眈眈——要知道, 七大宗门的排名, 不单单是明面上的排名,还有各大宗门所能占据的修炼资源的排名。即便有门派不在乎这等虚名, 可实打实的修炼资源, 谁人能不想要?


    且除了七大宗门之外, 九大世家以及散修联盟, 此次亦是虎视眈眈,盯着这些实打实的真正的利益。


    闲云子扶额。


    他现在连亲自去教导后山那个“瑕疵品”的空闲都没有了, 只能将事情委托给了其他峰主和长老。


    他正在思索, 鲛皇这次在他们的归元剑宗做客,却突然宣布要闭关几日,是否暗中有什么阴谋,想要去与别的门派要做什么联合之事时, 就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赶来。


    闲云子微微皱眉。


    他向来规矩严苛,手下人尤其是记名大弟子秦枫,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这次会脚步如此匆忙?


    秦枫怎能不急?此时眼看着宗门、世家排名争夺大赛就在眼前,归元剑宗的四座灵石矿的灵石品阶, 竟是突然整体降了一个品阶。管理这四座灵石矿的长老们已经调查了六七日了,始终找不到缘由,这才不得已就这般上报。


    秦枫虽然只是掌门记名弟子,但闲云子对他其实十分器重,很多事情他都知晓,因此更明白这四座灵石矿品阶下降带来的坏处,当即赶了过来。


    奈何他刚想说明真实情况,就发现有人比他更快的冲到了掌门面前。


    秦枫:“???”他刚到嘴边的话立刻就咽了下去。


    来人是符峰峰主,气喘吁吁的奔了进来,看了秦枫一眼。


    秦枫看向掌门,闲云子立刻挥手到:“枫儿先下去。”


    秦枫一顿,才答道:“是。”


    符峰峰主这样匆忙的赶来,显然是有大事。


    果然,符峰峰主站定,气息平稳后,看向掌门,神色难辨的开口道:“掌门,我们在秦家的卧底传来消息。有人上秦家认亲,说自己是……秦逐月的儿子。”


    闲月子蓦的瞪大了眼睛。


    符峰峰主无奈的点了点头:“是,他说他是秦逐月和……神女姚凤华的儿子。秦家给他测了骨龄,骨龄对不上,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收养他的家人,的确说过是一个叫姚氏的女人将孩子送给他们的,还送了一个玉牌。收养他的家人不知道玉牌是什么,只当是保平安的,一直给他戴着。


    他后来在历练中,那个玉牌沾了他的血,出现了一段画面,正是姚氏留给他这个唯一血脉的话,就是她身为母亲,无论如何不会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若活着,一定会回来寻他,如果没有来寻他,就嘱咐他去秦家认祖归宗。秦逐月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去认,秦逐月一定会认他。


    他说他犹豫很久,想了想,觉得姚氏毕竟是他的母亲,母亲的话还是要听的,这才跑去了秦家认亲。至于骨龄为什么不对,他当时就是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神女姚氏做过什么。这就只能问姚氏自己了。”


    闲云子听了好一会,忽然“哈哈”大笑。


    笑了半晌,讽刺道:“姚氏?哈!当年的神女姚凤华,何等天资卓绝,风华绝代,到了她的儿子口中,神女竟然成了一个为了儿子委曲求全的母亲?还是个会说出‘认祖归宗’这四个字的女人?这个人,可是从凡人界来的?以为女人都是他们那里的样子?所以才会这样胡编乱造,假装都没能假装像?”


    闲云子笃定道,“一个假货而已,也值得师弟这般的紧张?”


    他已经安然落座,还让符峰峰主也落座:“师弟也坐,再跟我说说这个假货的笑话。”


    符峰峰主:“……”


    符峰峰主并不落座,而是站在那里,神色复杂道:“秦家初时也不肯信,要赶他走,是他说,滴血验亲后再赶他也不迟。结果,检验出他的确有秦家血脉。秦家家主仍旧不信他,但是却想要他的长子秦逐月从自囚家中后山中走出来,于是,带了那人去了秦家后山,见了秦逐月。


    秦逐月当然不相信那人会是他的孩子,毕竟年龄完全对不上。但在滴血验亲后,验出那个年龄对不上的人,和秦逐月果然是极其亲密的血亲。而秦逐月当年在去神女身边时,尚且是童子之身,后来爱上神女,也只与神女有过一次……咳。


    秦家家主在秦逐月身上放了可以监听的法宝,因此对此事极其确认,秦逐月和其他女子,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之事。”


    这样一来,秦家是不想认也不行了。


    闲云子不可置信:“这不可能?神女的儿子,岂会是如此荒唐之人?”


    符峰峰主此时才坐了下来,端起茶盏放在嘴边,又将茶盏放了下去,叹道:“掌门不信,我又何尝愿意相信?当年的神女,纵然行事张狂了些,却是实实在在有张狂的实力。而秦家家主长子秦逐月,亦是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可谁能想到,她的亲生儿子,竟是如此不堪之人。


    然而当时的滴血验亲,是许多人瞧见的,那个自称是神女和秦逐月儿子的人……唔,就是唤做凌小凡的人,说是来自仙凡界,还大言不惭的说知道秦家有神器万妖鞭,他也想试试。”


    闲云子:“……秦家让他试了?”


    符峰峰主道:“但凡秦家子弟,都尝试过是否能让万妖鞭认主,含有一丝秦家血脉并且愿意改姓回归秦家的人,或者说愿意嫁入或入赘秦家的人,同样可以尝试是否能让万妖鞭认主。那凌小凡既然是秦逐月的儿子,当然是有资格的。不过,凌小凡不肯改姓,说是恩人待他如亲自,养恩大于生恩,若是改姓,岂不成了不孝之人?但是他愿意娶秦家旁支的女儿,秦家旁支的女儿生下来的孩子可以姓秦。”


    闲云子:“……”越听越觉得这是个假货。


    符峰峰主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叹道:“秦家果然同意了,当然,也可能是觉得,这世上事情不会这般巧合。结果,世上事,就是这般巧合,这个凌小凡,真的令万妖鞭认主了。”


    闲云子“嚯的”站了起来。


    符峰峰主道:“神器既已认主,当初七大宗门、九大世家和散修联盟既然有约定,我们就可以派一位长老前去教导这个凌小凡。秦家对这个凌小凡仍旧有怀疑,恐怕不日就会来信,让我们也去帮忙确认其身份。另外,”


    他摸了摸鼻子,道,“秦逐月本不肯信,因为一来他觉得,神女不可能为他生下孩子,因为神女待他,实则并无几分男女之情。二来,就算神女真的诞下了他们的孩儿,也不可能是凌小凡这种人。”


    闲云子:“……”谁说不是呢?他也是这样想的。


    “但秦逐月最终还是认了凌小凡,只是……”符峰峰主又咳了一声,才道,“秦逐月在凌小凡跪下给他磕头时,他将凌小凡打了一顿,并……将其子|孙|根给拽了下来,烧成了灰烬。”


    闲云子:“!!!”


    闲云子:“……当真?”


    符峰峰主道:“真的不能再真了。秦逐月虽然自囚于后山,修为却从来没落下过,现在更是元婴期的修为,他毁的还是他‘亲生儿子’的子|孙|根,秦家想要处罚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罚,还是秦逐月自己又回了后山,继续自囚。”


    “至于秦逐月为什么要这般做,秦逐月说——神女是不可能生下这样一个蔑视她的血脉的。若是当真生下,这样的血脉,便是神女的污点。他本想为了神女,毁了这个污点,但凌小凡既然是神器之主,将来必死,就让他多活几年好了。可神女,不能再有更多的污点了。”


    所以,他就让凌小凡,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女子有孕。


    秦逐月手段了得,就算凌小凡将来结婴,也未必能重塑子|孙|根。可见其本事。


    凌小凡此处本就受过重伤,好容易有点恢复了,又被秦逐月给毁了,登时整个人都要疯了,甚至还想要秦家杀了秦逐月为他这个神器之主报仇。


    秦家人:“……”他们是疯了吗?你们亲生父子间的事情,自己处理就好了。


    遂不管,只是之前的婚约,也因此作废了,秦家还要求凌小凡改姓,否则不能持有神器。


    世家和宗门不同,看重血脉传承和姓氏,所以凌小凡必须改姓。而秦逐月身为元婴期修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只要秦逐月待在秦家一日,对其他宗门和世家就是一种震慑。秦家自然不会处罚他,更不会杀了他。


    凌小凡:“…………”


    “秦家人对那个凌小凡,显然是不信任的。不是不信他的血脉,而是不信他对秦家的‘忠诚’。不过,只要凌小凡肯改姓,这个神器之主,秦家还是会认的。”符峰峰主道,“现在的问题是,既然凌小凡身上有神女血脉,那么,我们宗门的那件追踪法宝,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或许,等我们的人拿到凌小凡的血,就可以通过此来追踪神女的踪迹……和生死了。”


    这才是符峰峰主焦急赶来的最终目的。


    闲云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是了,与其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凑齐的七大神器之主,倒不如先确认一下,神女究竟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于是,再次召集了归元剑宗的上层开会。


    秦枫:“……”那他这边的事情何时才能禀告?那四座灵石矿的灵气再减少可怎么办?


    *


    在距离那四座灵石矿不远不近的一处隐秘的山洞里,春愁刚刚将那颗金系珠子带给他的丰沛的灵气给吸收完,还顺带通过灵泉池,吸收了灵泉池另一边的四座灵石矿的灵气。


    他检查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时,还在想,唔,可以可以,还有杳杳给他的水系珠子的灵气没吸收呢,等吸收完那个的灵气,他应当就可以结丹了。


    等他结丹了,或许凌无忌就不会这样担忧他了。


    春愁睁开了眼睛,想着是否要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再把那颗水系珠子给吃了,就看到了……凌无忌。


    凌无忌正穿着那身喜服,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灵泉池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册,在仔细揣摩,看得极为认真。


    待春愁看向他时,凌无忌也看向了春愁,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将书册收起,就起身走向了春愁,一把将春愁扶了起来。


    “是还差一点才能结丹吗?”凌无忌问道。


    “唔,是。”春愁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着凌无忌怎么现在过来了,就没提他吸收完水系灵珠应该就能结丹的事情。


    凌无忌的大手滑落在了春愁的腰间,然后一手揽着这把细瘦的腰肢,就带着春愁转了个身,看向了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山洞的一角——


    那里的怪石都被清空了,反而是放上了一张布置的红彤彤的大床,一把搭着红绸的秋千架,一张宽大结实的红木书桌,还有一张放置了龙凤花烛的桌子,还在不同的位置巧妙放上了夜明珠,让这一角显得很是亮堂,犹如室外的白昼。


    春愁登时瞪大了眼睛。


    凌无忌已经开始一把将春愁抱了起来,惊得春愁立刻环抱住了凌无忌的脖子。


    凌无忌抱着自己的心上人,大步走向了那一角的红木书桌前,将少年放在了书桌边缘坐着,就开始解对方的腰带。


    春愁:“!!!”


    春愁忙惊道:“等、等一下!”


    凌无忌的手立刻停了下来,目光幽深的看着春愁,声音沙哑:“怎么,春愁……不愿意么?我可助你快些结丹。”


    春愁:“我不搞采补的!”他连忙道,“采补太不好了,不利于可持续发展!你要是双修……继续,也行。要是采补……那是绝不可以的!而且我……”


    还有一颗水系珠子可以吸收的,结丹完全没有问题,不需要采补未婚夫。


    这太吓人了!


    正常未婚夫夫,应当互相扶持,怎么可以采补对方呢?这种思维,就是很不正确的。


    凌无忌顿了顿,才和坐在书桌上的人平视:“那不采补,只双修……我可以,继续么?”


    春愁这才转开了眼睛,小声道:“那、那继续吧。唔,龙凤花烛不点上么?”


    凌无忌一面继续一面道:“不着急,一会,我抱着你,你若还有余力,就亲自点。”


    春愁:“???”这是何意?点个蜡烛?干嘛还要抱着?还有余力……这让他有些想入非非了。可他的凌无忌,不能是这个意思吧?


    凌无忌将春愁的衣服给换了下来,然后换上了另一身红色喜服。


    两人就都红彤彤的了。


    衣服是红的,脸也是红的,身上,或许也是。


    春愁小声道:“那现在点蜡烛?”


    凌无忌:“不急。对了,上次我给你留下的串珠拿出来吧。”


    春愁就将一串从小到大排列的白色的珍珠串子拿了出来,郁闷道:“这珍珠都很好看,我本想解开来,做成别的戴着也好,可这扣怎么都解不开。或者是挂在腰间也行,可我在腰间挂了一天,还上街去了,街上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很奇怪,我就没再戴了。”


    凌无忌:“……”


    凌无忌忍不住轻笑,将这串由小到大排列的珠子拿在手里,意味深长道:“这串珍珠,不是这样用的。春愁……娘子,为夫这就告诉你,这珠子是怎么使用的,好不好?”


    春愁原本就很大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更大。


    他到底是穿越过来的,之前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没想到。此刻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转身就想跑。


    算了算了,他不想知道了。


    真的!


    然而,春宵苦短。


    凌无忌一把将心上人重新抱到了书桌上,想了想,第一次还是在床上更合适,又将人……抗到了那张红彤彤的大床上。


    ……


    春愁还是亲自知晓这串珍珠真正的用途,知晓了他那日将这串珍珠戴着上街为什么会被人笑,还知道了龙凤花烛为什么要看他是否有余力点……


    以及,这里为什么放了这样大的一张床后,还放了秋千架、红木桌的缘故。


    春愁:“!!!”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修仙界的男人,体力都这般好?


    还有他那个连亲吻都不怎么会的未婚夫,怎么突然间……就这么会了?


    这不科学!


    第105章 事成·内子 那龙凤花烛,不知为何,竟……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对凌无忌来说, 更是如此。


    只是他的“春宵”,持续了三天三夜。


    每一刻凌无忌都十分珍惜,且郑重对待。


    春愁:“……”


    春愁:“!!!”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是个修士?凌无忌为什么也是个修士?


    三天三夜过去, 春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


    谁家洞房花烛夜, 不是一夜,是三天三夜啊!


    那龙凤花烛, 不知为何, 竟一直不熄灭。不熄灭就不算一夜——这是来自凌无忌的无耻理论。


    伴随着这无耻理论的, 还、还有各种花样。


    那一本《春|宫|图》都被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的试过两遍了好不好?书都翻烂了。


    尤其是凌无忌十分苦恼的抱着他说:“还是没有要结丹的感觉么?我这就传音给阿姐, 让阿姐离开远些, 我抱着春愁出去,以天为被, 以地为席, 在外面双|修, 同时吸收日月精华, 许是就能寻摸到结丹的机缘了……”


    春愁:“!!!”


    作为一个正常人,春愁整个人都要炸了!


    然后, 他就寻摸到了结丹的机缘。


    春愁:“……”


    他立刻去推凌无忌:“滚出去!我要结丹了!”


    凌无忌将人抱紧, 低笑道:“莫急,莫急。这种事情,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将来娘子定会追悔莫及。”


    春愁:“!!!”谁、谁说的?他才不会后悔!


    还他那个温润如玉、清风朗月的邻家哥哥!


    ……


    这场耗时颇长的洞房花烛夜, 在春愁终于寻摸到了结丹机缘的……一个时辰后,终于结束了。


    春愁怒气冲冲的一面瞪着凌无忌,一面给自己身上接连施展了两个深度清洁术,才稍稍放心,又寻摸出一件法衣, 穿上就盘膝要随意坐在地上,结果一瞧——


    这个被清理干净的山洞的一角,到处都是被撕成碎布条的法衣。


    春愁:“……”他简直要捂脸了!


    这三天三夜期间,春愁不是没有反抗过。几度使用清洁术,换上新的法衣后就要跑,结果,凌无忌仗着修为比他高,给他使用清洁术和换法衣的机会,却不给他逃跑的机会。而被他换上的法衣,都落得个成为碎布条的下场。


    人干事?


    春愁气得脸都红了,就要往灵泉池旁坐着修炼。


    他算是发现了,凌无忌在不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总是让着他的时候多,甚至只要他不做危险的事情,凌无忌几乎可以事事都听他的。可一旦做起那种事情来,就格外疯狂。也……格外不听他的话。


    凌无忌低笑一声,就走到春愁身边,去拉少年的手。


    春愁立刻警惕道:“你又干什么?我这就要结丹了!”手却没有抽|出来,任由凌无忌拉着。


    凌无忌给春愁的手上戴了一只乾坤戒,微笑道:“我只是将给你准备的结丹的丹药、渡雷劫时的符箓和法器之类的给你。”


    春愁:“……”那你戴完了就把你的手松开啊!


    凌无忌却是捧着心上人的手,又亲了一下,才放了开来。


    他开始努力克制自己。


    没办法。他的春愁还是了解他的,在他握住了春愁的手的那一刻,他确确实实,又……想做些不可说的事情了。


    这三天三夜的时间里,他和他的心上人终于结合在了一起。他占有了心上人的身与心,单单是这样一个想法,就让凌无忌忍不住的兴奋和欢喜。


    可这还不够?*? 。


    若是他的本体也能和他的心上人结合……那才是再好不过的。


    凌无忌退开一步,开始给春愁周围布置下聚灵阵法,然后又将他和春愁洞房那一角里的床,桌子,秋千等,都收拾和清理干净,尔后又把这些东西还有地上的被他撕碎的碎布条都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还有那串把春愁弄哭了十几次的珍珠,凌无忌对此更是喜爱非常,将其清洗干净后,郑重放在一个盒子里。


    ——这串由小到大排列不等的珍珠,是他好容易收集起来的,且他认为,这是他的春愁(的身体)很喜欢的东西,必须妥善保存,等待下次再用。


    等这些都收拾妥当了,凌无忌看了一眼正沉浸在修炼中的春愁,才退出了山洞,在山洞外守候。


    虽然没有被春愁采补,但是,春愁在这三天三夜里叫了他很多声“夫君”和“无忌哥哥”,还说了“爱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凌无忌每听一次,心中就安定一分,因此春愁一直拒绝学采补的书,凌无忌到了最后,也就没有勉强。


    或者说,他原本想着,春愁再摸不到结丹的门槛儿,他就逼春愁同意,结果春愁就找到了。


    有些可惜,又有些意料之中。


    凌无忌走到了山洞外的下一刻,身形骤然变化,立刻就变成了鲛人模样,身上的衣服也被撑破,深蓝色的鱼尾漂亮又危险,他赤|裸的上半身,前面还好,肩膀和后背上,都是指甲抓伤的红痕和咬痕。


    不小心看到的闲月:“……”


    没想到自己一出来就没能控制住,化为原型的凌无忌:“……”


    凌无忌尽管已经是元婴后期修为,在海神的祝福和鲛皇皇冠的加持下,可以拥有化神后期大圆满的实力。但是,他这修为毕竟是那些鲛人族强行给他灌输出来的,因此偶尔会十分不稳定。


    尤其是他需要长时间的保持鲛人形态,毕竟这是他本来的模样,更有利于消化吸收那些多余的灵力。而人形,显然不那么适合。


    故而凌无忌才会在知晓春愁结丹有望,出了山洞后,就莫名的恢复了鲛人形态。


    然而凌无忌也没想到,他都从人形变成鲛人了,春愁在他身上留下的抓痕和咬痕,还这般的清晰可见。


    可见他的春愁,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鲛皇难得勾了勾唇角,随即正想要穿上法衣,就听闲月无奈开口。


    “你莫非还要再此等着不成?”闲月无语道,“陛下当知道,鲛人一族刚刚上岸,正是在归元大陆上扬名的好时机。鲛人族事务繁忙,陛下当早些回去才是。而且……春愁结丹,必然会遭遇天雷劫,陛下,你当回避。”


    毕竟,鲛皇的修为,是被灵力强行灌|输进阶的,修炼的还是一本畸形残缺的速进功法。


    鲛皇的所有进阶,都没有经历过天雷劫。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甚至会影响鲛皇的寿命。但好在鲛皇的寿命比人族本就长的多,这般影响之下,鲛皇也能拥有和同等修为的人族差不多的寿命。


    但是,前提是,鲛皇要避开所有的天雷,以免被天道发现他未曾度过任何天雷劫,然后一股脑的给他劈下来。


    天子之怒,尚且无人愿意承受。更何况是天道的怒火?


    故而闲月才会让鲛皇离开。


    鲛皇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春愁所在的山洞。


    鲛人一族如何,他怎么会在意?现在他肯做鲛皇这个位置,都是因为他做了鲛皇,就可以更好的保护春愁。至于鲛人一族的未来如何?呵呵,他保证,他会给鲛人一族一个“好”结局的。


    不过,既然春愁的结丹劫就在眼前,他便也不多留了。


    春愁在这里吸收的灵气,大部分是来自归元剑宗的那四座灵石矿,鲛皇想了想,为了保证春愁不被发现,那他就,再去给归元剑宗寻些麻烦好了。


    闲月不知鲛皇如何想。她与凌无忌尚且有一二分的姐弟之情,可她与现在这位鲛皇,就全无手足之情了,张了张嘴,正欲再劝,就见这位鲛皇道:“你在此地,守护好他。”


    鲛皇终于舍得分给闲月一个目光,淡淡道:“他若出事,我不会先杀你,会先将鲛人族其余人灭族。”


    闲月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向鲛皇。


    鲛皇左眼眼角到左耳的片片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莫名的光。


    “于我而言,这世上所有人,都比不得一个春愁。他若出事,无论是否是鲛人一族所为,我都不会放过鲛人族。毕竟,我原本可以亲自守护在他身边,是你们,让我不得不离开他身边。”


    鲛皇看向闲月的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青梅竹马的长大,平平淡淡的陪伴,岁月悠长的未来,永远守护住他是鲛人的秘密,在心上人面前,永远做一个温和体贴的爱人,这才是他原本的愿望。


    而这些,统统被鲛人一族毁了。他心中岂能不恨?


    饶是闲月其实也是受害人之一,同样被迁怒了。


    闲月苦笑道:“你放心,他不会出事的。鲛人一族,强者为尊,我们所有鲛人,都会听从你的命令,保护他。而你站得越高,就能让更多的人……甚至人族都保护他。而春愁气运又是上佳,谁都不会伤害到他的。你,可放心。”


    鲛皇当然是不放心的。


    他其实更想继续守护在春愁身边,就像曾经,他们每天都能看到彼此,时常睡在一起,春愁还会翻墙,爬上他的床,和他叽叽咕咕的说着些家长里短和对未来的打算。


    但是,现在这些都成了奢望。


    鲛皇沉默的看着天色渐暗,知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才终于离开。


    既然要离开了,他就也不再穿什么法衣。


    就这样大喇喇的顶着后背和肩膀上的咬痕和指甲抓伤的痕迹,回了归元剑宗。


    鲛人一族,男子赤|裸|上身是常有之事,但顶着这些咬痕和抓伤,这样平平淡淡、理所应当的走在归元剑宗山上的……鲛皇,还是难得一见的。


    掌门闲云子听闻后,不禁扶额。


    待亲自出门去见了那位鲛皇,就见那位鲛皇正在归元剑宗的人来人往的一座山峰上,弹奏起了一曲《长相思》。


    于是,鲛皇有了心上人,心上人还十分“娇蛮任性”的消息,不胫而走。


    正在闭关修炼的春愁:“???”喵喵喵?


    第106章 丹成 只有天地鉴证的“洞房”,那能见……


    “其实, 并不只是心上人。”鲛皇陛下的一曲《长相思》谈罢,才慢悠悠的对着前来的归元剑宗的掌门闲云子道,“我与内子青梅竹马, 早有白首之约, 前几日在天地鉴证之下,已然洞房成婚, 若非琐事缠身, 我与内子的洞房之夜, 也不会只有三日三夜。我与内子, 只是还未曾举行双修大典罢了。”


    闲云子:“……”


    众人:“……”


    这不就是还没成婚吗?


    只有天地鉴证的“洞房”, 那能见洞房吗?那不是叫“苟合”吗?


    还第一次就“苟合”了三日三夜都嫌弃少,想要更多时间……这必然是个鲛人族的昏君吧?


    可惜这个世道, 强者为尊, 只要你的修为足够强, 所有人都会跟随着你指鹿为马。


    因此, 大家再往外传消息,就只会说, 鲛皇陛下已然成婚了, 只是还没有举办双修大典。但是鲛皇陛下很是宠爱他那位“娇蛮妻子”,瞧,证据不就是鲛皇陛下后背上的那些伤吗?


    又是抓又是咬的,都没瞧见鲛皇陛下生气, 反而一脸宠溺的模样。


    啧。


    不知是哪位绝色。


    闲云子对此倒是能略知一二,当然,也仅仅是“略知一二”。


    鲛人皇族嫡系,向来偏执,且一旦爱上一人, 就会疯狂痴恋,无论对方做什么,这位鲛人都会一心倾心对方,即便对方非打即骂,移情他人,大庭广众之下向其他人告白,抑或是明明白白的利用这位鲛人,对其面上毫无愧色,私下里行采补一事,这位鲛人皇族嫡系,都会对其不离不弃,全心全意的爱慕着对方。


    甚至,这位鲛人皇族嫡系,最后还通常会成为鲛皇,让后倾鲛人一族全部之力去爱对方。


    即便对方不爱了,甚至利用这位鲛皇的资源去给其他人,这样的鲛皇,依旧能卑微的爱慕着对方。


    闲云子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位鲛皇。


    尽管这位鲛皇从未说过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位鲛皇有位阿姐叫做闲月。闲云子闻言,就知晓了二人的母亲,乃是上一任的鲛皇了。


    许是接连数代的“恋爱脑”终于进化了,到了闲月的祖父那一代,就开始学会了即便爱人不爱我,也要将爱人留在身边,但凡爱人有了要离开的苗头,就会将其幽禁在深海之中,用锁链将其困住,直到那爱人后来受不了用匕首挖出了他的心,他命在旦夕时,还要鲛人一族发誓,绝对不可追究爱人的责任。


    到了闲月的母亲,其最开始时,更是扬言要断情绝爱,且刚刚成年,就嫁给了闲月的父亲。二人谁也不爱谁,只是单纯的联姻,闲月的母亲看上了闲月父亲的好资质,打算生下一个更优秀的下一代,也就是闲月。


    结果,鲛人皇族嫡系的宿命,还是让闲月的母亲,在生下她,并做了数十年的优秀的鲛皇之后,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爱人。


    二人最初是互相爱慕,随即,闲月的母亲的爱人,就发现了其既已成婚还生育一女,登时态度大变,又发现闲月的母亲,连人都不是,而是鲛人。


    哪怕是鲛皇,在其眼中,在其口中,也不过是一条鱼,是妖兽,是非我族类。


    好巧不巧,那人还是一位极其出色的驭兽师,他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爱人是一条鱼?这条鱼还在已经成婚的情况下,给他也怀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更有可能同样是一条鱼?


    那人登时暴怒,更是扬言要杀了在他眼中温婉乖顺听话的曾经的爱人。


    而闲月的母亲,在卑微的跪求哭求都不得后,先是将那人的修为封禁,关在深海;后见那人依旧想逃,甚至为此不惜去诱惑深海中的其他妖族帮他,于是就打断了那人的双腿,为其亲自打造了一把很是方便的轮椅。


    同时,与女儿的父亲和离,在深海里专心养腹中的这个和心上人的孩子,期待用这个孩子,唤回心上人的爱。


    结果,心上人即便被封禁了修为,打断了双腿,依旧千方百计逃离了深海。


    闲月的母亲诞下孩子,抱着孩子找到对方时,对方正在筹备婚礼,满心期待自己的门当户对的妻子,同时在看到曾经的爱人时,满心厌恶,却也觉得,以鲛人皇族嫡系的“恋爱脑”,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他,因此很是口出狂言,刺激了她一番。


    结果,“恋爱脑”也是会进化的。


    闲月的母亲,直接一手抱着刚刚生下的孩子,一手持剑,杀了那人,并将其尸体给带走了。


    ——生既不再相爱,死时可以相守,她也是满意的。


    闲月的母亲当时是元婴修为,在归元大陆上,掀不起太大风浪来,但是,也无人会为了她的爱人的家族去索要其族人的尸骨,得罪鲛人一族。因此此事,很多归元大陆的上层知道,却从不曾在意。


    后来闲月的母亲郁郁而终,倒是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只是到了眼前这位化神后期大圆满的新鲛皇这里,就不知道,这位比他的祖辈修为都高的新鲛皇,是否他那心心念念的“内子”,将来也会有一天,不再喜欢他这条“鱼”。


    毕竟,在这位新鲛皇之前,那些鲛皇喜欢上的全都是人族。这位新鲛皇明明都说了与对方成亲了,却偏偏不带回来举行双修大典,并一直戴着面具,可见这位鲛皇的“爱人”,只怕是一个并不知道其身份的人族。


    闲云子唇角轻轻翘起。显然,这对归元大陆各大势力来说,是件好事。


    这样一个恋爱脑的鲛皇,将来因爱早早死去,也是其本该的命运了。这样,这些鲛人一族,也就能重回深海了。


    鲛皇自然不知晓这位归元剑宗的掌门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要来做什么。


    鲛皇与这位掌门关门密谈时,直接道:“各大宗门、世家之间的排序之争近在眼前,归元大陆上所有人都会关注。我们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将七大神器聚齐,寻找气运者,看其是否有可能是七大神器之主?”


    闲云子一愣。


    鲛皇继续道:“如今,七大神器,唯有散修联盟的相思弓,符宗的龙凤如意,第一世家秦家的万妖鞭,现在有了主人。但剩下的四大神器,包括贵宗的神器破天剑,都尚未找到主人。


    天将塌的预言,并未说明是何年何月,我虽刚刚做了这鲛皇,却也是很不明白,诸位掌门和家主,怎么就这般的不急不躁?不肯早日找到剩下的神器主人?莫非诸位就不怕,天塌之日,神器的主人都没找齐全吗?”


    闲云子:“……”


    闲云子沉默良久,才摸了摸鼻子道:“道友许是太年轻了,或许不知,每每归元大陆遭逢大劫,天道怜爱世人,因此七大神器的主人,一定会顺应天意,或早或晚,都会赶在劫难到来之前找寻到。我等其实不必多做什么。”


    完全忘了他吩咐下去的,快些将破天剑的主人找到的话。


    而是这些宗门、掌门,早就习惯了维护各自的利益。维护的久了,就有些忘了怎样合作。他们也不愿意合作。


    鲛皇倒也不戳穿他,而是道:“归元剑宗如今还是归元大陆第一大宗门,若是能促成此事,将来天下人知晓了七大神器之主,是靠着归元剑宗今日之举所促成的,那时即便归元剑宗不再是第一大宗门,天下人也会对归元剑宗有好感,而,”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天道在上,掌门猜,能够早些找到七大神器之主,这是不是也算是一份功德?”


    闲云子蓦的看向鲛皇,心中砰砰直跳。


    是了,若他能促成此事,对归元剑宗也好,对他自己也好,都是利大于弊的。与其拘泥于小节,倒不如早日成就大事。


    尽管想要在众多顶尖势力之争中,想要独占鳌头,已经让他和归元剑宗精疲力尽。但是,这位鲛皇所说的事情,也的确是大功一件,还是能在天道那里挂上号的功德。


    闲云子站起身,拱手道:“此事多谢道友提醒才是!将来事成,必会郑重答谢。”


    鲛皇微微颔首,面具下是何神色,无人看得清。


    待闲云子匆忙离开了,鲛皇才稍一抬手,精神力化成丝线,将藏在隐蔽处的留影石抓在了手中。


    正是他方才和闲云子的交谈。


    这事做成,闲云子想要独得此功劳,那必然是不能了。


    正如闲月所说,他既然做了鲛皇,那不妨就将鲛皇这位置,坐得更稳些。手中的权力也能更大些。


    这样,世人都会畏惧他,将来也会知道他的道侣是何人。


    谁人都知晓此事,但凡春愁想要离开他身边,就会有人告知他这件事。


    如此,亦是极好的。


    那些从前的鲛皇是如何的痛失爱人的爱,鲛皇并不在意,只要他不会失去春愁,这样就足够了。


    而闲云子在离开后,就开始迅速召集归元剑宗的上层开会,商讨鲛皇所说的事情——既然事已至此,天将塌这个预言十有八九会兑现,那就早些将七大神器的主人找到好了。


    无孽城里,他们没人愿意进去,就算找到当年神女为了镇压无孽城的孽业所用的神器噬魂铃的主人,也没有办法拿出来,更有可能会被无孽城的疯子杀死,倒不如先放着,将来有了稳妥的方案再解决这件事。


    而其他六件神器里,已经有三件有了主人,剩下的三大神器,倒不如就公开让所有愿意前来的人尝试一番,如此一来,他们或许真能找到真正的神器主人。


    而不是那一个两个的瑕疵品。


    归元剑宗其他峰主、长老闻言,登时眼前一亮。


    这样做,一来对他们的名声好,二来通过这件事,归元剑宗更可大赚一笔,何乐不为?


    那几年前损失的那一座极品灵石矿,也就不算什么了。


    一时间,归元剑宗上下都忙碌了起来。甚至是谢浮生都被内门长老给叫了回去,给他安排了做护卫的任务,当然也承诺了这段时间谢浮生不用去后山了。


    而闲云子的外门大弟子秦枫,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那四座灵石矿灵力消减的事情,他倒是跟师尊说了,可闲云子根本没时间管这些事,只让人继续去查,就不管了。


    原本是几位长老和峰主、掌门轮流教导与洗|脑的后山上的林傲天,此刻正面临着一位长老的严苛教育——因为其他人已经没空上来教导林傲天了。


    林傲天:“……”他每每犹豫着是否要说些什么,每每都被那长老严厉的惩罚,原因是他不够认真。


    没有天赋便罢了,怎么连最基础的努力都不会呢?


    林傲天:“!!!”前世你们根本不是这么说的!前世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把他宠上天的!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苛待他!


    于是,林傲天也就暂时没机会将他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


    归元剑宗守护那四座灵石矿的几位长老,看着检测出来的此处灵气越发减少的测试石,登时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只是普通的金丹期长老,且都还是剑修,平常守护着四座灵石矿的能力是有的,可是,调查究竟问题出在哪里的能力就没有了。而且,上报都上报了,怎么就没人来管管这些事情呢?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四座灵石矿的灵力越来越少不成?


    这些金丹期长老越是着急,这灵石矿的灵石的品阶下降的就越发快。


    一个月后,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雷声轰轰作响。


    四位长老登时从自己的洞府中奔了出来,看着距离他们有些距离,但不算太远的地方的天空,面色大变。


    “老朽明白了!是有人在借这里的灵石矿的灵力修炼!”那最年长的一位长老恼道。


    另一长老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能?这里的隔绝阵法可是当年神女与我族中最出色的阵法师所设,怎么可能有这种漏洞?”


    第三位长老则是道:“是真是假,我等去看看便知。”然后看向其他三人,“我们去两个人,留下两人。”


    尔后那最年长者和最不相信这件事的二人踩着飞剑就奔了过去。


    只是他们守护的四座灵石矿周围是重重阵法,他们要寻找的这次的渡劫之人周围,亦是重重阵法。


    等他们千辛万苦的找到人的时候,第一道天雷,刚好要落下。


    二人又着急忙慌的退后。


    待退后到了一个安全距离时,才看到一名身穿绯衣的少年,正手持一把油纸伞,从地上跃起,直直的冲着那道劈下来的天雷而去!


    那油纸伞显见是筑基期修士才用的法器,根本不是天雷的对手,登时被天雷劈了个粉碎,剩下的天雷威力,就落在了那少年身上,将少年劈了个灰头土脸。


    身上略微受了些伤,却只是轻伤。少年盘膝坐下修炼一会,身体就能完全恢复。


    那少年显然也十分惊讶。


    等到第二道天雷落下时,那少年刚刚好恢复完身上的伤。他想了想,干脆不再用法器法宝,自己直接用身体去抵抗天雷。他又受了伤,然后盘膝坐下,修炼恢复。


    待他恢复好了,第三道天雷才落下。


    如此几次三番,将那围观的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那少年都经历完了四九天雷劫,接下来还有五九天雷落下时,那其中一名年长的长老才忽然道:“这气运,这受天道钟爱的模样,让老朽想起一人。”


    他刚要说这人是谁,他身旁的长老就道:“咦?这好像是当年大比之上,打了掌门脸的那个谢春愁?就是内门无人敢收做徒弟的谢浮生的大哥。听说,这谢春愁的资质灵根极差,但是他的四个弟弟妹妹,统统都是极品单灵根的天才。师兄你说,这稀奇不稀奇?”


    那年长的长老蓦的起身道:“老朽想起来了!素来金丹劫,不过是要经历四九天雷,偶有走了歪路的,才会经历五九天雷,那夺舍而生的,会在金丹期就经历六九或七九天雷。唯有神女!无论正史或是野史记载,每次渡天雷劫,都要经历九九天雷劫的,唯有神女!”


    “而神女之所以会经历九九天雷劫,不是天道不钟爱她,而是天道太钟爱她,所以用天雷劫的一道道天雷,为神女炼体!强化肉|身!”


    他双眼晶亮,声音都大了几分,指着那正在渡劫的少年道,“你方才说,他四个弟弟妹妹都是极品单灵根,那么,他就不可能灵根极差!都说宝物自晦,或许灵根亦是如此。否则的话,那谢浮生才几岁?他来自仙凡界的大哥又能有几岁?怎会这个年纪就结丹?快,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回去,亲自秉明掌门,这个谢春愁,必然有问题!若他当真与神女有关,或许这便是你我的机缘!”


    “可是……”另一名长老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两个字来,目光警惕的看向年长长老的身后。


    年长长老意识到了什么,蓦的回神。


    “可是,”一名身穿蓝色宫装的大美人儿,正双手抱臂,倚在一棵大树上,莞尔一笑,“可是,你们不如再等一等,亲眼看着他度过了九九天雷劫,再去汇报给闲云子,岂非更好?证据更充足?能从你们掌门那里得到的好处更多?”


    二人看清楚了对方的修为,又看了一眼还在渡劫中的少年,想了想,觉得他们完全能打得过这一女修和还在结丹中的少年,又发觉周围的阵法繁复,也不是他们一时半刻能解开的,于是互相看了一眼,不再说话,而是一面看着在渡劫的少年,一面开始琢磨起这不止何时将他们围困住的阵法。


    而滚滚天雷之下,正在渡劫的春愁也是一脸懵。


    他从前也是读过一些典籍的,当然知晓结丹时,一般都是四九天雷,偶有五九天雷,六九、七九天雷都少之又少,极其罕见。怎么到了他这里,这天雷就一道一道的劈下,还知道要给他恢复的时间?


    且这天雷的威力,春愁是能感觉得到的,但他感觉到的更多的,则是这天雷与其说是在惩罚他,不如说是在给他锻体。


    悉心照拂。


    春愁:“???”可这怎么可能?


    然而春愁在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完后,看着天空上出现的彩虹,还有天上落下的细细绵绵的小雨,才突然觉得,这天道,当真是在照拂他。


    春愁原地坐下,继续修炼。


    这细细绵绵的小雨,亦是助他修炼,让他的灵根,都在受到滋养。


    而不远处,被困在阵法中的年长的长老突然大叫:“他是不是神女之子!不,他绝对是神女之子!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像当年的神女一样,这般的被天道偏爱!师弟,我们一定要抓住他,抓住了他,就可以逼出神女!如此,神女还活着,天如何还会塌?有此功德在,莫说掌门,天道都不会亏待了我们!”


    那师弟其实并不知道这许多秘事,很是有些懵的站在原地。


    蓝衣大美人闲月,则是扶额。


    然后取出了一张符箓,将之捏碎。


    她是真的不想杀人,更不想将那个疯子召唤过来杀人。


    可是,春愁的身份,更不能让这许多人知晓。


    闲月原本只是对春愁的身份怀疑,现在确定了其身份,当然,也就只能护着了。


    毕竟,神女消失,或许只有她的亲生儿子,才能将其找出来吧?


    如此,这方世界,才不会毁灭。鲛人一族,才可永存。


    第107章 心魔劫 春愁:就,终于找到了发家致富……


    一心结丹的春愁, 对于闲月这边的状况,全然不知。


    待到结丹成功,他坐下吸收天雷劫后, 天道给予的馈赠时, 没有变换成人型的鲛皇来了的事情,春愁也不知道。


    他盘膝坐在那里, 正认真吸收和消化天道的馈赠。


    鲛皇的到来, 终于让那两个归元剑宗的长老惊觉害怕, 二人毫不犹豫的发下心魔誓, 表示永远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鲛皇身体有三米余长, 因此,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两位长老, 微微垂眸, 不说话, 就足够惊吓到二人。


    可他们到底背后靠着归元剑宗, 那年长的长老见心魔誓还不够,又立刻拉着师弟发下了天地誓言。


    天地誓言比心魔誓对修士的约束还要强, 年长的长老私以为, 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可鲛皇还是那样沉默的看着二人,忽然,杀意迸发。


    两人当即要跑。


    可惜, 金丹期的长老,根本不是拥有化神后期大圆满实力的鲛皇的对手。


    闲月倒是拦了一下:“不若订下主仆契约?陛下,我们其实不必杀了杀了他们,也可将这个秘密瞒住……”


    然而鲛皇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鲛皇直接施展冰系术法,冰冻住了二人的脑袋。


    两刻钟后, 无法呼吸的二人就痛苦挣扎着,前后脚死了。


    鲛皇虽然现在已经是鲛人族的陛下了,可还是有着年少时和心上人在一起时的“节俭习惯”,亲自将二人身上的各种储物法器,还有身上的各种其他法器符箓等,都搜刮了下来,认真存放好——这些都是要给春愁的。


    闲月:“……”


    怪不得不冰封全身!敢情是怕连这些储物法器和别的法器给弄坏了!


    看着这样一个节俭又凶残的陛下,闲月一时心绪极其复杂。


    鲛皇却是忽然道:“你先回去,暂时代我主持大局。”


    闲月刚要张口,就听鲛皇又道,“七日后我会回去的。对了,你走的时候,将这两具尸体,丢在他们的地盘。”


    到底是修为不如人,又觉自己对不住这个阿弟,闲月顿了顿,还是应了下来。


    刚刚转身,就被丢过来了一张面具。


    “戴上罢。我并不希望,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祖上八辈儿的恋爱脑,都没有好的下场。如今的鲛皇,不想重蹈负责。


    闲月拿着面具,低声应了。


    其实,若非她早早的将情根拔|出,或许她也步入了祖辈的后尘了吧?


    而凌无忌现在,就已经走在了那条路上。


    结局是好是坏,全然不在凌无忌,而是……在那个叫春愁的少年身上。


    满心情爱系于他人随时可以收回的爱之上,,如此不理智,也唯有他们这一脉的鲛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或许,这种血脉,就此断绝,才是真正的解脱。


    闲月戴上面具,拎着两具尸体,一面往那四座灵石矿所在的地方,一面在心中如此想到。


    阿弟喜欢的是男人,是不可能再有子嗣了。那么,剩下的她,若是不能再生育,这样的话,当初鲛人全族,对他们这一脉接连九代的算计,就算是彻底停止了吧?


    *


    目送闲月离开,鲛皇才转过身,给自己身上和周围都施展了一个清洁术,确认周围完全看不出一丝杀过人的痕迹,他才看向了被阵法重重包围的春愁。


    春愁正在盘膝坐着,从早坐到晚,才终于将天道的馈赠,给消化吸收干净了。


    他忍不住伸手,隔着衣服摸自己平坦结实的小腹——其实是丹田的位置——心道,他这灵根,果然与众不同,这次吸收了那颗谢浮生送来的金系珠子,还结丹了,接受了天道馈赠,如此一来,他的所有灵根,都长了一截。连原本像参天大树一样高的空间系和金系灵根,都另外长了一截。


    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一道熟悉又低沉的声音蓦的在耳边响起。


    春愁一怔。


    那声音的主人已然弯下腰来,温热的大手覆在他的手上,隔着他手,摩挲着他的小腹。


    “是为夫不好,当日走得匆忙,都不知晓娘子已然怀孕。还是……洞房喜。”凌无忌凑到了少年的耳边,低声道,“为夫认罚,娘子想要怎么罚都可以。”


    春愁:“……”


    春愁:“!!!”


    少年一下子就炸毛了,举起拳头就朝那人的脸上砸去。


    当然没有砸中,反而被那人一把握住了他的拳?*? 头,还凑在了唇边,在他的拳头上亲了两口。


    春愁:“…………”


    就是说,不就是睡了么?怎么就睡了这么一回,他原本的邻家好哥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无赖流氓样?


    这不科学!


    春愁气得拳头松开,抓过凌无忌的手,也凑在了自己嘴边,张嘴——


    啊呜一口,就狠狠咬了上去。


    凌无忌半点没喊疼,声音里还带着笑意:“都怀了宝宝了,脾气还那么暴。快让为夫看看,宝宝生气了没?”


    春愁:“!!!闭嘴!要怀也是你怀!我才没那功能!”


    凌无忌对此其实并不排斥,十分遗憾的叹道:“若是我能生子,我定是愿意为春愁生下一两个孩儿的。”


    他的春愁那么喜欢孩子,他如果能生孩子,给春愁生下一两个宝宝,春愁就更不会离开他了。他可以用孩子将春愁绑的更紧。当然,孩子绝对不能太多,否则春愁就只关心孩子,不关心他了。


    对凌无忌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惜……他也没这功能。


    春愁:“……”这男人疯了是不是?他能不能反悔不要了?


    幸好春愁只是在心里这么一想,没有说出口。掰开凌无忌的手,站起身,转过去和凌无忌面对面。


    春愁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可抬头一看到凌无忌看向他的赤|裸|裸的带着欲|望的目光,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觉得,衣服遮挡的地方,他身上也红了。


    “你、你怎么……这么看我?”他结结巴巴道,“从前,你都不这样看我的。”


    他们都是何须如春风般相处的,更是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又彼此知晓对方的情意。


    凌无忌道:“并不是,在你我许下白首之约后,你每次背对着我时,你闭上眼睛睡在我身边时……我都是这样看着你的。”


    “春愁,”凌无忌伸出双手,将心上人的脸捧了起来,逼心上人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沙哑的道,“从前是怕吓到你,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成婚,倒也不怕与你说实话。其实我……无时无刻,都想和你亲密无间。”


    还想要掌控春愁的欢愉和眼泪,看着春愁哭着求他。


    这似乎有些不正常,但唯有如此,才会让凌无忌切实的感受到,他和春愁的的确确是在一起了,春愁是不会离开他的。


    春愁:“……”


    春愁:“!!!”这跟说想要随时随地想要和他上炕有什么区别么???


    他有些恼,可是他毕竟没和其他人谈过恋爱,而且他们现在还“结婚”了。结婚了的人,或许说话就是会这么直接又流氓?


    而且,他只觉得有些恼,还有些头疼洞房之夜持续了三天三夜,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他们每次“上炕”,都要按几天几夜来计算……


    春愁:“……”突然觉得这份爱有点太沉重了。


    早知道不结婚了,柏拉图式恋爱多美好!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凌无忌:“……”他顿了顿,低声问道,“洞房时,春愁不是说,很喜欢么?还有那串珍珠,你明明就十分喜欢……”


    春愁:“……闭嘴!”回想起凌无忌用那串自小到大排列的珍珠对他做了些什么,他耳朵都红了,一把捂住了凌无忌的嘴巴,“不许说了!珍珠什么的,快些忘记!”


    可惜那对凌无忌来说,从前是很重要的东西,后来经过洞房之夜,就是更重要的东西了,凌无忌才不会忘记。


    只是眼看着春愁真的急了,他才收回了自己赤|裸|裸的带着欲|望的目光,而是跟春愁说了另一事。


    “上次你说,你将归元剑宗的极品灵石矿给搬到了你那个空间里?”凌无忌指了指那四座灵石矿所在的地方,微微眯了眯眼,“那里是那四座灵石矿所在的地方,春愁,你的空间里还能放下那四座灵石矿吗?”


    春愁微微惊讶。他倒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毕竟归元剑宗着实可恨,对谢浮生极尽利用,对他更是下了追杀令,如果不是这几年他没有离开过归元剑宗附近,早就被随意一个碰上他的归元剑宗的亲传弟子给暗杀了。


    凌无忌这般着急让他进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修为越高,有本事杀他的归元剑宗的亲传弟子就越少。


    春愁对归元剑宗,理所当然十分厌恶。只是以他散修的身份和目前的修为,根本不足矣蚍蜉撼大树,因此这些恨意,只是藏在心底而已。


    现在既然有机会让归元剑宗多损失些灵石矿,他自然是愿意的。


    闻言心动道:“可我们两个只是金丹期修为,怎么将守护那四座灵石矿的人引走?我能往我的空间里放灵石矿,但是,不想往空间里放活物。”


    他总觉得他这个空间就怪怪的,还是谨慎一些好。


    凌无忌道:“无妨,这件事,已经有人去做了。”


    春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了:“你阿姐,闲月?”


    凌无忌点了点头,就一手揽过了少年的腰。


    少年的腰肢细软又结实,凌无忌忍不住捏了捏。


    春愁:“老实点!”


    凌无忌低低笑了一声,就带着春愁,踩在一件飞行法宝之上,往那四座灵石矿所在的地方而去。


    凌无忌显然早早就打探好了消息,然后带着春愁游走在那附近的重重阵法之间,半日后,就穿过阵法,到了地方。


    彼时,一个戴着宽大的帷帽的黑衣女修,正甩着两具金丹期长老的尸体,和另外两具金丹期长老斗法。


    其实那黑衣女修也是金丹期修士,但论起斗法,还有身上层出不穷的法宝符箓,剩下两名金丹期长老完全比不过,因此一时间,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而这场斗法似是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很多人守护四座灵石矿的弟子和挖矿的弟子,都跑出来围观,还有人想要帮忙,可这些弟子都是筑基期和炼气期的修为,面对金丹期修士的斗法,他们完全连偷袭都不知道怎么偷袭。


    凌无忌揽着春愁的腰,二人贴的极近。


    春愁正翻出两张高阶隐匿符来,想要给二人分别贴上。


    凌无忌道:“你给自己贴上就好。我出去帮闲月,引开其他人的目光,你抓住时机,将灵石矿弄走。”


    春愁正迷惑着,凌无忌要怎么引开其他人的目光时,就见凌无忌微微低头,就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也戴了一顶帷帽,拿出一支玉笛,凌空踩踏,跃到了三个金丹期修士斗法的周围,才举起玉笛吹奏起来。


    春愁:“……”


    这玉笛好生眼熟。好像,是他很久之前送给凌无忌的那一支。只是这玉笛有些像,又不完全像。春愁猜测,只怕是凌无忌给它升级了,和原先的功用或许也不同了。


    果然,凌无忌吹奏玉笛时,初时是有声音的,但对周围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影响。可吹着吹着,凌无忌明明还在吹奏,可玉笛却不再发出声音。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晕眩。


    金丹期修士尚且能克制住这种感觉,能够自由行动,但筑基期和炼气期的修士,就像是一具具的傀儡人,开始放下自己手里的活,呆呆地朝着凌无忌所在的地方走去。


    春愁也受到了影响,但是,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就能将这种晕眩和想要“听话”的感觉给压制住,在一旁静静等待。


    等到一个时辰后,几乎所有的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都乖乖的走到了凌无忌身后,灵矿山里没人的时候,春愁才行动了起来。


    之前那座极品灵石矿生出了灵智,因而逃跑,都能被春愁给挪到随身空间里。这一次,这四座灵石矿山明显只是中品灵石矿,上面大部分都是中品灵石,只有极少数的上品灵石,还有些下品灵石出产,春愁摸着其中一座灵石矿,心念一转,这座灵石矿就拔地而起,随即,就被挪移到了春愁的随身空间里。


    “不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有灵石矿消失了?”


    那正和闲月斗法的两个金丹期长老登时大惊失色,想要过来查看是怎么回事。


    但闲月的斗法实力超强,以一人之力就拦住了这二人。


    春愁连忙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三座灵石矿也给搬走了。


    都搬到了他的随身空间里。


    春愁:就,终于找到了发家致富之路。


    他默默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好像的确是个好路子。


    不但可以用来发家以及报复归元剑宗,还可以去丹宗瞧一瞧——总不能可着一只羊薅,他还可以去薅别的羊。


    眼看事情成功,闲月很是惊讶的看了一会这边,就听凌无忌对她传音道:“跑!”


    闲月登时一个扭身,迅速踩着自己特制的飞行靴逃跑了,头也不回。她显然知道,以凌无忌如今的修为,她留在这里,才是拖累。


    而凌无忌则是将玉笛放下,隔空对着那两个金丹修士,就是一人一掌,直接打向了二人的丹田。


    ——他毁了这二人的修为,并让这二人从此以后,不能修炼。


    春愁贴着高阶隐匿符,站在空旷之地,看着凌无忌在半空中的动作,有些怔忡。


    虽然但是,这两个金丹长老,似乎罪不至此。


    凌无忌已然飞到了春愁旁边,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就是知道春愁在这个位置,再次揽住了春愁的腰,踩着飞行法宝,就往他早就选定了一处地方飞去。


    那是附近的妖兽林深处,草木繁盛,其中原本霸占此地的妖兽已经被凌无忌给杀了。


    春愁眼看他们飞得远了,才将身上的隐匿符给揭了下来,还有些发怔,一时间就没有说话,只任由凌无忌扣着他腰的手越来越紧。


    紧到他觉得有些疼了,才开口道:“不用搂这么紧,我不会掉下去的。而且,有些疼。”


    凌无忌其实已经后悔了。


    当时,他想到归元剑宗对春愁下的追杀令,又看到了那两名金丹修士,虽然知道被打发过来看守灵石矿的,还是一把年纪的金丹修士,很大可能并不是会对春愁喊打喊杀的归元剑宗亲传弟子,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迁怒了。


    然后,就一个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想要杀了两人。


    甚至是那些弱小的炼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他也想要全部杀掉。


    归元剑宗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在最后一刻,他忽然想到春愁还在看着他。凌无忌才只是拍碎了两名金丹修士的丹田,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可单单是这样,似乎也惊吓到了春愁。


    凌无忌抿了抿唇,低头在少年的发顶亲了一下,道:“好。”尔后略略放松了些,可还是扣着春愁的时腰不可松开,生怕人跑了。


    他控制着飞行法宝往那处他寻找到的地方去了。


    那时妖兽林深处,被他布置下了三重阵法,还盖了座竹楼,竹楼外面,除了秋千架,玉石做的桌椅外,还放置了一张大床。


    大床上依旧是红彤彤的。


    春愁跟着凌无忌飞到此地时,正好是圆月高挂时。


    妖兽林深处,月黑风高夜,竹楼上挂着两只红灯笼,院子里的秋千随风摇晃,还有月下红的有些吓人的大床和床上的红惨惨的被子。


    春愁:“……”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说,这是什么鬼片现场?


    就听身旁的男人道:“春愁,此地正宜你我夫夫二人双修。”


    春愁:“???”


    凌无忌宽袖一挥,十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就落在了院子四周,这里终于不阴气森森的了。


    春愁刚要松一口气,就被凌无忌一把扛了起来,丢在了柔软无比的大红色的没甚格调却很喜庆的被子里。


    “春愁,莫要怕我。”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亲吻,仿佛要将他吃掉一般。


    春愁迷迷糊糊的想到了渡金丹劫时,其中有一关是过心魔劫。


    春愁本没有心魔,可还是有一道声音问他,是想要留在此方世界,还是回归现代世界。


    这个问题很简单。现代世界千好万好,春愁在那里却是个孤儿。在这里,他则有弟弟妹妹,还有一个相好的,他们还结婚了,当然是选择留在这里。


    可紧接着,那道声音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很久,最终在一个选项和凌无忌之间,选了那个选项。


    奈何在度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劫后,春愁觉得,他可能是被劈傻了,所以始终想不起来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凌无忌之外的选项又是什么,他只记得,在那个选项和凌无忌之间,他选了前者。


    这一丝丝的愧疚,终究让春愁心软了。


    他低声应了一声“好”。


    然后——


    不提也罢!


    谁家双修是三天三夜起步的?谁家求人原谅是让对方最后又哭又求的?


    春愁看着塌了的床,还有反应迅速将他抱起来的凌无忌,心口处砰砰直跳,后悔不迭。


    早知道,就不教给凌无忌什么是真正的亲亲了!


    他就该给凌无忌普及什么是“柏拉图式恋爱”!


    爱人之间,只有亲亲抱抱就足够了。


    真的!


    第108章 金屋 “嘘!我们玩点有趣的。”春愁的……


    这次的“双修”, 又持续了三个日夜。


    不是凌无忌不想继续,只是春愁指着塌了的床,说除非这床能恢复原样, 并且一模一样, 否则这次就不能继续了。


    谁家好人一双修就是几天几夜的?他可是看过很多话本小说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夜七次郎就很可怕了好不好?


    凌无忌自觉理亏, 摸了摸鼻子, 只好算了。


    反正这次既帮春愁稳固了金丹初期的修为, 还又和他的春愁更亲密了些。


    之前他攻击那两个金丹长老的事情, 春愁没有再问, 可见就是原谅他了,这件事过去了。


    还有这次他带来的匣子里的上好的玉石做的大小不一的小玩意儿, 也都给春愁试了, 以及那串珍珠, 这次他也都好好问过了, 春愁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说“喜欢”,当然, 短短的利落的手指甲还不忘使劲掐着凌无忌的肩膀上少许的肉。


    这也就足够了。


    凌无忌遗憾的看着刚刚沐浴完的春愁正在瞪他。


    少年的脖子上, 身上,还有各种亲吻过的痕迹,十分明显。显然,亲他的那个人, 在留下这些吻痕时,就是抱着要多留几日这些痕迹的打算的。


    凌无忌并不觉愧疚,毕竟他是能拿春愁在他身上留下的咬痕和抓痕出去炫耀的。


    只觉如此,更显得夫夫二人亲密无间。


    凌无忌看着少年坐在了秋千架上,身上穿了一身绯色法衣, 手上拿着一个大毛巾,正在微微侧头擦拭头发上的水渍。


    许是刚刚沐浴完,且打算沐浴后就歇息,好生睡一觉,因此少年这法衣里面……是空的。这法衣显见是被少年当成睡衣来穿的。


    凌无忌本被心上人瞪的心虚,可他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他还很快发现,少年坐在秋千架上,秋千架轻轻摇晃,少年脚上的鞋子还被他踢开了,只留一双白皙的脚丫一晃一晃的。


    凌无忌眸色一暗,就走了过去,单膝跪在地上,从乾坤戒里取出一条毛巾,小心翼翼给春愁擦拭小腿和双脚上的水滴。


    他还将春愁脚腕上的红绳和红绳上的无价珠,也给擦拭干净了。


    春愁这才低头瞅凌无忌,哼了一声。


    想到凌无忌这次是怎么对他的,还、还特特准备了一个匣子的稀奇的小玩意儿,说是要讨他欢心,让他快活,还要逼他承认,他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真的,太、太荒唐了!太无耻了!


    而且,幸好他们都是修士了。如果换了是普通凡人的两个,春愁想,他们真的一辈子都柏拉图得了。


    一次三天,人都要给做废了。= =


    此处是凌无忌特特选的地方,因此就算是以天为盖,在外面就行那等事情,也不会被人或者妖兽看到。


    而这里的灵气也很充沛,若在此处闭关,亦是不错的选择。


    凌无忌更是搬了一座竹楼过来,里面的各项东西,都是凌无忌亲自选,并亲自放进去的。青梅竹马的好处就是,他了解春愁的一切喜好。


    知晓自己不能做得太过分,尤其是以免做得太过分的时候,他突然变成原型,这就糟糕了,凌无忌竭力按捺下自己脑中“污污”的画面,一手握着春愁的脚丫,一手握着毛巾,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向他的心上人。


    “此处正适合修炼,春愁,你就在这里多住几个月,将修为彻底稳固住了,再离开这里。”凌无忌看着心上人的眼睛,一时间又心猿意马,想了想,只好低下头来,在心上人白皙漂亮的脚丫上亲了一口。


    春愁:“…………”


    就是说,爱人太爱他了,有时候也是个负担。


    凌无忌亲完之后,才继续仰着头看春愁:“浮生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不会出事的。还有杳杳那里,我已经着人打探过了,她的师尊对她甚好,只是她将来要承担的责任太大,她的师尊又遍寻古籍,找到古籍中所记载的一种方法,若是杳杳练成,将来在七星救世之时,或有一成可能性活下来。


    因此杳杳的师尊对她在修炼方面极为严苛。这应当也是春愁希望的,故而,我没有插手杳杳的事情。”


    他又忍不住亲了一下心上人的脚丫,再继续道:“还有散修联盟的那个柳寒衣,我已然设法让他在近期来一趟归元剑宗,到时会取他的一滴指尖血,带来与你比对。如此,就知道他是否是真正的谢长年了。还有可能在无孽城的谢悠悠,去往无孽城的人也已经给我传讯过来了——”


    这件事有些重要,凌无忌认真道:“她说,她见到了一个叫谢小五的女孩,很有可能是谢悠悠。而且,谢悠悠失忆了,并且以为自己的养父母是她的亲生父母,待他们至孝。”


    春愁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问道:“你派去的人是谁?她怎么能确定,那个谢小五,就是谢悠悠?”


    凌无忌道:“我派去的人,其实你也知道的,正是柳婷儿。我与她定下了一个契约,因此,柳婷儿不敢与我撒谎。至于她愿意去无孽城,其实是她原本就想去无孽城寻寻一件宝贝。这次我令她去,且承诺了会尽量救她出无孽城,她当然肯去。而她能认出谢小五是谢悠悠,是因为柳婷儿原本就见过真正的悠悠,又见谢小五是单火灵根,才能确认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其实是因为柳婷儿是重生回来的,知晓前尘往事,才会确认其身份。


    春愁神色复杂道:“无论如何,悠悠还活着,就是一件幸事。”至于在无孽城过得好不好,他根本不必去问,就知晓答案。可到底,人还活着,不是么?


    春愁消化了一会凌无忌告知他的这些信息,好一会,才想要拉着凌无忌的手说话,就见凌无忌正捧着他的脚丫,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盯着他的……脚背。


    春愁:“!!!”


    就真的不能正常点么?他这个夫君,怎么就突然变化这般的大?就,有点变|态了都。


    但是虽然是这样,可春愁想,其实,这种变态程度,暂时还在他的能接受范围内。只要不过分进化,也,也还好罢。


    春愁默默地想要把自己的脚丫收回来,结果被凌无忌一手握住,抬起头眸色深深地看着他。


    春愁:“……”他只好干巴巴道,“多谢你为了我做了这样多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想我说谢谢的,但是,你做了这样多,得到我的一声谢谢,其实本也是应当的。无忌哥哥,谢谢你。”


    凌无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春愁曾经很是熟悉的笑容,温暖和煦:“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春愁,只要你不离开我,一直在我身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莫说只是寻人,即便是要他上天入地,杀人放火,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春愁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我从未说过要离开你,你怎么会这样想?还有,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情啊,人本来就是要先爱己,再爱人,这才是正确的恋爱观。凌无忌,你应当爱你自己比爱我多才是。”


    至少,对于春愁来说,基本是这样的。他爱凌无忌,比爱这世上的其他人都爱。可是,他也爱自己。在爱自己的基础之上,才去爱的凌无忌。


    凌无忌自来知道他的春愁,是和旁人不同的。微笑道:“春愁尽管爱自己比爱我要多。至于我,我无法做到这一点。”见春愁还要劝他,他立刻又道,“可我觉得,这样将春愁放在第一位,亦是一种幸福和愉悦。”


    若是春愁在床榻之上,肯更配合他一些。他就更幸福了。


    春愁张了张嘴,劝不下去了,再劝仿佛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忽又想到归元剑宗那两个金丹期长老的事情,他有心想说,想想当时凌无忌应当看到他的态度了,故而后来才会如此紧张,这次的双修,更是一直在试探他是否还愿意与他亲近。


    想来凌无忌已经知晓他的态度了。


    春愁并不是不让凌无忌杀人或是毁人修为,毕竟这是残酷的修仙界,若当真不杀人,反而会害了自己。比起那些外人,春愁当然更在意凌无忌,不想让凌无忌因为这种事情而变得束手束脚,在斗法中遭遇危险。


    但是,在对方没有威胁,且不知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春愁以为,不至于非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春愁自从年幼时知晓自己来到的是仙凡界后,就一直是这个态度。凌无忌是知晓的,从前凌无忌没有回归家族前,和他基本也是一个态度。可自从凌无忌回归家族后又回来,就改变极大。春愁也只能猜测,凌无忌这几年里经历了些不好的事情,或许对他造成了些影响。


    他到底没有开口提这件事。以他们青梅竹马的默契,也没有必要开口提。


    凌无忌又陪了春愁半日,直到春愁睡了一觉醒来,给春愁做了一顿饭,看着春愁吃下了,这才离开。


    “我隔一日,就会回来看你。”凌无忌摸了摸春愁的脸,“你放心,我将你在小河村小楼里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小灵药园里的东西,也都托付给谢无端照拂。还有这个随身小灵药园,谢无端说这是你的。”


    他给了春愁一只火柴盒大小的木盒,这是炼制成功的随身灵药园。


    又道:“你且安心巩固修为,这里还有几套功法,你也可以多练练。”


    另外还给了春愁几个乾坤袋和乾坤戒,里面还放了很多稀有的灵药种子,甚至还有有毒的灵药种子,很是仔细贴心。


    春愁看着这样的凌无忌,心中若有所思,面上却只乖巧笑着点头。


    凌无忌十分不舍得离开了,离开前还跟春愁深深地亲吻了一番——洞房那日,他就已经从春愁口中得知,原来春愁的吻技,是通过练习给樱桃梗打结学会的,并不是通过别的方式学会的。他闻言自然欢喜,当然,也悄悄的练习了一番,此时对此已然十分擅长,将春愁吻得快喘不过气来,才将人放开。


    然后就移开目光,不肯看春愁。


    春愁气息稳定时,才发现方才凌无忌已经十分熟练了对他“宽衣解带”了。


    春愁:“……”就是说,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开这个头啊!瞧,单单一个告别吻,凌无忌就不自觉的做了“多余”的事情了。


    凌无忌其实也没想到会如此,略有些赧然,可仔细想想,春愁是他的心上人,现在还是他的娘子,他毕竟是身和心都爱着春愁,控制不住的想要春愁,如此行为,或许也可理解。


    他缓了缓自己的欲望,镇定下来,才给春愁将衣服都重新穿好,然后忍不住又亲吻了心上人修长白皙的脖颈,并多留下了两个红印。


    春愁:“……”


    就是说,还走不走了?


    凌无忌最终还是走了。


    外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归元剑宗本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极品灵石矿,这次又一下子失去了四座中品灵石矿和四名守护灵石矿的金丹期长老,想来归元剑宗,此刻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归元剑宗如此欺负他的春愁,凌无忌总要出去落井下石一番——这次的宗门大比,归元剑宗的第一名的位置,决计不能继续。


    另外还有诸多事情,比如要发展鲛人一族,继续寻找春愁的弟弟妹妹等等,这些事情繁杂琐碎,凌无忌就不想让春愁担心了。


    他只想春愁待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好生修炼,好生等着他。


    等到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完,等到寻找到神女,或是寻到七大神器的主人,天不会塌了,他就可以和春愁一直在一起了。


    ——只要春愁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可若是春愁发现了呢?


    凌无忌想到深海之中,他幼年时住着的大贝壳,心道,那他就将春愁关到深海,住在他的大贝壳里。


    从前他的那些先祖,不会爱人,不懂技巧,可他不同,他知道怎样讨好春愁,让春愁在日复一日之中重新爱上他。


    他一定能做得到的。


    可想到他的亲生父母,一个驭兽师和一个鲛人的悲剧故事,忽然又觉不妥。


    不,这种事情,还是瞒一辈子好了。只要他实力足够强,他就可以一辈子瞒着春愁这件事。


    *


    妖兽林深处——


    春愁并没有开始修炼,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凌无忌离开的地方。


    尽管凌无忌把话说得格外冠冕堂皇,事情做得体贴周到,还给了他很多很多的修炼资源,但也不妨碍春愁察觉到了凌无忌的意图。


    他的金丹初期的修为,早在得到天道的馈赠、以及凌无忌和他这次的双修之后,就基本稳定了下来,并没有必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留在这里修炼。


    而凌无忌非要留他在这里,与其说是想要让他在这里闭关,倒不如说,凌无忌是在有意隔开他与外界的联系。


    从前的凌无忌其实也不喜欢他与外界联系过甚,但那时的凌无忌从不干涉这些事情,只是沉默的跟着春愁同进同出,不让春愁被别的小妖精给勾搭走。


    但现在的凌无忌,则是选择了一种方法。


    温水煮青蛙的想要将他与外界分割开来。


    春愁相信凌无忌是爱他的,但是,这样的爱,是畸形的,不健康的。


    其实稍稍有些畸形的爱,春愁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觉得他也有点不正常。


    可这样将他金屋藏娇般藏起来,这就不是春愁想要的了。


    但春愁还是选择给凌无忌一个机会,在这里安心修炼了三个月。


    并且在凌无忌有一次来时,他将谢杳杳给他的那颗水系珠子,也清洗干净吃了下去。


    这次为了以防万一,春愁没有过分吸收周围的水系灵力,而是将从归元剑宗那里搬来的灵石矿的灵石,给取了很多出来,布置成了聚灵阵。


    春愁原地修炼了五日,等到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诸多灵根,又各自有进益。其中的空间系灵根、金系灵根、水系灵根,是最厉害的三种灵根,毒灵根、木灵根其次,然后其他灵根也都比原先好了许多。


    春愁觉得,他现在这灵根资质,就不算是最差的劣等灵根了,顶端算是下品灵根吧?


    好在他向来想得开,总觉得自己气运极佳,如今才二十几岁,就有金丹期修为了,对此很是满意。


    凌无忌见状,亦很是满意。


    外面纷纷扰扰,都不能打扰他的春愁。他的春愁,在这里安稳从容且安全的修炼,凌无忌对此,也是极其满意的。


    眼看春愁睁开了眼睛,他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凌无忌不知晓旁的夫妇或是夫夫或是如何的,可是,他在看到春愁时,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人时,除非有特别重要的正事,比如春愁要修炼,否则,他都是想要时时刻刻,都与春愁“亲密无间”,翻云覆雨。


    他觉得这是因为他太爱春愁了,这才会如此。且他们已然成婚,如此也没甚不好,因此每每来看春愁,他都忍不住要和春愁享鱼水之欢。


    每每这种时候,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听春愁唤他“夫君”,“无忌哥哥”,还会保证永远不离开他。


    时间久了,凌无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更沉迷于和春愁身体的纠缠,还是更想要听平日里听不到的这些承诺。


    又或者,这二者都是他想要的。


    春愁此时?*? 已经被凌无忌给“关”在这里三个月了。


    他觉得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凌无忌还意识不到改变,那他……就只好用些手段了。


    凌无忌爱他,却有些不会爱他了。这样可不好。


    春愁看着将他打横抱起的人,想了想,主动亲吻了上去。


    凌无忌微微一怔,心生欢喜,也是此时才突然想起来,好像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都是他主动亲吻春愁,春愁已经许久没有主动亲吻他了。


    他心中微微恍惚了一瞬,就觉他的眼睛被捂住了。


    春愁拿出了一条发带,将凌无忌的眼睛给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


    凌无忌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嘘!我们玩点有趣的。”春愁的声音里带了丝玩味的笑意,“凌无忌,这次你要听我的,懂?”


    凌无忌只觉自己心口处砰砰直跳,声音沙哑,却带着期待。


    “好,今日且听春愁的,等明日后日……春愁再听我的。”


    毕竟,只有他,才知道如何让春愁在这种事情上快乐。连春愁自己都不知道。


    春愁:“!!!”


    怎么又要搞三天!


    会肾虚的懂不懂?


    第109章 物种 不能吧?他对自己的物种已然产生……


    凌无忌度过了格外身心欢愉的三天。


    他从前和春愁行云雨之事, 春愁也是十分配合的,他感觉是极好的。那时他便以为,这就是最极致的享受了。


    可是, 这三天的春愁, 比从前更加的乖顺诱人,凌无忌只觉, 他又比前一日更爱春愁一分。


    痴迷, 眷恋, 无法分割。


    凌无忌在某一刻, 甚至想着, 是不是因为最近一段时日,春愁只能见到他一个人, 才会这样越发的依赖他。


    若是如此, 他是不是能继续如此?


    凌无忌并没有想过一直关着春愁, 他只是下意识的希望其他人占有春愁的时间和目光越少越好。且春愁现在正是要多修炼的时候, 他就下意识的这样做了。


    他其实也想过,只要春愁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愿意, 他就会退让。


    ——他想要独占春愁, 然而,若是春愁不愿,他是愿意退步了。


    可他的春愁这几个月里,从来没有表现出不愿意, 他就以为春愁是愿意的。


    或许,春愁也像他爱春愁那样的爱着他。


    凌无忌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心上人,只觉内心无比充实。


    只要春愁在他身边,只要春愁爱他,凌无忌想, 他可以为了春愁做任何事情。


    他只要求春愁在他身边爱着他。


    *


    归元剑宗——


    整个归元剑宗都混乱了。


    或者说,整个归元大陆都混乱了,几乎每个地方,都热闹的像是菜市场一般。


    鲛皇对着归元剑宗掌门所说的提议,归元剑宗掌门闲云子果然采纳了,也幸好采纳了。


    闲云子与归元剑宗高层商议,决定以归元大陆第一宗门的名义,联合其余六大宗门和九大世家、散修联盟,将已经寻到的三大神器的主人和三大神器,以及除了无孽城的噬魂铃外的未曾认主的神器,全都带到归元剑宗不远处的一处没有城主的城池——落神城。


    传说,当初神女第一次在归元大陆扬名,是在归元剑宗的大比之上,而众人追查神女来历,只能追根溯源到落神城——当然,落神城彼时还不叫落神城的,后来很多人猜测到了神女的身份,这座城池才被改名为落神城。


    落神城距离归元剑宗并不远,没有城主,只有四个世家一齐治理,而论及归属,当初各大顶尖势力对此早有约定,落神城归大陆上的第一势力。


    现在归元剑宗虽然损失惨重,可各大势力的比试因要寻找三大神器的主人一事推迟了些日子,因此落神城暂时仍旧由归元剑宗管辖。


    闲云子将其他三大神器认主的事情,安排到了落神城,落神城的四大世家,也就只能同意了。


    归元大陆之上,早就有七大神器的传说。


    人人皆知,七大神器,乃是三万年前,归元大陆遭遇大劫,妖魔横行大陆,人族将灭,整整八十一位人族渡劫期大能,牺牲自己的神魂身体,向上界乞求,给这方世界一线生机,而向上界求来的七件神器。


    神器现世,自行择主,如此才将妖魔镇压下去,人族重新成为这方大陆的主人。


    听闻七大神器的主人,只要修炼到金丹期,就可以用出神器三分之一的力量,对抗化神期大能。


    这等神器,谁人不想要?谁人不渴望?


    尤其是很多人已然忘了,这七大神器既然是神器,便是神界神仙所用的武器,修仙界的凡人能短暂使用,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因为遗忘了这一点,各大宗门和大世家,也故意不提及这件事,只是引无数散修、小门派弟子、小世家子弟前来。但凡前来,登记好了身份玉牌,就可以免费验证自己是否与神器有缘。


    且各大宗门和大世家为了吸引人前来,还提出了“气运奖”——每个前来检测自己是否是神器之主的人,若是检测成功,自不必说,拥有神奇的那个势力,毕竟倾全宗门或是全家族之力对其培养。若是没有检测成功,则可以拥有一次抽奖的机会。


    这其实也是一种气运的检测。其中还分了九等不同的奖,奖品由各大势力一同商讨所出。


    有了七大神器的招牌,还有归元剑宗第一大宗门的名气和威望,诸多顶尖势力相聚在此的吸引力,以及单单是测试气运,不必提那诸多奖励,就足够无数修士趋之若鹜。


    甚至是大宗门弟子,他们测试过本门的神器,却没有测试过其他门派的神器,这些弟子也被宗门分批派了出来,测试其是否能被其他神器认主。


    如此一来,落神城热闹的像是个超级大型集市。


    归元剑宗原本岌岌可危的名声,再次有所回转。


    闲云子忙完了这件事后,才突然被人告知,他们损失了四名金丹期长老以及四座中品灵石矿。


    闲云子:“……”


    就不能多让他高兴几个时辰?


    他刚刚挽回了些归元剑宗的名声,紧接着,归元剑宗损失了四个金丹期长老不说,还丢了四座中品灵石矿。


    面子有了,里子没了,这有何用?


    闲云子登时气得一张老脸精彩纷呈,好一会,才缓了过来,道:“罢罢罢,有了这一桩有关神器之主的测试,虽然测试本身不收费,可这些修士吃喝住行都要花灵石。归元剑宗损失的,从这里面补足就好了。”


    秦枫不禁看了闲云子一眼。


    正如秦枫了解师尊闲云子一般,闲云子也十分了解徒弟秦枫。


    闲云子立刻明白了秦枫这一眼的含义——这次的测试,在鲛皇的强烈建议下,将场地安排在了落神城。


    可落神城的收益,将来是要给归元大陆第一大势力的。


    若是归元剑宗不能拿到抢到第一大势力的名头,这些收益,就无法弥补他们的损失。


    闲云子微微眯眼,道:“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的。”无论如何,归元剑宗不能在他手上坏了名声,失去第一名的交椅。


    若是自己无法强大,那么,赢得对手的办法,其实还有一个。


    让对手比自己更弱。


    无法强大自身,那就削弱对手。第一名,不还是他们归元剑宗的么?


    闲云子微微垂眸,已然想到了如何削弱对方的几十条计策,心中渐渐有了成算。


    恰恰此时,一直在教导着林傲天的那位长老神色严肃的前来求见。


    闲云子很少看到这位师弟如此严肃郑重的模样,当即打发了秦枫,和那位长老开始密探。


    *


    归元剑宗附近的妖兽林深处——


    凌无忌看着春愁安然睡了一夜,心中欢喜又安定。


    但他要暂时离开了。


    一来是鲛人族刚刚在归元大陆立足,他作为鲛皇的那个身份,还有诸多事情要做;


    二来么,则是他感觉到,自己再不离开,可能就要恢复鲛人形态了。


    这样可不好。他不能吓到春愁。


    凌无忌如此想着,眼看着春愁始终没有醒来,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不能和春愁亲口告别了。不过,他知道他的春愁就在这里等着他,能见到的人只有他一个,这样,也足够他兴奋和欢喜了。


    正在凌无忌穿好了法衣,要离开时,忽听到床上有了些微动静。


    春愁醒了。


    他睁开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心道好险!


    差点就错过了!又得等下次。


    他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床上。


    刚刚站定,就见凌无忌微微侧开了头,从脸到耳朵到脖子都是红红的。


    春愁微微低头,才发现自己现在……一|丝|不|挂。


    春愁:“!!!”


    他连忙取出一身青色法衣出来,“一键换衣”,接着就当方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像是不好意思般拿宽大的袖子遮了遮脸。


    凌无忌此时已经可以看春愁了。他方才不看,不是不喜欢,只是怕看了后会忍不住留下来,继续欺负春愁。因此才移开目光去。


    此刻春愁都换好了衣裳,他也就正大光明的看自己的娘子了。


    眼看春愁还不好意思的遮脸,凌无忌更觉可爱。


    春愁似是也觉察到了凌无忌在看他了,登时将袖子放了下来,右手食指对凌无忌勾了勾。


    过来。


    凌无忌登时有些痴迷的看着春愁,情不自禁的上前了几步,看着站在床上的人先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笑,随即,那人漂亮双唇动了动,就亲吻了下来。


    是青草味的吻,其中还混杂着药草的一丝丝的味道。


    凌无忌蓦的反应过来,就要推开春愁,却被春愁搂住了脖颈。


    凌无忌若要强行将人给甩开,当然是有办法的。修为相差如此之大,他完全可以将春愁用灵力甩开。


    但是,这样或许会让春愁伤心。


    左右春愁不会杀了他,那就算春愁在给他喂毒药,他吃了便是。


    凌无忌原本要推开春愁的大掌,随即又紧紧将人给搂住。


    即便他开始眩晕了,依旧没有将人放开。


    二人气喘吁吁的吻了许久,直到凌无忌中毒已深,再也没办法将人搂紧,强行亲吻了,才将人放开。


    他自己却还努力保持战力,张嘴:“无妨,只要你……莫离开我。”


    春愁一把将人扶住,放在了床上,很是惊讶道:“我当然是想好了要跑,才会给你下毒啊!”


    见凌无忌瞪大了眼睛,努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胳膊抬不起来了,他就伸出手指,想要碰春愁,似是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也不明白春愁为什么要走。


    春愁赤着脚蹲在凌无忌一旁,右手手指点了点凌无忌的额头,不满道:“我当然要跑啊。再不跑,你是不是要把我关到更隐蔽的地方去?你把我关到这里三个月了,我给了你三个月时间,你从来都不提要送我出去。这里的阵法,我也研究了,太过深奥,我只要一强行破除阵法,你或许就能知晓消息。你这分明是把我当金丝雀养了起来!我能忍你三个月,已经是很爱你了好不好?”


    而且,如果有手机有网络,真的当三个月的金丝雀,等到金主爸爸偶尔的到访,而这个金主爸爸是凌无忌的话,春愁想,这其实也不是不行。


    但是……千恨万恨,这里没有手机也没有网。


    春愁:“……”这就真的不能怪他当不了金丝雀了。


    他又戳了戳凌无忌的额头,想了想,从蹲在床上,变成了跪在床上,在凌无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顿了顿,又在其高高的鼻梁上亲了一下,最后落在双唇上,也亲了一下。


    然后,他才坐直身子,看着似是惊喜似是不明白的凌无忌道:“你莫要怕我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你放心,等我出去玩够了就会回来的。


    我们青梅竹马,年少相知,一同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修仙界,更有白首之约,还、还行了房,成为了真正的夫夫。只要你莫要像这次这样把我关起来,你要像从前那样爱我,也爱我的感受,我回来了就不走了。”


    “无忌哥哥,你乖一点。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的,可是,我那么爱你,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找我,也不要迁怒其他人,乖乖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否则……我就不知道何时才回来了。”


    凌无忌努力瞪大了眼睛,眼睛里似是开始湿润起来,盛着两颗泪珠,想要留住春愁。


    春愁却道:“唔,我真的走了啊。你记得乖一些,不要碰其他人,要为我守身如玉,我也会乖乖的为你守身如玉的。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他还拉着凌无忌努力想要动的手,勾了勾小拇指。


    以示他绝对不是因为不爱才离开的。


    而是爱和爱之间,亦是有区别的。他不要这种太过畸形的爱。


    春愁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他站在床上,顿了顿,就将凌无忌从前送给他的长命锁给摘了下来,放在了凌无忌的枕头旁边。


    显然,他从来都知道,凌无忌是凭借着什么,一直都知道他在哪里。


    从前他愿意接受这份爱的拘束,可现在,他不愿意了。


    即便是凌无忌,也留不下他。


    春愁跳下床,没穿鞋子,于是就飘在半空中,飘到小楼的窗户旁,就要翻窗下去。


    他背对着房间里的床,就要跳下窗去——他时常这样做,这对他来说没有半点难度。


    结果,就在他跳下窗的那一刻,忽然小楼里面,强烈的蓝光似是要冲破这个小楼的木板,窗户缝隙一般,照耀刚刚跳下窗的春愁。


    春愁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蓝光和地上的蓝光,微微发怔。


    这蓝色的光,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转过身,看了看天上的十五的月亮,又转身看了看小楼里渐渐弱下去的蓝光,不禁摸了摸下巴。


    这是……狼人变身?


    不能吧?他对自己的物种已然产生了怀疑,难道凌无忌也不是?不能……这么巧吧?


    心中这样想着,春愁眼前却是一亮,驻足原地,抬头看着小楼的窗户。


    第110章 鲛人 凌无忌图穷匕见:“……那你,能……


    妖兽林深处——


    春愁站在凌无忌精心布置的阵法里面, 抬头看着小楼里,渐渐的时而变弱、时而变亮的蓝光,微微歪头。


    所以, 怎么会有蓝光呢?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 在狠心离开和回头看看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唔, 虽然他刚刚放了狠话, 可是, 他还是很爱凌无忌的啊。


    更何况他们也算是成亲了, 去看看夫君怎么样了, 当然也是应该的。


    春愁给自己寻找好了借口后,立刻利用运转起了灵力, 使用轻身术法, 一跃就又跨坐到了小楼二楼的窗户檐上, 想着自己要“不经意”的看一眼凌无忌是怎么了, 如果没有危险,他就立刻潇洒转身走。


    结果, 他的右眼余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屋子里大床和……大床上的闭着眼睛“人”后, 当即整个脑袋“唰”的转了过去,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床上的“人”,整个人都懵了。


    那张凌无忌亲自盯着制作的特别特别特别结实的大床,大床下的床柱上, 还贴着四张符箓,看不到的床板上,同样贴着符箓。春愁还是一次有东西滚到地上,趴到床底下瞧的时候,才囧囧的发现, 原来凌无忌还将他亲手画的防御符和让东西变的结实强悍的符箓,贴在了床柱和床底板上。


    ——怪不得无论凌无忌怎么在这张大床上对他这样那样,这张床都坚固如斯。


    春愁从这张床的床柱上,又看到了床上的被褥,都是凌无忌带来的最丝滑的料子做的,花样也是他十分喜爱的,每次的清洗工作,也都由凌无忌承担。这对春愁来说,本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此刻却由不得他多想。


    但还是暂时不想被褥了。


    春愁又去看大床上的人。


    凌无忌本就生得丰神俊朗。


    原先在红叶镇的时候,凌无忌对春愁之外的人,看起来是彬彬有礼的,只略有一些冷淡。后来到了修仙界后,修仙界向来强者为尊,越冷血的人,活得越久。因此凌无忌很快撕下了彬彬有礼的表象,变得越发冷淡。


    唯有在面对春愁的时候,他向来都是温柔细致体贴的,一副邻家哥哥的模样。


    春愁就是因此被迷惑了,他毕竟最喜欢温柔的人,过了好久才发现,凌无忌本性其实是冷淡的,不是温柔的。凌无忌只是对他温柔。


    可原先这样丰神俊朗的像是白马王子、又一心只对心上人温柔的凌无忌,似乎正努力闭着眼克制着什么。然而他并没有成功,他的左眼眼角到左耳那里,原本有一道疤痕,疤痕的存在,让凌无忌越发长在春愁喜欢的点上,春愁每每都十分喜爱亲吻这条疤痕。


    可现在,这条疤痕,消失了。


    转而变成了一片片的漂亮的蓝色鳞片。


    春愁:“!!!”


    凌无忌身上,变化的不止是这里。


    他本就身量极高。春愁因为是十七岁筑基,所以身高就只长到了一米七八左右,没能冲破一米八的大关。而凌无忌从家族中回来时,身高就已经有一米九五左右,比春愁算是高了一个头。


    可现在,一米九五的凌无忌,身形再次变幻,拉长,变成了……全身上下有三米多长的……模样。


    凌无忌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撑破了,上半身更是直接赤|裸|裸的,八块腹肌十分鲜明结实。


    而下半身原本的大长腿……则是变成了一条深蓝色的鱼尾。


    深蓝色的鳞片似是会发光,春愁一双大大的小鹿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那条深蓝色的鱼尾。


    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床上的凌无忌,终于在中毒和长时间保持人形的情况下,彻底变成了原身。


    他其实人形也有元婴后期的修为,即便中毒了,但春愁给他下的并不是特别严重且有后遗症的毒药,因此如果他强行要留下春愁,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可那一刻,凌无忌发现他抑制不住的要变身了。


    在让春愁暂时离开他身边,和留下春愁,但会让春愁亲眼目睹他的变身之中,凌无忌选择了让春愁暂时离开。


    没办法,前人的教训太过惨烈,凌无忌根本想象不到,春愁会怎样看待他从人变成了……一条鱼。


    就像他的亲生父亲那样,会对着他曾经相爱过的人,说出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一条鱼。尔后就将对其的爱情,统统收回,看待那个爱过的人,就像是看一条鱼。


    丝毫没有爱恋。


    凌无忌不想如此。


    可是,等他艰难的克制住,算着春愁应该离开了才控制不住的变身后,忽觉周边气息不对。


    他蓦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原本应该离开的春愁,正跨坐在窗沿上,直愣愣的盯着他。


    凌无忌登时一慌,就要起来。


    可春愁担心凌无忌修为比他高,药性会不够用,给凌无忌下的双倍份量——当然他自己也含在嘴里吞下了一点,但是没关系,毒灵根会为他化解这个毒性——双倍份量的毒,让即便变身了的凌无忌也没能一下子起来,又摔在了床上。


    春愁此时已经看傻了。


    任凭谁的爱人,突然从人变成一条……鲛人,开始拥有一条迷人的漂亮的闪亮亮的鱼尾巴,都会傻一阵。


    直到凌无忌摔倒在床上,春愁才回过神来,然后犹豫了一会,十分担忧他若是此刻过去,然后“不小心”摸到了凌无忌的鱼尾巴后,会不会……就被蛊惑了。


    然后就不舍得离开了。


    这样似乎不太好。


    因此,有着如此忧虑的春愁,就没能立刻赶过去接住凌无忌。


    而这些看在凌无忌眼里,则是春愁对他的“疏远”。


    他眸色一沉,就着此时的毒性还在,就佯做体力不支,却仍旧要留住心上人的模样,从床上就要往地上摔去,眼睛还看着春愁的方向,口中喃喃:“春愁,莫要走,莫要……”


    然而预想到的摔在地上的感觉没有到来。


    凌无忌这样一条三米多长的人鱼,一下子就被空间瞬移过来的春愁给接住了。


    春愁板着脸,自觉很是小心翼翼的只托住了凌无忌的腰。


    目光不敢乱窜,想着随便低头看看就好了。


    然后低头……就看到了凌无忌的腰。


    凌无忌人形时的腰就劲瘦有力,还有八块腹肌,甚至有人鱼线。


    春愁和凌无忌云雨时,有时烦了,想要翻脸,凌无忌就让他摸一摸自己的腰,春愁都会忍不住摸几下。


    然后凌无忌就会倒打一耙,说他原本也不想继续了,但是,因为春愁让他又……有反应了,所以,春愁必须负责。


    接着就是再次将人扑倒在床,在秋千架,在宽敞书桌上……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


    春愁:“…………”


    结果此刻,春愁看到了鲛人模样的凌无忌。


    鲛人模样的凌无忌的腰,腰上线条更加流畅漂亮,腹肌鲜明,人鱼线……亦是清晰无比。


    春愁就水灵灵的再次被蛊惑了。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摸上了凌无忌腰上的人鱼线。


    从上而下。


    摸着摸着,他就“不小心”摸到了凌无忌的腰和鱼尾相连接的地方。


    鱼鳞冰凉凉的触感,让春愁十分想要再往下继续摸。


    可他的手一下子被凌无忌给抓住了。


    凌无忌从原本的恐惧、害怕,甚至在一瞬间想要彻底黑化——既然春愁看到了他的本体,那,他就彻底不管春愁的想法了又如何?他知道春愁想要什么,自由和爱,春愁都想要。但是,如果让春愁获得自由的条件之一,是春愁会彻底离开他。


    那,凌无忌想,干脆就不让春愁自由了。


    困住春愁,将春愁关起来,从此以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春愁,见到春愁,春愁……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


    他可以给春愁一切,唯独不能放其离开自己。


    可现在,凌无忌还没来得及黑化,就发现他的春愁……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他们彼此太过熟悉,以至于凌无忌早早就发现,春愁喜欢(摸)他的腰,对他的腰的要求极高。凌无忌也会有意识的炼体,然后“随意”的用自己的腰来勾引春愁。


    这招每每都是管用的。


    而现在,春愁尽管竭力隐藏和克制,但凌无忌还是很快发现了,比起他的腰,现在的春愁,对他的鱼尾更加感兴趣。


    这怎么可能?


    可是,他的春愁,本就与众不同,或许……就可能呢?


    于是,依仗鲛人本体的强大力量,凌无忌积蓄了一会力量,开始一边将身体里的毒往外排除,一边将春愁的手,放在了他腰下面的鱼尾上。


    春愁的手,一下子触摸上了冰凉的蓝色鳞片,惊得想要松手,却又有点莫名的舍不得。


    这可是,鲛人的鱼尾啊。


    是传说中的鲛人。


    还是他本就可以随便摸的鲛人。


    春愁蓦的就不觉得自己过分了,也暂时忘记了要离开这件事,开始专心致志的摸凌无忌的鱼尾。


    他首先感觉了一下,这和案板上要吃的鱼的鱼尾不太一样(?),更加的冰冰凉、滑溜溜,且一枚鳞片挨着一枚鳞片,排列整齐的也十分好看。


    春愁还努力板着脸,做出正在生气的模样,可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在摸凌无忌的鱼尾了。


    就……很好摸。


    凌无忌垂眸,一面任由春愁摸,一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春愁的神情和动作。


    他看了好一会,等春愁将他的整条鱼尾的正面都摸完了,才真正确定。


    他的春愁,真的就十分喜爱他的鱼尾。


    所以,他现在难道是在梦中?


    可在他从前的梦里,每每梦到春愁触碰他的鱼尾,也是因为厌恶他的鱼尾,要将他的鱼尾砍断,而不是像这样一般,痴迷的抚摸。


    春愁却是将凌无忌鱼尾的正面给摸完了,有心还想要摸后面的鱼尾,又不好意思说,就看了凌无忌一眼。


    看到了凌无忌脸颊上的那一小片鱼鳞。


    凌无忌脸颊微微侧了侧,不让春愁看到那一小片鱼鳞,道:“不好看,别看。”


    春愁下意识道:“谁说的?很好看。”


    凌无忌这才转过头:“当真?”


    春愁:“当真。”


    凌无忌图穷匕见:“……那你,能摸摸它,然后,亲一亲吗?”


    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确认,他的春愁,是否真的喜欢这个模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