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要清心寡欲
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梁泽谦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极少参与各种话题,此刻这样严肃开口,压迫感还挺强。
温怡拿筷子的手都僵硬了,作为母亲,她太清楚自己女儿几斤几两了,对付这种男人,一百个脑子都不够。
“然后”沈鸿干笑两声,“然后发现还是姑爷你最合适嘛!”
“是吗?”梁泽谦忽然抬眸,目光直直锁向沈南希,“我倒想听听,南希小姐现在觉得我和二哥谁更好?”
这哪里是选择题,分明是道送命题。
沈南希先酝酿下情绪,然后特别不要脸的说:“老公,我失忆了,之前的事都记不起来。就知道每天开心的要命,特别是晚上,哭的呜咽呜咽的。”她一说指尖戳了戳梁泽谦的手臂,眼眶瞬间泛起水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枕头都湿了一片。”
梁泽谦喉结微动,却未接话。
在满桌惊诧目光中,沈南希厚着脸皮继续胡诌:“你都不知道,昨天半夜醒来没看见你在身边,急的我眼泪止不住,总觉得我们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了。”
说着还抬手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偷偷瞥了眼沈鸿发白的脸色,心里暗爽。
叫你乱讲一些有的没的,非要“伤风败俗”给你看。
沈鸿笑了笑:“那以后做事在一起就好,不用分开那么久。”
梁泽谦同样轻笑出声:“看来梁太这失忆,倒让我因祸得福了。既然记不得以前,以后好好加深下印象。”
众人瞬间噤声。
好在都是自家人,这么暗示的话不好多说什么。
换成梁富荣,不得杀了她!把他老实的儿子几夜变成这样了!
沈南希转向温怡,甜笑道:“妈妈,梁生对我很好,你别紧张了。”
好不好温怡不敢确定,临别时把女儿拉到一旁房间,语重心长地问:“梁家水太深,你真应付得来?”
沈南希摊了一下手说道:“那又怎么样呢?你们一早就定了亲,非要我嫁给他。”
“那是你爸和陈文碧定的!”温怡压低声音,“你肯定嫁给老二是最好的,陈文碧能力强肯定能在梁家有一席之地,谁能想到不甘心梁富荣出轨非要离婚,不然梁泽峰有那么有手腕的妈,将来是一定有地位,绝对不比你老公的大姐大哥差。”
沈南希都怀疑母亲看了剧本,按照现在的情形,梁姿娴和梁泽霆明显一手遮天,居然能看出梁泽峰的潜力,不得不佩服。
温怡继续嘀咕:“你傻了眼了吧,不懂了吧?陈文碧家里多强势,有个从政的大哥,官不算大也是有点权力的,你没看过书吗?汉朝那什么,外戚什么的。”
沈南希想扶额苦笑:“妈,你想的真多。”
温怡叹了口气:"我这是为你打算。你大姐二姐从小就看不起你,你又不爱读书,除了嫁得好,还能靠什么?你爸的生意也不稳定,我得多攒点钱,免得以后没个依靠。"
沈南希就更震惊了,这位常年靠美貌攀附丈夫、扮作“白痴美人”的母亲,竟能把利害关系看得如此透彻?
沈南希不知道该说什么,温怡压低声音:“梁家老三虽然现在没什么实权,但有学问的人最会算计,脑子转的快,有时候很能装模作样,特别会扮猪吃老虎假正经,你要多哄哄他。”
“怎么哄?”
“当然是枕边风了,多学多看姿势,让他舒心什么都好说,男人没有不好这个。而且我看梁家也没几个专一的人,你多搂钱是最主要的,等大学毕业后再趁机怀孕,现在怀孕他万一找狐狸精怎么办?”
沈南希:“”
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母亲附在耳边告诉她怎么吊的男人死去活来,沈南希一脸懵逼的听完,听完又觉得很诡异。
直到和梁泽谦登上渡轮,还觉得这方法不靠谱,反正爱咋咋地,她是不可能做那些的,压根没必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费那些力气干嘛呢?
即便就一个小时路程,轮船房间还是极度豪华,双人床电视冰箱沙发应有尽有,有钱人就是享受,要是以前的她,坐在客舱眯一会儿就到站了。
房间外面是阳台,可以看到海景。
沈南希没待在房间,走到顶楼,难得享受这么奢华的游轮。
她站在渡轮甲板上,海风卷起发丝,脑海中居然回荡着母亲那些露骨的“教导”,譬如什么上位下位舔什么,说什么,怎么怀孕最快,说什么男人最开心。
实在是难以启齿,让人脚趾抠地。
她偷偷瞥了眼走过来站在身旁的梁泽谦,他正望着远处蔚蓝的海面,镜片反射着码头太阳的光线,面无表情。
“你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沈南希一惊,差点咬到舌头:"没、没什么,就是些家常嘱托什么的"
这男人观察力挺强,能看透人的心思。
“家常?”梁泽谦转过身,修长的手指搭在栏杆上,“那你一路上脸红透在想什么?不会真的在想我想到哭吧,我看比较像回忆晚上怎么把你弄哭的。”
沈南希:“”
梁泽谦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当然,我们既然结婚了,那怕一开始彼此各有所求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如果你想的话,今天晚上可以继续。”
“不想。”沈南希生气的说一句:“晚上我睡沙发。”
“那不行。”
“你不要骗我了,你家佣人根本不会偷听,更不会窥探主顾的隐私。”
梁泽谦不说话。
“哦~原来是真的,你居然骗我。”沈南希转过身看着他侧脸,“你如果骗我,我以后也要骗你。”
梁泽谦挑眉:"骗什么?"
“骗你的钱,骗你的色,骗你的人。”
梁泽谦满不在乎,看样子还很乐意。
沈南希不忘补充一句:“全部骗完。”
梁泽谦不回答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说看出我不甘平凡,现在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沈南希脱口而出:“首先呢”
立刻住嘴,首先是不要和梁泽峰作对,不要跟他二哥闹脾气。
现在看来他好像对大哥大姐二哥四弟态度都淡淡的,没有什么脾气和对着干,除了任淑珍为了维护自己宝贝儿子讽刺了两句,全家人对他挺好的。
梁富荣似乎也还行。
恶毒女配是自己,他应该是正面人物吧,只要男女主不搞沈南希,他肯定就不会被连累。
他问:“首先什么?”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沈南希转身面对海风,让发丝遮住自己试探的眼神,“是梁家的产业?还是单纯想证明自己?”
梁泽谦从小耳濡目染家里的情况,绝对不会透漏自己的心事,还是这么敏感的事,绝口不言。
大概头发吹到他脸上,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挺让人呼吸困难的,沈南希是会为这种小事触动的,仅此而已,不多给予情感。
而且看到他眼底仍带着防备,生怕被人窥破心底的秘密,沈南希不开心,虽然内心也真没兴趣知道他的秘密。
渡轮靠岸的汽笛声打破沉默。
梁泽谦看了眼腕表,恢复斯文淡漠的模样:“该下船了。记住,除非和我独处,你的角色是”
“是爱惨你改过自新的新婚妻子嘛。”沈南希笑的跟花朵一样,“放心,我演技一流。”
“从这里就开始。”
沈南希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握着握住太过用力,拇指在他掌心轻轻划动,再看看他的反应。
梁泽谦低头看她一眼,并没有反对。
沈南希扬起一个甜腻的笑容,“梁生,我们该下船啦,今天能和你一起下船,这辈子都值了!”
说着头不住的往他怀里钻。
梁泽谦:“”
两人手牵手走下舷梯,一辆黑色豪车早已等候在码头。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梁泽谦特别亲昵的给她遮住避免碰上,外面大概有记者,得维持“恩爱夫妻”的人设,还要塑造自己好老公的形象。
梁泽谦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你嘴唇干了。”
“老公真好,还记得我喜欢的牌子。”
他不说话,不回答,说好呢演戏,进车内就放弃了!
车子驶离码头,沈南希假装疲惫地靠在梁泽谦肩上,手不停的玩弄着梁泽谦的手掌,挠,抓,捏,拍,跟泄愤一样。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僵硬得像块木头。
最后实在忍不了,就抓住她手掌没让动。
沈南希看着他那副没什么度数的眼睛,小声说道:“经常戴很容易突眼,鼻梁会压出痕迹的,这样就不太好看。”
梁泽谦:“不影响。”
“真的么?我觉得你还是不戴好看些。”
“独处时我不戴。”
沈南希搞不懂他的目的,这副眼镜明明遮不住他健硕的身形,难不成真以为能装成“柔弱书生”?
沈南希:“这么说来,你还挺怕鼻梁塌陷的。”
梁泽谦垂眸休息,不言。
到家后,沈南希挽着梁泽谦的手臂踏入客厅,便撞见梁泽峰与梁富荣在沙发上低语,见他们进来,谈话戛然而止。
梁泽峰很温和的向他们点头:“三弟,弟妹。”
他身着深灰西装,身姿挺拔,与梁泽谦的清冷气质截然不同。
沈南希笑着同梁泽峰打招呼,装作过去的纠葛从未发生。
梁富荣的目光在夫妻二人之间打转,最后落在沈南希身上:“南希回来啦。”
“爸爸,“沈南希松开梁泽谦,从手袋里取出一个红绸包裹的物件,笑着说道:“爸爸,这是我爸刚定制好的财神,我拿过来借花献佛啦。”
这是沈鸿花大价钱从庙里请来的开光物件,富豪都喜欢这种东西。
梁富荣眼睛一亮,接过财神元宝细细端详,笑着说道:“南希有心啦,我很喜欢,替我谢谢你父亲。”
“爸爸喜欢就好。”沈南希乖巧道,“是这件礼物的荣光呀,神仙都会很开心。”
梁富荣“哈哈”大笑起来。
神仙真假不知道,不过梁富荣这种只读过几年书就如此庞大基业的人,的确神仙都会让道吧。
对比梁泽谦,跟个木头人一样。
“爸,南希今天累了,我们先上楼休息。”
梁富荣开心的摆摆手:“去吧去吧,晚饭时再聊。”
上楼的电梯里,沈南希好奇的问:“你二哥和你爸在密谋什么?看到我们就停了。”
梁泽谦按下楼层按钮,镜片后的眼睛毫无波动:“不重要。”
他反应很冷淡,沈南希幽幽的说:“反正我是看出来,你把我当外人看,一点都不想跟我说话。”
“我没有。”他否认道。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呢。”
梁泽谦不想辩驳,电梯到达后大步走回家,沈南希小跑着跟上。
一进门,他就锁上门,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沈南希放下包,脱掉鞋子,光着脚去冰箱拿水喝,看见他若有所思的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言,看的出来,肯定是嫉妒梁富荣和老二关系那么亲密。
沈南希坐到他旁边:“你不要有情绪嘛,我觉得你想做也可以很容易成功的。”
梁泽谦明知她在安慰,却故意装傻:“做什么?”
沈南希看出来他是很注重隐私不喜欢谈论过多自己私事的人,本来以为夫妻相处要敞开心扉,合作也得彼此都有心得,他不爱说,她不便不再多问。
只要默念一百次,假的,假的,假的,就不会情绪波动。
浴室传来水声时,沈南希倚在沙发上发呆。
系统滋滋发出电子信号声,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宿主,系统不建议违背道德底线攻略目标,但也不强制。请尽快参与攻略任务。”
沈南希:“我没打算攻略男主,他和女朋友分手后面肯定和好的。”
系统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任务难度越高,奖励越丰厚。刚刚现实世界对宿主进行了一次抢救,时间不多了。”
它越是这样说,沈南希越是怀念有人类意识时的感觉,更想躺平了。
人在一直等待死亡的过程中,从痛苦到麻木再到恐惧,她之前也会这样,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个人孤零零,即便生活一辈子又能如何呢?
她只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感受活着的温度。
沈南希没说话,系统还在劝说:“治愈病症需要高科技,完成高难度任务才能得到。10%的机会总比必死的结局好。”
沈南希仰着头倚在沙发上不说话。
按照她以前看书的内容分析,梁泽峰喜欢的是天真温婉的女主,女主家境很好,长得美,可以说春风化雨温柔了有些极端偏激的他。
这些东西沈南希不可能有的,耗费力气付出硬凹出来的感情结局只会让自己失望,而且带着生死存亡的目的更会加深痛苦。
她一直懂这种感觉,以前尤其想得到一样东西,努力费劲很久失望而归的感觉,实在难以接受。
到头来一场空,实在不值得。
何况自己没有那个拯救人的能力,真的不如梁泽谦,那怕说话不好听,最起码人是正常的吧,并不是特别难相处。
沈南希说:“我想躺平。”
系统发出警告:“梁泽谦只是配角,他的剧情尚未完全设定。为了宿主安全,建议尽快回归主线任务。”
梁泽谦洗澡的水声透过浴室门传来,沈南希盯着天花板,系统的警告声还在脑海里回荡。
她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打开了跑步机,选择了最慢。
很久很久没有锻炼过身体,医生总是嘱托要休息,不宜劳累。
来这里一个月,出门都是豪车轮渡,也就数逛街那天走有一万步。
刚在跑步机几分钟,就听到外面敲门声。
沈南希关掉机器,走到门口,是家里的菲佣若拉,中菲混血儿,半英文半中文的说道:“梁太太,梁老先生让送过来的乌鸡汤。”
沈南希接过后,拉着若拉问道:“晚上你们会在门口等着吗?就是古装电视剧知道吗?在门口守着什么的。”
若拉要仔细辨别女主人的意思,说道:“三太太说,梁太刚结婚,可以随时打电话叫餐,我们都可以听得到。”
那意思就是有了?
沈南希端着那盅还冒着热气的乌鸡汤,站在门口愣了几秒。
怎么这家最离谱的规定,都是真的啊。
不过乌鸡这东西是不是促进怀孕的,难不成老爹想让她怀孕?
梁富荣这是什么意思?是给梁泽谦示好?试探?还是单纯的关心?感觉自己要把看过的宫斗知识要运用上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
沈南希赶紧把汤盅放在茶几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沙发。
梁泽谦擦着头发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对着电视发呆的样子,屏幕甚至没打开。
“谁来过?”他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汤盅。
“若拉。”沈南希指了指汤,“爸送的乌鸡汤,说是给我们补身体。”
梁泽谦没去碰那盅汤,只是走到衣柜前拿出新衣:“你喝吧。”
沈南希说道:“我我还不想怀孕。假期就一个月,已经超了几天,下周我就要去上课。”
上女高时管得不严,大学就更不严了,谁管你上不上课,请假就好。别说一个月婚假,两个月三个月都可以,反正躺着都可以毕业。
梁泽谦擦着头发看着她,感觉她说这句话暗示今天晚上想发生点什么,或者发生时候要措施。
沈南希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抿了一口汤掩饰尴尬。
汤很鲜美,但她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我没那个意思。”她小声辩解,“就是单纯觉得现在怀孕不合适。”
梁泽谦还在挑选衣服,似乎是准备出门,漠然回答:“我知道。”
“不过,为什么你爸突然送汤来?”
“家里默认条款,生男仔分股份,不过我们兄妹几个都不想结婚。”
沈南希差点被呛到:“所、所以这是?”
“催生汤。”梁泽谦淡淡道,“家里几个兄妹都不想结婚,他急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
这才结婚几天就催生,不过沈南希也觉得很奇怪,按道理富人是很爱生孩子的,只有大哥一儿一女,其他人看着很想不结婚的样子,可不得把梁富荣急得要命吗?
沈南希偷瞄梁泽谦,发现他耳根微微发红,走过去故意问道:“你怎么脸红了?”
“有吗?”他低头扣衬衫纽扣,神情无辜。
沈南希肯定回答:“有。”
无所谓了。
梁泽谦穿好衣服说道:“应该没人觉得我看得上你,所以用一些辅助工具。”
沈南希:“”
说的不错,原本作死的恶女,不能说自己改头换面就真的改了,以前种种不可能一笔勾销。
她听从温怡的话缠着老二,又破坏人家小情侣的感情,刁蛮任性又胡作非为,在学校不爱读书,校服都不穿,指使喜欢她的人,看不上低位的人。
刁蛮任性、仗势欺人,除了一张脸毫无优点。
沈南希甚至都看不出来眼前的丈夫对她有什么感情,□□关系是最容易发生的,其他的完全一副不关心不在乎的样子。
想到这里有些泄气,玩笑都不想跟他开了。
“我希望你以后无论哪方面对梁泽峰都保持距离。”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嘱托还是要求呢?除了不能见面,语言上对话中这个人绝对不能提对吧?
沈南希看了他一眼,笑出牙齿:“好啊。”
他是真生气了,原来父亲说的那番话还记着呢。
想起来前段时间报纸上写的内容梁泽谦主动退婚,不管怎么样,当时说明两个人都有不想在一起的意愿。
如今强行捆绑在一起结婚,沈南希真的搞不懂他同意的意图是什么。
梁泽谦确实永远不会知道,沈南希借这个*身份不过是想躺平享乐,本就没有什么远大志向。
而沈南希自然也不清楚梁泽谦心里究竟作何想法,他是真的人淡如菊,还是另有所图?。
想这些也没用,反正自己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些豪门恩怨与勾心斗角。
沈南希还是象征性地喝了不少汤,梁富荣送来的东西,她没道理拒绝,况且汤确实鲜美,以前她根本没机会尝这么好喝的鸡汤。
晚上吃饭时,大姐和大嫂都不在,梁泽佑好不容易被管束着安分待在房间。
上桌的人只有沈南希、梁泽谦、三太,还有梁富荣和梁泽峰。
这次三太坐在最靠近梁富荣的位置,梁泽谦和沈南希相对而坐,沈南希正好面对梁泽峰。
也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胡思乱想,反正这顿饭吃得格外尴尬。
沈南希低头小口喝着汤,能感觉到对面梁泽峰若有若无的视线。
梁富荣放下筷子,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沈南希身上:“南希啊,最近和泽谦相处得怎么样?”
沈南希抬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很好的,爸爸,阿谦是很包容很体贴的人。”
梁富荣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梁泽谦:“阿谦确实很好相处。你呢?新婚生活还习惯吗?”
梁泽谦神色淡淡:“嗯。”
一个字,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梁富荣似乎习惯了儿子这种什么都淡的反应,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着对三太说道:“就差老二了。”
三太掩唇轻笑,眼神意味深长地在沈南希与梁泽峰之间逡巡。
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看。
沈南希简直要服了,这些人,生怕她日子过得太消停是吧?
梁泽峰突然开口:“爸,我下周要去欧洲出差一周,可能没办法来提前做祭祖事宜的。”
梁富荣皱眉:“这么久?”
梁泽峰点头:“合作方临时改了时间。”
梁富荣沉吟片刻,看向梁泽谦:“那今年祭祖的事,阿谦你来做。”
梁泽谦执筷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应道:“好。”
沈南希当然梁泽峰为什么不要准备祭祖就得出差,因为黄柔儿没在香江,去了欧洲散心度假。梁泽峰思念到不行,既想即刻与她复合,顺带处理工作,便有了这趟行程。
至于自己老公面上的怔忪,应该是因从前祭祖之事从未由他领头,难免有些意外。
梁富荣见梁泽谦应下,满意地点点头。自家这个整日窝在房间、沉默寡言的儿子肯出门,已是叫人欣喜,开心的不行。
他又看向沈南希:“南希,你既嫁进梁家,这次祭祖便一同去吧。”
沈南希还是很乖巧点头:“好的,爸爸。”
三太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老爷,祭祖可是大事,南希刚进门,规矩都不懂,万一冲撞了祖宗。”
梁富荣摆摆手:“没事,让阿谦教她。”
梁泽谦抬眸应下,三太便不再多言。任淑珍还挺怕梁泽谦的。
饭后,梁泽谦径直去了书房。
沈南希本欲回房休息,却在走廊拐角撞见梁泽峰。
说起来,她对这个男主的了解,竟比对自家丈夫还深些。书中的梁泽峰性格鲜明,总体算个正人君子,故而她并不担心与他碰面。
“沈小姐。”他低声叫她。
“叫我弟妹吧。”沈南希后退半步,保持距离,警惕地看着他:“二哥有事?”
梁泽峰凝视她片刻,忽然发问:“你和老三,是真心的?”
沈南希挑眉:“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梁泽峰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你之前明明那样,现在是什么目的?三弟并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我希望你不要骗他。”
呦呵,都快忘记了,男主原来还是好人来着,虽然不是一个妈,居然还关心起来,不愧是人美心善的男主。
“之前是之前。”沈南希打断他,扯出一抹假笑,“现在我是梁泽谦的妻子,就要一心一意跟他在一起,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梁泽峰脸色一沉,正要再说什么,沈南希继续说道:“梁泽峰,你该不会多想了吧?黄小姐不是去欧洲了吗?你要追就赶紧追吧,别操心你弟弟的事了。”
梁泽峰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不知是在观察她,还是奇怪一个人为什么会瞬间变了样子。
完全没有之前烈焰红唇、趾高气扬不讲道理的样子,也许是演技,也许是故意而为之有其他目的,反正说不清这种感觉。
沈南希转身走的时候,不忘交待一句:“我老公是老实人,你以后不要欺负他。”
梁泽峰气极反笑:“还轮不到你说教吧?”
沈南希回到房间,刚关上门,便听见身后传来梁泽谦低沉的嗓音:“你刚才和梁泽峰说什么了?”
她吓了一跳,转身只见男人倚在阳台门边,这个人才是最爱偷听的吧,所以一直说别人偷听。
沈南希拍拍胸口:“你是没声音的吗?”
梁泽谦没理会她的抱怨,重复道:“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沈南希耸耸肩,“他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当然是说‘是’啊。”
“什么‘是’?”
“是就是啊。”她语气笃定,不带半分犹疑,“就是喜欢。”
“祭祖那天,别多话。”梁泽谦迅速转移了话题,“祭祖那天,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
“知道啦,”她故意拖长音调,“跟紧你嘛~”
原主嗓音本不软糯,偏生一张冷脸,此刻这样故意绕来绕去的婉转腔调,倒叫梁泽谦不知如何接话。
所以,内心无数话想说还是什么都没说。
“先去洗澡。”他开口,语气里似有几分嫌弃。
白天从娘家回来,他已洗漱过,而她实在犯懒。难道真有异味?她嗅了嗅裙摆,香喷喷的,一点异味都没有,他要嫌弃就嫌弃好了。
大不了晚上真的不在一起睡觉。
梁泽谦淡淡解释:“该休息了。”
“哦。”
沈南希不再多言,走过去洗澡,临走时取了台小收音机,边听电台边泡澡,实在太舒服,太惬意了,几乎要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打断了音乐。
“滋——滋——”
沈南希猛地睁开眼,伸手去调收音机,却发现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震破耳膜。
“系统?”她试探性地在脑海中呼唤。
没有回应。
诡异的声响中,她陡然起身,裹着浴巾吹干头发,望着镜中面色红润的自己,忽觉此刻的健康体魄如梦似幻。
一瞬间有了犯罪的感觉,是不是这段时间日子过的太好了,有点忘乎所以,没有敬畏生命了?
走出浴室,她蔫蔫地坐在床上,忽而想起该表达敬畏,便跪在床上,朝着南方双手合十,默念:“感谢观音如来上天给我新生,玛尼玛尼哄”
念几遍后,磕了一个头,拉起薄被安心的躺了进去。
“做什么?赎罪?”
她听见梁泽谦的声音,就知道方才她神神叨叨的模样,估计是全落进他眼里了。
男人倚着门框,白衬衫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周身都散发住蛊惑气息,很像故意散发荷尔蒙气息。
沈南希撑起身子,并不上当,扯被盖住肩头,闭上眼睛说道:“是的,我这几天需要清心寡欲。”
梁泽谦语气不屑:“不清心寡欲又如何?难不成会有报应咩?”
“会折损福气。”
他走到床上,屈身与她平视,难得耐心:“‘折福’不是这么用的,应该说‘会行衰运’。”
梁泽谦故意放慢语速,字正腔圆地教她。
沈南希知道他故意嘲笑说的广东话:“那怎么啦?我偏要那样讲。”
“你讲的广东话好似细仔小学生学说话,”他开玩笑的说:“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目的是什么,你说的话就是呈堂供词。”
沈南希心跳漏了一拍:“你别老是欺负人。”
她佯装凶巴巴,声音却软了几分。
梁泽谦笑了起来,那嗓音叫她浑身发酥:“我欺负你?分明是你浑身带刺,偏要装小白兔。”
她耳尖发烫,攥紧被角嘴硬:“谁装了?我本来就是小白兔,嫁到你们梁家天天受欺负,呜呜呜。”
“小白兔?”他嗓音低哑,觉得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话,“那上次是谁咬我咬到见血?”
那是他们新婚夜的事。
谁让他没轻没重,又没有咬脖子和胸口,只是在手臂上,不脱衣服是看不见的。
“那是以前我保证以后不会咬了。”
“以前?”梁泽谦逼近一步,膝盖抵在床沿,“意思就是现在还想?”
沈南希哪会听不出他的意图?男人为了追求身体上愉悦什么话说不出来。
可刚才真的和佛祖观音发誓需要清心寡欲,是一定要遵守承诺的。
她往后缩,背脊抵上床头软垫。
梁泽谦眼尾微挑:“同神佛发誓就有用?我听人讲诚心忏悔,要身体力行赎罪。”
“身体力行”四个字格外的重。
他已在慢条斯理地解纽扣。
沈南希急道:“今天外面没人偷听吧。”
梁泽谦脱下上衣,将她压进被褥:“或许一会儿就来。”
“你发癫!”她惊呼。
“上次咬我的时候,不见你斯文?”他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耳垂,“不如叫大声,等梁泽峰都听清楚,你到底是谁的人。”
沈南希:“”
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小心眼的!不过是说了两句话,沈鸿提了几句吗?至于这么计较?
这些天都没看出来在意悔婚之前的事,这时候提这事!
床头柜的座机忽然作响,沈南希偏头去够话筒,却被梁泽谦咬住颈侧:“不准接。”他混着喘息的声音带着命令,“你只需看着我。”
沈南希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演戏上瘾了,还是故意捉弄。慌乱中摸到枕边发卡,刚要举起,便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头顶。
梁泽谦望着她:“还想扎人?”他俯身含住她手腕内侧,轻磨牙齿,“这次换我咬回来。”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今天白天还是好天气,此刻却雷雨交加,可见上天是为了惩罚她内心深处想要享受这场情事,故意提醒。
沈南希面红耳赤,用被单挡住半张脸:“你、你别这样,我头先真的同菩萨讲要清心寡欲的啊。”
梁泽谦单手解开皮带,金属扣"咔嗒"一声响:“傻女,菩萨哪有得闲来理夫妻床笫之事?”
俯身时,沈南希瞥见他锁骨旁未消的牙印,听他说道:“还在痛呢,你说怎么赔?”
“关我鬼事!”她本能想躲,脚踝却被他捞住住,掌心的温度烫得像是带着电流,连声音都变了调:“我要怎么赔呢,反正菩萨会怪罪你这个痴线的!”
“痴线?”梁泽谦低笑出声:“咬人时没见你端庄矜持,横竖戒已破了,不如尽兴。”
沈南希:“”
一声巨雷炸响,沈南希惊惶望向窗户:“阳台窗好像真的没关——”
“过度操心、管太多,先赎罪。”
“赎你个死人头!”她急得爆粗,“你不是要教我祭祖流程吗?”
梁泽谦却充耳不闻,咬字含糊:“现在就是提前练习怎么样‘跟紧我’。”
沈南希被力道吓到了:“等等!窗户真没关”
该死的窗户,明天就卸掉烧柴!
梁泽谦快被窗户弄的不耐烦不做君子了,直接掐住她的下巴不让说话。
闪电掠过,将他的轮廓照得忽明忽暗。他嘲笑:“说要清心寡欲,怎么心跳快到像擂鼓?”
废话,谁这么弄不会心跳?那还是不是人了?
沈南希什么话都说不出,有一点是对的,的确知道了什么是“行衰运”,不知是因为她的“清心寡欲”刺激,还是不舒服自己和梁泽峰说话,总之今天格外的不客气。
让她又羞又恼,却也渐渐沉沦在这令人窒息的亲密中,什么鬼话花话都说得出口。
老黄牛,打桩机,非洲狮子发癫都没你癫。
倒是他闷葫芦一样,开头讲的多动人现在都沉闷,任由沈南希放纵,只专注于她的反应。
今晚的确行了大大的‘衰运’。
那就暂时忘了对菩萨发的毒誓吧。
末了迫使仰起头与他对视,大半夜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不知做这些干什么。
实在有些过分,伸手推他肩膀:“你不要发癫。”
沈南希骂得有气无力,尾音却被他刻意放慢的动作扯得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梁泽谦放缓了节奏。
她斜着身体瑟缩着躲进角落,头被盖住一半,声音闷得像要窒息:“没力气了……这次我真要清心寡欲。”
“鬼扯。”
幸好他没有继续说下来,把刚才的一些攀附的动作叙述一遍。不过男人总是在这件事上出奇的想扮演高一等的角色。
沈南希懒得理他,只将脸埋进他肩窝,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荒唐又安心。
这算什么豪门恩怨?分明是两个疯子在泥沼里互相纠缠,却偏要装作衣冠楚楚的模样。
床头柜上的座机第三次响起时,梁泽谦终于松开了她。
大概百分之八十二的尽兴,梁泽谦还是起了床,下着大雨大半夜打电话,除了梁富荣没人敢。
沈南希看着他果身站起,随后裹上浴袍,忽然小孩子玩闹一样伸手扯住他一片衣角,又触电般松开。
男人回头时,她已经用被子蒙住了头,只露出半只泛红的耳朵。
直到梁泽谦走出客厅,沈南希才解开松松垮垮的领带,发现手腕已被勒出红痕,嘴里骂了几句:“衰人!勒到老娘喘不到气了!”
第18章 我的也是你的
不明白大半夜梁富荣叫几个儿子的癖好是什么,真的很想骂梁泽谦“白天扮乖仔,夜晚就变禽兽。”
刚才被死男人顶得头昏脑涨,眼泪都出来,越推他越癫,现在还能回想到自己湿润的声响混杂着雨水声,空气重都荡出羞耻感。
沈南希彻底软烂在床褥间,特别想让梁富荣知道他这个“老实仔”实际是个怎么样的人。白天在长辈面前装温良恭俭,夜晚欲念上身,真是吓死人。
她正想下床找水喝,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梁泽谦压低的说话声:“爸爸,我无所谓,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南希立刻竖起耳朵,身上使不完的力气,光着脚丫蹑手蹑脚贴到门边。
透过门缝,她看见梁泽谦背对着房门,白衬衫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一颗,连袖口都熨帖地折好,哪还有半点方才床上的狂野模样?
“今日看你面色好差,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叫她多体谅下。”梁富荣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不然我去说。”
沈南希气得翻白眼,无声做口型:“弱你大爷!刚才差点被好大仔搞到散架!”
当老豆的大半夜担心儿子的身体,还冒着雨前来,真的够疼爱的,这么大还当细路仔宠,还说什么“不受宠”,统统是假的。
不知道几时,梁泽谦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听够没?”
沈南希吓得往后一退。
梁泽谦推门而入,顺手反锁,方才那副恭顺模样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偷听别人讲话?”他单手解开衣服,“梁太太好家教。”
沈南希抄起抱枕扔过去:“你是同我装模作样吗?刚才谁在那儿说‘要跟紧我’?转头就跟爸爸说什么身体弱。”
梁泽谦接住抱枕,压根不接这话,淡笑:“原来太太中意我凶啊?早讲啊。”
他一把将人抱起滚回床上,抽着皮带一副刚才根本没尽兴的样子,“明天我跟爸爸说,太太嫌我不够卖力。”
“”她抓起枕头想捂住他的脸:“梁泽谦!你要脸不要!我一定要揭露你这个小丑行为。”
枕头瞬间被扯开,“别人不会信你。”
她望住他眼底恢复如初的平静,气得牙痒痒。“怎么不会?狐狸一定会露出尾巴的。”
他浅浅一笑,耸耸肩,根本不在意她的威胁。
沈南希是名声不太好,嫁过来属实梁泽谦委屈,所以任凭天花乱坠没人相信。
一晚上气的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沈南希在他起床时踢了好几脚,迷糊中瞪了好几眼,坚决不肯早起和公公婆婆吃早饭,原因让他自己想。
梁泽谦今天多睡了一会儿,起床很快离开要忙祭祖流程。
沈南希是完全不懂这种事,很怕出错了丢人,丢人这种事她会记一辈子,每次想起来都会尴尬扣地。
等她起床已经是日上三竿,望住房间里散落的丝袜同內衣,突然觉得脸红心跳。可见脸红这种事情不适合当下做出,浮想联翩才会感到羞耻。
她甩了甩头想驱散杂念,起身去浴室冲凉,却发现后颈多了几处淡红的吻痕,气得对着镜子骂道:“梁泽谦你个衰人!”
以前梁家因为时代问题很少回老家,最近几年开始改成去佛山拜祭。
她幻想中的大型祭祖是和拜妈祖或者神庙一样大型游街什么的,梁泽谦倒是很耐心的和沈南希说了下流程,听起来挺简单的。
日期在上个月就选好了,梁富荣兄弟两人,弟弟是没什么大的本事,所以黄道日选择哪一天都是公公一个人决定的。
实绩采购祭品也用不着他家的少爷们亲自去购买,烧猪、糕点、水果选好都会有商家专门送来。
斋菜,以及香烛、纸钱、元宝等等会在前一天运到老宅。
祭文有专门撰写,大概梁泽谦唯一出力的就是朗诵祭文。
上香,点蜡,鞠躬,三叩九拜,焚烧纸钱这种流程,梁泽谦同管家主事人反复沟通检查。
他是很认真的人,凡事必须清晰有条理,事无巨细,生怕出错,这点两个尴尬恐惧症的人倒是很相似的。
这个白天温文尔雅、夜晚化身野兽的男人,认真起来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就连祭祖流程中最细小的环节,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梁富荣担心儿子没做过这种事生怕梁泽谦累着,在沈南希和大嫂三太还聊着天呢,非要让她送房间过去水果,还是最贵的“王母蟠桃”,切的一小块一小块的。
沈南希可不敢偷吃,进门前还非常有礼貌的敲了下门,等到同意了才端着果盘站在书房门口,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梁泽谦正俯身在祭文上勾画。
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在宣纸上留下一行行遒劲的字迹。
还会写毛笔字,这么牛,对得起书生的称号。
“进来啊。”他突然出声,头也不抬。
沈南希撇撇嘴推门而入:“爸爸让我给梁生送水果,避免你劳累过度。”
梁泽谦从容地合上册子,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你吃。”
沈南希:“我不吃。”
“为什么?”
“是爸爸嘱托专门给你的,这么贵的桃子才可以抚慰你劳累的心灵,我无功劳,怎么能吃这些呢。”
梁泽谦:“张嘴。”
沈南希很听话的张开,虽然现在还没有培育出更好的品种,不过现在能吃上这么大这么脆脆甜甜的蟠桃,已经算可以了。
“你是梁太,给我的也是你的。”
沈南希很少进入书房,放下托盘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我明天要去上课,下周还要去祭祖,需要请假多久?”
梁泽谦低着头写着字:“三天,我会打电话给校长。”
虽然这学校都是名门淑女来上课的,不需要多认真,刚上两天又请假会不会不太好啊?
沈南希说道:“我们要不要搬出去住?”
梁泽谦笔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个小黑点。
他抬眼望住沈南希,镜片后的眼神看不透深浅:“搬出去?你想同我过二人世界?”
说出来嘴角居然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爸爸不会放人,你又不是不知,梁家的新媳妇,哪有那么容易脱身。”
沈南希:“谁想同你过二人世界,我是觉得住在大宅好不自在,成日被人监视住一样,还是出去自由自在。”
她踢了踢脚边的波斯地毯,“而且,你晚上不是喜欢装成禽兽吗?在这里,我怕惊动了长辈,在外面你怎么禽兽我都不会骂你的。”
梁泽谦听完觉得好笑,一言不发。
一如既往的装死。
沈南希继续说:“我同你讲真的,住在这里,我连出街买杯丝袜奶茶都要报备,闷到发慌!况且我要读书离得太远,很怕还要起早,尤其晚上你太过分睡不着,日日迟到还算好学生?”
市中心公寓就方便很多了,还可以睡懒觉,不用被管着,而且每天和梁泽峰不定时见面,忍不住还想剧情费脑子。
真的很烦。
“你还能做好学生?”
沈南希翻了个白眼:“做不做好学生至少是态度问题,可以努力的。你也不想自己觉得太太是个白痴对吗?”
梁泽谦放下笔,看着她说道:“我太太聪明过人,怎么会是白痴?不过如果想好好读书,可以每天陪我在旁边看书,不懂我可以亲自辅导你。”
沈南希拍开他的手:“鬼要你辅导!”
“想出去得等祭祖完,我同爸爸讲。不过有个条件。你要乖,祭祖时不准出乱子,不然又让梁泽峰抓到把柄。”
沈南希:“他抓你什么把柄?不是应该和大哥斗吗?不会欺负你。”
梁泽谦轻嗤一声:“你是不是在替他说话?在这个家你知道谁呢?连我你都不了解半分。”
沈南希又吃了一口桃子,发现只要提到梁泽峰这个男人就语调升起来。
单手撑住桌子,歪着头凑到梁泽谦面前:“梁生,你是不是一直在吃醋呢?”
梁泽谦将毛笔重重搁响砚台,墨汁溅起几滴,“我用不用吃醋,你心里不清楚吗?”他扯松领带,镜片后的眼神似笑非笑,“跟你提梁泽峰是让你小心点,可不是让你来调侃我。”
沈南希咬开桃肉,汁水顺着嘴角滴下,她舌尖迅速舔了下,随口胡说:“谁调侃你?我看你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心神不宁,难不成真做过什么亏心事,怕被人揭发出来?”
沈南希真的很喜欢挑出来他伪装的画皮,忍不住想广而告之所有人。“你做过的事情自己知道,又或者你是怕我同他走得太近不开心?”
“沈南希,礼义廉耻呢?”
沈南希:“我礼义廉耻怎么了?爸爸说我这个新媳妇好乖,你不满意什么?好啊,是不是才结婚几天就想离婚。”
说完就走出门不想看见他。
梁泽谦简直气到不行,“今晚慢慢和你算账。”
沈南希在外面听清梁泽谦说的话。
一方面担心他是真的晚上乱来,每天这么搞,很容易纵欲过度!而且梁富荣确实说这几天都要斋戒,周青如都和大哥分房间了。
另一方面,发现他好像真的和梁泽峰有矛盾,前段时间不是感觉挺友好的吗?
真的祈祷这个老公和原书男主干起来也晚点再做,可不能她享福的这段时间就打的死去活来啊!
沈南希在门口迟疑片刻,最终又进去,她微微扬起下巴:“梁泽谦,你同梁泽峰之间的事,我不想过多去掺和,我知道大宅规矩好多,我只不过是想日子过得自在一些。我知道祭祖是件大事,我不会搞破坏,可是都要讲得出做得到,祭祖完我们就搬出去。”
说着,她走到梁泽谦面前,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语气软了几分:“我也不是想替他说话,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些事不开心。你要是真吃醋,就光明正大地说,别总阴阳怪气的。我就想和你好好的,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番话讲的梁泽谦一脸懵。
搬出去少些兄弟争斗总是好的,即便只能住一段时间,还是希望这个人下半辈子能摆脱被主角整死的命运。
梁泽谦盯着她,半晌先扯下嘴角:“沈南希,你几时变得这么好心?好像还和我讲了几句软话。”
“谁和你说软话!我是为自己打算。”沈南希伸手摸了下他的肩膀,“老公,你最好了对不对?嗯~~”
“嗯”字转了好几个弯。
他本来就没生气,现在听到这声音更没了脾气,尤其听到“过日子”三个字,简直开心到晕。
“沈南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她仰头看他,眼里还带着方才撒娇时的水光。
“猫。一边挠人一边撒娇。”
沈南希:“”
第19章 闭上眼睛,伸手
沈南希被戳穿后,脸颊泛起薄红,踮起脚尖去抓他的肩膀::“谁像猫了!你才像豺狼呢!”
演都不演了,沈南希,这装模作样的戏码,夫妻关系搞好,她大概也能躺的更没有心理负担。
梁泽谦觉得口舌之争没什么意思,便不再说话,只是垂眸望着她因慌乱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确实要忍住不乱来,毕竟白天在书房撩完就走,还不用负责任。
沈南希不知道这里上大学还需要穿校服,不过幸亏看了看没有那么土,不算难看,衬衫加裙子,倒也不错。
头发梳好,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
今天早上起床前在床上,沈南希一直摇晃梁泽谦的胳膊,非要他说服梁富荣这两天别住这里,回公寓去住。
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沈南希就微微恼怒起来,“你不说算了,我自己住,以后都不要同我睡。”
直到沈南希穿好校服准备出门,梁泽谦看了许久才答应:“好,今天明天不住这里。”
沈南希心满意足,踮脚亲了亲他的脸。
梁泽谦大概预判了她垫脚的动作,趁势伸出手臂拐住她的腰:“在学校要好好读书,知不知道?”
沈南希被他搂住腰身,身体顺势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歪着头调皮地说道:“知啦知啦!梁生不要成日担心我,倒不如操心下自己。”
话音刚落,梁泽谦猛地掐了把她的腰身,沈南希“呀”的一声跳开,耳尖红得通透,瞪着他说:“还说你不是豺狼,出门都不安分。”
梁泽谦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她身上剪裁得体的校服。
沈南希下意识防御动作,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楼下跑:“我赶时间,不和你讲话了!”
若拉准备的早餐保温盒已经放好在袋子,她提起袋子,看见正在吃饭的梁富荣和梁泽峰,点头打招呼:“爸爸,二哥,拜拜。”
梁富荣放下碗筷,皱着眉头问:“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吃完早餐再走。”
沈南希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婉拒:“不用啦爸爸,我赶着去上课,等会儿要塞车,以后我会早起的。”
许久没上课,估计都生疏了,她很快跟着司机离开,顺便翻开了课本,预习要学什么内容。
她刚走,梁泽谦就走下楼,和父亲点头后,三人谈起祭祖的事情。
梁泽峰回国挺快,模样依旧苦闷,想必没追回女朋友。
梁泽谦坐下来捞起瓷汤匙,轻轻撇开碗面上的油花,语气淡得好像在说闲话:“爸,我想和南希早些过去佛山安排下,太晚怕时间不够。”
梁富荣点点头:“说真的,今年祭祖规矩要严格些,不少亲戚从国外回来,不能失礼。”
梁泽谦应了一声。
梁泽峰转动手里的烟支:“爸说得对,尤其是祭品方面,听说祖屋附近那家老字号烧腊店换了师傅,味道大不如从前了。让三弟和弟妹早点过去也好,年轻人脑子灵活,说不定能让祖宗们尝尝新花样。”
梁富荣皱眉:“祭祖讲究传统,乱搞新花样,难道是想让祖宗怪罪?”
他侧过头看向梁泽峰,说道:“你好好做自己事就行,这些不用插手。”
梁泽峰闻言继续抽着烟,一副生无可恋失恋就失去人生的状态,“爸说得是,不过祭祖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多上心。三弟平日里只爱看书、写字、望向天文物理实验什么的,弟妹又是新来的,我怕他们顾不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梁泽谦的反应。
梁泽谦没什么反应。
梁富荣将烟斗在桌角敲了两下,烟灰簌簌地掉落:“要不要操心我心里有数,你先管好自己公司的那些烂摊子!”
话音刚落,梁泽峰就把烟头按灭,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请帖推过去:“刚刚收到英国分支机构的邀请,祭祖后有跨国酒会,到时候带上弟妹去长长见识?”
梁泽谦依旧不回答不说话,自顾吃着饭。
反正平时都是这种死出的人,不接手不给面子,反而大家都习惯。
兄弟俩感情也就那样,什么面子不面子,没有的事。
三太让人端来一些水果,坐下后一直夸佑仔最近多乖。
等任淑珍啰嗦完,梁泽峰拎起请帖轻拍桌面,发出“啪啪”脆响:“爸,三太都说佑仔乖,不如带他一起去酒会?小朋友见识下世面,将来接手家族生意也有帮助。”
梁泽峰继续说道:“听说佑仔最近在学琴?不如等祭祖完,我请个意大利老师回来?让我们家也好出个钢琴家。”
三太笑得眼角皱纹都挤到了一堆,连忙推辞:“不用这么破费!”
完全没听出来是反话。
梁泽峰笑道:“学琴总好过打架斗殴,说不定改头换面让阿爸大吃一惊。”
任淑珍这才听出话里有话,却没失态反驳,只笑着说:“老二这么有闲情?不如多关心下自己的绯闻女友。听说黄小姐最近和一个外国男人关系很亲密?怕是要结婚了。”
这是今天报纸头条。
梁泽峰追妻不成,前女友已经和外国男性朋友亲密搂在一起。
今天这场阴阳怪气完全是因为气疯了,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梁泽峰听到任淑珍的话,手指紧紧攥着请帖,纸边都卷出了褶皱,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太消息可真灵通,不过这些报纸上的八卦,还真信?”他转头看向梁泽谦,故意拉长语调,“听说弟妹学校*有个男同学,整天借笔记给她?”
这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何况沈南希模样出众,追求的人多,借笔记的人自然也多。
人在失恋的时候是很容易发疯的,横扫所有人,敌对情绪严重。
梁泽谦吃足饭饱,用湿巾轻轻擦拭下嘴唇,很明显梁泽峰失恋受刺激很大,口不择言,他笑了下并不生气:“我同南希确实有好多人钟意,不过最后她还是嫁给了我,我也就只娶了她,没办法。”
本来三个人说什么梁富荣都习惯了,听到梁泽谦态度如此端正,维护老婆的状态,还有点小激动。
当初梁泽谦重新和沈南希结婚,多少有些委屈。从前家里决定什么事很少和他商量,他们的婚姻开始结束又开始,都没任何人与他商议,只是通知。
因为每次他的状态都是坐在桌子上吃饭一言不发,以为没什么情绪和意见。
唯一成为中心人物时还是全家人劝慰儿子和沈南希继续结婚,哄骗说那怕结婚几个月离婚,梁富荣都不想落个解除婚姻言而无信玩不起的人。
结婚后这些天的状态,即便不像老大结婚时那般激动,至少也泛起了涟漪。
听他说出维护沈南希的话,梁富荣放心了。那怕现在是和老二斗嘴阴阳怪气吵架,不是预想中的兄友弟恭,至少没那么大负罪感。
梁泽谦临走前说这两天要出去住,梁富荣轻而易举答应。
最懂事、最不争抢的孩子往往最容易受委屈。
当初梁泽霆和周青如结婚,所有人都反对,老大以绝食抗议,非娶不可,甚至要断绝关系,最终才让周青如进门。
老二和女友分分合合,轰轰烈烈,如今旧情难忘,撒泼打滚,说话不着调。
本以为梁泽谦也是倔脾气、情种,没想到被沈南希退婚后他根本不在意。重新结婚就重新吧,没说几句就答应了,父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梁富荣年龄大一些,看出哪个孩子最省心,哪个委屈,难免对梁泽谦多愁善感一些。
不过饭桌上的这些话,梁泽谦没和沈南希提起。
下午沈南希放学,司机接她回家时,看到梁泽谦正打电话预定餐厅。
她包都没放下连忙走过去凑在他耳边说,“选贵的,选贵的。”
耳边不停的被说“选贵的”梁泽谦都不知道该和服务员说什么。
他挂断电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她校服领口的蝴蝶结:“这么急着花钱?”
沈南希仰起脸,一副有理有据的表情:“我来你们家就不能尝尝好的吗?好啊,你要是舍不得在家做饭好了,你去做。再说,搬出来住第一晚,总要庆祝下。”
梁泽谦无言以对,憋了一个字回答:“好。”
重新预定。
中环新开的日本料理店,他们的刺身新鲜到不得了,寿司师傅还是从东京重金请回来的。
梁泽谦打电话给朋友,让他打招呼预留位置。
沈南希双眼放光,兴奋得跳起身,又在梁泽谦脸上快速亲了一口:“我去换衣服,快点出发!”
梁泽谦摸了下脸,有些严肃的说:“亲脸不卫生。”
“?”沈南希刹住往衣帽间跑的脚步,看着他,眼尾还挂着没褪尽的兴奋:“怎么不卫生?我日日洗三次面,擦拭你买的玫瑰精油,全身香喷喷。”
她低着头,眼睛含光:“算了,梁生还是对我从前做的事耿耿于怀,我就不跟你出去了,你另找女伴吧,我不会告状给爸爸的。”
梁泽谦:“”
沈南希继续说道:“你以后也不要亲我了,我身上都是细菌,携带几千几万几亿,尤其是脖颈和胸部,数都数不清。还有,你体内有什么病症早就通过那里传播给我全身了。说来说去,还是觉得以前我作恶多端,配不上你。”
梁泽谦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等她歪理说完,梁泽谦居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不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沈南希直接回到卧室关上门锁上,小声哭泣。
其实没哭,装模作样的。在衣柜选着衣服,发出点声音。
梁泽谦完全不知所措,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有人演戏到这种地步,自己说一句话她一百句等着。
沈南希小惩大诫,上次就说她广东话不标准,即便不是高高在上状态,还是给人居高临下感觉。
梁泽谦在门口敲门,语气轻柔:“我有事想同你做。”
沈南希一副防御的架势:“不做,斋戒中,怕冲撞了祖宗。”
梁泽谦站在门口,手指轻轻敲了敲房门框:“不是这个,明天下午我们先出发,需要跟你具体讲下流程。”
“明天车程那么久,再讲也不迟。”
梁泽谦脱掉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哄人那么难。
其实要准备的事确实很多从流程到应酬细节,再到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家族成员。
他太了解沈南希随性的性格,怕她记不住这些繁琐的安排。
见她语气是真生气,还是哄哄比较好,梁泽谦温柔的说:“我知你嫌麻烦,但今次真是好重要的,我进来了。”
有备用钥匙,他随时可以打开。
沈南希气鼓鼓的转过身看向他,“哼”了一声。
直接脱掉了校服露出胸衣,继续找裙子说着:“是不是参与你家祭祖就入了族谱成为梁家的媳妇了?”
“嗯。”他垂眸回答。
沈南希叹息道:“不知你祖宗会不会中意我。”
“它不中意我即刻同他‘理论’。”
沈南希笑起来,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幽默。
她选好衣服穿上,望着镜中璀璨的耳坠,手指抚过凉滑的玉石,自我欣赏起来,边说道:“讲正事,你说流程很复杂,到底有多复杂?”
梁泽谦走到沙发边坐下,从茶几上抽出祭祖流程图,专门打印出来,细细讲起来:“首先要去祖屋请神位,你跟着我行三跪九叩大礼,之后要给祖宗奉上祭品,祭品要按顺序摆放,烧腊摆在正中,旁边放三牲和时鲜水果。上完香后,你记得站在我右手边,等族老们念完祭文,再一起绕着祭坛转三圈。”
沈南希已经晕了。
“不怪得你要提前讲,流程又长又复杂,我怕出错让人笑。”沈南希的眉头快皱破了,从镜子转过身走到他面前,双眼亮晶晶,全然忘了刚才的吵架:“不如我提前练习一下?你扮祖宗,我拜你!”
没等梁泽谦反应过来,她已经跪坐在地毯上,有模有样地磕起头来。
梁泽谦忍俊不禁,伸手将她拉起:“这么认真?等下真将我当老祖宗,以后都不敢同我撒娇。”
沈南希起身手指绕着他的领带:“其实我还是害怕,怕做得不好让你为难。”
梁泽谦看着她安慰道:“不用怕,祖宗会宽恕新媳妇。”
沈南希撇撇嘴,“我才不信。”
梁泽谦看着她,十分认真的说:“真的,梁家祖宗很保佑的,你只要乖乖的,一定能无病无灾享受荣华的。”
“真的?”沈南希以前求医、免灾去了很多寺庙,绝对不敢亵渎神灵,一直宁可信其有,看他说的认真,好奇的问:“那要怎么做?”
“闭上眼睛,伸手。”
沈南希照做,立刻闭上眼睛,伸手双手。
梁泽谦盯着她红润的嘴唇,拇指不停摩擦着她的掌心纹路,算命先生口气说道:“看你掌纹,福禄寿三线分明,是大富大贵之相。只要以后不再同我斗嘴,祖宗就会保佑你。”
沈南希猛地睁开眼,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她这才反应过来被戏弄了,气得抽出自己的手:“梁泽谦!你居然拿祖宗开玩笑!”
第20章 角色扮演
梁泽谦被戳穿心思,却仍稳住身形,语气淡定:“你不信我也无法,反正祖宗说你是大富大贵之人,很中意你这个儿媳妇。”
沈南希眼眶微微发红,伸手搂住梁泽谦的脖颈,把脸埋进他的肩窝蹭来蹭去:“有你这句话,就算祖宗真的不中意我,我也不怕。”
梁泽谦被她蹭得心头发烫,“好了,带你回去,谁不中意都不作数。”
说罢,他拿出个红木盒,打开后是一对镯子,镯身雕满缠枝莲纹,绿色碎钻镶嵌在纯银花纹间,一看就很名贵。
梁泽谦说:“这对是奶奶留给孙媳妇的,祭祖当日要戴。”
他托起沈南希的手,将镯子轻轻套上,仔细端详片刻:“你戴起身,比我奶奶那时还靓。”
“你知道奶奶年轻时么?不过确实好看,我很喜欢。”沈南希摸住镯子,上瘾一样还想角色扮演:“既然要提前练习,不如同敬茶一起试?你扮阿祖阿嬷。”
没等梁泽谦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去倒了杯茶,双手捧着跪在地毯上:“祖宗,请喝新媳妇茶!”
梁泽谦:“”
她笑盈盈的角色扮演入戏十足,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幸亏即将出门用餐,否则真要破戒配合她胡闹了。
沈南希穿好晚礼服裙,对着镜子转圈欣赏:“好像以前的香港女明星。”
照完又照,完全沉浸在自己美貌中。
梁泽谦等了许久,无奈提醒:“还出门吗?”
车子开到中环日式料理店门口,服务员见到梁泽谦夫妻,立刻九十度鞠躬迎接。
预订好的包厢外就是维港夜景,灯火倒映在海面上,衬得沈南希的脸庞愈发明亮。
梁泽谦熟练地打开菜单,点了一份季节限定套餐:“他们家的海胆刺身每天从北海道空运,你尝尝。”
刺身拼盘上桌,五色生鱼片如画卷般精致。
沈南希此前很少吃这类料理,从前同学聚餐时上一盘生鱼片,每人仅尝一口,并未觉得多美味。
不过,贵就好,好吃不好吃就不要求了,尝尝再说。
沈南希夹起一片,入口即化的油脂香瞬间散开,她眼睛都眯成月牙:“正到爆!梁生好牛!好会挑!”
梁泽谦见状,又夹了块甜虾放到她盘中。
一嘴下去,全部消灭。
吃到一半还没尽兴,沈南希扫见窗外远处摩天轮:“以后想坐一次。”
梁泽谦淡声道:“吃完就去。”
“那不用,散散步回家,明天还要上课我起不来。”
“九点就回家?”
沈南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小也很少过夜生活,九点十点不是已经很晚了嘛。
沈南希歪了歪头,一脸认真:“九点都很晚了!你不知道我早上什么时候起床扎头发化妆吗?累的要命。”
他轻笑:“傻妹,我让司机早上直接去接你,不用赶早。”
沈南希夹起一块带着鱼子酱的寿司凑到梁泽谦嘴边,“试试这个!”
梁泽谦非常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是咬住寿司,连带她夹寿司的筷子也轻轻咬住。
沈南希“呀”地一声缩回手,“你是狗吗?”
他低笑不语,伸手把她的筷子拿好,重新递给她。
正当两人“情意绵绵”时,包厢被敲了两下轻轻推开,料理店老板田中先生弯腰笑着走了进来。
他穿着藏青色的传统和服,腰间系着墨绿色腰带,手里还端着一小碟自家秘制酱油,“梁生,听闻您光临小店,特意来请教下,今晚的季节限定套餐,味道可还满意?”
梁泽谦微微点头,“田中先生出品,怎么会差?我妻子吃到海胆刺身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真的超棒!入口滑溜溜的,鱼子酱咬下去‘啵啵’作响,太过瘾了!”
大概沈南希说的绘声绘色真的满意,老板才离开。
田中先生听到沈南希的称赞,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鞠躬:“得知你们钟意就好!小店最近研发了新的甜点,用北海道十胜红豆和宇治抹茶做的和果子,梁生及夫人可否愿意尝尝?”
梁泽谦侧头看向沈南希,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就知道答案,“麻烦田中先生安排。”
很快服务人员就送了过来,梁泽谦夹起一块抹茶蕨饼,放到沈南希餐盘,反正她面前已经堆满了,不差这一个。
她胃口好不挑食,基本都能吃得下,吃什么都很香,让人看了非常有成就感。
有这么个饭搭子实在太幸福。
沈南希张嘴咬下,浓郁的抹茶香混合着Q弹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嗯”了一声,连连点头。
“好吃好吃好吃”
总之今天吃的饱饱的,出门后,沈南希不自觉牵着他的手,轻声说:“这里到家几公里?”
“两三公里。”
沈南希头靠在他肩膀上:“散步,走回家可以不?”
梁泽谦点下头。
即便现在早就过了下班高峰期,还是人色匆匆,难得两个人悠悠哉哉,如此亲密,如此惬意。
晚风裹着维港咸涩的水汽掠过,沈南希的长发被吹得拂过梁泽谦的手背。
沈南希忽然驻足,指着栏杆外拍打着礁石的浪花:“梁生,你听,浪声好像在唱歌。”
他刚要开口,沈南希却突然转身,踮脚伸手去够他胸前的领带夹:“这个花纹和你的内衣好像。”
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混着料理店残留的抹茶味扑面而来,梁泽谦猛地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腕。
沈南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惊得抬头,一脸无辜的看他:“干嘛?”
“没事,小心车。”
“这里哪有车,人行道。”
梁泽谦:“”
散步也散不出什么,走了不到两公里,剩下的路程还是在旁边跟着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去。
电梯里他们一言不发。
沈南希发着愣,小声说:“你是不是很想”
很想什么没说话。
电梯门打开,梁泽谦绅士的挡住门,两人走了出来,他开着房门说:“祖宗会气死。”
他也知道祖宗气死吗?之前破戒干什么?反正他的祖宗比自己拜佛菩萨更重要对吧。
沈南希:“好吧,那回来一起。”
“嗯。”
她说:“我允许很多次,不过要提前请假,怕隔天起不来。”
梁泽谦无话可说,似被她当作了“欲求不满”的狂魔。
静音窗户还是隔音的,窗帘一拉,窗户一关安安静静。
沈南希洗澡后看了一会儿书很快迷糊状态。
梁泽谦斜倚住枕头,望住她还未熟睡的脸,说:“我不知怎么讲好,希望你明白。即便我永远不会钟意你、爱你,也会对你负责。”
大半夜犯病吗?说这些做什么。见躺着的人不说话,梁泽谦轻声问道:“你听到未?”
沈南希迷糊中回答:“我知道啦,我也不会喜欢你。”
鸦雀无声。
一大早沈南希就觉得很不对劲,赶紧起床,发现床铺上流了血,她惊呼一声,下意识赶紧换衣服准备清洗床铺,奈何旁边的人睡的正香。
她都忘了原主是月经时间了,这么突然来了在床上还那么明显,很怕梁泽谦不舒服。
快速换上衣服后,梁泽谦已经起床,默默将床单抽掉,问道:“你来月经了?”
沈南希点点头。
他完全没任何反应,拿起来走到洗漱地方冲洗,刚留下来的还很好冲洗的,冲完后放进洗衣机再洗,还是很干净的。
沈南希想拿过来自己洗。
被他拦住:“凉。”
他冲洗的很认真,沈南希叹了口气说道:“你上午得回家多拿几件衣服了,我怕弄上去。”
梁泽谦应下:“好。”
沈南希:“我打电话给若拉,让她多备用点卫生巾和卫生纸。”
月经来身上真的很不方便,尤其头两三天。
梁泽谦低着头洗着床单说道:“我会再告诉她一次。”
他冲洗得认真,直到血迹彻底消失才放入洗衣机。
临行前,沈南希将换洗衣物放入司机后备箱,下午放学需直接去半山别墅,总要和梁富荣、三太打招呼。
陈伯开车到家,沈南希刚下车就看见梁泽谦面色沉郁,虽他日常便少言寡笑,但此刻的不快却格外明显。
沈南希走到他身边,凑近问:“你怎么了?”
“爸说祭祖要净身斋戒,你不方便,叫你留在家里休息。”梁泽谦阴郁的说完这句。
原来他是不高兴这件事。
可以不用去了吗?沈南希高兴飞了。
本来还想这几天要扮乖女,要听三姑六婆问长问短“几时结的婚呀?”“读什么专业呀?”“什么时候生仔”烦到死!
沈南希立刻垂下眼帘,掩住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表面上装出失落的样子,声音软绵绵地说:“太可惜了,我还特意戴好了手镯准备见祖宗和族人呢。”
梁泽谦看住她难过、低落的模样,心口忽然发闷。
原本想让她正式出现在家族众人面前,向所有人宣告她的身份,如今却只能被一句“不方便”挡在门外。
梁富荣的决定不可动摇,即便她是新娶的儿媳。
“委屈你了。”他声音喑哑。
沈南希见他神色凝重,终于敛起偷偷的笑意,伸手轻轻扯了扯他衣角:“没事啦,以后机会多的是。”
梁泽谦算了算:“明年?不,明年不必,后年。”
祭祖是需要看年限和生肖的。
后年?
沈南希止不住的笑他,傻仔啊,明年我在不在都不一定,还后年呢,看来我是真的成不了你们家媳妇了,改不了书里的情节了。
可梁泽谦却避开了她的眼神。
沈南希拍拍他的手安慰,特意走到客厅看见梁富荣,扮作好失望的说道:“爸爸,我跟梁生准备好久哦,好可惜啊。不过没关系,以后再去吧。”
梁富荣点点头,特别欣慰。
“懂事,留在家里休息,我让阿谦和姿娴去就行了。厨房有黑糖姜茶,你自己倒来喝。”
她乖巧应下,露出笑意。
看到院子里梁泽谦和管家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大概讨论一会儿出去的细节。
她知道,他心思细腻敏感,对自己是用心的,虽有时言辞气人,却真心想让她在家族中站稳脚跟,露面给亲戚朋友。
沈南希走出来安慰他,她伸手戳了戳他紧绷的后背,“大佬,不要苦瓜脸啦!祭祖年年都有,不要这样啦。”
“我知道你不开心,以后会补偿给你。”
沈南希好奇的问:“补偿什么?”
梁泽谦认真的说:“你说什么都可以,在家里可以想一想,我无条件答应。”
沈南希踮起脚尖戳他眉心,眼尾吊起抹狡黠:“好大口气?我要天上的星星,梁生都摘给我啊?”
“我是讲正经事。回家后你坐我对面讲条件,我负责‘无条件答应’。”
沈南希笑了:“那你在祖宗面前多多说几遍祝我大富大贵无病无灾。”
梁泽谦:“好,到时我扮演祖宗,你再跪下给我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