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章
◎“你今晚,可以来我这儿。”◎
14
上午十点,江缚抵达北城的“家”。
那栋冰冷的,没有温度可言的,坐落在市四环香山脚下,寸土寸金的独栋花园别墅。
这是江父江远舟骨折刚从医院出来的第七天,也是时隔三年江缚第一次回家。
得知江缚回来,姑姑江序秋很高兴,特意来家里等他。
江缚一下车,就看到继母张语芹和江序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大门口,对他笑脸相迎。
江序秋一改在短信里连番轰炸江缚的态度,上来就过来拉住江缚寒暄,说怎么几年没见,这孩子长这么高大帅气了。
张语芹也的确没想到,当初被养废了的“弃子”如今一表人才,甚至眉宇间都有了顶天立地的气度。
稍敛神色,张语芹也上前,笑着欢迎江缚,“路上累了吧,赶紧进门休息,我让阿姨给你煲了最喜欢的腌笃鲜汤,现在喝正好。”
三年多没见,女人风韵犹存,年轻依旧。
对待江缚的亲厚态度,也仿佛三年前的那件事没发生过一样。
可即便她愿意粉饰太平。
不代表江缚愿意。
江缚没那么好的气量,只稍稍对江序秋点了下头,便进了家门。
别墅的小花园里,三岁多的江淮南正在草地上蹒跚学步。
江远舟即便坐在轮椅上,也坚持陪儿子玩耍,脸上慈爱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那是江缚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
/:。
江序秋瞥见江缚眸色疏冷,马上挤出笑容,喊了一声,“大哥,你看谁回来了。”
江远舟抬眸,正好对上了江缚的视线,慈爱的笑容也同一时间凝滞在了嘴角。
男人眼神陌生得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连语气,也透着一丝微妙,“你怎么回来了。”
此话一出,张语芹表情都变了,她横在两人中间救场说,“阿缚不是看你骨折了嘛,担心你,再加上你生日,想给你个惊喜。”
江序秋也跟着打圆场,“大哥这是什么话,孩子这是关心你在乎你才回来看你。”
说完笑着对江缚说,“你看,你爸还是那臭脾气,好话都不会好说,他其实可想你了。”
然而打再多的补丁也没用。
江缚不是傻子。
他一眼就看明白,是江序秋在骗自己——江远舟根本没有让他回来的意思,就算他回来,江远舟也不会有任何惊喜。
父子关系也永远不会有回转的那天。
永远不会。
唇畔溢出一声凉薄至极的笑,像在笑自己一时的心软,江缚点了下头,一副不与任何人计较的样子,“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
江远舟那张疲惫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把孩子交给旁边的阿姨,对江缚说,“中午了,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吩咐阿姨——”
话没说完,就被江缚毫不客气地打断,“不用费心招待。”
江缚目光状似不经地扫了眼被阿姨抱起来的小白团子,声音冰冷得仿若带刺,“我不差您这一顿饭。”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都变成了尴尬与愕然。
江缚却懒得再顾忌任何人的脸面和心情,不顾阻拦转身离开-
江序秋想象中的一家团圆的画面,最终成了梦幻泡影。
她和江远舟大吵了一架。
江远舟也算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纡尊降贵地给江缚打了几次电话,可无论如何,江缚都不买账,直接买了当晚飞回南城的机票。
时间还早。
他无处可去,就打车在市区里闲逛。
应该是他“被人赶出家门”的事传到了周文钰耳朵里,周文钰很快就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
许久没听到她的声音,江缚还挺“受宠若惊”,“天后不是忙着巡回演唱会么,怎么有空关心我。”
周文钰:“……”
周文钰骂他:“少给我贫,现在在哪儿呢,我让Steven接你吃个饭,之后再回我那儿。”
Steven是周文钰的老外男友。
今年快四十,和她谈了好些年。
周文钰不开演唱会不上节目的时候,俩人就在北城甜甜蜜蜜地过二人世界。
如今她破天荒让自己过去,江缚还挺意外。
闲闲扯了下嘴角,江缚没兴趣地说,“别了,我回南城。”
一听南城周文钰就生气,“南城南城南城,就知道回南城,你在南城娶媳妇了还是怎么,自己亲妈都不见!”
说话间,阴云满天,车窗外噼里啪啦地下起雨。
北城的街景都仿佛褪去色彩,变成毫无生气的灰色。
江缚还挺喜欢阴雨天的,他眉眼清淡地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吊儿郎当地说,“娶了,还生了俩娃呢。”
“……”
周文钰不想再听他扯犊子,换了个语气说,“等我忙完去南城看你,你别跟江远舟计较,就当他死了。”
江缚没说话。
周文钰说,“这个月的生活费也给你打到卡上了,你要还是不想花,就存起来,赚个利息,怎么说都是不少的一笔钱。”
江缚鼻尖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懒得和她再说下去,丢了句“我挂了”,便掐断电话。
之后便找了家面馆吃饭。
可能人真的会在心情差到极致时失去胃口,即便最喜欢吃的炸酱面,江缚也没什么兴致,直到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以为是江序秋的,江缚没管。
结果消息接二连三地挂在屏幕上,“自闭的螺丝钉”赫然出现在眼前。
往面碗里加香菜的手一顿,江缚趋近石化的心脏倏忽间有了一瞬微妙的痒意。
撂下筷子,他把手机解锁,看到方茧给他发的快要一整页的消息。
自闭的螺丝钉:【骚瑞江缚!!!!!】
自闭的螺丝钉:【对不起!!!之前对你声音太大了!!!】
自闭的螺丝钉:【磕头.gif】
自闭的螺丝钉:【你太牛了,真的】
自闭的螺丝钉:【感恩有你!!!!!】
自闭的螺丝钉:【再给你磕一个!!!!】
视线在上头凝滞两秒,江缚蹙着好看的眉眼,一下就被她整笑了。
远隔千里,正专注看视频的方茧听到旁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
她第一时间打开微信。
AAA已读不回专业户:【?】
AAA已读不回专业户:【又抽什么风】
虽然他语气狂拽,可方茧一点都不想怼他,她用双手虔诚地给他打字:【我看到你拍原片了,拍的太好了!我的每个分镜你都完美还原,还给我多添加了很多镜头,非常有艺术感,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
【还有那些路人配角,本来我还头疼想着真正开拍的时候就删了的,没想到你真的找来人帮忙了】
夸完这些还不够。
方茧还在敲字。
江缚嘴角溢出一声轻笑,往后靠了靠,大概是觉得打字麻烦,他干脆给她打过去语音电话。
响了两三声,方茧接了。
听到她的声音,江缚突然就有点饿,他拿起筷子,拌了拌面,语调玩味地说,“方茧,你什么毛病。”
被点名的方茧:“……”
几天没说过话,说不出来的紧张像小虫子般在身体里蠕动。
酝酿两三秒,她支支吾吾地说,“夸你啊,看不出来吗。”
当然看得出来。
但他就是想听她亲口夸,使劲夸,大声夸。
鼻尖溢出一声欠扁的哼笑,江缚语调倦懒,“夸我什么啊。”
方茧老实巴交地说,“当然是夸你拍的好。”
顿了顿,她到底忍不住,小小的手机里大大的疑问,“江缚……你好厉害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
方茧的想法很单纯。
她就是慕强。
觉得江缚厉害,优秀。
觉得自己误解了江缚。
奈何雄性生物和雌性生物的脑回路就是天生不同,方茧越是发自内心地夸江缚,江缚心里的那根弦,就越是被她撩拨得吱哇乱响。
就这么沉默了两秒。
江缚喉结微滚,嗓音低磁地说了句,“你这么夸我,你男朋友知道么?”
话音落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
就在江缚以为方茧尴尬逃避的时刻,方茧深吸一口气,用利落的声音正儿八经地谴责他,“江缚,你是不是性缘脑?”
“……”
“我跟你聊作业你跟我聊男人。”
“我一天天作业都快做不完了我上哪儿泡男人?”
“你给我介绍?”
“………………”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江缚被怼得眉宇舒展,再度撂下筷子,舔了下唇角。
似是恍然什么,他没由来地一笑。
就特么的舒坦了。
然而这缄默的间隙。
方茧却觉得自己刚刚语气太那凶了。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逃离现场,“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表达一下你做得好,要是没事的话,就不打扰你了。”
指腹正要按下“结束通话”。
江缚气笑了一声,不爽地打断她,“怎么,骂完我就想走?”
“……”
确实没有这种好事。
江缚懒懒问她,“你出院了?”
方茧乖巧地嗯了声。
眼看沉默即将再次在两人间蔓延开。
江缚把手机换了一边接听,“什么时候开始剪视频。”
方茧还挺意外的,这家伙居然监督起她工作。
鼠标咔哒咔哒两声,她说,“原片太多,我得先看完,看完之后理清思绪就剪。”
江缚嗯了声,“就三天了。”
说着,他煞有介事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哦不,两天半。”
“……”
他这欠儿欠儿又隔岸观火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一股子死亡倒计时的滋味。
方茧压下一口气,“怎么,你希望我干不完大家一起死?”
“那倒没有。”
江缚善心大发地挑了下眉,“就是告诉你,干不完也别硬撑,这是团队合作,干不完可以求我。”
“求我”这俩字放在他身上就很灵性,方茧都听笑了,“求你?我疯了吧。”
小嘴叭叭的战斗力又回来了。
江缚嘴角浅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拖腔拿调,“那就等着班长大人炫技了。”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作为组员,我们是不是也有了解进度的权利?”
方茧忍着想把电话挂断的冲动,“怎么了解,你带个板凳来我宿舍坐我身边看着我剪吗。”
本来她以为这话骚得够堵住江缚的嘴了。
结果她还是低估了江缚的高攻高防。
江缚语带笑腔,漫不经心地说,“想我陪也不用这么迂回。”
方茧:“…………………………”
大概是真找不到话来回怼他。
方茧红着耳朵掀桌,“懒得理你,挂了。”
听着冰冷的嘟嘟声。
江缚扯唇一笑,只觉浑身筋骨都舒展得彻底。
……
或许是较着一股劲。
不到两天,方茧就把微电影剪辑好的第一版本发在群里,不出意外,得到了刘大志和田韵的一致好评。
田韵甚至发现,方茧给她逐帧p了脸,镜头里还加了柔雾,就连滤镜都巨唯美。
田韵恨不得把小电影发到朋友圈里嘚瑟,在群里疯狂夸方茧。
方茧却只在意江缚的看法。
两天了,她没在学校碰到过江缚,问导员导员也只说江缚请假回家了。
她不想私戳他,就在群里艾特他:【有想法可以提,没想法的话,初版就这么定了】
发这条时,方茧正在学生会开会。
可过了好半天,对方都没出现,方茧都以为这事儿过了,结果会议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冒了出来。
江缚:【有点干】
……干?
方茧离开大教室的脚步一顿。
干是什么意思。
完美主义作祟,她敲字回复:【展开说】
江缚倒挺直白:【很多镜头都没配乐,有配乐的地方音乐也一般,把故事的档次都拉低了】
这个时候,田韵已经“唯爱方茧”了。
她站出来给方茧说话:【你要求会不会太高,这就是个作业,再说这么短时间方茧上哪儿给你弄这么合适的音乐】
说完这句不够。
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看了其他人的作业了,很多人超级糊弄都交了上去,就咱们这个水准的,不拿第一也是前三名】
刘大志也觉得江缚吹毛求疵,附和了一句:【我觉得吧,真挺好了】
这要搁到别人身上,或许有没事儿找事儿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可落到江缚身上,方茧就只觉得……他说的似乎说得有点儿道理。
左思右想了好一阵。
方茧回到宿舍后,搜罗了好多音乐。
反正是做作业,涉及不到版权,她每找到一段合适的,就剪到视频里看适配性。
不知不觉折腾到晚上,她选出来三版,发给江缚,结果江缚就像跟她作对一样,每一版都得到了他的否定。
【音乐进的时机不对,调性也不符】
【土】
【这个倒凑合,但你不觉得加完这段像广告?】
“……”
这不行那不行。
你行你上啊。
方茧实在受不了他,决定发语音开怼,结果江缚给她发来了两段音频。
都是纯音乐,音频一点开,旋律好听到方茧眉梢都松开了。
她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AAA已读不回专业户:【随手做的几段纯音乐,感觉还挺合适】
“……”
这哪儿是合适啊。
这简直是天籁,是绝配。
方茧都能想象出把音乐配上去后,这微电影会有多高级。
虽说心情有点儿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但为了作业的完成度,她也只能放弃较劲:【……算了,我把视频给你吧,你把音乐融进去】
说着要把原片给江缚发过去。
结果她胳膊肘一动,一下就把旁边的水杯碰倒了。
只听咣当一声,满满一整杯温水,全都洒在了笔记本键盘上。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一瞬间,方茧脑袋像被丢了一颗原/子/弹炸开,她一下就从椅子上弹起来,立马抽出纸巾擦电脑,断电,再给电脑控水。
等折腾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人也已经傻了。
这个时间,三个舍友都在外面玩没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把电话给江缚打了过去。
江缚看到是她,很快就接了起来,刚喂了声,就听方茧抽抽噎噎快哭了的声音,她说,“怎么办啊江缚,我电脑被我泡了。”
“……”
江缚太阳穴一紧。
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声音跟被欺负的奶猫似的,偏偏趴在他肩膀上的小猫还配合似的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心尖仿佛被羽毛搔了下,江缚蹙眉,“很严重吗?”
“很严重。”
方茧眼睛红了。
江缚语调严肃,“别开机,开机主板就烧了。”
方茧尾音都颤着,“不敢开,但怎么办,明天就是交作业的最后一天了。”
顿了顿,她又问,“学校修电脑的小店还开门吗?我去看看。”
“早关了。”
江缚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九点,“就算送去修,明天也未必能修好。”
“……”
方茧心死如灰。
满脑子都是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就是这会儿,那头沉默的江缚开口,“有一个办法。”
方茧神思一凛,“什么办法?”
说不清为什么,江缚喉咙突然有点儿痒,他往后一靠,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今晚,可以来我这儿。”
听起来是挺随意的语气,换来的气氛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方茧磕磕巴巴地开口,“你、回来了啊。”
“嗯。”
方茧声音突然有点儿干,“不好吧……”
脑子莫名蹦出曾经某些梦里发生过的画面,方茧直抠掌心。
或许是她语气太明显,江缚哽了下,瞬间就被她防备的意味无语到,他轻哂,“就来我家弄个电脑,乱想什么。”
“……”
男生嗓音蕴着一股性感的痞浑傲娇,不经意撩拨着方茧,“还是你觉得,咱俩应该发生点儿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下章入v啦,求收藏!!!
到时候会爆更的
辛苦大家这两天等我啦,希望后面你们还在
以及推一推下本铁开的文(写完小清新就想写点刺激的)
《深情诱捕》上位者低头x猎物/雄竞修罗场,求求求收藏QAQ(原谅我这个预收乞丐
“你是我伺机掠夺的一枝玫瑰”
蓄谋已久|横刀夺爱|雄竞修罗场
南雎跟宋远洲那几年,整个京圈都知道。
玩世不恭的少爷把真心都给她,可还是逃不开家族联姻。
南雎一朝成了笑柄,宋远洲却给她一张银行卡,说服她做婚后情人。
南雎赏了他一巴掌,当天就买好机票出国。
就是那个秋天,她遇到顾慎礼。
机场出来,她险些摔倒,男人绅士有礼地扶住她,“地滑,小心。”
抬眼,顾慎礼眉眼温淡。
眼尾一点多情泪痣,气场风雅沉稳,俊隽不凡,一看便知身份矜贵。
说不清谁先动心,南雎没拒绝这场露水情缘。
他超然成熟,远比宋远洲体贴耐心,是道不出缺点的好好情人,但也仅限情人。
南雎不愿重蹈覆辙,短暂欢愉后,果断抽身离开。
本以为不会再见。
不想公司酒会,她亲眼看到顾慎礼在百般恭维中款款落坐。
衣冠楚楚的男人轻描淡写撂她一眼,情绪不辨,“她不会喝酒,别逼她。”
南雎那时才知,他就是传说那位让商界闻风丧胆的集团掌权人,宋远洲的舅舅。
是他逼宋远洲结婚。
他早就筹谋好一切。
是夜,南雎还是被他擒住。
漆黑套房里,顾慎礼在她发烫耳边蛊惑轻喃,“嘴上说着要翻篇,翻来翻去,还不是回到我身边?”-
顾慎礼曾对一姑娘动过心。
边陲小镇,他任务受伤,醒来第一眼便是她打着哈欠说,你可终于醒了,我守了你一整夜。
再遇是在失恋博物馆,她对着旧物落泪,每一滴都砸在他心上。后来,她成了他合法的妻。
南雎从不觉得顾慎礼这样冷情的人物会有多少真心,直到婚后某天,她看到他早年服役期的遗书,收件人清楚写着她的小名。
【小剧场】
宋远洲被甩后日日不开心,醉酒发疯又去找南雎。
结果那天开门的是顾慎礼。
宋远洲当场傻眼。
顾慎礼倒是难得没嫌弃,挑着眉,“正好,把你小舅妈介绍你认识。”
#双C.1v1.he
15☆、
第15章 十五章
◎“昨晚是谁,主动跑我床上的?”◎
前面的话就够让方茧脸红心跳了,结果这家伙后面的话更让人鬼火直冒。
耳尖瞬间红得仿佛滴血,方茧撑着脸皮狡辩,“谁多想了。”
这中气十足的样子。
也不知道刚刚那个“小奶猫”去哪儿了。
江缚没由来想笑,把肩膀上的小猫抱下来,放在桌上rua了几下。
小猫身体热乎乎的,舒服得直在他掌心里打滚呼噜,连带着心情都有些难以言喻地变好。
“提醒你一下。”
江缚掀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腔调懒懒,“你再耽误一会儿,学校大门就关了。”
方茧脑子一激灵。
南大门禁在十点半。
可不就快了。
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她二话不说就收拾电脑,顺便问江缚,“就带个电脑过去吗?”
江缚语调闲闲,“你要给我带点儿吃的我也不反对。”
“……”
人怎么能这么欠到这种地步?
方茧在心里白他一眼,丢了句“挂了”,便掐断通话。
这会儿三个舍友回来。
几个人出去玩了一天,回来发现方茧要出门,还挺意外的,杨桃首当其冲地问,“这大晚上的你带着电脑要去哪儿。”
方茧还挺急的,“我出去修电脑。”
杨桃睁大眼,拉住她,“这都九点多了,哪还有修电脑的店开门。”
没办法跟她解释那么多,方茧只能说,“没事,我和对方联系好了。”
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把挂在床头的格子衬衫,和放在书桌上的黑色手绳一起收拾起来。
杨桃奇奇怪怪地看着她,“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方茧早已快步冲了出去。
连门都忘记带上。
用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方茧轻轻喘着气,来到小区楼下。
时间不算太晚。
小区楼下的一些店面还都开着。
方茧本想直接上楼,但莫名想到江缚那句“带点儿吃的”,就鬼使神差地进了便利店。
不知道江缚爱吃什么。
她就按照自己的口味,打算买点儿面包和酸奶。
结果走到酸奶柜那边,她一抬眼,就看到酸奶柜的镜子里,被作业摧残得发型凌乱素面朝天的自己。
方茧突然就觉得,这样儿有点寒碜。
明明她以前不是这个形象。
莫名有些烦躁,方茧干脆把发绳扯下来,对着镜子扎了个丸子头,又从小包里掏出一根裸色唇膏,在嘴上涂了涂。
稍稍捯饬了一下,有了人样,方茧心情总算好些,拿下一大袋酸奶,又顺手拿了一包奶酪棒。
等来到江缚的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她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咔哒一下,老式防盗门开了。
和她住时不同,这栋房子里的味道不再是清新的花香调,而是男性香水与荷尔蒙的混合体,夹杂着一点不明显的烟涩感。
江缚抽烟?
脑中蹦出这句话,下一秒方茧就看到了推开门的江缚。
玄关处光线暧昧昏暗,方茧下意识推了下眼镜,才看清这家伙右肩上趴了只灰溜溜的小猫,左肩纹了一个面积不小的纹身,形状类似太阳。
当然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江缚只穿了一条灰色的居家裤,裤腰处还露着CK内裤的宽边。
——和她上次坐过的内裤明显不是一条。
骚得不行。
或许是这刻宽肩窄腰胸肌腹肌齐上阵的画面太过活色生香。
方茧一下就哽住了。
反倒是江缚,神色自然地上下扫了她一眼,很轻地笑了下,“还真带吃的了。”
“……”
进屋,关门。
方茧按捺着乱七八糟的心跳,望着江缚背肌线条流畅又性感的背影道,“你怎么还养猫。”
江缚“做贼”却一点不心虚地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扔到方茧面前,“抱歉啊,忘告诉你了。”
方茧换上灰色的拖鞋,抖了抖唇角,“可之前合同上说好的——”
“嗯,”江缚进了厨房,拎着两瓶汽水出来,撂在茶几上,抬眉看她,“这不是当面和你商量。”
“……”
你语气还真随意。
方茧满脸无语地心想,怪不得他大晚上叫自己过来。
原来是为了猫。
江缚竟然还好意思笑,他把肩膀上的小奶猫拿下来,桃花眼勾丝一般看着她,试图用“美色”说服方茧,“你摸摸,很可爱。”
他一靠近。
身上那股好闻的,清爽的,混着雄性荷尔蒙味道更明显了。
印象中,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身上的味道都不大好闻。
唯独江缚,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方茧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乱跳。
她只能尽量不去看他身前那肉棕色的两点,偏头不自在地说,“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客厅里只开了昏黄的落地灯。
方茧半张脸隐匿在光线的交界处,红晕看不清。
被她这么一说,江缚眼梢一抬,这才看了眼自己的上半身。
像是终于意识在女孩子面前不穿上衣不大好,他一敛眸,“行。”
说着,他把猫塞到方茧怀里,方茧根本来不及拒绝,他就转身从沙发上捞起一件白背心,随手套在身上。
方茧懵逼且惊恐地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小鼻嘎。
小鼻嘎也同样看着她,发出软绵绵的喵喵叫。
方茧眉梢紧促,忙把猫递给江缚,像甩开个手雷。
江缚重新把小猫抱在怀里,低眸温柔地安抚了两下,抬头语带笑腔地揶揄她,“班长大人,你不会怕猫吧。”
“……”
说实话,江缚抱猫的画面真挺苏的。
奈!何!他!鄙!视!自!己!
方茧面色不改,把电脑包撂到茶几上,把被水泡了的笔记本拿出来,没什么好气儿地说,“怕又怎么了,犯法啊。”
要不怎么说江缚就欠呢。
他一听方茧怕猫,直接笑出了声,大张旗鼓地在方茧身旁坐下,把猫放在自己腿上。
逆天的长腿翘着。
他吊儿郎当道,“小猫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它就一个月,你都二十一了。”
方茧皱眉看了两秒猫,斜眼瞥他,一字一句,“可合同里说好的,不许养宠物,你忘了?”
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
还是她今天扎了丸子头,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柔和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揉一下。
江缚挠了挠着小猫的下巴,近距离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没忘啊。”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和眼神,在方茧眼里就是活脱脱挑衅。
她心神一闪。
江缚唇畔涟漪不疾不徐地荡开,“不就是违约。”
说着,他拿起手机,点开和方茧的微信对话框,“违约金多少,我给你就是。”
“……”
这下换方茧不会了。
她愣愣地眨眼,江缚侧眸觑她,轻抬了下下巴,“要多少,你说。”
语气虽轻飘飘的。
他态度却挺正经的。
说不上心软还是怎么。
方茧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咽了咽嗓说,“……你这猫,哪来的。”
“捡的。”
江缚垂下浓长的眼睫,捏了捏小猫的小爪子,语调悻然,也温柔,“土猫,不值钱,应该也送不出去。”
方茧视线也跟着落在小猫的肉垫上。
粉色的。
看起来有种橡胶的感觉。
有点想捏。
江缚侧眸看她,漆邃的眼眸在暖调光线下,透着与往日不一样的幽深。
就像一池倒映着月光的静谧潭水,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一口吞没。
就这么对视了两三秒。
江缚语气沉柔地说,“我捡到它的时候,它耳朵刚被小孩儿剪了一下。”
方茧心头一凛,马上看去小猫的耳朵,果然它的左耳有个豁口。
好在创面不大。
看样子江缚给它上了药。
想到这小区里确实有很多熊孩子,方茧有些嫌恶地说,“那些小孩怎么这么没家教。”
“所以啊,我没办法再把它扔掉。”
江缚嘴角浅浅一勾,“不然您就大发慈悲,让它留下?”
……这是他第几次用这种眼神看她来着?
方茧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被江缚盯得耳朵都熟了。
她下意识错开他的目光说,“那楼嘉豪同意么。”
问完她就后悔了。
就楼嘉豪那狗腿子,怎么可能不同意。
果不其然,江缚轻言语笃定,“没事儿,不用管他。”
这么一提,方茧才想起来她进门这么久都没见到楼嘉豪,“楼嘉豪去哪儿了。”
“最近回老家了。”
江缚有点儿故意使坏地看着她,拖腔拿调,“放心,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打扰,我们。
说得就好像俩人要干什么没羞没臊的事一样。
真不正经。
方茧在心里吐槽他,清了下嗓子说,“那你得保证,你的猫不可以破坏家具,更不可以乱拉乱尿。”
江缚捏着小猫的爪子,冲方茧比了个发誓的动作,“我保证。”
“……”
“要是没做到,我双倍赔偿。”
虽说江缚这人平日里看着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但方茧知道他其实挺信守承诺的,再加上自己还有事儿求他,方茧就是不认输都不行。
想想就只能说,“算了,懒得为难你。”
说话间,她把放在电脑包里的衬衫和手绳拿出来放到茶几上,“还你。”
江缚瞥了眼。
方茧还是觉得不理解,“她们说你这个手绳是卡地亚的,六千多,真的假的?”
江缚把手绳拿过来,重新套在手上,斜睨她一眼,“不然呢,你觉得我像买假货的人?”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个榆木脑袋才知道。
“……”
方茧一言难尽,“那你还给我绑头发。”
按照她对江缚的了解,这人一定会嘲笑她,比如——不让你绑上难不成看你满脑袋挂香菜叶吗。
但实际上,江缚就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像在表达一件极其平凡的事,“现在知道我对你多好了?”
“……”
“…………”
“…………………………”
心脏像是坐了趟跳楼机,咚咚乱跳,方茧这辈子就没这么兵荒马乱过。
为了防止江缚看出她的破绽,她只能红着脸扭过头,把笔记本电脑掀开,声音干巴巴地破开沉默,“那个,现在怎么办。”
话音刚落,江缚就起身。
方茧目光追着他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江缚*就拿了个工具箱出来,重新回到她身边。
方茧问他,“猫呢。”
江缚拿出工具开始拆电脑,“回去睡觉了。”
方茧哦了声。
江缚一边熟练地撬电脑,一边说,“为什么怕猫。”
“就……”
方茧弱弱地说,“小时候被野猫用咏春拳打过,之后看到猫就有点害怕了。”
江缚笑出了声,越来越觉得她有意思,“见过怕狗的,第一次见到怕猫的。”
方茧抿了下唇,“狗,也是怕的。”
江缚闻言煞有介事地撂她一眼,眼色打趣,“所以就只敢养乌龟是吧。”
方茧坐直身子,“你还看我朋友圈?”
江缚很轻地笑了声,“朋友圈不就是让人看的。”
虽然但是……方茧还是意外到了,同学这么久都没认真交流过的人,居然也会记得她朋友圈发了什么。
她看着江缚让她极有安全感的侧影,发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真的很好看。
她小声说,“可你都不发。”
“看真人不是更有意思。”
江缚语调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松弛撩人,像是手里扯着一根橡皮筋,以为没什么力道,但一松手,就啪一下抽到你心坎里。
方茧心尖都没出息地颤了一下。
忽然就明白。
为什么那么多女生甘之如饴前赴后继地追在江缚身后。
他就是这样的,散漫的,无心的,却在不经意间就能散发出让人抵抗不了的魅力。
和这样的男生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但也很没安全感吧。
脑中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方茧无端发了会儿呆。
回过神的时候,江缚已经拿着拆好的硬盘起身,去工作台那边了。
方茧这才发现,客厅的一处空地被他改造成了一个很高端的工作角。
有各种乐器,收音混音设备,还有放着三个屏幕的电脑桌。
江缚坐在桌前,把方茧的硬盘插进去,叫了她一声,“过来。”
方茧从善如流地过去,江缚拉了个椅子,示意她在旁边坐下,鼠标咔哒咔哒点了几下,江缚问她文件放在哪个文件夹。
方茧就抬手给他指了指。
找到剪好的源文件,江缚倒出来,方茧终于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那电脑什么时候能修理好,江缚索性好人当到底,往后一靠说,“还有什么需要用的,可以一起拷出来,万一你那电脑短时间不能用。”
这倒是提醒了方茧。
她看了眼被拆得有点儿可怜的电脑,就说,“那你再帮我拷出来几个文件夹吧。”
这话说出来容易。
做起来却挺费时间。
可能是方茧电脑硬盘和江缚的电脑不太适配,几个文件夹拷贝下来,居然要等一小时。
方茧看了下时间,有点焦灼,“这么慢,我不会回不去了吧。”
江缚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怕什么,那不还有一个房间。”
方茧:“……”
江缚随手扔给她一个青提味儿的棒棒糖,“你就算是后半夜回去,舍管阿姨也会放你上去的,就是签个名。”
方茧从来没夜不归寝过,还真不知道可以这样。
江缚扭身正对着电脑屏幕,鼠标又点了几下,“再说把音乐剪进去不也需要时间。”
顿了下,他问,“交作业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方茧说,“明天上课前,也就是下午一点之前。”
江缚闻言挑了下眉,偏头用一种方茧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那你还真得在我这老实待着。”
这个角度,光线还算充足。
以至于方茧本就够好的肤质,看起来有种奶油般的磨皮质感。
就连涂了润唇膏的双唇,也更显丰盈软嫩,看起来很好亲。
江缚鬼使神差地盯着她的唇,失神了几秒。
直到方茧浓长的眼睫像小刷子似的颤了颤,说“那好吧”,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重新面向电脑。
呼吸间,是独属于方茧身上的清淡茉莉香,干净,舒服,好闻。
她似乎凑近了一点,“那需要我帮忙吗?”
清脆灵动的声音,在耳畔轻轻震颤,江缚喉结发痒地滚了滚,连头都没回,“不用。”
顿了顿,他语气稍柔,“你去沙发上待着就行。”
随着话音落下。
那股茉莉调又飘远了些,随之而来的,是青提棒棒糖的味道。
稍一偏头,江缚就看到方茧叼着棒棒糖,靠坐在沙发上回消息,“那我就不管你了啊。”
她含糊不清地说,“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江缚瞥了她一眼,几不可查地一勾嘴角,“待着吧你。”
话撂下,他开始正儿八经地给视频配音乐。
有了上次扰民的事,江缚特意配了耳机,他这人工作起来不喜欢被人打扰,一时半会也就没再开口说话。
而和以前那些找借口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生比起来,方茧就显得很有分寸。
见江缚神色专注,她就真的一句话也不搭,即便看起来有些累了,也还是保持着规矩礼貌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江缚再次注意到她,还是因为方茧在揉脖子。
视线在她身上落定,江缚摘下耳机,“累了就躺下。”
方茧动作一顿,用眼神回答他——这好吗。
江缚有时候真怀疑方茧脑袋是榆木做的,怎么可以死板到这种程度,他嗤笑了声,“这沙发本就是你家的,有什么不能躺。”
“……”
好有道理。
她怎么才意识到。
拿过沙发上的靠枕,方茧头冲着江缚,稍稍有些拘谨地沙发上躺了下来,忙碌一天的疲惫,果然得到了立竿见影的纾解。
最重要的是,这个角度,方茧可以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偷看到江缚。
当然,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相机按键,结果就发现,她居然可以拍到江缚的侧影。
眼神不安分地落在镜头里江缚好看立体的侧脸上,方茧也说不清自己那刻到底在想什么,就这么按下了快门。
手机没静音。
快门声咔嚓一下。
方茧立刻把手机收起来,甚至那一秒连托词都替自己想好了——她在自拍。
然而她想多了。
江缚带着头戴式耳机,根本不知道她这边发生了什么。
双颊后知后觉地袭上一抹红晕。
方茧侥幸地抒了口气,好一会儿才敢重新点开手机,江缚那张侧影的照片,果然安安静静躺在她的相册里。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空好一会儿,她到底没有按下去。
……
也许是身体没完全恢复好,也许是最近一段时间太累。
那天晚上方茧本想小憩一会儿,结果一不留神,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针移动到十点半。
她的两个文件夹安安稳稳地躺在江缚的移动硬盘里,电脑桌面上,放着分别配好音乐,三个版本的微电影。
江缚本想叫她过来看看,一偏头却看到方茧睡熟了的侧颜。
沙发很大,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像个自闭的茧,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抖,这一觉似乎睡得很香甜。
江缚脑中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心还挺大。
居然敢在异性家里睡着。
这也就是他。
鼻尖溢出一声轻呵,江缚无奈起身,去卧室拽了条干净的毛毯出来,这会儿方茧已经翻了个身,头冲外侧躺着。
江缚这才看到她完整的,没被眼镜遮挡的整张脸。
虽说以前也看到过她不戴眼镜的样子。
可和这刻比起来,仍旧有种天差地别的不同。
就像一只卸掉伪装的硬壳,露出最柔软本体的小动物,没有任何攻击性,就这么把她的全部,袒露到你面前。
江缚根本没办法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在她滑嫩的脸庞上,轻轻试了一下温。
肌肤贴合的瞬间,她脸颊上凉凉的触感,真真切切地传递到江缚的手背上……果然入了秋的南城,夜晚还是有点凉。
江缚好人做到底,把毛毯仔仔细细地盖在她身上。
跟着,目光便落在她丰盈粉嫩的双唇上。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棱角的唇,算不上特别好看的唇形,可就是会让江缚忍不住去看,去猜,去想,另一双唇覆盖在上面时的触感。
他其实很少这样仔细看一个女生,不管是别人对他说话,谄媚,还是勾引,他都没兴趣。
就只有方茧。
好像她的每一次靠近,都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
牵引着他,让他情不自禁探究。
也忘记具体看了多久。
江缚终于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某种不冷静,可这种不冷静,到底还是缠着他,逼着他在睡前冲了遍冷水澡。
偏偏“始作俑者”浑然不知。
江缚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这姑娘已经把毛毯踢到一边,耷拉着整条胳膊,换另一个姿势睡着了。
江缚:“……”
这睡眠质量还真够好的-
方茧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比以前少了点儿限制级,多了点儿纯爱。
梦里,她骑坐在江缚身上,江缚似乎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干净好闻的沐浴液香气,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唇,眼神暧昧又玩味,“真打算在这儿做?”
说完,他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方茧回过头去,然后看到楼嘉豪正蹲在客厅的方桌上,像个雪饼猴似的嘎巴嘎巴嚼着黄瓜,一边傻愣愣地看着他们俩。
……方茧一下就从梦里吓醒了。
睁开眼,天光大亮。
天花板挂着她很早以前为了打扮卧室买的羽毛灯,就连对面柜子上,都还摆着一排她喝奶茶集齐的小鸭子。
有那么一瞬间,方茧以为时光错乱,直到她听到卧室外隐隐传来男生好听的说话声。
“过两天吧,这两天有事儿。”
“场地租好了。”
“嗯,要求发我邮箱。”
冷冷淡淡的声嗓,又带着天然的苏感,除了江缚没别人。
“……”
方茧像被一盆冷水侥醒。
瞬间就反应过来,这特么的是江缚的家。
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江缚的家睡了一晚,还霸占了人家的床。
意识到这个事实。
方茧气血上涌。
但就算这样,她也没忘记去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整理形象——洗脸梳头,还顺便拿了瓶江缚的矿泉水漱口,之后才从卧室小心翼翼地出去。
这会儿江缚正在厨房里煮面。
屋内飘着热乎乎的日式豚骨拉面的味道,勾得方茧馋虫作祟,肚子咕噜噜的直叫。
可她哪还有心情想着吃早餐。
她只想把电脑手机收起来,恨不得一秒钟就逃离“犯罪现场”。
不想江缚就在这会儿,端着两碗面出来的。
和梦里的限制级不同,江缚穿着规规矩矩的短袖T,腰间扎了一件红格子衬衫,清爽又精神。
他轻描淡写地扫了方茧一眼,把两碗面放在桌上,“不吃完了再走?”
“……”
一句话便把方茧石化在了原地。
几秒后,方茧一帧帧扭过头,冲江缚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早上好啊。”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就只有头发,全都披散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懵懵,却还挺好看的。
看这心虚的架势,不知道还以为她喝多了把他睡了想逃跑。
一时兴味渐起。
江缚突然就想招惹她一下。
往后一靠,他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扯了下唇角,“睡都睡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音落下。
犹如晴天霹雳。
方茧呆愣愣地看着他。
“你难道忘了。”
江缚挑了下眉,欠扁却又正经地说,“昨晚是谁,主动跑我床上的?”
【作者有话说】
爆更来了!
话不多说!预收乞丐又来推自己的下本文了!希望感兴趣的小天使们给个收藏!
《深情诱捕》上位者x猎物
“你是我伺机掠夺的一枝玫瑰”
蓄谋已久|横刀夺爱|雄竞修罗场
南雎跟宋远洲那几年,整个京圈都知道。
玩世不恭的少爷把真心都给她,可还是逃不开家族联姻。
南雎一朝成了笑柄,宋远洲却给她一张银行卡,说服她做婚后情人。
南雎赏了他一巴掌,当天就买好机票出国。
就是那个秋天,她遇到顾慎礼。
机场出来,她险些摔倒,男人绅士有礼地扶住她,“地滑,小心。”
抬眼,顾慎礼眉眼温淡。
眼尾一点多情泪痣,气场风雅沉稳,俊隽不凡,一看便知身份矜贵。
说不清谁先动心,南雎没拒绝这场露水情缘。
他超然成熟,远比宋远洲体贴耐心,是道不出缺点的好好情人,但也仅限情人。
南雎不愿重蹈覆辙,短暂欢愉后,果断抽身离开。
本以为不会再见。
不想公司酒会,她亲眼看到顾慎礼在百般恭维中款款落坐。
衣冠楚楚的男人轻描淡写撂她一眼,情绪不辨,“她不会喝酒,别逼她。”
南雎那时才知,他就是传说那位让商界闻风丧胆的集团掌权人,宋远洲的舅舅。
是他逼宋远洲结婚。
他早就筹谋好一切。
是夜,南雎还是被他擒住。
漆黑套房里,顾慎礼在她发烫耳边蛊惑轻喃,“嘴上说着要翻篇,翻来翻去,还不是回到我身边?”-
顾慎礼曾对一姑娘动过心。
边陲小镇,他任务受伤,醒来第一眼便是她打着哈欠说,你可终于醒了,我守了你一整夜。
再遇是在失恋博物馆,她对着旧物落泪,每一滴都砸在他心上。后来,她成了他合法的妻。
南雎从不觉得顾慎礼这样冷情的人物会有多少真心,直到婚后某天,她看到他早年服役期的遗书,收件人清楚写着她的小名。
【小剧场】
宋远洲被甩后日日不开心,醉酒发疯又去找南雎。
结果那天开门的是顾慎礼。
宋远洲当场傻眼。
顾慎礼倒是难得没嫌弃,挑着眉,“正好,把你小舅妈介绍你认识。”
#双C.1v1.he
16☆、
第16章 十六章
◎“我看上你行了吗活爹?”◎
16
听到这话,方茧的第一反应就是,江缚是不是没睡醒?他在说什么鬼话?
可再一想,她都能霸占江缚的床,还做那种梦……她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丧心病狂。
保不齐她就半夜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去上了个厕所,之后就习惯性地回了卧室。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高。
她只能用冷笑来伪装自己的嘴硬,“我睡了你?你没搞错吧,我都睡着了我怎么睡的你?”
“我又没说你睡我。”
江缚挺云淡风轻地睨着她,“我说的是,你,睡了,我的床。”
“……”
方茧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懒得理他,她回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缚盯着她的背影,挑了挑面,语气玩味,“看来你还挺心安理得的。”
方茧才不吃他这套,“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无非就是占用一下你的地盘。”
说着,她一顿,扭头审视江缚,“那你倒说说,我怎么把你挤下床的。”
一说到这个。
江缚可就来兴致了。
他吊儿郎当地歪了下头,嘴角噙着一点笑,桃花眸痞里痞气地看着方茧,“谁知道你怎么回事。”
“……”
“大半夜的,推开我房门,掀开我被子,不讲理地在我身边躺下。”
这一字一句的语气,仿佛番茄的霸总文听书。
听得方茧双颊都开始发烫。
可抛开夸张的叙事,他说的就绝无可能吗?
不……方茧甚至觉得,他说的,可能性还挺大的,她都快在心里承认了自己昨晚是这么做的。
但不管如何,狡辩还是要狡辩的,这关乎她的颜面。
方茧强撑镇定说,“然后呢,你就下床了?”
江缚瞧着她这外强中干的模样,禁了下嘴角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本来是不打算下的,但谁让你——”
他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视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不清楚。
特么的一点儿也不清楚。
薄白的脸皮绷不住开始泛红,方茧是真受够他了,“我是睡着了我不是喝多了也不是梦游更不是死了,麻烦你编瞎话也编得像一点。”
这会儿她看起来是真恼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江缚不再逗她,耸了耸肩说,“行,那吃早饭吧。”
语气就好像他大度原谅她似的,他还闲闲来了句,“谁让吃亏是福呢。”
不夸张。
方茧第一次被人活生生气笑。
气得抓心挠肝想跳到他头上薅他头发的那种程度。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
方茧才不稀罕他那碗面,拎着收拾好的电脑包转身就要走。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江缚语调柔缓地开腔,喂了声,“逗你呢,还真生气了。”
方茧:“……”
就还挺怕别人突然跟她服软的。
偏偏江缚哄人还挺有一套,他玩世不恭地说,“昨晚是我把你抱到床上主动让给你的,行了吗?”
方茧以为自己听错,表情像吞了个鸡蛋,诧异地看着他。
主动?
抱到床上?
江缚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他淡撂她一眼,“好话不说二遍。”
说着,这大少爷就高贵优雅地咬了口煎蛋。
金灿灿的煎蛋,还有一片色香味俱全的煎午餐肉。
空空的胃就这么没出息地咕噜噜叫出声,方茧咽了咽嗓,突然就走不动步了。
也说不清那一刻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方茧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扯开椅子,在江缚面前坐下,拿起筷子。
江缚懒懒掀起眼皮,本就漆邃的眼睛显得眼窝更深,他浅勾了下唇角,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眸就好像在说——这才乖。
……真是让人找不着北的一个人。
前一秒还使劲儿惹你生气,后一秒就能轻描淡写地让你心跳加速。
关键是,他煮的面还挺好吃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方茧不太理解地重新审视起江缚,江缚见她看自己,挑了下眼梢,“怎么。”
“……没怎么。”
方茧收回目光,呐呐道,“就是觉得,你生活能力还挺强的。”
不仅会做音乐,赚钱养活自己和别人,还能倒腾电脑,做早餐,真实的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是旁人眼中不着调的大少爷。
当然这番夸赞和认可,方茧是不会当着江缚的面说出来的,她怕他一抬屁股就飞到天上去。
同样,江缚也似乎对她有了新的了解,就比如——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近视戴什么眼镜。”
这一问,还真把方茧问住了。
她下意识地去摸脸,结果发现,眼镜还真不在她鼻梁上,一回头,才发现她的眼镜放在了茶几上。
江缚往后优哉游哉地一靠,像在等她的答案。
方茧回过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说,“有点儿散光,平时戴习惯了,就一直戴着了。”
“那就是不近视。”
方茧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干脆选择逃避,埋头吃面。
看着她垂下的浓长眼睫,有那么一瞬间,江缚想跟她说,其实你不戴眼镜很好看——眼皮的褶皱好看,形状好看,瞳孔的颜色好看,眼睫毛也好看。
明明是九分的出众长相。
让眼镜一遮,生生掩盖了她该有的锋芒。
江缚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
但从两人目前的关系,和她“自闭”的性格来看,即便他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
换做别人,江缚才懒得探究。
但要是方茧,他就觉得,有点儿耐性也没什么不好的。
把剩下的半杯热牛奶喝完,江缚把桌上的另一杯温牛奶推到方茧跟前,修长的指节点了点桌面,“喝。”
方茧抬头,抖了抖嘴角,“为什么你每次叫我吃东西都好像在喂猪。”
江缚短促一笑,挑眉,“我可没说你是猪。”
方茧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干净白皙的手倒是乖乖拿起玻璃杯,小小喝了口牛奶。
牛奶似乎加了一点糖,有点甜。
又想到江缚平时动不动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方茧猜,江缚应该很爱吃甜的。
思绪乱飞着。
江缚端着他的碗和玻璃杯起身,“等会儿我要出门去新工作室,顺路送你回学校。”
方茧仰头看他的背影,“这么好心。”
江缚进了厨房,似笑非笑的语气把她架得高高的,“您现在可是班长,我还指望你以后多担待。”
臭屁王。
方茧皮笑肉不笑,“还是等小组作业过了再说吧。”
不过被他这么一揶揄。
方茧倒想起来这阵子导员要的活动策划提案她还没交。
瞬间连胃口都没了,方茧火烧火燎地起身,把她吃的那碗面和杯子送进厨房,风风火火地跟在江缚离开家门,上了他的车。
距离下午专业课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
在路上,方茧就已经选出最佳版本的微电影,在线上提交给许春雨。
也多亏江缚昨晚记得帮她给手机充电。
要不然她现在都开不了机。
转念又想到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方茧难免觉得神奇……从大一开始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就这么突然在大三这年变熟,熟到她都能睡在他床上。
也不知道是上午阳光太盛,还是江缚专注开车清隽侧影太好看,方茧脸颊无形中就升了温。
这家伙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好像没有。
特别是在看到他重新混音后的微电影,方茧越来越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像个只会学习的无知小儿。
车稳稳停在校门口。
方茧拿好自己的东西,推开车门下车,江缚就是这会儿叫住她的。
他歪了下头,看她,“下午作业陈述的时候,记得表现好点。”
“……”
方茧突然就被他不经意放电的眼神闪了下。
偏偏阳光也偏爱他似的,为他耳钉增加一道钻石般耀眼的光。
方茧有一瞬的目眩神迷,但很快,就恢复神志地“哦”了声,“不放心那你自己上?”
可能是被她怼习惯了。
江缚懒懒哼笑了声,丢了句“走了”,便把车调了头。
望着汇入街流的车影。
方茧嘴角徐徐绽放出一丝不明显的笑。
……
下午一点,专业课开始。
方茧这时候才得知江缚上半节课请假了。
这事儿还是田韵告诉她的。
田韵说,“你没看群吗?他早上就告诉咱们了。”
早上……早上她还在江缚床上睡觉呢,手机关机在客厅充电,她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怪不得江缚让她表现好点儿,原来他不在。
方茧没由来有些失神。
奈何作业展示很快就轮到她这一组,作为小组组长,方茧只能集中精神上台代表小组做陈述。
要说别的方面,方茧可能还有些短板。
但在公开场合代表发言,身为优等生的方茧从小到大都是表现最好的那个。
不仅头脑清晰发言精准,就连吐字也十分流畅,轻轻松松就跟大家阐述了整个微电影想要表达的内容,以及在做作业的过程中组员们的付出与收获。
田韵可太崇拜她这口条了,疯狂在台下给她拍照,发到群里。
照片拍的比较潦草,光线也不好。
但方茧白白瘦瘦的往那儿一站,就是看着轮廓也赏心悦目。
江缚看到群里照片的时候,装修工人刚走。
他一个人待在还空旷着的工作室里,靠着桌子抽了根烟。
落地窗外,是沐浴在午后日光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莫名孤独的一个画面,直到群里蹦出热热闹闹的消息。
江缚掐掉烟,靠站在落地窗前,点开照片就看到方茧毫不怯场地站在讲台前。
应该是回宿舍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
她换了一件灰色开衫卫衣,搭配黑色高领背心,发型扎成利落的高马尾,显得她原本就好看的肩颈线条更为清绝。
即便五官看不太清,脸上架着眼镜。
也依旧能看出是个气质不错的漂亮姑娘。
田韵很快就在群里蹦跶:【我靠,方茧要出名了】
哥不做那狗:【咋出名】
苹果脆脆:【我们班一男生问我方茧有没有对象,还让我把她微信号推他哈哈哈哈,还说以前怎么没发现咱们系有这种美女学霸】
哥不做那狗:【捂脸笑/emoji,他是不是总逃课啊,那你给了吗】
苹果脆脆:【他是个憨憨】
苹果脆脆:【我在犹豫啊,看看他能不能给我点好处嘻嘻】
看到这,江缚眉心不经意跳了一下。
正想开口。
方茧出现了。
自闭的螺丝钉:【……谁啊】
这会儿微电影早已播放完毕,方茧收获教授和所有同学的一阵热烈的掌声,刚回到杨桃身边坐下,就看到群里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苹果脆脆:【你朝我这个方向看,我斜后方那个!】
“……”
方茧还不至于真那么der,让她回头就回头。
她就只回了一串省略号。
田韵却不放弃,干脆用文字来形容那个男生:【他179,长得还行,家庭条件也不错,就是学习上混了点儿,不过没关系,处对象也不是比成绩】
苹果脆脆:【你别害羞嘛方茧,我感觉你俩挺合适的,我跟他说了,让他下课自己找你要,他说行,说这样也显得有诚意,正好你旁边还有个空位,可以近距离熟悉嘿嘿】
方茧哭笑不得:【别了吧,我怪社恐的】
田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打字:【没事,他社牛就行】
方茧:“……”
她没再出现给回应,就让话题停在这里。
与此同时,江缚的视线也停在了两人对话上。
本来他是不急着回学校的,可这会儿也说不清为什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13:24
距离上节课下课,还有十六分钟。
十六分钟。
搅和别人的好事儿倒是够了-
下课铃打响的第一时间,方茧就跟杨桃手挽着手去厕所。
杨桃这家伙管得比林雅芬还严,上来就质问方茧,昨晚上为什么夜不归宿,打电话她也不接。
方茧是打死都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昨晚在江缚那儿睡的,就只能撒谎说,“昨天修完电脑,怕进不来宿舍,顺路就回姥姥家了。”
杨桃知道她姥,挺粘人一个老太太,没事儿就给方茧打电话宝儿长宝儿短的,大概觉得挺合理的,也就没多问。
等上完厕所去洗手时,她才想起来夸江缚,“欸不是我说,我真没想到,江缚看起来那么不着调一人,那么厉害,整个微电影都是他掌镜,就连电影配乐都是他原创。”
“不过你也厉害,真的,方茧,我感觉你都能当编剧了,你俩真双剑合璧,我感觉这次第一肯定是你们的,跟你们一比我们的作业就特么像来凑数的。”
谁被夸了能不开心。
方茧反正是不能例外地咧了咧嘴角,当然她最开心的是作业这个难关总算过了。
正松一口气呢。
刚回到座位上,就看到田韵在群里呼唤她:【方茧???你去哪儿了???】
不夸张。
方茧脖子后都一凉。
事实证明田韵果然不是在嘴炮,下一秒她就隐隐听到教室后方田韵激动的说话声,“她回来了,欸你快去!别害羞!大胆点儿!”
“……”
不是她来真的啊?
她现在能跑吗?
这么想着,方茧屁股差点儿都抬起来。
然而就在那个男生过来之前,她身旁的空位忽然就被人明目张胆地占上了。
空气中浮起熟悉而浓郁的馥奇调香氛。
方茧心头一凛,一侧头就见江缚把手机和车钥匙随意地朝桌上一丢,翘着逆天长腿侧眸和她对视。
这家伙也不知道打哪儿过来的。
身上穿着一件上午出门时没见过的黑皮衣,之前穿在身上的衬衫这会儿倒是随意系在腰上,搭配感极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方茧总感觉他皮衣里的白T领口微微低了两分,脖子上也多了两条叠戴的银链……从她的角度看去,能明显看到他锁骨连着胸肌起伏的弧度。
就连他的发型,也好像重新抓过,帅得相当有型。
不是,这家伙从哪儿过来的啊。
秀场吗?
还是给人当男模去了。
心率莫名其妙地加速,方茧难以理解地看着他,像在盯着动物园里一只开屏的孔雀。
还是江缚扯了下嘴角,眼神戏谑,“怎么,不认识了。”
身高差在那儿,他就是坐下来也是低眸看着方茧,狭长的眼帘微垂,“还是被我帅晕了?”
“……”
方茧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被你骚晕了。
虽然不知道她在心里咕哝什么,但江缚一眼就看出她没说好话,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就随口搭了句,“作业展示完了?”
方茧收起无语,嗯了声,正要说什么,田韵要给方茧介绍的那个男生过来了。
那男生差不多一米八的身高,长相和普通人比,算是有点小帅,但要和旁边这位孔雀相比……那他就是个素毛肚。
方茧之所以能认出他,也是因为这男生的眼神实在是太藏不住事儿了。
就这几步路,还走得歪七竖八,明显没底气。
最尴尬的是,他刚走到方茧面前,鼓足勇气想跟方茧搭讪,江缚就淡淡一掀眸,目光疏冷地扫射过去。
那眼神,像是迎面撞上一堵冰墙。
男生肩膀都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们雄性生物之间是不是互通脑电波,方茧亲眼看着男生和江缚视线“友好”地交流了几秒,跟着就自惭形秽起来,一个屁没放就转身就走了。
方茧:“……”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江缚,“你俩认识?有仇?”
江缚云淡风轻地耸肩。
方茧轻轻一噎,“那你把他吓成那样。”
江缚撂她一眼,眸色有种漫不经意的轻蔑,像在鄙夷她的眼光,“你看上人家了?”
“……”
在心里吐槽他惯了,方茧不假思索地怼他,“我看上你行了吗活爹?”
本来骂得挺痛快的。
结果刚出口,方茧就后悔了。
这高攻高防的狗东西果然一点不受力,用一种故作恍然的目光看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现在都这么直接了?”
他声音不大,却侮辱性极强,说完就淹没在喧嚣的教室里。
可即便如此,方茧也还是火速红了脸。
不仅是脸。
从江缚的角度看去,她连耳根都红透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江缚,你自恋能不能有个度?”
但说实话,她这句的杀伤力还挺弱的。
江缚显然没放在心上,回着消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流里流*气地来了句,“我这个长相,很难做到吧。”
……他被人夺舍了吗?今天这是在干嘛?
关键是她也真是一个很贱的小女孩,招惹谁不好非招惹他。
重拳出击也算砸在了棉花上,方茧只能窝窝囊囊地闭上嘴。
好在上课铃很快打响。
教授估计没想到江缚请假了还回来上课,看到他还挺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索性当着大家的面夸奖他一番,说他和方茧微电影做得特别好。
江缚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还挺淡然的,“是方茧给的剧本和分镜好。”
教室里瞬间荡起暧昧的起哄声,方茧连拳头都攥紧了,心脏却还是不听话地在胸膛里咣咣跺脚。
好在老教授没揶揄两人什么,很快就开始下半节课的作业展示。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
全部小组作业展示结束,教授的打分也出来了。
毫无悬念的,方茧这组拿到了第一。
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老教授居然给第一名准备了礼物,他站在讲台上煞有介事的,“我这礼物可不便宜噢,你们几个算捡到啦。”
老头吹嘘完,把在礼盒钢笔往讲台上一亮,还特意炫耀给大家看,“看见没,这就是小组成绩第一的奖赏,你们别顾着羡慕,得知道努力!”
教室内一阵呜呼哀哉的悻然声,气氛肉眼可见就活络起来。
田韵直在群里欢呼:【可以啊这老头!】
不仅是每人一只钢笔,老头还仪式感满满,准备了一份独属第一名的奖状。
在奖状上填完名字,老教授让方茧这一组上台领奖。
田韵和刘大志是头一次当第一,眼里属于学渣的兴奋藏都藏不住,急急忙忙就上了台。
倒是江缚,步态松弛,一副见过大世面的稀松平常。
“就你们四个啊?”
老教授还挺意外。
江缚臭屁地扯了下嘴角,“我们是人少,又不是活儿干的少。”
说着就不客气地拿走老头手里的两只钢笔。
被偷家,老头眼睛都瞪大了,“你小子,怎么还连吃带拿。”
台下听得哈哈大笑,方茧都忍不住扯起嘴角。
接过她的,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只淡绿色的钢笔,笔帽上还镶了颗绿宝石,的确是挺高端的。
江缚瞥到她打开,也打开自己的瞧了眼,是一根宝石红,和一根鎏金粉。
两根颜色好看到方茧一眼就相中了。
江缚注意到她的眼神,正想说什么,老头就嚷嚷道,“来来来你们四个人站在一起,留个大合照,也算是纪念。”
教授的话向来是铁一般的命令,四人顿悟一瞬,顺势就乖乖站成一排。
也许是不经意,也许是熟了,拍照的时候,方茧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和江缚站在了一起。
熟悉的气息贴过来,方茧突然就想到,这似乎是她和他第一次近距离的合照。
近到衣袖都擦碰到一起,只要她稍一侧目,就能看到鲜活而真切的他。
这个事实,让方茧心跳没由来地加速,却也没敢看他。
江缚倒是状似不经地扫了她一眼,嘴角浮起狡黠而柔软的弧度,眸光清邃地看向镜头。
随着教授老头的“三二一茄子”,特别不擅长拍照的方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江缚就是这会儿朝她的方向稍偏了下头,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她头顶比了对兔耳朵。
随之而来的笑容定格在四人的合照里。
不够清晰的像素让他年轻朝气的面庞失了几分真,却依旧遮盖不住,少年人眼里令人心神遽荡的轻狂桀骜-
那天下课后,老教授把照片传给了田韵。
直到夜里,田韵才把照片发在群里,夸这老头的拍照技术:【还不错欸,把我拍的挺好看!】
刘大志马上蹦出来:【江缚不愧是校草,他好帅啊】
田韵也夸:【帅的帅的,还给方茧比了个兔耳朵哈哈哈好幼稚啊】
方茧本来都要睡觉的,结果看到群里的消息,一下就精神了。
兔耳朵?什么兔耳朵。
她怎么不知道。
方茧第一时间把照片保存下来,放大照片去看她和江缚,然后就看见,江缚在快门按下的一瞬间,在她头上比了个弱智的弯曲版“耶”。
太阳穴突地一下。
就连心跳都像小蝴蝶采蜜般扑闪了一下。
视线不经意锁定在江缚那张极为好看的脸上,她这才发现,拍照的时候,江缚的上半身都是朝她在倾斜的,那感觉就好像——
田韵的私聊直接弹了出来:【不是方茧,你跟江缚处上啦!】
说着发了张两人照片里的单独裁切截图。
看着跟情侣合照似的。
方茧胸腔里像是倒掉了一盆玻璃珠,噼里啪啦地摔在地板上,摔得她心如乱麻。
她立马就回复道:【不是,怎么可能】
田韵输入了几秒,才说:【呜呼,那就好,不然我闺蜜真的要哭死了】
“……”
方茧嘴角痉挛似地一抽,顿了顿,解释道:【我们就是友好的同学关系】
发完这条。
她又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里,她嘴角僵硬得跟吃了苍蝇似的。
倒是江缚,皮囊是真能打,就那么随意地往那儿一站,拍起来都鹤立鸡群,又拽又拿人,她甚至觉得就这照片发到网上都会火。
也不怪说江缚是南城大学女生的梦,他就是当明星,当顶流,都是配的。
所以,这种人,看看就好了。
千万别有太多幻想。
认清这个事实,方茧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照片中的人。
她轻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还是把这张照片从聊天记录里删除了。
关掉墙上的小夜灯,她钻进被窝里睡觉。
或许是不经意看了这张脸太多次,那晚方茧还是梦到了江缚。
不过不是现在的江缚,而是十七岁的江缚。
十七岁的他,肆意朝气,在篮球场上肆意运球挥洒着体力,周遭欢呼声一浪接过一浪,方茧耳畔却只听得到方蝶清晰的说笑声。
她说,“那是我们校校草,帅吧。”
她还说,“他叫江缚,作茧自缚的缚。”
再然后,画面陡然一转,晴天变成了雨天,方茧就站在路边,眼睁睁看着方蝶横躺在马路中间,殷红的鲜血像盛开的莲花,残忍地将花季的少女淹没。
……
翌日清早。
清脆的手机铃声在周末大清早连绵不断地响起。
上铺的吴笑笑顶着睡懵了的爆炸头,拍下铺的方茧,“方茧,你电话响了。”
“……”
“方茧?”
她更大力地拍了拍床板,方茧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动作迟缓地拿起手机。
是林雅芬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埋怨方茧,“我给你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你怎么才接。”
“……”
方茧看了眼时间,九点。
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一下就清醒了,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林雅芬像是压着什么情绪,“你快点,我在校门外等你。”
如果是别的日子,方茧还能讨价还价,可这一天她没资格。
她只能顺从应声,说了句我马上出门,林雅芬才挂断电话。
这个时间其他人也都睡醒了。
对床的杨桃赖赖唧唧地躺在床上看着方茧收拾,应该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她满脸疲惫,“你昨晚做什么梦了,一直在哭。”
方茧扎头发的手一顿,愣愣道,“我哭了?”
“是啊。”
周心洋像个树懒似的从上铺爬下来,打了个哈欠,“四五点的时候我就被你哭醒了一次,你到底做啥梦了。”
“……”
这也就是宿舍平时关系好。
要是关系不好,方茧觉得自己早就挨骂了。
她哽了哽,对大家说对不起,“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们直接上来给我一巴掌,没关系的,哦还有,你们想吃什么,今天我回来给你们带。”
“嗨,多大点儿事,”周心洋摆了摆手,“但实话说啊,你哭得真有点儿严重,我以为你做噩梦了。”
杨桃也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大啊,压力大你得纾解,这样时间长了会把自己憋坏的。”
吴笑笑在旁边插了句,“她压力能不大吗,也不看看她前阵子跟谁一起做的作业。”
脑中蹦出江缚的脸。
方茧神经像被针扎了一下,立马切断思绪。
偏偏杨桃在那儿起哄,“欸,你们看到了吗,昨晚老头把照片发出来了,别说江缚跟咱方茧站一块儿还挺配。”
“啊?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靠,我没有老头微信。”
“你来我手机上看!”
杨桃话刚撂下,周心洋就凑过去看,跟着就笑出了声,“天啊方茧,你表情怎么这么生硬,江缚还给你比了个兔耳朵哈哈哈。”
这个时候,方茧也点开了老教授的微信。
他最新的一条,就是昨天他们四个站在讲台上的合照,取的标题还叫“得意门生”。
吴笑笑也在床上调侃方茧,“我说方茧,你们俩走得有点过近了吧,昨天我还看到江缚坐你旁边和你说悄悄话。”
“真的吗??”
“我靠,方茧不会是咱们宿舍第一个脱单的吧!”
“脱单对象还是江缚!”
几个姑娘越说越来劲,方茧却面色越发的难看,她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们别拿我开玩笑了。”
周心洋说:“没有啊,我们是认真的,你跟江缚真挺——”
后面的配字还没说出来,杨桃就轻轻掐了周心洋一下。
周心洋立马闭嘴。
方茧努力挤出一个笑,挎上包对几个人说,“我出门了,回来给你们带小蛋糕。”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拉开门走了。
转眼间,宿舍静悄悄。
周心洋和杨桃对视一眼,小声,“我怎么觉得方茧有点儿不对劲。”
杨桃早察觉到了,但也不懂为什么,“可能她觉得自己拍的这张照片不好看还被发出来尴尬吧……”
方茧出了宿舍大楼,一路抄近路出了校门,一眼就看到林雅芬的车。
方蝶的忌日好像永远都是阴天。
林雅芬在这天也永远没有好心情。
逼仄的车内气氛沉闷,氧气稀薄。
眼看方茧调整好呼吸后,林雅芬才说,“把早饭吃了吧。”
方茧一斜眼,就看到放在中控台上的包子和豆浆。
她接过来,打开,咬上去的第一口,就听林雅芬说,“周教授发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
“你和江缚是不是有情况。”
林雅芬眼神如同炙烤般看着方茧,方茧心口清晰地一咯噔。
【作者有话说】
不要怕,下章亲亲,亲亲之后……就你们懂的()
17☆、
第17章 十七章
◎吻上他的唇◎
17
方茧从来不是擅长伪装自己的人。
擅长伪装的是方蝶。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方蝶去世后,她身上的很多特长,都“遗传”到了方茧的身上。
就比如这一刻,方茧眼神连一秒的慌乱都没有泄露出来。
她回答得很平静,“没有。”
林雅芬看起来不怎么相信。
方茧捏着包子的手紧了紧,补充,“那是小组作业的合照,能代表什么。”
林雅芬欲言又止了几秒,到底压下情绪,发动引擎,“就算没有,你跟他也不该走得太近。”
“……”
“他是什么好学生吗?隔三差五就请假旷课,每次成绩都吊车尾,我不管你们系都知道他的名声。”
“……”
“我看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也不少吧,上学期我还听说有个女生为了他闹得要跳楼。”
心皱巴巴地揪在一起,方茧默不作声。
也不是没想过解释一下。
解释说江缚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优秀,人也很好……可说到底,方茧没有这个勇气。
大抵系主任当久了,林雅芬语气除了排斥,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总之你理他远一点,我也会和你们导员说,以后有任何活动,都别把你跟他安排到一起。”
她还想说些什么。
可犹豫再三,也还是没把那些直白的话讲出来,让方茧难堪。
母女间的气氛就这样僵滞在这儿,直到抵达郊区的墓园,方茧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下车上山,又是一场牛毛细雨。
林雅芬捧着鲜花,拎着糕点走在前头,方茧跟在后头。
到了墓碑前,林雅芬拿出纸巾细细擦拭着大理石,方茧按部就班地把糕点和花束摆放好。
墓碑的照片里,是一张年轻的,秀稚的,和方茧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
不同的是,她眼神明亮,笑容灿烂。
方蝶从来都是家里最讨喜的那个姑娘。
即便她去世。
从小家里的长辈就说,方茧,你看看方蝶,多开朗,你学学人家。
方蝶却从来不仗着家里人的夸赞和偏爱,恃宠而骄,她就像个英勇无畏的骑士,永远把方茧保护在身后,即便她才是晚出生两分钟的妹妹。
她说,“人性格都是天生的,内向又不是错,方茧特别好,你们这些大人要是再这样挑拨我们的关系,就不要再说话了!”
十几岁的小少女,义正言辞。
即便那些长辈们面色难看,她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拉着方茧走掉。
她就是这样,像一朵热烈而明媚的玫瑰,带刺,却惹人喜欢。
方茧则像街上随处可见的,应季而开的白丁香,寡淡,平常,没有存在感。
就连学习成绩,方蝶也远比方茧优秀。
所有人都夸方蝶,觉得她打小就是考清北的好苗子。
或许是因为这番差距,方蝶得到的关注和偏爱,永远比方茧多一些。
以至于那些年,时常有外人劝林雅芬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别让两姐妹心生嫌隙。
可没人知道,在方茧心里,给她最多爱的那个人,一直是方蝶。
她们是从出生开始,命运就盘根交错的双生子,她们是彼此的镜子,彼此人生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那部分组成。
可遗憾的是。
方蝶生命,就只停留在了她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连同带走的,还有一部分,死掉的方茧。
……
按照往年,林雅芬都会多陪方蝶待一会儿。
可那天雨势越来越大。
林雅芬只能带着方茧提前回到车上。
怎么说都是亲女儿,林雅芬还是在意方茧的,怕她感冒,她第一时间找出干净的毛巾,让方茧擦拭。
就是这会儿,手机响了几声。
是方茧的微信提示音。
林雅芬拧开水,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可信息提示并不显示具体内容。
方茧把手机拿起来,眼底倒映起屏幕的荧光……居然是江缚发来的消息。
AAA已读不回专业户:【图片】
AAA已读不回专业户:【喜欢哪只】
图片是他从教授那儿拿的两只钢笔,这钢笔礼盒方茧在网上特意搜了一下,两百多一套,已经不算便宜了。
方茧心跳突地一下,她不是傻子,能看出来这是江缚要分给她一只的意思。
可是,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方茧指尖微蜷,慢吞吞地敲了一句话:【不用了,谢谢】
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她疏离的语气。
她相信江缚感知得到。
果不其然,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有,就这么结束了对话。
林雅芬开了口,“大雨天的就别回学校了,跟我回家吃午饭吧,你王叔上次还念叨,说你什么时候回去,他给你做可乐鸡翅。”
她把车从停车位里倒出来,熟练地调转方向盘。
车窗外,雨势不停,越下越大,密密匝匝的雨滴敲打在玻璃车窗上,汇集成蜿蜒曲折的水流。
方茧望着朦胧而扭曲的世界。
跳动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擒住,挣扎无力-
墓园距离南城有几十公里的路程。
下雨路滑,高速拥堵,等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方茧随林雅芬回了她新婚后的家,市中心能观江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装修气派又奢华。
她第一次来,王叔还是很高兴的,特意让保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王叔的女儿,也就是方茧的继妹,这天要上芭蕾课,没在家,所以吃饭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三个坐在一起。
本来好好吃着饭。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谈恋爱的话题。
说是方茧的继妹,小小年纪,就和别的男孩走得很近,让人头疼。
本以为林雅芬会说出什么很严厉的话,不想林雅芬倒是很随和的态度,“青春期,很正常,不走歪路就行。”
王叔显然很认可林雅芬,连连点头说,“嗯,你说的对,有你在我身边看着她,我也放心。”
说着看向方茧,“茧茧也不小了,谈过恋爱了吗?”
方茧本在默默吃饭。
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林雅芬。
林雅芬给她盛了碗汤,放到方茧面前,“没谈过。”
王叔还挺纳闷,“茧茧这么漂亮,居然没谈过?”
这话像是带着试探,连林雅芬都朝方茧望来,直到方茧亲口承认,她“嗯”了声,
“没谈过。”
片刻的沉默,王叔笑,“但我觉得茧茧也该谈了,早谈早有经验,以后也会识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林雅芬提前配合好的。
林雅芬吃着菜,不紧不慢地搭腔,“确实该谈了,不然哪天随便就让什么浑小子给骗走。”
方茧突然就被嘴里的鱼刺扎了下。
她皱眉,把鱼刺吐在纸巾里,下一秒就听男人一副唯老婆是瞻的模样,说了句那确实。
林雅芬偏头冲他笑了下,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你认识的人多,不然你给介绍一个?”
方茧筷子一顿,想制止。
可还没来得及,王叔就拿起手机扒拉着通讯录,“诶你别说,我们公司最近还真来了几个高材生,模样啊,学识啊,都跟茧茧挺配的,我记得有一个就是南大的。”
一听是南大的,林雅芬语调微扬,“是么,那正好推荐给茧茧,这都算她学长吧。”
“算啊,肯定算。”
话音刚落,王叔就把方茧的微信推给了对方。
他笑着看向一脸泄力到放弃挣扎的方茧,“你放心啊,包在叔叔身上,回头我就让他过来加你,不骗你,那真的是一表人才,叔叔绝对不会坑你!”
“……”
方茧看了眼林雅芬。
林雅芬虽然嘴角浅勾着,眼神却不看她。
方茧突然什么胃口都没了-
下午饭食不知味地吃完。
方茧本想自己打车回学校,是林雅芬执意要送她。
大概是看出她心情不好,林雅芬难得说了几句好话。
比如,你别怪你王叔,他也是好心;比如谈个恋爱也不错,都要大学毕业了,珍惜时光;再比如,那个男孩真的不错,如果他来加你,你也别冷着人家。
方茧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说。
从头到尾就只是麻木地看着车窗外被第一场秋雨濯灌后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发呆。
不得不说,王科凭这个后爹的速度还挺快的。
到了学校,方茧刚从蛋糕屋买完甜点回到宿舍,就收到了那个男生的好友申请。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拒绝。
可旋即就想起林雅芬在饭桌上看她的眼神。
方茧还是选择了接受,好在对方不是激进的性格,直到晚上,都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倒是田韵,给方茧发消息,问她晚上要不要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苹果脆脆:【就在船南街那边的一个清吧,我包场了】
苹果脆脆:【放心我不给你介绍对象,主要是给我撑场面,我气我前男友】
苹果脆脆:【你要是有好朋友也可以带来一起玩,场地可以容纳二十来人呢】
或许是那天心情实在不怎么样。
又或许是因为田韵之前来医院探望过她。
方茧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拒绝,而是江缚去么。
但转念一想,她可能多虑了。
就之前那个赵舒晴,那么想请江缚去livehouse他都不去,田韵又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再者。
方茧不经意看了眼江缚的头像。
他依旧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就好像他只是随口一问。
就算真碰见,这家伙也不一定会在意她吧。
思绪七弯八绕地想了半天。
方茧把和田韵的聊天记录转发给邱露佳:【去吗?】
她当时想的是,如果邱露佳不去,她也不去了。
可邱露佳是什么人。
打小有热闹必凑。
她可不管认不认识田韵,认不认识广电学院的人,蹦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去啊!为什么不去!】
隔了两秒又说:【就她说那酒吧,老板可帅了!!鸡尾酒也好喝!!去去去快带我去!我要一醉方休!】
方茧心念微动。
她确实很久都没喝酒了,虽然她酒量不好,但她还是挺喜欢喝的。
那种酒劲儿上来飘飘然的感觉,是真能让人忘记很多烦恼。
于是一拍即合。
傍晚方茧和邱露佳一起去了校外的商场。
两人分别给田韵选了一份礼物,又在负一楼吃了点东西,才前往那家酒吧。
抵达的时候,刚好八点,酒吧里面笑声满满,显然来了不少人。
两人一进去,就看到这个不大的小酒吧热闹得像在过年,不仅装点了许多生日元素,中间的长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零食以及一个三层高的生日蛋糕。
今晚的主角田韵,正穿着粉色小裙子,在吧台前和人说笑。
她的好闺蜜秦可颂也盛装打扮陪在她身边。
看到方茧来了。
田韵起身过来招呼,“欸,方茧,这儿呢。”
方茧循声望去,田韵摇曳生姿地来到她面前,两人顺势就把礼物送了出去。
方茧送的是nars的腮红,邱露佳送的是植村秀的口红。
田韵还挺惊喜的,呀了一声,“瞧你俩客气的!都说了是来给我撑场面的!”
方茧笑了下,“应该的。”
邱露佳虽然没和田韵接触过,但也不妨碍自来熟,她说,“可我们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人呀。”
这话一下就说到了田韵心坎儿里。
她挽起方茧的胳膊凑过来,小声道,“你们别说,今天还真有不熟的人来蹭吃成喝,我都不知道谁的朋友。”
“不过无所谓了,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收礼物。”
田韵傲娇地耸耸肩,冲俩人甜甜一笑,“很开心你们过来,enjoy今晚吧!”
话音落下,她给方茧指了指里面的卡座,示意她那边位置舒服。
方茧和邱露佳就顺着她的指引,去了里面的位置。
清吧光线低暗浮昧,却营造出很好的氛围感。
两人刚坐下,侍应生就过来给她们点单,是包场,随便喝什么都行,喝完了还可以再点。
邱露佳不客气,上来就点了三杯。
方茧不知道什么好喝,就先点了杯“止痛药”。
邱露佳坐在角落,看着来回social的田韵,啧了两声,“真没想到,传说中的田韵居然是这种类型。”
方茧浅喝了口,酒精味儿一下就冲上了脑门。
她襟着鼻子,说了句怎么,邱露佳就说,“就她对象是我们系系草,她在我们系一直挺出名,不过俩人最近闹分手,听说是她对象提的。”
方茧对别人的八卦倒是没什么兴致,除非——
“她对象觉得她看上江缚了!”
方茧第二口没喝稳,一下就呛到了,咳了两声才看向邱露佳,“啊?”
邱露佳咬着吸管儿说,“你跟她一组你不知道吗?就她对象觉得她跟江缚走得很近,吃醋了。”
“……”
“但其实不是她看上江缚,是她闺蜜,”邱露佳朝她旁边的秦可颂扬了扬下巴,“就她,看上的江缚,田韵在中间努力牵线,好像还陪秦可颂单独约过江缚吧。”
气氛无端沉默两秒。
邱露佳扭头看向方茧,方茧垂着浓长的眼睫眼神茫然,轮转的灯光在她立体的五官上游走,让她起来心事重重。
邱露佳这才发现,方茧今天不仅没戴眼镜,还化了个淡妆。
怪不得看起来这么漂亮,漂亮得像个芭比娃娃。
她撞了撞方茧的肩膀,“怎么今晚上从见到你就感觉你不开心。”
方茧回过神来,“没事,就是有点累。”
累个屁的累。
邱露佳一眼就看出她的在撒谎。
跟着就想起今天的日子。
“!”
她猛地一机灵,“你今天看方蝶去了?”
方茧用吸管搅了搅冰块,小小嗯了声。
邱露佳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语气也缓了下来,搂了搂她的肩膀,幽幽叹了口气,“哎,抱抱你。”
方茧抿了下唇角。
想说其实她妈今天还给她介绍对象了,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音量就被一阵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掩盖。
田韵嗔怪的声音在清吧里荡起,“我说江缚,你不是说不来吗!你这人可真是的!”
随之而来的,是秦可颂娇软带笑的声线,“你能不能闭嘴,人家带礼物过来给你庆生,你还想怎么样!”
“呦呦呦,你倒是高兴了!”
“我靠,田韵,可以啊,咱校草你都请来了,快给我介绍认识一下!”
有男生开了口。
“可不吗。”
另一个男声冒出来,笑得挺鸡贼,“你是真不想和你对象好好处了啊。”
“滚滚滚,你们懂个屁,我这是为了我闺蜜!”
大家立马哄笑起来,秦可颂害羞地制止田韵,就是这会儿,江缚的声音如同清越的背景音,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冒了出来。
低沉的,磁性的,带着独特的慵懒与桀骜,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让人只注意到他。
“拿着。”
“啪”的一声,盒子落在秦可颂怀里,打断了她的话,也彻底剪断了方茧心中紧绷的那根弦。
秦可颂捏着嗓音惊喜撒娇,“天啊江缚你也太好了吧!真把鎏金粉的给我了!谢谢你啊江缚!”
江缚却没搭理她。
擦过那些人,冷脸阔步走了进来。
然后就看到坐在角落的方茧,在低暗的光线中,呆愣愣地看着他。
却又在和他视线相接地一瞬,触电般哽住,迅速收回目光扭正身子。
只留一个僵硬的背影给他。
“……”
江缚太阳穴突地一下。
心情更糟了-
那天晚上,比秦可颂更激动的是邱露佳。
她一看江缚来了就坐不住,一个劲儿跟方茧低声叨叨,“田韵真的假的,真给江缚找来了,还有那个秦可颂,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粘着江缚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她越说,方茧越拿着酒杯喝酒。
喝完了自己那杯不够,还把邱露佳的那杯拿过来。
邱露佳还在盯着那边的几个人,正想看几个人聊啥这么开心,结果江缚倏地一抬眸,直勾勾地和她对上视线。
邱露佳靠了声,“江缚看我。”
她欸了声,“不对,他在看你。”
“……”
方茧忽然就有些坐不住了。
偏偏邱露佳嗅到不对劲的滋味,煞有介事地看着她,“你俩不会有事儿吧。”
……有个大头鬼。
方茧莫名烦躁,又或许是那两杯鸡尾酒酒劲太强,她突然有点儿胸闷心慌,吸了一口气说,“我去个厕所。”
也不等邱露佳反应,转身就在侍应生的指引下进了卫生间。
小酒吧,卫生间还挺小的,但胜在干净。
方茧洗完手,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前方不远的拐角处站了个瘦瘦高高的身影。
手里夹着猩红的一点,青烟白雾从他嘴里慢悠悠地吐出。
光线太弱,方茧反应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江缚,穿着黑色连帽衫,休闲牛仔裤,帅得让人移不开眼的江缚。
方茧脚步瞬间就有点儿飘。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原来抽烟。
第二反应是……她要不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从他眼见经过?
然而,为时已晚,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决定,人就已经走到了江缚跟前。
与此同时,江缚漆邃的桃花眸在黑暗里如同鹰隼般地盯紧她,不紧不慢地开口。
“钢笔是当天田韵替她找我要的。”
“……”
心脏倏地悬到嗓子眼。
“田韵说你在,我就过来了。”
话到这里,江缚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碾灭那半截烟,像在碾磨她身体里最敏感的神经。
他说,“你是不是又想装看不见我?”
一时间,气氛如同冰箱里冷冻的空气。
好几秒,方茧才蜷了蜷手指,找到应对的说辞,“……我没戴眼镜,不知道是你。”
话虽说了,视线却没敢看他。
连浓长的眼睫也在光影下心虚地闪动。
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粉饰太平的模样,江缚抄兜从阴影中走出来,神色戏谑,“好借口。”
“……”
方茧只觉喉咙都像被人勒着。
那些能在林雅芬面前使出来的伎俩,在江缚面前全部无效,她只能解释说,“钢笔我有了,没必要再拿一只。”
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她说,“做人也不能太贪心对吧。”
可能是被她的话无语到,江缚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挺没劲地哼笑一声。
那笑凉飕飕的,方茧肩膀都绷紧了。
江缚挑眉点了下头,“行。”
……行是什么意思。
方茧掀起眼帘看他。
江缚鬼使神差地朝她逼近一步,垂下眼重新审视她。
距离骤然拉近,方茧不由得往后退,连后背都贴到了冰凉的墙壁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江缚鼻子看起尤为好看……挺翘又精致,就连撑在墙壁上的手,也修长有力。
方茧思绪没出息地乱飞着。
江缚开口,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好听的音节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他说,“我发现你这人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江缚无言地看了她几秒,像是确定就算他把话说出来,她也不会懂,冷笑了声,慢悠悠地直起身。
方茧还没来得及再问下句,江缚就收回冷淡的目光,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什么毛病。
气氛再度恢复死一般的沉默。
连空气中残留的他身上的香水尾调,也一点点稀释消失。
方茧拳头握紧又松开,缓了好一阵,才皱着眉心不在焉地回到座位。
这个时间,参加派对的人都已经到场了。
田韵站到驻唱台上,为今晚的“纸醉金迷”开场。
一时间,酒吧气氛热烈异常。
就只有方茧心事重重,望着江缚的侧影不经意地发呆。
这次他挨着一个男生坐了下来,周围也都是男生。
似乎心情不大好,江缚*长腿交叠地坐在那儿,立体清俊的侧颜也多出几分锋冷的气韵,让他轻狂不羁的气质更为勾人。
此刻看着他的人也不止方茧。
没一会儿,穿着抹胸超短裙的秦可颂就借着给大家送蛋糕的架势,凑到江缚身边。
心头软肉像被针刺了一下。
方茧立马收回目光,窝窝囊囊地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刚好去长桌找吃的的邱露佳回来了。
端着一堆零食在方茧面前坐下,邱露佳用一副早把她看透了的眼神,审视着方茧。
方茧被她看得不自在,“你干嘛。”
邱露佳浅浅翻了个白眼,朝江缚递了个眼神,“你就这么干坐着啊。”
“……”
“别装了,我知道你对江缚有意思。”
像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当场抓住,方茧心脏一下就提到嗓子眼。
她本能地想解释什么,可邱露佳多了解她。
这姑娘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趴在桌子上凑近她,“我跟你说啊,有感觉就抓紧,别等他被人泡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就我刚刚路过别的桌的时候亲耳听到的,今晚秦可颂要有所行动,不然她能穿成这样吗。”
酒精似乎起了作用。
方茧只觉脖子连着而后的皮肤躁得慌。
偏偏邱露佳小嘴叭叭个没完,“而且你知道秦可颂为啥这么着急么,因为江缚要出国了!”
“出国啊!”
她特意给方茧“划了个重点”,恨不得拍桌子吓醒她。
方茧心口一咯噔,像踩空了楼梯,魂儿都跟着往下坠。
“说好像都开始走程序了还是怎么,”邱露佳没意识到她的不对,还在说,“要去国外读音乐大学,学费都是他自己赚出来的。”
“不过要真是这样,我感觉你也没必要去争取了。”
“他本身就不服管的,要是真去了国外成了留子,别说异地恋了,他还能不能做个人都不好说。”
这倒不是邱露佳夸张。
而是江缚看起来就不是会老实念书的类型,他长得这么招风,到那边说不定会被白女各种围绕。
脑中鬼使神差地蹦出各种乱七八糟的设想,方茧眼神空洞盯着酒杯里颜色鲜艳的液体,邱露佳后面的话她一律没听进去。
直到有两个女生隔空叫邱露佳,“诶邱露佳你快来啊,我们都玩一盘了!就等你了!”
“对啊对啊!诶你朋友玩不玩,把她也带过来。”
邱露佳屁股一下就弹起来了,“来了来了!”
说完就来拉方茧,“走啊,一起玩去啊。”
“……”
方茧回过神,“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人家。”
“就刚才啊,新认识的小姐妹,”邱露佳又跳脱起来,“走吧,那桌儿可热闹了,还有好几个男生,不比江缚差!”
她声音不小。
旁边那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若有似无地瞥过来一眼。
方茧耳根一热,更不想走了。
她甩开邱露佳的手,“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邱露佳可太了解她这脾气。
索性也没劝,丢了句“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等会儿我再回来”就走了。
邱露佳一走,卡座都变得孤单。
好在台上来了驻场歌手,有音乐,气氛总还在的。
方茧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非要留在这。
但要是就这么走了……她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定回宿舍后还要莫名其妙地哭一场。
可要留在这儿呢。
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江缚的方向,他旁边又换了穿着吊带身材巨好的大波浪美女,两人距离挺近,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美女胳膊挂在江缚肩膀上,笑得肩膀直颤。
江缚心情倒是看着比刚才好了许多。
拿着酒杯的那只手还夹着根烟,嘴角浅勾着,又渣又苏的。
……抽吧。
咋不抽死你呢。
方茧内心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恶毒起来,恰逢侍应生又送来两杯酒,她不知不觉就拿起一杯下肚。
等再朝江缚的方向望去时,这家伙已经消失不见了。
连带着不见的,还有那位大波浪美女。
不。
大波浪美女还在,去了另一桌。
倒是一直跟田韵在一起的秦可颂,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被各种口味的酒精浸泡过的脑子迟钝地运转起来,方茧后知后觉就想起邱露佳的那句——“今晚秦可颂要有所行动”。
心绪顿时沉闷三分。
恰巧一个脸生的男生端着酒杯走到方茧桌前。
平心而论,这人小有姿色,穿得也挺洋气,就是那游刃有余的劲儿,看起来不太像好人。
他撂下酒杯,冲方茧笑,“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朋友呢?”
“……”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好朋友。
方茧不太想理他。
奈何这人在她对面坐下,她不得不开口,“这儿有人。”
男生应该是没想到会被这么直接的拒绝,愣了一下,“我还以为就你自己呢。”
“不过也没什么吧,这位置能坐好几个人,”他很快又驾轻就熟地笑起来,碰了下方茧桌上的酒杯,“这儿离门口近,空气好,理解一下。”
无懈可击的借口。
方茧卡顿的脑袋根本运转不出合适的反击。
对方却思绪清明,和她套上了近乎,“你是方茧对吧,我是国贸专业的,叫杨敬泽。”
迟缓的酒劲儿终于在这刻占领高地,配上上音乐强烈的鼓点,方茧忽然有些头疼。
她没心思搭理这个男人,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就快要十点了。
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十点半熄灯,她得回学校。
然而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也不知道是坐久了腿软还是怎么,她突然就踉跄了一下,还是这个杨敬泽及时站起来扶住她。
男生眼神关切,“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喝多了?”
说话间,他握住方茧柔软滑腻的的腕子。
可能真是让他说中了。
方茧紧跟着就觉得头晕目眩,人也喘不上来气,虚得厉害。
杨敬泽见状,起身把她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他俯身凑得很近,语调低柔,“我带你出去透口气,这里音乐太吵了,会更不舒服。”
说着就半搂住方茧。
带她往外走。
方茧是想拒绝的,可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特别无力,怎么往外推都推不动。
脑子也乱哄哄的,像被罩在一个真空玻璃罩里与世隔绝。
明明九月的南城夜风清凉。
方茧却浑身燥热,被他不知不觉地带离酒吧。
老城区的街道四处还亮着闪烁的霓虹灯光,方茧几乎丧失方向感,“等会儿,等会儿……”
说完就腿软到蹲在了地上。
男生却像有什么急事儿似的,硬是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哄道,“前面,到前面就能躺下了,听话,我们先——”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一阵带着力道的风就破空而来。
杨敬泽肩膀被人猛地一拽,下一秒带着狠力的拳头,就风驰霆击地砸到他脸上。
拳头撞在骨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方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自己一下就被人松开,跌坐在了地上。
被打的杨敬泽脚步一踉跄,差点儿摔倒。
反应过来后他捂着脸狠狠操了一声,结果刚要回击就熄了火。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江缚。
杨敬泽呆愣愣地看着江缚冷着一张仿佛刚杀过人的俊脸,直接把方茧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瞬间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杨敬泽磕磕巴巴地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误会哥们儿。”
可回应他的,只有江缚压着怒意的双眸,阴鸷锋冷得仿佛能吃人,“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
杨敬泽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忽然就想起江缚大一时路见不平一个人单挑四个混混的光荣战绩。
更别说这家伙还是个有钱有背景的二世祖。
他哪还敢再说什么,捡起地上的手机就朝反方向麻利地走掉。
就是这时,江缚怀里的方茧动了动。
似乎不适应这样突然悬空,她脑袋重重砸在他肩膀上。
江缚心头怒火虽然熄灭,烦躁的心情却像添了把柴火越烧越旺。
他低眸看着方茧漂亮的下半张脸,气息凌厉地呵笑了声,突然就想狠狠骂她一顿。
你不是挺有种的?
不是挺聪明的?
结果呢,就这么让人骗走?
然而再怎么生气也没用。
方茧对一切浑然不觉,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索性江缚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干脆把方茧抱到了后车座上。
叫的代驾要十几分钟后才能到,江缚顺势上了车。
方茧早已软成一滩烂泥,还没坐稳就要倒在车的另一头。
还是江缚眼疾手快,在她的头马上要撞到车门的时候,一只手就把她给捞了过来,她柔软的身体一下就倒在他的怀中。
倏忽间,独属于方茧身上的清甜气息混着浓烈的酒精气味,瞬间侵占了江缚的鼻腔。
江缚喉头一滚,僵持两三秒,手掌才覆在方茧的胳膊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短款开衫卫衣,里面是一件挂脖的吊带,开衫滑了下去,露出白嫩圆润的香肩。
明明都看过她穿得更清凉的样子。
可说不上为什么,江缚还是不大自在地别开视线,帮她把卫衣的肩膀提了上去。
这个时候,司阳的电话打了过来。
江缚一手搂着方茧,一手按下接听键。
司阳呱噪的嗓音混在酒吧的音乐声里,旁若无人地嚷嚷,“靠,江缚,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真跟秦可颂开房去了吧!”
“……”
江缚舔了下干燥的唇角,“开你大爷。”
司阳一听他这不爽的语气就哈哈大笑,“看来是没睡成扫你兴了啊!”
江缚太阳穴突突跳,“滚。”
司阳还在笑,“哎呀,逗你呢,我知道你看不上秦可颂,不过你到底干嘛去了,等会儿还回来吗。”
江缚低眸看着方茧。
方茧已经从他的肩膀滑到他怀里。
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找到安全感,方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睡相很乖巧地匍匐在他腿上。
心头瞬间像被蜜蜂蜇了下。
密密麻麻的痒感顺着神经缠上来。
江缚抬手轻轻碰了碰方茧的脸,吹弹可破的皮肤带着一点凉意,在霓虹夜色下柔软光滑又紧致。
压在心里一晚上的阴霾莫名散开。
江缚心情稍稍平静下来,轻哂道,“出来救了个没良心的。”
司阳没听清,“啊?”
江缚懒得解释,“我不回去了,你蹭别人车吧。”
司阳也挺懂事儿的,“噢行,我打车回去。”
想到什么,江缚好心提醒了句,“你那大波浪和裙子赶紧换下去。”
他本意是想告诉他,晚上的变态多,别真有人把他当女的占他便宜。
就像方茧,一个人老老实实的也能被色狼盯上,要不是他在楼上瞧见了,说不定她要被人怎么样。
司阳却没get到他的意思,哈哈大笑,“你这人真是的,我替你挡桃花的时候你怎么不把我推开呢!”
或许是之前喝的那杯酒上了劲,江缚也有点头疼,他冷着脸说,“那你自生自灭吧。”
说完嫌弃地挂断电话,可惜方茧还是被吵醒了。
她撑着江缚的腿坐起身,眼神迷迷糊糊地看着江缚,像是认识他,又不认识他。
“……”
江缚一瞬气笑。
说不上是被酒精操控了脑袋,还是方茧的脸蛋太诱人,他抬手就捏了把她的脸。
方茧疼得皱起眉,“干嘛。”
也算给她点儿教训,江缚松开手,“现在知道疼了?”
话音刚落,方茧就趁机抓住他的手,恶狠狠地咬了口。
湿润的痛感袭来。
江缚嘶一声。
方茧却顺势扑上来,紧紧抱住他。
“……”
心口兀地一窒。
江缚僵住。
还没来得及回抱住方茧,方茧就在他耳垂上不使劲儿地咬了口。
酥麻的感觉宛如小幅度的电击,从上到下过了一道电,江缚只觉一股鬼火从小腹蔓延到四周躯干。
他听到方茧用糯糯的,醉醺醺的声音说,“江缚……怎么是你。”
心跳声在这瞬尤为清晰强烈。
江缚只觉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她疯了?
还是他疯了。
江缚忽然有种做梦的既视感。
他不由自主地回搂住方茧的单薄的腰身,低眸笔直地看着她,“我怎么。”
——是我让你失望了么。
然而后面这半句还没说出来,方茧就往后退了一下,双手捧起他的脸。
咫尺之间,她温热香甜的鼻息,落在他脸上,睫毛上,江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方茧就半眯着眼,毫不迟疑地吻上来。
吻上他的唇。
轻轻的,吧唧一声,却像一个原子弹,把江缚的世界夷为平地,刹那安静。
【作者有话说】
方茧:小小江缚,拿捏
下章你们懂
ps:因为要上千字榜27号凌晨更~
——
下本写《深情诱捕》,跟大家求个收藏=w=
上位者低头x猎物
蓄谋已久|横刀夺爱|雄竞修罗场
#你是我伺机掠夺的一枝玫瑰#
南雎跟宋远洲那几年,整个京圈都知道。
玩世不恭的少爷把真心都给她,可还是逃不开家族联姻。
南雎一朝成了笑柄,宋远洲却给她一张银行卡,说服她做婚后情人。
南雎赏了他一巴掌,当天就买好机票出国。
就是那个秋天,她遇到顾慎礼。
机场出来,她险些摔倒,男人绅士有礼地扶住她,“地滑,小心。”
抬眼,顾慎礼眉眼温淡。
眼尾一点多情泪痣,气场风雅沉稳,俊隽不凡,一看便知身份矜贵。
说不清谁先动心,南雎没拒绝这场露水情缘。
他超然成熟,远比宋远洲体贴耐心,是道不出缺点的好好情人,但也仅限情人。
南雎不愿重蹈覆辙,短暂欢愉后,果断抽身离开。
本以为不会再见。
不想公司酒会,她亲眼看到顾慎礼在百般恭维中款款落坐。
衣冠楚楚的男人轻描淡写撂她一眼,情绪不辨,“她不会喝酒,别逼她。”
/:。
南雎那时才知,他就是传说那位让商界闻风丧胆的集团掌权人,宋远洲的舅舅。
是他逼宋远洲结婚。
他早就筹谋好一切。
是夜,南雎还是被他擒住。
漆黑套房里,顾慎礼在她发烫耳边蛊惑轻喃,“嘴上说着要翻篇,翻来翻去,还不是回到我身边?”-
顾慎礼曾对一姑娘动过心。
边陲小镇,他任务受伤,醒来第一眼便是她打着哈欠说,你可终于醒了,我守了你一整夜。
再遇是在失恋博物馆,她对着旧物落泪,每一滴都砸在他心上。后来,她成了他合法的妻。
南雎从不觉得顾慎礼这样冷情的人物会有多少真心,直到婚后某天,她看到他早年服役期的遗书,收件人清楚写着她的小名。
【小剧场】
宋远洲被甩后日日不开心,醉酒发疯又去找南雎。
结果那天开门的是顾慎礼。
宋远洲当场傻眼。
顾慎礼倒是难得没嫌弃,挑着眉,“正好,把你小舅妈介绍你认识。”
#双C.1v1.he
18☆、
第18章 十八章
◎就是这一夜,他将方茧吞没。◎
18
“……”
“………………”
心跳声强烈得如同密集的鼓点。
不知过了多久。
车窗外看到全程的代驾终于忍不住地敲了敲车窗。
江缚回过神,降下车窗,夜里凉风清爽,空气中飘着淡而甘甜的草木花香。
代驾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接过车钥匙,瞥了眼挂在江缚肩膀上闭着眼睡觉的方茧,他干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兄弟,打扰你们俩了,主要是我等会儿还有一单。”
或许是夜风让他恢复一点神志。
江缚频率极高的心跳渐渐平息,他尽量用平静的嗓音说,“抱歉。”
代驾上了驾驶位,闻到车上的酒气,他打趣儿一笑,“你这女朋友没少喝啊。”
女朋友这个称呼,丝滑得就像入口即化的巧克力。
江缚还未来得及否认,浓郁的甜味就已不受控制地俘获了他的味蕾。
江缚喉头微微一哽,被醉意熏染的眼眸看向他怀里的方茧。
方茧正老老实实地搂着他的腰身浅寐,像个任人宰割却又恃宠而骄的羔羊,莫名让人想欺负,想蹂/躏。
而她突袭过来的那个吻,也像一场猝不及防的梦,江缚甚至怀疑那是不是真的。
抬手回味般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柔软的唇,江缚压下某些邪恶的念头,几分败下阵来的语气,“她不听话。”
代驾一听就乐了,“小姑娘年纪轻嘛,不过你也没少喝吧,我看你酒劲儿也上来了。”
他一上车就感受到车里浓重的酒气。
江缚蹙了蹙眉,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来找方茧之前,还被朋友灌了杯大的,刚好这股酒劲就挥发出来。
他其实酒量并不好,平时也不怎么喝,是今天心情不好才这样。
代驾见怪不怪地笑,“放心,马上给你俩送回去了,到时候睡一觉就好了。”
跟着就找江缚要地址,“对了帅哥咱去哪儿啊。”
江缚脑中蹦出学校的地址。
可话出口时,地址就变成了他家。
得承认,那一刻他不只是鬼使神差,还有预谋,私心。
这个夜晚,他对她的怨气太大了。
大到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她第二天清早的狼狈相,想听她亲口跟自己说谢谢,看她举手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乱喝酒,更想听她怎么解释这个吻。
更何况,她又不是没在他这儿住过。
所幸方茧也没有抗议和挣扎,就只是在到达小区楼下,被江缚背起来的时候挣扎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儿啊。”
“这是你家。”
江缚忍着轻度头晕,脚步虚浮地上了楼。
打开门的瞬间,小猫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围绕在江缚脚边喵喵叫。
方茧啊了声,用手指指它,“江缚,猫哎。”
说完又趴在他耳朵处,鼻息热热,小声告诉他,“告诉你个秘密啊……其实我怕猫。”
江缚一下就被她气笑了。
看来她是真醉得不轻,都忘记自己说过这句话。
他偏过头,脸颊和她的鼻尖相碰,意态醺然,咬字低磁,“胆小鬼。”
顿了顿,声线又蕴着宠溺说,“别怕,我保护你,它不敢欺负你。”
方茧被他哄得心暖暖的,醉醺醺地哼唧一声。
小猫在江缚脚下急得喵喵叫,仿佛在控诉江缚为什么不理他。
就这么一路竖着天线似的尾巴,小猫扭扭哒哒地跟在江缚身后。
直到江缚推开卧室的门,把方茧放倒在床上,才拎着它的脖子,把它赶回到客厅。
方茧怕这小东西。
关于她的事儿说一遍江缚就能记得。
床品是新换的,还有洗衣凝珠的清新气味,布料也软软的,像躺在云朵上,方茧毫不客气就滚到被子里。
江缚坐在床边,看着她穿着外衣乱滚也不生气,还贴心地帮她盖了下被子。
跟着想到什么,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动作迟缓地给楼嘉豪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方茧就拽了他一下。
江缚重心一歪,差点儿压到她,还好另一只手撑了一下床。
楼嘉豪的电话就在这时接通了。
他还挺意外的,毕竟江缚很少在这个点儿联系他,“怎么了?”
眼前,方茧搂着他的脖颈,目光痴痴又直白地望着他。
其实这一路,方茧都在用这种带着渴望的眼神看他,就好像酒精把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心中那池生人勿进的潭水融化成春水,被她搅乱,江缚眸光沉甸甸地注视着她,“你卧室,今晚借我住一下。”
楼嘉豪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爽快地说了句住呗,跟着反应了一下说,“你喝酒啦。”
“……”
方茧开始摸他的耳垂,揉他的耳朵。
江缚喉结涌动,反扣住她乱动的手,却没有推开,就这么握住。
他克制着呼吸频率说,“你怎么知道。”
“靠,这么明显我还听不出来,你当我傻B啊。”
楼嘉豪关心他,“客厅电视柜下面有美他多辛,你等会吃点儿,就你那酒量,别再吐了。”
江缚倒是不想吐的。
他就是无端躁得慌,憋得慌。
那种感觉他形容不上来,也没法儿跟楼嘉豪形容,只能敷衍地嗯了声。
刚要挂断电话,楼嘉豪又问,“等等,你住我卧室,家里来人了?”
江缚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迎着方茧迷离到仿佛能勾人魂儿的目光,浮皮潦草地说,“来了个人,在家里借住一晚。”
楼嘉豪以为是江缚别的哥们儿,比如那个爱穿女装演情景剧的网红司阳,就见怪不怪地噢了声,“你别嫌我我房间太乱就行。”
当然嫌弃。
江缚连他被子都不想用。
电话挂断后,他只想赶紧冲个凉水澡冷静冷静,再找一套新的四件套给楼嘉豪的换上。
然而想是这么想。
事实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方茧便更紧地搂住他。
她眨着雾蒙蒙的眼睛看他,“你要去哪?”
“……”
躁热的冲动梗在哪儿,江缚气血上涌,心乱如麻。
饶是再没谈过恋爱,他也知道当下气氛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有多危险。
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所有的理智,淡然都消失不见,如果这会儿不去冲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压下那股冲动。
他只能试图挣脱开她,语调哄着,“我去洗个澡。”
方茧却不愿意,“不要。”
“……你还管上我了?”
“不!就不要!”
说话间,她把他抓得更紧了。
江缚说不上是气笑,还是无奈,他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喉结滚了滚,用最后的理智吓她,“方茧,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这样搞我,再搞我我就动真格了。”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动摇了一瞬,低磁的嗓音不经意哑了两分,“你就不怕吗?”
他以为她会松开他。
但事实是,方茧固执地摇头,依旧不打算放他走。
她犟起来,那股劲儿还挺大,眼神却像在撒娇,江缚一点儿也受不了。
叹了口气,他妥协地看着方茧眼睛。
她今晚化了好看的淡妆,显得她眼睛更大,染上醉意的瞳眸也更显清澈水润。
方茧眼波不含杂质地看着他。
像是生怕他一走就消失不见一样。
沉默了两三秒,她很没有安全感地说,“江缚,你是不喜欢我了吗?”
“……”
胸腔里的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颤动。
江缚只觉呼吸里都卷着热浪,所有途径的氧气都燃烧殆尽。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他气息压抑着轻喃,蹙眉,“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方茧抿着唇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脸倔相,像只被抛弃就绝不回头的流浪小狗。
就在这样的眼神中,江缚再度败下阵来。
即便他知道她喝醉了,自己也醉得不轻,两人像共同坠入一场旖/旎美梦,谁都没有理智可言。
可酒精不就是这么有魔力的一种东西么。
能让人类展露出所有精心伪装下,最直白,最赤诚,也最疯狂的那一面。
江缚突然不想藏了。
他宁可他们之间快一点。
她是他唯一有感觉的异性,唯一想要探究,唯一在意的女生,他很清楚地知道,这种吸引力,在未来只会越陷越深。
所以,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他自认不是一个好人。
但他愿意为了她,做一个好的男朋友。
想通这点,江缚扯了下嘴角,嗓音磁性低沉,在她耳畔回应,“没有,喜欢你的。”
他趴在她的颈窝,与她十指相扣,深吸一口气,“喜欢到想立刻拥有。”
声音带来的共振,酥酥麻麻地落在耳畔。
感受着他压在她身上的力道,体温,方茧第一次觉得梦是这样真实,真实到眼睛都湿润几分,她抖了抖嘴角,“江缚,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
“……”
“以前你都不会对我说的。”
江缚闷笑起来,心说她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跟着便稍稍撑起身,结果下一秒,方茧就郑重其事地说,“我也是江缚,我也想,拥有你的。”
她咽嗓,声音很轻,“即便这是梦。”
下一秒,方茧就闭上眼,吻上他的鼻尖,再一下一下地从他的鼻尖,吻到唇瓣,下巴,喉结。
青涩又纯情的动作。
如同按下释放猛兽的开关。
江缚只觉周身一震,拴住最后一丝理智的那根也弦彻底蹦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江缚反手便钳制住她的下巴,温热的唇瓣再无克制地封住她的唇,毫无章法地碾磨。
心尖如同春风里摇摆的嫩芽。
方茧捧住他的脸,试图用笨拙的回应,撬开他的唇齿,更深一步地索取。
不过几秒的时间。
江缚便释放出所有遏制的,挣扎的躁动,指腹强势掰开她的下唇,回给她生涩却又如同疾风骤雨般的纠缠。
就是这一夜,他将方茧吞没。
尸骨无存。
19☆、
第19章 十九章
◎她要怎么面对江缚◎
19
方茧很久都没做过那么长久尽兴的梦了。
没有意外,这次在梦中和她攀缠的人依旧是江缚。
说不清这一次的梦开展的具体是什么情节,她只知道这一次的江缚似乎与以往不同,梦境真实也很多。
他不再那样魅惑,浪荡,像个套着模版的纸片人男主。
反倒多了一些青涩,莽撞,真实。
连他身上每一寸肌肉线条的走向,毛发生长的地方,她都了解得千真万确。
方茧隐约记得梦里他还在过程中哄过她,会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发力,问她疼不疼。
疼啊。
当然疼了。
但做梦嘛,就疼那么一下下,没一会儿也就习惯了,之后就还……还挺舒服的。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搞到这么真实的,真实到就好像三次元的江缚被她骑/在身/下。
当然最主要的是。
方茧不需要有任何的负罪感。
她知道,和她身体连接在一起的江缚不是真的,被他吻掉的生理性泪水不是真的,甚至和他放肆的自己,也不是真的。
她只需要尽情的,享受这一刻。
等第二天醒来,真实的世界会自动摒弃掉她所有暗不见天日情感和贪念。
她会重新穿上乖乖女,三好生的外衣。
做林雅芬期望中永不背叛她的好女儿。
当然,荒唐梦做太久也是会伤身体的。
大约是这个版本的江缚太持久了,在进行第四次的时候,方茧感觉自己嗓子都哑了,直接累到瘫在他身上。
第三次是在浴室,江缚身上还残存着极其逼真的沐浴露香气,方茧在丧失意识之前还在想,这沐浴露还挺好闻的……等她醒了也要去下单一瓶。
然后她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暖融融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刚好落在方茧白皙透粉的脸上。
方茧被阳光刺得揉了揉眼睛,浑身骨头都像被拆了一遍,既疲倦,又舒服。
她习惯性地翻了个身。
打算再睡一会儿。
不想屁股刚一扭,一只手就顺势揽上了她的腰。
那是一只年轻而有力的,掌心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地箍住她平坦的小腹,随之而来的,是身后贴过来的男性胸膛和均匀的呼吸。
至于为什么能感知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在感知到对方之前,方茧先意识到的是……自己什么都没穿。
这个事实像彗星撞地球那么离谱。
却又真实无误地像一盆冷水扣在方茧头上。
反应过来的刹那,方茧睁开眼就用被子捂在身前坐起身,然后就看见她的右侧真躺了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热乎乎的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她梦里,让她欲/生欲/死的江缚。
“……………………”
世界仿佛刚经历过核/武/器爆/炸一般安静。
方茧茫然地呆坐在那儿,看着江缚那张精致又俊美的睡颜,和那副每一寸都像上个世纪的人体油画般的好身材。
就连他的脖颈间,都还残留着昨晚激/烈后的吻痕……
所以,根本,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方茧心如死灰。
似是感知到身旁凉飕飕的空气。
江缚颤了颤根根分明的长睫,不紧不慢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方茧撇着欲哭无泪的嘴角。
江缚却只是淡然又疲倦地看了她两眼,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把她扯过来,重新抱在怀里。
滑腻的肌肤暧/昧地贴合,江缚以一个极其狎昵温存的姿势搂着方茧。
感受着他身上浓烈又年轻的雄性荷尔蒙,和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清幽体味,方茧心如擂鼓。
江缚却好像没睡醒,呼吸均匀而性感,在她额头上蹭了蹭。
“乖,再睡会儿。”
他嗓音低哑又性感,带着一种事后的温柔,“睡醒给你做早饭。”
视线随之瞥到床头柜上的五个眼熟的蓝色小包装。
其中四个已经拆掉。
如果没记错,这还是当初她拍在江缚面前送给他的,天道好轮回,这玩意特么的竟被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关键是,昨晚是她主动亲的江缚……还不止一次。
……她真恨不得cos个陀螺找个人抽死自己-
昨晚似乎真的折腾得很过火。
江缚抱着她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方茧觉得自己也挺良心的,没在江缚睡着的时候给他一个大比兜,而是在他睡着后才推开他,蹑手蹑脚地拿了一件江缚的衬衫去了卫生间。
为什么不拿她自己的。
因为她早就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扔哪儿去了。
当然卫生间状况也没比卧室好多少。
方茧一低头就看到垃圾桶里某个被他们俩用过的东西。
她燥热着一张脸,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打开淋浴洗澡。
洗澡的过程中她顺势确认了一遍——她确实跟江缚睡了。
睡得还挺透彻。
甚至腿根上还有江缚啃咬过的痕迹。
关键是这事儿不赖人家……按照她残存的记忆梳理,昨晚应该是她更主动些,而江缚,那么血气方刚的一个男大,能糟住她这么诱惑就见鬼了。
想到这个事实。
方茧就气血上涌悔不当初,恨不得用脑袋哐哐砸墙,*顺着下水道一跳把自己冲下去。
可再后悔又能怎样。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要庆幸的是,今早躺在她身边的是江缚,而不是昨晚那个叫杨敬泽的煞笔。
——如果是那个人,她真的真的要报警了。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就是她要怎么面对江缚,以及两人睡过以后的关系。
在一起是肯定不可能的。
方茧脑中从没有过这种预想,毕竟昨晚江缚还在跟其他美女凑在一起打得火热。
况且江缚也不一定想和她在一起,他们俩根本就连朋友都勉强,还是同学这个词比较精准。
至于这一夜,不过是个美丽的错误。
对,错误。
但不是致命的,相反,它可撤回,可忽视。
脑中为这段关系下好定义,方茧呼出一口气,快速洗完澡,套上江缚的衬衫,结果一拉开门,就看到不知何时起床的江缚抄兜站在门口。
微微凌乱的短发显得他略有些憔悴,但也有种落拓不羁的性感。
发生极致的亲密关系后,这家伙显然连装都不装了,就只穿着一条睡裤出来,似乎是布料的关系,他的某处看起来有点明显。
“……”
方茧像触电一般移开视线,往后让了一下说,“久等了,你、你用吧。”
江缚却没急着进去,眸色漆邃地审视着她。
他不是傻子。
他能感知到方茧态度上天翻地覆的变化。
甚至在昨晚的后半夜,他就已经就醒酒了,之后那两次,全是在他意识清醒下的进行选择——他依旧想和她做这些最疯狂的事,想看她为自己一次次失控。
而经历过昨晚,他对她的微表情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
就比如早上她起来那股震惊又陌生的眼神,江缚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只不过当时太困,他怕她就此跑掉,干脆把她抱了回来。
好在,她挺给面子的,没挣脱出去。
彼此沉默两秒。
江缚嗯了声,进了卫生间。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方茧缩了下肩膀躲开。
“……”
关上门的前一秒,江缚到底停下,握住门把手,侧眸看着方茧说,“我很快,等我出来。”
命令又带着点儿严肃的语气。
又和梦里的语气不同了。
方茧心口一沉,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微妙失落,就好像脑子里有个小人儿对她说——你看,人家才不喜欢你呢。
可转念一想,她也挺想和江缚解释一下的……万一江缚觉得她这人故意的,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她就真说不清了。
思及此,方茧乖乖点头,说了句行。
重新回到卧室。
方茧在床上呆坐了会儿,才朝两人之前躺过的方向看了眼。
结果还真像那些烂俗偶像剧演的一样,床单上确实有那么一点儿血迹,只不过不太明显。
想到昨晚,她第一次吃力时的痛感……方茧脸颊微热,自作主张把床上的四件套拆下来,扔到一边。
也因此找到了她的衣服,原来全都掉在了江缚的那头。
仔细回想一下,应该是昨晚江缚帮她脱下来的。
方茧红着脸,想把自己的衣服换上,结果衬衫的纽扣刚解开,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神经瞬间像根弹力绳绷紧。
方茧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一回头就看到洗过澡的江缚擦着头发进来。
江缚看到被她拆下来的四件套,以及她防备的姿态,神色怏然地蹙了下眉。
方茧立马解释,“哦那个,我打算给你洗一下的。”
“……不用你洗。”
江缚打断她,语气莫名有些烦闷,“我还犯不着让你干这种活。”
这态度落在方茧眼里,就是摆明的醒后不认账,哦不,是醒后对她不满意。
反正方茧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但错误已经发生了,又能怎样呢,时间又不能倒退。
方茧只能深吸一口气,扣紧双手,正儿八经地对江缚说,“对不起啊江缚。”
“……”
“我,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我真是喝多了,一不小心……”
“不然你,你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吧——”
后面的“反正你也不太吃亏”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江缚一声气笑打断。
江缚眼神冰冷又愠怒地看着方茧,扯着讥讽的嘴角,“说得倒轻松。”
方茧肩膀生生一抖。
江缚像是真动了气,莫名红着眼尾,看起来像个被人遗弃的愤怒大狗,冷笑,“睡都睡了,你要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作者有话说】
今天心情好,加个更
ps不会写车,大家凑合看(主观客观以及写作水平都不允许)
顺便给推一篇最近有在看的很有意思的文,《这个男人不要了,换一个》,很甜,大家可以去看看=w=
口嗨王者纯欲钓系VS清冷禁欲顶级恋爱脑
苏家大小姐苏时衿明艳张扬,是上流圈儿公认的小公主;沈氏集团总裁沈叙白,端方矜贵,是行走的商界冰川大佬。
这对“合约情侣”维持着完美社交距离,直到苏时衿车祸失忆,还患上了离谱的脸盲症。
看着眼前古板无趣的男人,苏时衿震惊∶“你们说他是我未婚夫?我超级爱他?”
“我不信!你们骗我。”
一个月后,终于发现恋爱合约的苏时衿,一把将《恋爱合约》拍在西装革履的未婚夫面前:“我对别的男人一见钟情了,他穿深V黑衬衫,可比你这个老干部性感!”
沈叙白慢条斯理扯松领带,冷白锁骨晃的人眼晕:“苏小姐几天前亲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鼻腔一热苏时衿:“……?”
——
失忆后的苏时衿为了让沈叙白解除合约,在慈善晚宴当众解开他领带:“借个领带,我家新欢领带开了。”
转头将领带系上黑衬衫男人的喉结,指尖划过他胸口蝴蝶痣:“要不要用我的口红……在这里画支玫瑰?”
结果当夜,苏时衿画了一整夜的玫瑰,第二天手和腿都软了。
闺蜜痛心疾首:“你当年给沈叙白系领带都腿软!现在泡野男人倒挺野?”
苏时衿理直气壮:“可他锁骨会勾人呀!你不知道,他连呼吸声都让我腿软。”
——
直到某夜,她拽着“野男人”闯进总统套房,张口咬住他衬衫纽扣:“穿这么严实,防谁呢?”
男人单手慢条斯理扯落领带,露出喉结上新鲜咬痕:“防我家小狐狸乱啃。”
门外一路跟踪过来的闺蜜瞳孔地震:“这家伙泡了三个月的野男人……是沈叙白?!”
室内,
落地窗前,新欢版沈叙白掐着细腰将人抵在玻璃上:“苏小姐撕坏我领带,弄湿我西装,还在我家里和车里放了那么多盒……”
“今晚,我要连本带利讨回。”
关键时刻,苏时衿突然被记忆暴击。
她猛地一把推开男人,惊恐后撤:“沈叙白?合约第28条写明绝不越界,你……”
话音未落,沈叙白空出一只手从抽屉甩出合同修订版,最后一页赫然是她醉酒时按的唇印:【补充条款:若苏时衿主动亲沈叙白,视为自愿升级为真夫妻关系。】
附:甲方浑身草莓印记录图
苏时衿:“……?”
那什么,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惊!天天撩拨的新欢居然是合约未婚夫?#
#禁欲总裁为追求小妻子低调变换身份#
排雷∶
1、女主口嗨王者,实操秒怂,男主表面禁欲实则强纸爱恋爱脑
2、双洁/合约梗/身份变换/大型真香现场
20☆、
第20章 二十章
◎“额……嫂子,跑了?”◎
20
方茧是真没想过,她跟江缚的关系会发展到这种失控的地步。
失控到她心跳加速,语无伦次,只能往后慌乱地退了一步,“不是,你先别生气。”
江缚脸上余愠未消,漆邃的眸子像盯着猎物般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稍不注意,她就能被他生擒活捉。
方茧慌得一批,只能加快语速,“那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也许是第一次也许不是,但不管是不是这种事对大家来说都很珍贵。”
“我也真不是有意的因为我是第一次,我醒来后也很害怕很无助,所以现在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跟你说对不起。”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似乎让江缚听到了他想要的关键词。
方茧明显看到他眉宇里压着的薄戾倏忽间消散了几分。
生生把某种情绪压下去,江缚扫视她一眼,在视线落到她雪白纤长的两条腿时,他喉结微滚,稍偏开头说,“那你现在,难受么。”
方茧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关心自己。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皇恩浩荡,她顿时狗腿子地摇头说,“没,不难受。”
然而说是这么说,但其实那种力道到现在还残存在她身体里,时不时出来作祟,让她肿胀生疼。
江缚这家伙,昨晚好像还真的蛮用力的……
想到这一点,方茧不经意红了耳根,使劲儿攥了下拳头说,“你放心,我挺好的,倒是比较担心你——”
这话还挺带歧义的。
江缚瞬间就不悦地蹙起眉,又用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眼神看她。
方茧马上找补,“——担心你的心理健康。”
“……”
江缚眼底翻涌的浪潮总算平息了一点。
他压着一股气冷哼了声,咬字磁性,“谢谢,我很健康。”
方茧干巴巴笑了两声,窝窝囊囊地说,“健康就好。”
不然她真怕他报警告她强j。
或许是她这心里大石落地的样子太明显,江缚烦闷的感觉再度涌现上来,他呵笑一声,长眸微眯,“你是不是觉得咱俩这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昨晚酒精喝得太多,方茧神经都抽痛了一下,“不是,我没有。”
又想到昨晚围绕在江缚身边的几个美女,她心虚地问,“不过江缚,你……你没有女朋友吧。”
女朋友三个字精准打到江缚的命门上。
他一下就被气笑了。
想不到啊,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居然是这样的。
磨了磨后槽牙,江缚用尽量平静的语调说,“我有女朋友还和你搅在一起,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虽然他语气有点儿凶。
但方茧胸腔里闷胀的那股恐慌一下就被针扎漏了似的泄了气。
她顿时深吸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要是有的话,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江缚看着她两次三番大喘气,又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气是真不打一处来。
眼见床上还摆着她的衣服,她又一副想逃走的样子,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过去把她的衣服捞起来。
正准备往脏衣篓里一扔。
方茧迅速就凑了过来,她身上飘着干净好闻的沐浴露香气,披散着长发的样子尤为温婉秀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拿。”
拿过来的时候,还不忘冲他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像是生怕哪里得罪到他。
江缚舔唇哼笑一声,目光由下至上地炙烤着她,“那你呢。”
方茧眼神晃了晃,“我什么。”
江缚目光颇为戏谑玩味,垂眸抄兜贴过来。
他身高比方茧高了快一整个头,方茧只觉眼前“肉花花”的一片,心跳都快了好几拍,就连呼吸间,也都是他身上年轻而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江缚盯着她清澈却慌张躲闪的眼睛,刻意加重了某些字眼和语调,“你在睡我的时候,有别的男生在等你回消息么?”
方茧是直女没错,但她不是傻缺。
她能听出江缚话里的暧昧招惹和试探,双颊也升起不自然的红晕。
但她和江缚的思维不一样。
她把这理解为,江缚也不想当“小三”。
鬼使神差地想起昨晚挨着他坐的大波浪美女,以及穿着抹胸小短裙的秦可颂,方茧心头无端涌上一股不爽。
她抿了下嘴角,“我又不是你。”
江缚一挑眉。
方茧掀起眼帘,面色不改,“是个人看了都眼馋。”
本来是一句怼他的话,却莫名说出一股怨妇的味道,江缚一下就笑了。
他点了点头,咬字慢条斯理,“是个人看了都馋,那意思是你也馋,是吗?”
“……”
方茧一下就被他噎住。
江缚眉眼浅笑,浪荡多情又欠扁,“不过馋我也是情理之中,理解你。”
理解你大爷啊理解。
方茧眼神荡起一丝恼火,差点儿就要怼他。
可转念一想,她不馋他为啥要睡他,这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愤怒的小火苗很快就偃旗息鼓。
方茧认栽地垂下眼,闷闷地哦了声,“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
江缚闷出一嗓子嘲讽的笑。
他怎么可能让她轻而易举地开溜。
他跟她这笔账还没算清楚。
心火烧得旺盛,江缚问出早就压在心底的问题,“你昨晚对我说了什么,还记得么。”
果不其然。
回应他的是方茧茫然地抬头,茫然地看着他,茫然地啊了声。
江缚:“……”
方茧何其无辜地说,“我喝多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跟你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话音落下。
气氛肉眼可见地再次凝滞起来。
江缚不爽时候的样子还挺可怕的。
明明是同一张让人“斯哈斯哈”的俊脸,他只要一有脾气,就显得尤为生人勿进,不好惹,更不好哄。
方茧心尖颤了两颤。
正想着怎么把他的不满平息下来,解救她的人回来了。
卧室门外传来一声防盗门开锁的声音,楼嘉豪的声音随之而来,他惊喜地叫了声,“我靠,家里怎么还有只猫。”
别说这小猫还挺社牛的。
见到楼嘉豪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凑上去在他腿边喵喵叫,像在发泄它的不满。
楼嘉豪还挺喜欢小猫的。
猜到这应该是江缚养的,笑呵呵地抱起来,扫视了一周,然后就看到沙发上放着的女款白色小挎包。
楼嘉豪微微睁大眼睛,扬声,“江缚,家里来人了啊?”
说着就朝江缚的卧室走去,一把拧开江缚的房门。
都是好兄弟。
他又一根筋,自然没想那么多。
可等真把门打开,楼嘉豪瞬间就傻眼了。
只见江缚向来干净整洁的卧室,明显有些凌乱,同时屋里也不只有江缚一个人,还有一个上半身蒙在被子里,只漏出两条纤长的腿,被他抱在怀里的女生。
偏偏江缚还赤/裸着上半身。
这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楼嘉豪傻了吧唧地呆在原地。
还是江缚凝眸冷对地吼了他一句,“你没长手不会敲门吗。”
“……”
楼嘉豪火速反应过来,连哦了两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恭恭敬敬地给俩人关上房门,“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
听到房门关上,方茧一把推开江缚,把被子掀起来。
她脸色憋得通红,头发也凌乱得不成人样,她磨着后槽牙瞪江缚,“这就是你说的隐身大法?”
看她这幅样子。
江缚笑得肩膀都抖了两下,抬手就要去帮她顺头发,结果头发丝都没碰到,倒是被方茧啪地一声拍开了。
江缚腔调带着顽劣的痞意,“不这么隐身,你有更好的办法?”
“……”
“况且不是你不想让楼嘉豪看到的。”
方茧是真没耐心陪他闹了。
她不耐烦地往外推他,“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
这凶巴巴的样子,俨然恢复她原本的人设,但别说,江缚还挺乐在其中的。
就这么嘴角勾笑,慢悠悠被她推了出去,江缚叫走在客厅撸猫的楼嘉豪,去了他的卧室。
眼看楼嘉豪把猫都快rua出火星子了。
江缚一进门就把猫夺回来,挂在了肩膀上。
楼嘉豪顺势就看到他脖子上和身上深深浅浅的几处吻痕。
楼嘉豪艹了声,“江缚,你破处了。”
江缚坐在他的小沙发里,不紧不慢地掀眸,撂他一眼,那傲娇又慵懒的眼神就好像在说——嗯,不用太羡慕。
怎么能不羡慕。
楼嘉豪可特么的太羡慕了。
他前阵子还被隔壁系女神给拒了呢。
火急火燎地来到江缚身边坐下,楼嘉豪根本按捺不住八卦的火苗,“谁啊谁啊谁啊,能告诉我吗?你俩啥时候处上的啊?她也咱学校的吗?欸江缚,这得是你初恋吧!”
江缚瞧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摸着小猫的下巴,“问那么多干什么,跟你又没关系。”
“怎么跟我就没关系了。”
楼嘉豪一拍大腿,“那可是你女朋友,我得叫嫂子的。”
“不过嫂子刚刚是不是害羞了啊。”
江缚低眸看着小猫,脑中却浮现方茧刚刚红温到极致的脸,像只熟透了的,诱人的水蜜桃,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弧度。
江缚没拒绝“嫂子”这个称呼,懒懒应了声,“看出来你还问。”
生平第一次,楼嘉豪见他这副模样,他嘶了声,“艹,江缚,你他妈别是陷进去了。”
“……”
江缚轻飘飘地睇他一眼。
正想说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啪的一声,防盗门关门的声音。
嘴边的话就这么凝滞在嘴角,连同一起凝滞的,还有眸底浅浅荡漾的春意。
眼看江缚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楼嘉豪噎了噎,“额……嫂子,跑了?”
【作者有话说】
方茧:把crush搞到手后俺跑路咯
三次元实在是太忙了(人已废),努力日三是极限,感谢体谅[爆哭][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