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亲自送皇宫
夜深了,花园里被佣人们点上一小盏盏小油灯,灯芯是一抹青绿色的,里面有一截镂空的空心,可以看见被刚刚倒入的蜡油。
这是是贵族一向喜欢的香薰,原本是洛禾喜欢的果香味,但今天过了这一遭,她也没多少心情去闻了,满脑子都是刚才对峙的场景。
霍顿爵夫抬手就把跟随自己多年的佣人抬手打瘸了,那个beta女人被拖出去的时候泪含着血看向霍顿公爵,不敢相信跟痛苦交织但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
洛禾想到了什么,手心缓缓攥紧,一言不发跟在小少爷伸手。
这位贵族alpha小姐的表情很复杂,仿佛记忆让她想起了某人。
小少爷走在前面。
风吹过他有点慵懒的碎发,后颈贴了一张不大不小的腺体贴,露出的就是脖颈一片小小的细腻的皮肤,如果仔细看能看见一些印子,如果再重点就是被抓破的血淋淋。
洛禾踌蹴间,辛迪瑞楠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他突然停下脚步,后面人也停下了脚步,感受到安静的氛围,烛火的暗光跳跃在脸上,小少爷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他感受到了洛禾的微妙。
表情掠过一抹蔑笑。
缓缓开口:“洛小姐。”
后面人似乎有点出乎意料,踩着步伐向前走了两步:“是的。”
但停到了小少爷身后,大概一步的距离,这个alpha不敢靠近。
辛迪瑞楠目光无神盯着面前跳跃的烛火,手在手心使劲扣,扣得泛红。
他咬紧牙关:“今天你说话的那件事,我可以给你回复了。”
洛禾楞了一下。
才知道辛迪瑞楠的意思是,她提出以结婚为前提的相亲。
“请说……”
如果说到手的天鹅就这样飞走了,纯粹是因为猎人故意松手,而不是因为天鹅的挣扎努力,辛迪瑞楠背对自己的天鹅轻轻说:“抱歉,洛小姐。”
“你看见了我的家庭,我的生活……”
辛迪瑞楠手心拧得发红:“我也有我的骄傲,我不愿意一辈子被alpha看不起,即便是在家里留着洗碗做家务也不愿意……”
这些话不知道是半掺半假还是什么原因,小少爷自己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洛禾是洛家唯一子辈alpha,从出生开始不知道多少人捧着她。
直到今天,她是第一次被拒绝,刚刚脑子里准备说出要保护他,要照顾他的话全部都噎在喉咙深处,伸手想去拉住要走的辛迪瑞楠。
“霍顿小少爷……”
可是手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又顿住了,洛禾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的触碰无礼,还是刚刚在大厅时的不信任,她又把手收了回来。
低头:“对不起。”
洛禾低下了她高昂的头,甚至一度哽咽,这句道歉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对辛迪瑞楠的不信任还是对于藏在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安吉少爷》里有一段就是“欲情故纵”,小少爷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是这招,原来故事来源于生活,安吉少爷对追求自己的贵族alpha欲情故纵却失败了,甚至被当众羞辱。
小少爷摇摇头:“洛小姐,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他觉得有点累,身体、处境、还有可笑的自尊,还好他不是安吉少爷。
辛迪瑞楠拖着沉重的身体朝自己的小阁楼走。
告别的小少爷在昏暗的烛火下抹黑走了大概五分钟,才踏上地上昏暗的楼梯,突然被攥住了手腕。
回头。
洛禾喘着气,眼镜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急着小跑过来的。
“霍顿……霍顿小少爷……”
“洛,洛小姐……”
处于omega的本能他朝后退了两步,没等他推到足以保护自己的安全距离,手被强行塞了个硬邦邦的牌子,他看像她。
洛禾的眼神,似乎透过他在看谁。
她急切说:“这是我哥哥的令牌,他是陛下的小少爷……”她说着逐渐局促起来,眼神渐渐垂下:“你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他……”
洛禾说完,苦笑着朝后退。
“那……”她慢慢抬头。
“就再见了。”
这样一个贵族的alpha展现了自己的脆弱的一切,洛禾指节顶了顶鼻梁上的镜框,退后一步,两步,三步……
最后她仰头看了一下天。
眼圈转了一下,飞快转身。
洛禾消失在花园的大雾里,小少爷攥着一块小腰牌,风一阵阵吹来,最后下蒙蒙细雨,雨水蒙住了辛迪瑞楠的眼睛。
好一会,
他窸窸窣窣把这快令牌收到自己的怀里,乘着楼下的灯朝阁楼上爬,一整晚这灯都没亮,他睡了好久。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昨天梅凯指示的那场闹剧结束,小少爷躺了整整16个小时,最后在朦胧中醒来,整个大脑都清醒了。
“醒了,醒了……”
奶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
辛迪瑞楠撑着胳膊坐起来:“奶妈几点了……”
他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梦,昏黄的灯光,指节分明的手钳住他下颚,笑的冷漠的声音,狐形的眼睛……
这梦让他清醒不少,
清醒到他突然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奶妈喜极而泣,一边抹眼泪一面:“已经晚上八点了,小少爷您睡了很久,您再不醒,我就忍不住去找医生了。”
小少爷伸手帮奶妈抹掉眼泪,语气很温和:“我这不是醒来了吗?”
“没什么事,就是太困了,有点累。”
奶妈转过头:“您少骗我了,要不是那个恶毒的男人总找几乎去外面引一些暴发户回来,把您卖了,您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小老太太年纪大了,一些事情想清楚就都瞒不过了。
辛迪瑞楠没否认,也没承认。
只是沉默了一会,他轻轻拍了拍奶妈的肩膀:“我……后面遇到的这个alpha不是暴发户……”
奶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
抹着眼泪。
小少爷低头,声音断断续续:“临时标记我的那个人。”
他摆弄起自己手腕上的表,指节盘过表带,上面小小的x成了个重要的导火线:"但是她走了,这表就是她拿来当我的酬劳的。"
连被买了身体的酬劳都是灾难。
小少爷看见这个表就觉得烦躁。
“奶妈,这块表送了你。”
他想拿得起放得下。
奶妈拿着一块这么贵重的手表,这辈子从来都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但这块表意义非凡她连忙推开:“少爷,既然是那个alpha给你的,看来她家里环境应该不错,不如您看看她是不是合适……“
小少爷摇头:“不合适。”
他喃喃自语:“她跟我设定的范围完全不合适,我是被逼的。”
奶妈沉默了。
然后把手里的表砸了!
“那就丢掉!丢了它,少爷,我们还能重新开始的,少爷只要找一个爱自己,永远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辛迪瑞楠看着地上几块零散零件的手表。
将怀里的腰牌抽出来:“嗯,奶妈,我已经想好了,只要是贵族,我会很快结婚,上次舞会的那间事情已经有很多alpha来找我相亲。”
“那梅凯那边……”
小老太太还是操心,她操心一辈子了,最后还是希望小少爷过得幸幸福福的。
辛迪瑞楠攥住手里的令牌:“我正打算一会去找他谈条件……”
“他说愿意给我一半的家产当做伴礼结婚。”
这边安抚好奶妈,那边傍晚小少爷已经站到了梅凯的书房。
这个继父不再扮演慈祥的父亲角色,此刻坐在书桌前擦拭他的戒指,他脚下一晃一晃踩着地板,见辛迪瑞楠进来眉头自然而然皱起来:“你还是心动了,孩子。”
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
甚至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从旁边抽出一份文件。
“啪!”
甩到桌子上。
梅凯双手交叠:“一半的家产文件已经准备好了,孩子”
“只要你签字,就是你的。”
梅凯像是运筹帷幄一样:“不过我有个条件,当然是平等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行,你这边犀香需要交给我,而我这边律师马上到位,孩子你不吃亏。”
距离宴会越来越近,梅凯等不及。
这点家产他并不放在眼里。
站在他面前的辛迪瑞楠轻轻展颜。
蓝色的眼睛里清澈却不单纯,
他微微一笑:“好。”
“不过我也有条件。”
“犀香。”
“我要亲自送到皇宫里。”
第22章 第22章挟O疗伤
“陛下,洛小少爷怀了您的皇室血脉,臣荐请旨册封皇夫!”
“砰!”
议会厅,举礼大臣跪得响彻。
愚蠢的大臣,妄图用这种办法来获得皇帝陛下的批准。
这一声过后,众大臣单手置于肩上,纷纷低头表示请求,像是商量好的一样纷纷跪下。
大厅华丽雕刻的时钟晃得寂静,
大臣们的影子逐渐摇摆。
他们站不住了。
可没人敢抬头去看黄金打造的座椅上那位女皇。
alpha的信息素,高阶的压制,大家瑟瑟发抖收拢着自己的信息素,后悔自己的附和,没人知道这位陛下心里怎么想。
前面那位举礼大臣年纪老得胡子都发白了死就死了,他们可不是内阁首辅大人的狗,他们不用这样掏心掏肺。
但屈于内阁的威信,还是倔强跪在地上,大喊:“陛下!洛小少爷为国绵延子嗣啊~!”
这边黑压压低着头。
那边上位者却表情平和,中年女人生了一头银白的长发,盘发全部束在沉甸甸的金色皇冠下,她长了一双狐眸,瞳孔底色是墨绿色渲染一点黑色,年纪已经在这个女人眼里留下无数阅历与计谋。
眼前这些自称为他好的大臣,
在女人眼里如同蝼蚁。
她嘴角的弧度不深不浅,指尖把玩着
食指的红宝石:“你们把萝切放在什么位置?嗯?”
中年女人尾音轻轻上挑,
有点烟嗓却又自带震慑力。
女皇闵符的视线一点点看向自己的女儿萝切,眼皮懒懒的搭着。
母女俩几乎是一个表情,萝切位于整个大厅皇位下唯一可以坐着的地方,明明面对闵符应该是仰视,但在这个年轻气盛的alpha眼里这种情绪是不存在的。
她肩上蓝宝石的肩徽因为靠着座椅斜侧,而反光倒映出萝切棱骨分明的下颚。
萝切没有说话,
即便她是了解她母亲的。
一个因为隐疾变得偏执的alpha掌权者,在某种程度上任何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是引爆她炸弹的火药。
这边闵符说了,
那边举礼大臣又狠狠磕了一个头!
转向萝切。
“殿下!洛家小少爷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您的同胞子弟啊!!!”
这话一说出来,
在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有胆子大的抬头去看皇太女,那个跟皇帝陛下七分相似的萝切发尾卷着银白,单手带着白手套,食指前三轻缓的“摩挲着”……掌心下面是座椅上光滑的宝石。
她突然轻笑一声。
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格外有些刺耳。
举礼大臣有些不满:“殿下,您这样的气度实在是有违贵族的礼仪气节……”
话还没说完,顷刻间!
骨骼脊背突然袭来的一股力道!
“砰!”
这位仰着头看人的老头踉跄着重重摔到大理石地板,清脆得几乎能听见骨头碎掉。
“啊——!”
疼痛是脱口而出的,
羞辱也是怒火攻心冲上大脑的。
举礼大臣趴在地上,疼痛难耐却因为alpha精神力的压迫而无法站立,双手撑在地面汗珠大颗大颗朝下掉。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陛下!殿下羞辱大臣,对君权的蔑视!臣实在不能再袖手旁观!”
上前说话的正是洛小少爷的母亲,
也是洛禾的母亲。
如今国家掌握权利仅次于陛下——
内阁首辅洛大学士洛丝
她是高阶alpha,但等级相比大殿上的君权母女俩弱得不堪一击。
站到那位举礼大臣旁边难免也被这精神力波及,咬着牙才站稳,抬眸跟皇帝闵符对后又缓缓垂眸,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面对同坐在大殿上的萝丝,首辅大人却是不谑的。
“陛下!”
“洛小少爷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太女殿下的同胞姊弟啊!”
首辅大人发话了,整个议会的大厅哪还有人不站队,紧接着又是齐刷刷的:“陛下!”
忌!
大忌!
闵符的笑在嘴角渐渐凝固,
银白的头发垂了一缕到耳垂
她手上的红宝石在指腹转了两圈,眉头轻轻挑起来,微微扬起下颚:“嗯……想想……”
皇帝话锋一转:“所以……”
闵符眼神一凛!
似笑非笑:“废了皇太女,怎么样?”
哗然。
寂静。
这句话明明是顺着想要的方向发展,却因为跳跃得太快而变得诡异起来。
首辅洛丝站在原地愣住,这几年女皇越来越疯了,疯得让人不知道她的话是真还是假,话里三分君王的危怒,两份属于闵符的变态。
萝切坐在座椅上,
指节轻扣。
“我想,洛小少爷晋封皇夫这件事……”
萝切慢慢站起来,眼神却漫不经心一般单手落在肩头行礼:“陛下。”
她轻轻颔首,
抬起那双跟闵符相似的狐眸:“我认为……”
“他还不配。”-
“这位女官,请问洛小少爷的有没有什么忌口啊……”
前面的女官停下脚步,没好气。
“进了皇宫,话就该少点,洛小少爷的事也是你打听的吗?”
梅凯笑僵了,手里本来要塞过来的一把玉骨头又给收了回去。
明明刚进皇宫的时候还正常,怎么不过是刚才经过花园的时候跟别人交谈了两句,怎么现在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呢?
跟在他身后的辛迪瑞楠低着头没说话,却将手心攥得很紧。
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易感的后遗症,从进皇宫开始他就冷汗直接冒……
“是是,您教训的是……”
梅凯赶紧赔笑,又把手里那把羽扇和着玉骨头递到女官手里:“还是要靠大人这边好好提点一下。”
女官掂量着手里的东西,表情才才有所缓和:“爵夫说哪里的话,是您看得起我们,我们才有机会为您指条路。”
梅凯见状,知道有缓和转机的机会。
赶紧小声打探:“大人,不知道今天去拜见洛小少爷有什么什么事是禁说的……”
女官把玩着羽扇知道值不少钱,
才不情不愿把话给说出来。
“洛小少爷原本今天要晋位皇夫了,结果……”
女官左右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梅凯赶紧朝前走两步,顺便拽了一把辛迪瑞楠拉入这个小短期的小阵营。
“在大殿上被皇太女殿下驳回……”
“陛下大发雷霆,罚皇太女殿下禁足宫殿,亲手赏了30鞭。”
女官摸着羽扇外面的孔雀毛,吹了口气很满意收起来:“所以啊,千万别再洛小少爷面前提起皇太女殿下……还有晋升的事情,也千万别叫他小少爷。”
小少爷是未结婚的omega在家里的称谓。
洛明生从进入皇宫开始就一直被称为洛小少爷,因为他没有任何名分,大家尊称他一句小少爷不过是为了内阁首辅大人的面子而已,倒是没有什么特殊例外的。
现在他怀孕了,
按照惯例给他一个名分。
刚好现在鸡飞蛋打了,
再喊他洛小少爷岂不是打他的脸?
梅凯打听清楚,又跟着附和两句。
单手拉住辛迪瑞楠在后面小声嘀咕:“今天你就跟在我身后,一步也别离开。”
梅凯越攥他得紧,
越暴露了内心想法。
辛迪瑞楠后退两步,眼神坚定,却垂眸示弱:“我要亲眼见皇太女殿下。”
如果说小少爷打什么算盘。
只能说他有事求皇太女殿下,用父亲留下的犀香去求,等价交换他一个自由。
他相信皇太女能亲自到府邸参加拍卖,那就非这犀香不可。
梅凯眼神转了一圈,
不满辛迪瑞楠对自己态度
狠狠攥住他胳膊低声威胁:“那一半家产的伴礼,你还要不要。”
前面的女官的有点嫌弃,
扭头催促:“喂,说什么呢?”
“快跟上来,还想不想见洛小少爷了。”
梅凯抓住辛迪瑞楠朝前走,
回应道:“好,这就来!”
辛迪瑞楠眸色微沉,却轻轻抽回,一副我柔弱委屈的模样:“父亲,你轻点,弄疼我了。”
踉跄了两步,
在外人看来像是被拉着走。
被前面的女官看见,不免有点怜惜:“算了算了,看这小少爷也累了,你们慢点走,前面候客厅等好了。”
说完就顺着玉骨头和羽扇走了,还不忘回头看:“我跟洛小少爷请示一声。”
人走了,只剩两人,
辛迪瑞楠不再伪装。
直言质问:“您说要进献给皇太女殿下,为什么是去见洛小少爷。”
梅凯毫不掩饰,整理着自己的西装。
“有什么不同吗?”
他毫不在乎:“结局都是一样,该给你的伴礼我一样都不会少。”
梅凯顺势给自己点了支烟,眯着眼看辛迪瑞楠一笑:“别奇怪看着我,
你母亲都没见过我抽烟。”
他抽了两下。
把手里的烟抖着:“要我说啊,能得家产就顺从点,这次你继父我信守承诺。”
他手里的烟头烫到墙壁上:“你什么样,我目前不在乎,今天把事做了就够了,不然……我这没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这边话音刚落,
以为威逼利诱能彻底恐吓住小少爷。
那边候客厅冲入大批人群,为首的头发花白,带着医箱子蹒跚着跑……
“咚咚咚!!!”
经过会客厅的大批医生跑得飞块,皮鞋在木地板上踏得非响,都是些花白的老医生叽叽喳喳:“殿下旧疾又犯了,头疼药准备了吗?注射器呢……”
一群人火车一样的蜂拥而过,
末尾一个穿着军装的人跟着跑到末尾。
好像看见什么。
又扭头跑回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辛迪瑞楠:“霍顿家的?”
没等小少爷点头。
星折摆手:“来几个omega佣人。”
"把这O抬殿下寝殿去!”
第23章 第23章宫殿的选择
“快!快!”
刚进宫殿门口的医生跑得屁股尿流,最后一两个拿着医箱,连爬带跑冲到宫殿里面去。
剩下的一批纷纷低头站在原地,半跪着,手置于膝盖。
宫殿外有点冷的秋风吹过。
单薄的西装小礼服套在辛迪瑞楠身上,后颈有点不规则,这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十八岁的他穿着并不合身,但这是唯一合适的选择。
现在这件衣服被他跪得皱皱巴巴,合适与不合适已经不重要了。
秋风让小少爷的脑子清醒了一点,他缩了缩脖子。
“殿下!殿下!再给臣一个机会!”
“殿下——!!!”
“砰!”一声。
人被踢了出,一个青年医生,看上去年纪也没多大的感觉,在地上滚了两圈,还踉跄着爬起来,爬到门口抓住了一只穿着军靴的脚:“星折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辛迪瑞楠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位被称作星折的人将青年医生狠狠踢了出去!
挑着眉毛说:“不能为殿下分忧,还想将殿下当做试验品吗?”
“滚吧!”
然后环顾四周,
再招招手:“下一批!”
这位星折大人的脸色很差,当辛迪瑞楠看清那位爬起来的青年医生满身血的模样,瞬间将眸子低下去,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聪明人都会避免。
刚被打了50鞭的皇太女究竟伤势严重到这个地步吗?
竟然连治疗都变得这么困难,接近几十个医生接二连三的被赶了出来,简直不可思议。
辛迪瑞楠眼看着就要到自己了。
攥紧不服帖的西装衣角,蓝色的眼睛缓缓垂落。
等到那位名叫星折的大人走到面前,镇定着开口:“我是霍顿公爵家的少爷,我不会医术,大人。”
话语刚落。
星折仿佛突然意识到这个omega,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空气中omega奶油味的信息素很淡,给殿下多年送抑制剂的星折很明显感受到了这O注射过高浓度抑制剂了,他的信息素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
她记得殿下似乎给这个O做过一次临时标记,殿下是高阶alpha的信息素,按道理即便是临时标记也很难淡化,当下一个alpha标记O时,这种信息素将会大量排斥,甚omega没那么轻松摆脱。
“霍顿公爵家的小少爷?”
“名字叫辛迪瑞楠?”星折搞不懂了,只想知道这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辛迪瑞楠见识过这位星折大人在府邸前是怎么用灯来拷问父亲的,皇太女手下的人听说都阴狠非常,想到这他只好点头。
刚点头,人就被拽了起来。
星折扯起小少爷:“那就对了。”
然后大手一辉!
“把里面那些庸医都赶出来!”
星折这边单手拽着辛迪瑞楠进了宫殿,那边摸着肚子大喘气的洛明生头疼,二十多岁的青年单手拿着钻石镶嵌的轻薄羽扇,清秀的五官皮肤吹弹可破,但他长得五官不立体,只能说是小家碧玉那一类型。
洛明生咬牙:“你说皇太女把本殿的客人截走了?”
他一面说,一面用手抚着自己并不凸出的小腹,好像自己已经大腹便便。
前面的女官赶紧回应:“殿下!”
“在候客殿的时候,星折大人经过一突然就把霍顿小少爷给带走了。”
洛明生气得攥紧扶椅,狠狠的拍在扶手上:“岂有此理!”
“萝切太无礼了!他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梅凯站在旁边,心中大悔。
这女官说的不要涉及这位洛小少爷的禁忌,她今天是全都占了一遍,看着这场景也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了:“真的很抱歉,殿下,这边是我没有看好孩子……”
梅凯的表情歉意十足,尤其是洛明生一听见那两个字。
“殿下”
瞬间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单手让女官搀扶着自己坐起来,挑了个丹凤眼去看梅凯:“这是霍顿爵夫吧。”
梅凯坐在位置上,颔首表示。
洛明生用扇子捂住自己弧度弯曲的唇瓣,眼睛盯紧了梅凯。
“爵夫刚才叫我什么?”
梅凯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洛明生不过是个外漏心机的小omega罢了,梅凯并不认为他能有什么把戏,于是顺着刚才那个称谓道:“当然是‘殿下’了。”
洛明生喜笑颜开:“殿下?”
然后伸手拍拍旁边的女官,大笑:"对!对!哈哈哈哈,就这么称呼我。"
女官表情有点尴尬。
却觉得这个霍顿爵夫确实会投其所好,也不枉费自己收了东西给他指点一番,经常来皇宫见洛小少爷的人数不胜数,但像霍顿爵夫会一针见血说话的少之甚少。
洛明生刚才的气也消了大半。
这会才有心情问他:“爵夫说要见我,是为了什么?”
洛家跟霍顿公爵一家从来没有往来,这个爵夫突然送贴说想见自己一面,洛明生这会想起来到时觉得颇有意思。
梅凯侧眸看一眼那个女官:“殿下……这个……”
女官非常有眼色,去看洛明生指示。
洛明生点点,女官才说:“臣先去皇太女殿下处打听打听霍顿小少爷的消息。”说完就退出去了。
洛明生挑着一双丹凤眼,看上去像是有文化又有点嚣张跋扈的样子:“好啦,有什么要说的快说吧,”
他这边说完那边梅凯就跟回答起来:“殿下您是否听说过犀香,这种香可以让人安神,甚至在某种情况下有调情的作用……”
这话一说出来,洛明生脸色一变仿佛被揭穿心事一样:“这,这我怎么知道,你别瞎说……”
他甚至有点语无伦次,这反而让梅凯起了疑心:怎么回事他原本只是想吧把犀香进攻给洛明生,怎么突然变成了知道秘闻的契机。
非常明显这位小omega知道犀香。
而且他甚至知道这个东西的作用,如果连想起来说不定……梅凯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他的小腹。
原来如此。
这肚子里的孩子大概也跟犀香有关?
梅凯故作镇定:“殿下,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这个宝贝进供给您”
洛明生看见眼前爵夫没有异样,这才放心下:“哦,原来是这样啊,也亏你有心,刚好陛下最近睡眠不太好,竟然你能找到这个宝贝,那就赶紧拿上来吧。”
他手里的钻石羽毛扇子轻轻抚过高耸的鼻尖,omega清秀的五官表情这都遮不住心虚。
梅凯这回不急了。
慢慢说:“对呀,我今天带着我的小儿子来待见,你就是把东西放到了他的身上,结果……”
梅凯那双狡猾的眼睛赚了一下。
他叹气:“哎,这可怎么办呀皇太女殿下那里我也不敢去找呀……”
“况且,我那个小儿子还未定亲尚未被标记,这要是传了出去,被别人听到
了,可怎么办……”
梅凯愁眉苦脸,仿佛辛迪瑞楠真的是他的孩子一样,他此刻丰富,真的是一个为孩子担心的omega父亲。
这个理由已经给洛明生找好了,现在就看,他怎么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
洛明生果然不辜负梅凯的看好。
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皇太女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或霍顿爵夫你一个交代。”
洛明生抬抬手喊:“来人啊!给我准备车,我要去皇太女的宫殿!”-
昏暗的蜡烛,甚至有一点香薰的味道掩盖了整个房间,星折把门推开!
一道缝隙和光亮将黑暗撕裂。
“进去吧,你!”
辛迪瑞楠才听见这一句,后背被推了一把,仅接着就踉跄两步摔到地毯上。
这个地毯是柔软的羽毛,应该是人工制作的,摔上去的时候一点也不疼,只是手腕有点抻到了。
把他丢进来的那位大人很快没了身影,尤其是当外面的光完全淹没的时候,小少爷在暗处只看见了自己。
他用手撑着地面,手腕处因为扭到而变得红肿,身上的西服也变得皱巴巴的。
“大人……”
他有些试探的开口。
明明知道没有人,但是他还是要小心了,再询问一次,这就是多年以来养成的小心翼翼的性格。
辛迪瑞楠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他甚至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要他自己抓到皇太女的宫殿中。
他现在的身体有些虚弱是被强行打了高浓度抑制剂后的副作用,小少爷慢慢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抑制贴,拨开,将它盖到自己的脖颈。
已经成熟,并且被标记过的腺体,在接收到抑制贴的压制时混身都颤抖着,他仰起头,纤长的脖颈柔软伸直又蜷缩。
“呼……”
他长叹了一口气。
终于听见短暂的窸窣声。
辛迪瑞楠抬头看见不远的昏暗处,被华丽金丝帘账掩盖着的阴影,看不清人只是一些能够看清楚帘幔后面那双腿。
这一看alpha的坐姿。
他们一般都是叉开作,收单独放在膝盖上,说话的时候脊背会往前微微清晰。
如果说他是特别的,那么他并不是那个唯一特别的,因为小少爷曾经也看到过这样alpha的坐姿。
“殿,殿下。”
他单手置于膝盖,匍匐着跪在地面,不敢去看远处的任。
不危而怒。
是他对皇太女殿下的第一印象,传闻中的那个人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的形象,即便只是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
许久那边才传来声音。
声音有点熟悉:“叫什么名字。”
这种熟悉却是小少爷,无论如何都想像不起来的,他慢慢攥紧衣角。
“辛迪瑞楠。”
他阖眸。
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闭上眼睛,有一令人想垂怜的感觉。
“殿下。”
小少爷踌躇间还是张口。
“砰!”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殿下,我已经有相亲对象了,而且快要结婚了!”
小少爷觉得自己非常的机智。
他甚至想了想就张口:“明天将是我约见第22个相亲,对象的时间……”
殿下应该对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没有欲欲望……如果说是用来消遣,那么她应该有无数个可以选择的选项。
起码不应该是自己。
辛迪瑞楠觉得有些胸有成竹,
反正结局应该不是这样的,因为它非常清楚,皇室的人是最洁癖的。
谁知道不远处的那个人却轻笑了一声,那时候你好像或者一个蓝色的打火机,再指腹摩擦了两下。
镲的一下!
那火就冒了出来。
只是一瞬间明亮落在了地板上。
小少爷好像看见了帘幔后面的阴影轮廓。
但是他只敢看一眼。
所以觉得熟悉又陌生,整个房间里大量的花粉气息让人头疼
“相亲?”那个女人慢条斯理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缓缓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脚一步一步的落在地毯上。
没有等小少爷反应过来。
“唰!”
一瞬间。
“唔……”下颚被一只手突然攥紧!
声音只能从鼻息喘出。
第24章 第24章皇太女殿下的大病
风过来时是冷冽的。
刮在omega的皮肤上,疼得刚开刃的刀片刺破一样。
感受不到血腥味。
只是喉咙像被封印百年,吞咽中都是生了铁锈的味道,那种淅淅沥沥琐碎感。
“唔……”
男人的呼吸生都带着呜咽,在空荡的大厅回荡。
水晶吊灯的阴影透过门外的光晃动,影条落到辛迪瑞楠锁骨,他扬着头露出一片雪白衬得更加透明,手腕被一只手攥紧,这个男人正在以一种屈辱的方式跪在地板上。
“殿……”不过从声腔中共鸣的震动。
“下”字在舌尖,被一股力道狠狠“击”了回去,迎接这个纤瘦男人的只有无尽黑暗和一个炙热、粗鲁、强制的吻。
如果有人站在大理石宫殿里,他一定会看见他们眼里那位高高在上不近O色的皇太女殿下弯腰夺取时的双眸下是多么急不可耐,代表圣洁的修女白布笼在那位男人眼上,糜丽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人男人蜷跪的膝盖、女人及腰凌卷的长发。
多糟糕啊。
奶妈如果在,一定会这么说。
一个落魄公爵的嫡子成为皇太女殿下发泄的“妓”。
不知道是对皇室的羞辱,还是对他们霍顿家族的羞辱。
女alpha冰凉的指腹从他的下巴一点点朝下捻到耳垂。
那个吻很快结束了,一夜昙花,惊艳而难保留。
“很敏感,小少爷。”
皇太女殿下的声音比辛迪瑞楠想的要低沉些,声线不太清晰。
却覆在耳边让人将意思全部理解,小少爷脖颈缓缓颤了颤……
衣领立起部分的挡住了这个omega所能后退的一切位置,他无路可逃了。
被什么东西蒙着眼睛,辛迪瑞楠详装着让自己镇定。
“殿下……您生病了。”这么多的医生,这么暴怒的行为,皇太女殿下果然如同传言一般,他是有顽疾的。
“嗯?你是医生吗。”她的声音有些迷离,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挑眉的问。
萝切散着一头长发,那双黝黑而沉寂的眸子辩白不出喜怒。
看得出。
皇太女殿下有病。
是真的有病,第一次见面就丝毫不顾贵族的omega的名节,胆大妄为至此。
但她也并非病得毫无理智,只是眼前带有致命吸引气息的omega会让长期禁欲的A失去所有钢铁般的意志力,萝切承认她短暂的沉迷在这个男人身上。
如同她母亲的愚钝的绿帽一般,
她嘲笑自己。
“砰!”
她单手攥着那个男人的下巴,推了一把,于是小少爷重重的摔到地板上!!!
手腕上白皙的皮肤瞬间红肿。
疼是真的疼,但辛迪瑞楠却高兴。
他觉得被厌恶才是正确的清白方式,他并不想在皇宫闹出什么事。
omega大概是忘了刚刚那个吻多强烈。
唇瓣早已红肿,有些庆幸是虚渺的。
“霍顿家族的小少爷。”
萝切站了起来,背过身,白色的浴袍到小腿,小腿是不同于纤细的是有很结实匀称的肌肉,还有一条褐色长长的疤痕,那条疤痕周围到脚踝大大小小的伤口像盘旋的恶龙占据了这个年轻alpha的少女时期,造就了现在众人恐惧的上位
者。
她的脊背没有崩的太紧。
并不像军人那样挺拔,一头长发在暗处有点酒红色的余韵。
萝切不得不承认这个omega的信息素对她来说很致命,她的头疼被缓解不少,那种疯狂的烦躁的心情也一扫而光,这,糟糕的,甜腻的奶油味……
她突然停住,手腕轻轻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
缓慢的仰起头,轻轻吸了一口:“真糟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风轻轻耸动了窗边,黑色帘幔被吹开一片,光线透过花纹投射到萝切身前,她的眼睫逆着光缓缓闭合,看得出她此刻再宁静不过了。
这抹光投得很巧妙。
擦肩而过辛迪瑞楠。
两人之间只稍再偏一点。
黑暗将光明,
光明即黑暗。
风拂过他的耳垂,小少爷闻言先是楞了楞。
“殿下……”修女的头帕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微微张开的嘴却布满了吃惊。
萝切闭了眼。
没有回答,只是再过了一会她扭头,视线接近虚渺的望向跪趴在地面的人。
“小少爷。”
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声音。
她说:“你愿意奉献给本殿吗?”
她的声音是那样冰冷:“奉献的意思是,死亡与存活都由我决定……”
像一个落水濒临死亡的人,辛迪瑞楠是她感兴趣抓住的稻草。
这算是一种邀请吧。
萝切认为,她毫不吝啬的纵容距离大概是有点宠爱在的。
可辛迪瑞楠只觉得她是个疯子。
是个让人忍不住想退缩的疯子,他指节攥紧了又松开,黑暗促使一个omega想尽了这世界所有糟糕的结局,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于是踌蹴中想回答。
风吹动了眼睛上盖住的布,一点点亮光透了进来,小少爷不小心看见了她的脚踝,那些“疤痕”令人吃惊,大概不会有人想到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太女殿下也会有这么多伤……
“我……”
他声音有点沙哑
omega大多都有点天生的善心,即便为了明哲保身用过很多糟糕透了的手段,这样的怜悯并不会持续太久,紧接着就是耳边飒飒而过的风和玻璃旁珠帘敲击玻璃的落地声……
“萝切!”
男人的声音从外传来,
来的正是洛明生,他带着抓皇太女殿下的把柄而来。
皇宫里年纪小却又嚣张跋扈的男人,
大概只有这么一个了。
闻言,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一场氛围。
垂眸的萝切眼神逐渐冰凉,她眉头轻轻挑了挑。
辛迪瑞楠在地板上,听见人走了才将眼上遮住的布摘下来。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大难不死的庆幸。
门外渐渐传来洛明生指着的争吵声,
小少爷跪坐着环顾四下。
华丽的宫殿,不比刚进来看见的空荡,仔细看就能知道光自己跪坐的地板每一块都是纯手工定做的,跟不用说纱帘后纯钻石打磨出的座椅底座。
壕无人性。
真是有钱、又有权。
其实……
比起在舞会上引起的那些贵族Alpha青睐来说,皇太女殿下可不就是让人不敢想的一个最优选择吗要带着奶妈逃离霍顿家族,逃离自己那个偏心的alpha母亲,皇太女殿下……
辛迪瑞楠自诩有些身段和外貌。
加上他继承omega父亲白皙的皮肤,若是有个好的身世。
便是配皇太女也足够了。
可按照自己的年纪、身份。
能攀到一个侧皇太夫也难,辛迪瑞楠在心里暗暗做了些琢磨,想生活好的念头逐渐占了上风,他看着地上绑住自己双眼的“修女头纱”,那抹白刺疼了自己。
“殿下,霍顿家的幼子被您带进宫殿这件事,是让本殿去禀告陛下,还是打开门让我们看清事实!”洛明生抓到把柄一般,激动异常,一面说一面壮起胆子去抓人“难道皇太女殿下心虚了吗!!?”
洛明生手还未碰到萝切衣角,被她朝后退了一步,自己险些踉跄两步。
幸亏旁边有梅凯抓住,站稳后撑着肚子不可置信瞪向萝切:“你要谋害我的孩子!!?”
“皇太女殿下要谋害殿下的幼子!!!”
愤怒交织着尖锐,男人的不可理喻将场景推向了真实性。
洛明生朝后推了两步,仿佛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去质控:“你……”
哪知道面前人的轻飘飘看他一眼。
还没等反应过来,洛明生就被四个看不见影子的人架起来,飞快一般横着架了起来!!
“啊!——!!!”
跟着一块同行的梅凯紧跟其后。
即便如此吵闹,却几近于无。
门口跪了一地的医生纷纷低头不敢多说一个字,手里的皮箱攥得格外紧。
萝切瞟了一眼,
很快认出了期中头发花白的皇室御用医生罗玛迪克:“你,进来。”
被点到名的罗马迪克竟然有点欣喜若狂,像是发现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旁边跪了一地的医生们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小跑着跟上。
推开大殿。
空,实在空。
萝切的表情从凝固到莫名其妙再到觉得可笑。
原来,跑了。
罗马迪克抱着小药箱,撇了个络腮胡。
试探着问:“殿下。”
“您终于肯接受治疗啦?”
“我就跟您说,这‘不举’不是什么大病……”
第25章 第25章请求参选皇太女伴侣
一面跑,一面整理身上的衣服,辛迪瑞楠还是有点习惯在身上的,毕竟在继父进入家门之前,贵族的规矩已经刻在骨子里。
跑着跑着,脚下的小羊皮有点松,
撑着腰气喘吁吁也不得停下来整理自鞋子。
鞋边有点开胶了,看上去有点局促。
omega再灵巧的手也有点无能为力了,扒开鞋面,下面甚至有灰尘絮。
辛迪瑞楠垂眸,白皙的指节一点点拍掉里面的灰尘。
到拐角里面的时候,他一点点扣了出来,这样的举动总归是熟练的让人心疼。
大概不会有人想到,下一秒这个穿着略微老旧西服的omega变魔术一般从自己有点褶皱的西装口袋拿出一管小胶水,安静的拨开胶水盖子,紧接着就是挤了一小坨慢慢放下去,粘鞋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力气活,但将鞋子粘得均又整齐就需要一些技术了。
胶水涂得很均匀,薄薄一层。
风轻轻一吹,就干了大半,他用手顶了顶鞋边。
让皮质妥帖的粘起来,没有鼓包的情况
缓慢而认真的动作,像在做一个神秘庄严的祷告。
“呼~”终于粘完了。
小少爷拱起的脊背缓缓松乏,他有点难受,手腕转了一下。
手腕上略微带有重量的钻石表让人不太便利。
“孩子,鞋坏了为什么不丢?”
一个中年女人略微有点烟哑的声音响起,这种疑问不是辱骂,也不是\"何不食肉糜\"。
只是个认真的、缓慢的提问,能来皇宫的贵族闵符并不认为没有一双备用鞋子。
辛迪瑞楠有点惊慌。
直到他抬头,才反应过来这是城堡的后花园。
各种奇珍鲜花无疑不彰显着此刻面前的人是谁。
女皇殿下!——
闵符。
她银白头发挽着,皇冠被一颗黑红色的宝石发扣挽着,她很瘦、瘦到躲不开年岁的蹉跎,脸上虽没有胶原蛋白支撑,但这种岁月和上位者的权利始终是养人的,直肖看一眼就有匍匐跪地的冲动。
辛迪瑞楠楞了片刻。
却在下一刻,攥着胶水的手贴住额头,重重跪地匍匐磕头。
“陛下!”
原本就褶皱的西装变得更难堪,小少爷知道礼节,却也知道如果不及时行礼死得更惨,所以弓着身体,想用背腹去遮住自衣服的失礼。
“谁家的孩子?”
闵符从刚才就一直站这看了,没有打扰也是起了好奇,所谓越纯粹的越能让人平静。
大概任谁都想不到,堂堂女皇陛下居然喜欢看粘鞋。
小少爷有点害怕。
只用余光看一眼闵符的的黑皮长靴,
靴旁的纹路正是贵族皇室的图腾,将图腾踩到脚下的除了女皇陛下,就是皇太女殿下了……
答应送犀香进皇宫。
简直就是……
大错特错。
“我是……是……”
辛迪瑞楠知道无论怎么说都是冒犯了殿下,现下只能说:“我是霍顿公爵家的儿子,跟随父亲梅凯拜见洛小少爷……”
闵符仿佛在思考,微微偏眸,银色发丝垂到肩上。
她指节转动着玉金的戒指:“霍顿公爵……?”尾音跟皇太女有些相似的微微上扬。
“殿下,这是住在西郊,祖父是科尔霍顿的公爵。”
旁边的女官也是生得一脸严肃样,只是略微瞟一眼辛迪瑞楠肩上的家族图腾就能脱口而出,甚至还将十分自信的说出这个家族的现任情况:“殿下,霍顿公爵的原配爵夫去世后,公爵没过多久就结婚了,结婚对象是西郊一个土地主的寡夫,寡夫也就是梅凯霍顿。”
当着当事人儿子的面,面不改色说出一连串前因后果。
这是女官的自信和执着。
随后紧接着的是女官顿了一下,又瞥了两眼
\"这大概就是梅凯从家带到公爵府的两个便宜儿子之一。\"
女官看着辛迪瑞楠瘦不拉几的模样,垂着头也看不清脸,自然而然觉得应该是地主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熟不知自己竟然真的失算了。
“科尔霍顿?”
这个名字似乎让女皇感兴趣起来,原本半垂的表情突然精神了点。
女官仿佛也懂了女皇的意思,表情在脸上复杂的变换着。
然后低语:“是,就是那个科尔霍顿。”
闵符唇瓣颤抖了两下。
忽得抬头笑了起来,少了上位者的权衡利弊,精神头似乎都分给到了辛迪瑞楠身上。
“纺,这果然很巧,可惜他便宜祖父死得早,否则说起来你还能当这孩子便宜祖母。”
被称做“纺”的女官仿佛早就准备好接受女皇的笑言,她仰着弯的眼角:“殿下,我现在的年纪不正是祖母的年纪吗?”
低着头听两人对话的小少爷,渐渐放松。
他们像两个好友,并不似传说中那样庄严与可怕……
可即便这样,辛迪瑞楠还是不敢抬头去看人,他只是安静的、匍匐着跪坐地面。
两人收了笑意。
这边女皇闵符才将眼神转到小少爷身上,半晌开口:“今年几岁?”
辛迪瑞楠闻言有些吃惊……
惯性抬头,手心紧紧攥了攥。
只是一瞬间。
自觉冒犯了礼仪,他猛地低头:“陛下恕罪!!!”
随既浑身颤抖,看上去畏畏缩缩的模样。
“算了。”
闵符见自己吓到这小omega,也不再过多询问,只是又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钻石手表。
摆摆手嘱咐:“派人给这位小少爷送双鞋。”-
洛明生带着梅凯回到宫殿时,辛迪瑞楠已经坐在原地等了半天。
小少爷握着手里的被子,低头抿了一口。
因为脖颈的拉扯,粘住腺体的抑制贴让人难受,他伸手去摸了摸脖颈才碰到那片医用布料,外面就传来了一群人急促走路的声响。
“霍顿爵夫,你出的好主意!”
洛明生一脸气愤咬牙切齿,撑着腰就走到了宫殿,男人一张清秀的脸逐渐变得扭曲。
梅凯脸色微僵,刚才事发突然那谁能知道……
他飞快瞥了一眼辛迪瑞楠,却小心跟着面前20出头的青年讨好:“殿下,刚刚陛下的意思是担心您……”
这话说罢,洛明生蹬着一双大眼回头瞪向梅凯。
“担心!?”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青年忽得轻笑:“爵夫,你还没眼睛瞎吧!”
洛明生给予警告后,又撑着腰朝里面走,刚好瞟到安稳坐在里面的辛迪瑞楠。
映入眼帘的男性omega,皮肤白得透光,一双澈蓝色的眼睛仿佛能将他面前人狰狞面孔完美倒映,洛明生看见了自己,原本到嘴边不悦的指责也收了回去。
脸颊上泛着局促的淡粉,小少爷站了起来。
“洛小少爷……”轻轻喊这一声却满是避让。
吃软不吃硬,一向都是贵族的通用毛病,洛明生像个被顺毛的猫儿~
撑着肚子撇撇嘴:“嗯。”
不太耐烦的答应一句,然后坐到位置上。
眼睛却没忍住打量起面前的辛迪瑞楠,最后仰着下颚示意:“你就是我妹妹说的霍顿公爵家的幼子?”坐得算是端庄,长得皮囊也不错,就是人太唯唯诺诺了,一点主见也没有。
洛明生又瞥了一眼赔笑的梅凯。
心里没好气:怪不得被继父打压。
辛迪瑞楠点点头,浅浅的懵懂和局促……
青年omega的青涩和单纯还是很加好感的:“是的……”
落在外人眼里还多了一层想保护的欲望,洛明生话又道嘴边不知道说点什么。
想了想道:“在宫殿里,皇太女强迫你了?”
这话说出来,梅凯在旁边听得都瘆人。
想到还靠这小子手里的犀香,赶紧把真是给板正过来:“殿下!今天的东西还没给您!”
暗号对接成功。
洛明生的疑惑也酒暂时放下打消,示意宫殿里的人出去。
等到只剩下三人时。
梅凯朝辛迪瑞楠示意个眼色,他才从座位上慢慢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颗针,打开钻石腕表,机械转盘运转最里面一块小小的空间被拿出一块白色的香块。
等真的夹出来的时候。
洛明生的目光才真的被吸引过去:“你这手表,有点眼熟……”
来不及细想,面前的人顷刻就将那块香块外薄薄的纸打开。
“这就是犀香?”
见有人感兴趣。
辛迪瑞楠赶紧捧上去,轻声说:“一块可用半月,功效安神……”
调情。
可他却停住没再往下说。
他是聪明人,即便再扮猪吃老虎也是看人眼色。
很明显因为洛明生怀孕,牵扯的政变艰难至极,刚刚皇太女才会这样变态……
梅凯见状很满意,毕竟交易是长期的,资源置换也是长期的。
他急忙道:“殿下,听说您上次还派人参加了我们的舞会,就想到您是需要这个的,我和公爵一听说马上就带来了,不知道您用不用得上……”
他是会拍点马屁在身上de。
洛明生享受被别人捧着,于是接过那块犀香。
高傲的半笑:“说吧~想要点什么?”
他干脆,梅凯也就不客气了。
抓着辛迪瑞楠行礼:“殿下,您说说这孩子最懂事,他跟我今天来的目的都是为了他大哥哥……”梅凯的眼转了两下,竟有点得寸进尺道。
“希望您这边能引荐一下,他大哥参选皇太女伴侣。”
第26章 第26章他的东西是真的
“我照顾你,你却让我拉自己的敌人跟你一边。”
洛小少爷拿着桌上的羽扇,那张看上去有点人畜无害的脸,眼神里却多了点精明的计较,望向面前梅凯的时候还不掩饰。
梅凯却早有准备,扯着辛迪瑞楠靠近低语。
“殿下,听闻今日在群臣提及给您一个位份,却失败了……”
洛明生脸瞬间就垮下来,对于不满,有靠山的人从来都是说翻脸就翻脸:“送!客!”
他咬着牙,仿佛有顾及自己肚子里的胎儿,眉头横竖。
梅凯知道会惹恼他,但面对洛明生的激怒。
没有害怕,反而很满意此刻的效果:“殿下!”
梅凯觉得这是最合适的时间,把自己准备的话一股脑都倒出来:“反对您的是皇太女萝切,如果我们安插一个眼线在她身边,这件事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办了?”
这话一说出。
洛明生心思开始活跃,羽扇一折,放到旁边把玩的钟乳石快上,只是面对进来的佣人摆手示意离开,仿佛没被打动:
“别说皇太女眼高手低看不上你儿子,就算看上了,你到时候跟那边一伙,我图什么?”
谈话总是讲究筹码的。
梅凯这就把辛迪瑞楠拉到前面,回头看看这小少爷。
一把推了两下,在踉跄两步的辛迪瑞楠站稳后说:“公爵家的嫡幼子跟殿下的妹妹……”
梅凯抬头,眼神里都是算计。
手慢慢搭上辛迪瑞楠的肩膀,故作父亲爱惜的模样。
“不是亲上加亲了吗?”-
回家的马车上,梅凯并不欲多言。
但见面前这小O一脸好揉捏的模样,心情就不太好,所谓坏人最厌恶的就是面对一个唯唯诺诺任由别人欺负的辛迪瑞楠,梅凯开始伪装好人。
“孩子,我给你拿到了你想要的。”
梅凯双手交叠,在继子面前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无论什么时候梅凯都告诉自己,绝对,不退缩。
既然已经逼宫了,坐在旁边安静的小少爷也不再伪装。
只是乖巧朝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笑了笑:“父亲,我并不想跟洛小姐结成伴侣,或者说成为她的情人……”omega说话不紧不慢的,蓝色清澈的瞳孔缓缓望过来,好似不经意却底线十足。
梅凯早就看穿了面前这个继子:并不意外他乖巧下的拒绝。
只是一笑了之:“之后的事情,还是要你母亲决定,我拿不了主意的……”
霍顿公爵。
两人心知肚明,一个躺在床上被闪瞎眼、精神不正常的人,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无非是按照梅凯的想法再过一遍耳朵。
梅凯伸手去拍拍他的手,随既微笑着安抚:“放心孩子,等你母亲做了决定,我一定信守承诺给你一半家产结婚伴礼。”
当然,这需要等梅凯大儿子成为皇太女伴侣后才能实行。
不过是画饼,看谁的饼又大又圆。
他也跟着浅笑,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手慢慢反过来盖到梅凯手上:“父亲,我会听话的,我会比哥哥都听话……”
茶,大概只要茶到家。
味就足了。
这边小少爷刚回到自己小阁楼木屋,奶妈就紧跟着找了过来,可怜老人年纪大,还爬楼爬得气喘吁吁,一头白发只是用灰梗的布条束在一起,老妇人推门进来的时候让人心酸。
“小少爷,小少爷……”
奶妈喘着气,伸手要去拉着辛迪瑞楠。
多糟糕啊,
自从小少爷被强行占了以后,奶妈总觉得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辛迪瑞楠关上手里的盒子。
赶忙上前扶住奶妈,皱起眉头心疼:“奶妈……”
“都跟您说不要来了,这几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这几天就先休息。”上次那顿折腾,原本精神头很好的奶妈一夜间老了快10岁,这个时候辛迪瑞楠才想起来面前的妇人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年迈一些。
奶妈抓住他的手,似乎像替他握住那些被抢走的一切。
身份、地位、财富、底气。
“小少爷,我不放心你,你过来……”
奶妈一脸焦急,直到辛迪瑞楠坐到旁边才缓过一口气:“今天梅凯兑换承诺了吗?”
奶妈的手很瘦,抓住他的时候。
两人的骨头碰撞到一起,梗得人难受。
他耐心安抚着老妇人,像儿时她将自己抱在怀里保护一样:“兑换了,说我只要结婚,就把那些东西啊给我。”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但看见奶妈的放心的模样也不再觉得难过了。
“这就好,这就好。”
奶妈欣慰,说着就开始掉眼泪,然后紧紧抓住小少爷的手:“少爷……”
常年劳动的人眼边都是沟壑相叠的皱纹,尤其是这些年梅凯的到来,身为嫡少爷的奶妈被赶去干粗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奶妈的手拂过他的手背,上面深浅不一的老茧无一不代表着在暗处对自己的保护。
“以后,就有人护着你了。”奶妈擦擦眼泪,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
早逝的omega父亲,不问事的alpha母亲。
从被继父丢过围裙穿上开始,辛迪瑞楠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人会护着自己,什么都要是自己争取来的,即便是一间房间、一顿饭、一个清白,一个人生、这些都要争取,如果不为自己谋划,那就什么都没有。
最后……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没来得及取下的手表苦笑。
值不值什么,都是自己估量。
就连被白白睡了好几天的报酬都是自己要来的,一个完全不在乎的贼想偷父亲留给自己的“犀香”,也像偷了自己那点oemga可笑的罗曼蒂克情怀。
奶妈擦着眼泪瞥了一眼小少爷手腕上的表。
心里总觉得不太平-
昏暗的房间,床上的幔帘在晃动。
这个床是足够大的,皇太女殿下的床虽然不是狗血剧本里300米的大床,不过让一个身段柔软的omega男性在上面展现魅力是绰绰有余的。
萝切亨利支着手,面对眼前穿着薄薄层纱的男人,眉头轻轻耸皱。
看得出,她很不耐烦。
男人甜腻的奶油信息素,勾引人低俗的举动。
即便像是表演一样,萝切都认为烦躁,不知怎么了她想起了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小佣人,一面怕得要死,一面张牙舞爪,被禁锢跪在地面柔软的唇。
男性omega应该是要这样的。
这是萝切认为的最低标准。
其实面前男人并不是放得太开,面对皇太女慵懒的视线好几个拍都漏掉了,脚下丝绸的布料让他举步艰难,直到一个漏拍,男人摔到床沿下面。
疼得眼冒金星。
等男人再抬头时,萝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放下到腰的暗绛色长卷发在落地烛台的光影里添加了几份难以靠近的神秘,她缓缓垂眸,一双狐眸里毫无感情。
“脱了。”她缓慢开口。
脱了什么……
听到这两个字,哪怕知道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这样直白的羞辱明显让他觉得不适,瞳孔紧紧收拢:“殿下。”男人手还落在膝盖上,这一看就是有家庭教育过、在骨子里的举动。
萝切嘴角开始有浅浅的弧度。
探过身,狐眸越靠越近:“从下朝上脱。”
没有商量的语气。
是下达的命令,是让人出丑的命令。
男人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薄纱,本就遮不住什么,也是家里长辈让自己穿,他才勉强穿着来,但自己像展示一眼脱掉成了尊严的最后底线,他的手紧紧扣着膝盖,反驳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萝切不过看了十几秒,就收回眼神。
赤脚落地,暗灰色的浴袍让她伤痕累累的小腿再次显露,她走到阳台边上。
今晚没有月,但是城堡外的壁灯的朦胧像一张无形的巨口。
要将萝切吞噬。
男人坐在原地又害怕又恐惧,手颤颤巍巍的落在身上,解开只需要一条丝带。
“滚。”带着怒意的压制。
从阳台传来。
男人再次没有反应。
下一秒,萝切回头,眼底的血丝厌烦毫不掩饰。
她低声说:“滚。”
人被赶出来后,门口的星折也吃惊了。
还没来得急追就看见跑出来的omega穿的……
太清凉了。
星折捧着盒子敲门进了房间:“殿下。”
萝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酒,摇着高脚杯仰头一饮而尽。
星折迟疑还是问了:“那个病,又犯了?”
那个病倒不是医生外传的不举,而是殿下前几年留下的病根,从前一晚上怎么都睡不好,那天去霍顿公爵的舞会也是为了找抑制的香料,谁知道香料没找到,倒是在那被人刺杀,耽误了一些时间。
还宠幸了一个小佣人。
萝切强忍着疼痛走到窗边,额头满是细密的汗,她手撑住床边。
许久,才说出话:“那块香料,带来了吗?”
从公爵府离开前,那个小佣人给自己的,那时萝切只觉得好笑。
一个小佣人怎么能轻而易举找到专供的香料,直到今天看见辛迪瑞楠,才知
道:原来,他就是那个霍顿家被苛待的嫡幼子。
这香料也不必考究了。
香被星折从盒子里取出来。
分了一小块点上,好的香料只能看见一点点细腻的烟。
萝切好似浑身卸掉力气。
她缓缓倒到床上,头发铺满,棱角分明的下颚不再有攻击性的张扬,她想被揉进花里的泥,洗掉污浊留下呼吸的养料。
看殿下有所缓解,星折也放下心了。
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
“殿下,您让查洛小少爷宫殿来访的事查出结果了。”
“他们的交换条件是,梅凯的儿子参选您的伴侣。”
萝切缓缓呼出一口气。
瞳孔细微耸动,看不懂她的情绪,但她好像多了一份把话听完的耐心。
直到星折说:“说是,梅凯寡夫的便宜大儿子。”
她眼底又多了几份阴鹜,最后冷笑。
“好啊。”
第27章 第27章所有omega都参加?……
辛迪瑞楠像往常一样,早晨花了半小时穿束腰与不合身的蕾丝边衬衫长袖,笔挺阔段的深棕色裤子他提起来,褶皱了大片,这是昨天晚上继父梅凯派人送来的,别的也没说,只是通知:今天参加洛禾小姐的蒙面舞会。
衣服算是给霍顿家族撑门面的,如果不是因为要让自己去跟洛禾联姻。
或者让自己成为大儿子安沙顺利参选皇太夫的舞会。
但就算这样,衣服还是不被认真对待,褶皱已经是小事,上面白衬衫的小斑点才令人头疼,但这些事这几年也不少发生了,小少爷已经不会哭着去找事实的结果,只是迅速找解决问题办法。
裤子可以烫平,衣服可以想办法洗干净。
但洛禾,小少爷不愿意,她觉得自己已经被那个女贼给毁了,如果再去毁掉一个善良的人,那他就真的是个坏omega了,本来也只是想找到一个简单有责任感的alpha,小少爷的欺骗仅限于非最大程度的去伤害别人。
她是个正直的人,正直的人不该配这样的自己。
他想。
托着下颚,坐到窗台,木质的挡板,到了天气暖和点总是有一些的鸟雀来跟他打招呼,这是小少爷从没宣告的“特殊技能”——
跟动物无障碍沟通。
但近一个月以来小雨连绵,辛迪瑞楠也就没有展现这项技能的机会。
这会,他伸着手指点点小鸟的脑袋,低喃着摇头:“没有,我想我19岁前是无法结婚了……”他叹了口气,长长的舒缓心结。
小鸟又叽叽喳喳喊了几声。
小少爷觉得好笑,嘴角弯起来,像个明亮张扬的小太阳。
“霍顿小少爷!”
女孩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小少爷低头顺着声音去寻。
竟看见楼下穿着一身华贵的洛禾,她是金色的头发利落的盘在脑后,用了一颗钻石的扣结扣住,女alpha里她确是生了一张温柔的五官外貌,攻击性比较弱,能让omega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安全感。
辛迪瑞楠其实每次看见她心情都会很好,毕竟一个尊重omega的人谁回不喜欢。
“哦?洛禾小姐。”他略显吃惊的用手遮住有些惊讶的嘴。
洛禾如果刚刚是看见辛迪瑞楠的侧脸,那么现在就是完全将她心里想的omega完美模样印证无二,她高兴的抬手摆:“霍顿小少爷!可以下来吗?”
辛迪瑞楠还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在镜子前他想了想了还是换了自己平常穿的围裙加蓝色花边的衬衫。
“洛小姐,今天怎么有时间到这里?”
如果说害羞是omega的本性,那么辛迪瑞楠并不想把这个虚伪的本性展现出来。
洛禾的目光还是没办法从男性omega身上转移,就像她毫无攻击性的模样,她的信息素是淡淡的栀子花气息:“我,我给您送请柬……”手里烫金的请柬被拿出,递到他面前。
不能再拖下去了。
辛迪瑞楠觉得,洛禾过于直白的爱慕和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无一不代表着。
他要变成一个坏男人了。
一个勾引alpha接盘的坏O.
手接过请柬,并不在意洛禾后面的话。
只是自然回答:“谢谢,我回去参加的。”-
晚宴的衣服穿好,梅凯并没有把戏做全,不存在高大的马车,没有配套的佣人。
落魄贵族的嫡幼子,在去看了一眼自己那个躺在顶楼颓废的alpha母亲,看着她一根烟一根烟的抽,房间弥漫着颓废的气息,再等他被砸出来的时候,这场无言的亲情连表面功夫也无法继续。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
洛家半山城堡的礼仪早早在马车下等待,可怜小少爷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钱都掏了出来,一个小小的钱包从内衬拿出来,抽了三张,却又迟疑,放回一张。
就着两张给了马夫。
马夫表情不太爽,一张小费也不给,拉着缰绳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辛迪瑞楠下马车的时候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但是马的突然摆动前蹄让他险些站不稳,好在……他扶着自己的面具,好在……好在是蒙面舞会。
这样他那卑微到尘埃的自尊心可以得到短暂的解脱。
看着后续跟上来停下的马车,金雕的南瓜马车,贵族家养的一身穿得出面西装的马夫,就连下马车的踩脚椅子都是用漆好的乌木头做的,一看就是因为跟马车配色,才用价值连城的乌木来脚踩。
“呼~”
小少爷又没忍住叹着气。
他低头抚平了一下自己的裤脚,确定不会太显眼,想着扬扬头踩着一双崭新小羊皮的鞋子朝宴会厅走。其实他没有新鞋,这双鞋也不是梅凯配送的,这是他在皇宫后花园偶遇女皇陛下,陛下赐给他的。
本应是荣耀。
但按照洛明生小少爷的妒忌心,这份荣耀也成了战战兢兢,目前是洛小少爷能否有名声的时候,任何跟女皇陛下有关的都会被猜疑,尤其上次在皇宫他还被拐到了皇太女殿下的寝店……
那个吻。
辛迪瑞楠用舌尖抵了唇瓣,让自己强制忘记这种回味暧昧的氛围,城堡的钟声敲了两下,这是贵族的礼节意味着半小时后开场。
小少爷晃了晃头,自己微卷的到脖颈的碎发摩擦着贴抑制贴的位置。
泛白的指节轻轻攥紧。
omega开荤以后。
未被标记的甜妹,真的让人很难控制自己。
“霍顿小少爷!”少女alpha兴奋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楼梯传来,这一声划破了交际场上的暗流涌动,并没有格外的好奇举动,更多的是一群贵族机灵的耳朵。
他们用耳朵“注视”着这场宴会主人的举动。
洛禾今天穿了一声利落的裙子,并不是传统意义上舞会的款式,而是改装成先下最流行的骑行+长裙,黑色与莓果色的搭配高贵不已。
她走来的步子很从容。
当越过面前一道道楼梯到达辛迪瑞楠面前时,她停住了一个阶梯。
他站在下一块。
她站在上一块。
辛迪瑞楠微微仰望着这个教养极好的alpha女孩,从她淡琥珀色的瞳孔里,她清楚的看见“爱慕”,洛禾爱慕自己,alpha从不拘束于自己的感情,即便她修养良好也没下意识掩饰过。
“你来了……”洛禾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但高兴异常。
她的手握着一根蓝宝石雕琢的杵棍,眉眼渐渐抚平:“说实话,我以为你,不会来。”
毕竟上次洛禾在梅凯面前为维护他而起了争执,后来她回去想,甚至在想这会不会给辛迪瑞楠造成影响,他的继父是否会更为难他……毕竟当初在霍顿公爵家的舞会时,他们的初见不就是的在厨房。
但这个omega小少爷实在太美丽。
他满足自己对未来伴侣的所有幻想,温柔,善良,勤劳,洛禾想到这里耳朵也跟着红起来,甚至在下一秒她伸出朝辛迪瑞楠啊递过去:“不过你来了我很高兴。”
这是邀请他的意思。
小少爷低头看面前的掌心,洛禾实在有良好的教养,或许在他的心里已经给自己安装了上百种美好的形容词。
辛迪瑞楠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又想到了梅凯出门前的威胁:孩子,洛禾是你最好的归宿,一半家产的兑换也并不困难啊,不过啊~你要是没把握住机会,以后你的未来大概就是大腹便便的alpha。
梅凯的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如果拿不下洛禾,我把你买给其他人就不会比现在好了。
洛禾等了一会,有点失落,指节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冰凉。
她露出了一个面前的微笑:“也好,我想你也应该多了解我。”
辛迪瑞楠摇头,他露出一个尽可能正常的表情。
手腕上的钻石表带咯得他疼,他想到周围人的表情,突然扬了扬下颚,白皙的皮肤下露出锁骨的轮廓,长而弯弧的脖颈像一只白天鹅。
“洛小姐,听闻你喜好的酒,希望今天,可以品尝……”惯用的弱者姿态。
甚至垂眸不再去看面前燃起希望的洛禾。
因为他知道,周围贵族一定比比皆是的鄙夷。
酒而已,哪个家中有权有势的人喝不起,就算是落魄的贵族也是比马大,这样的话让大家听起来只觉得好笑,也就不再将目光放在一个没见过市面的omega身上。
洛禾很激动。
她点头甚至没控制住表情:“有,我准备了很多。”
然后轻微靠近,低声说:“omega适量喝一些是对身体好的。”
上次,他生病……
她还记得。
辛迪瑞楠心里七上八下的,指节冰凉垂在一旁,虽然露出微笑回应。但更多的是纠结,还有不忍-
星折推门的时候,房间空荡荡的。
发现殿下的时候,她正蜷缩在阳台下的月光里,雕刻好的、复杂花纹的玻璃透过,各种折射纹路落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她坠落一地微卷的暗红色发梢。
萝切紧闭双眼。
如果不认真看并不会发现alpha也会有狭长的睫毛,阴影下的鼻梁像一个精美雕刻的模板,她的睡袍随意系了一个结,上位者的肆意从不故意显露,而是不动神色的低鸣。
殿下又没睡好。
星折叹了口气,迟疑着要不要喊醒她。
“怎么了。”
她的声线凉凉的,像吹进窗边的秋夜晚风。
星折一个激灵:“殿下,感情你没睡着啊?”
捂着自己脆弱的小胸口,朝后退了两步。
萝切没睁眼,只是将蜷缩的姿势改为平躺,双眸却闭合的比刚才放松不少。
“所以……”
她缓缓睁眼。
“到底怎么了。”
星折将今天缩遇到的一切,长篇大论的说完,说罢将自己腰间的星盘拿了出来,指着上面的卜卦之像:“殿下,洛禾这个举动明显是给你找血光之灾。”
萝切已经站了起来,她靠着身后的玻璃墙。
单手握着一杯红酒,眼皮懒懒搭着:“所以说,你听见了洛明生要把霍顿家的三个omega儿子都塞到我挑选伴侣的舞会?”
星折捣蒜点头:“对!”
“因为这个我还给您卜了一卦,这卦象说洛明生的举动会给您带来血光之灾。”说着星折着急走了两步:“殿下,您就这么受着?”
星折是占卜世家,占卜不会出错。
对此,她必须提醒萝切。
哪知道面前的人只是不咸不淡的把酒一饮而尽:“知道了。”
松开杯子,眉头轻轻松缓,只能看出她精力不是很好。
“殿下,您可不能粗心大意,这洛家一直都忌惮您,之前洛禾跟您同学的时候就不对付,现在洛明生怀孕,洛家更是有取而代之的意向……”星折像个老母亲,追着一面说一面感慨:“听说今天还是那个洛禾的生日,邀请了整个贵族圈,明着过生日,暗着就是为了挑选合适的omega伴侣……”
面前的人忽得停住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轻轻挑起,长碎发因为摆动而垂落下颚。
\"所有?OMEGA。\"
第28章 第28章拒绝被迫喜欢,会很轻松……
其实舞会,小少爷并不擅长。
他虽然该学的礼节在儿时omega父亲教导时就已学过,但终究是用的机会不多。往常家中举办舞会时他都是被推到后面潮湿的厨房洗碗,实践也就少了。
他虽然会强制自己去记住那些细节,希望这些可以成为肌肉记忆。
不过肌肉记忆在关键时刻也会掉链子,比起能看见外貌,用自己的优势弥补不足来说,此刻带着面具的自己就是一个小丑,一个蹩手蹩脚的门外汉。
从洛禾被叫走开始,辛迪瑞楠就开始局促。
即便他的线条和皮肤是在满屋子的灯光下是那样的动人,但他的一言不发与局促也是那样的刺眼,这个年纪好面子的alpha没有那个愿意去邀请一位衣服都是过季的omega共舞。
辛迪瑞楠等了两首歌。
没等来洛禾,只是讪讪得端了一杯水坐在角落,修长的指腹轻轻搭在桌角,脑海中重现这首曲子并尽力的将这首曲子轻声哼了一小段来缓解,毕竟omega都是希望自己从容而高贵的。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服务生。
毛手毛脚走了几步,把辛迪瑞楠旁边桌子上的高脚杯打碎了几个,玻璃落地的尖锐声划破舞曲的圆润,大家都将视线汇聚到了他身上,甚至不悦皱眉,仿佛这个人才是始作俑者。
坐在原地的辛迪瑞楠楞了一下,这种被无形被嫁接的“冤屈”总是难被洗刷的。
但辛迪瑞楠啊远比所看到的更坚硬、执着一些,他没有更多的局促,只是在众目睽睽下镇定地、缓慢地、喝了一口香槟,面具下澈蓝色的双眸抬起时总有一些干净的、纯的、难以侵染的镇定。
无声的反击终于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很快第一批试探的omega到来,他们大多是贵族相仿年纪的omega,无论是为什么而来,舞会的“新鲜”,他们都会照规矩来试探一番,毕竟在场的都是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怎么说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为首的是个高个子牛奶色皮肤的omega男孩,大概十九岁、二十岁的样子,远远就闻到了身上昂贵品牌的古龙香水味,其中带有一点淡淡的黏腻味道。
他走到小少爷面前,仰着下颚。
“喂,你是哪家的?”
毫不避讳的自白询问,让旁边的小喽啰有点汗颜。
扯了扯他昂贵的西装:“小宁,这是蒙面舞会哎。”
被叫做小宁的omega男孩瞥了一眼:“把你能的,就你知道。”
两人在辛迪瑞楠面前唱了个小双簧。
小少爷站起来,手里的香槟放下:“可以叫小楠。”
他不卑不亢,倒是引起了宁诠的注意。
宁诠随意在小少爷身上上下打量:“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话音未落,鼻尖轻轻耸动:“嗯?”一双眼睛开始活跃转了起来:“天啊,你这味道是什么……?”
从刚刚开始,宁诠就嗅到了淡淡的铃兰奶油味。
这种若有若无的气息真的很清爽,宁诠家里是做高奢香水生意的顶尖贵族,他从小就喜欢调香,不过他从小也喜欢洛禾,原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谁知道青梅长大了结婚对象不是自己。
本来就是带着大杀四方态度来的,谁知道还有意外之喜。
堂堂宁诠像只巡盲犬,毫不避讳的越靠越近“想找到正确答案”。
还没回答的
辛迪瑞楠被“原本带有敌意”的宁诠带跑偏了。
“铃兰、风味、奶油……”男孩摸摸下巴,然后眼神定到她身上:“哦~你有alpha啊……”声音比较小,可足够暴击了。
面具下的小少爷瞳孔轻轻收拢。
手心捏了又松开。
“没有。”
他反驳的毫无力度,手心攥得更紧了,却面不改色:“小少爷,我们不认识。”
意思是,不认识别随便跟别人讨论这个。
宁诠一点也不像个没结婚的omega男孩,他半张面具下露出半截笑意的脸弧度更甚,摇摇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秘密。”然后他摸摸下巴,却更有探究道:“不过,你不喜欢洛禾啊,居然还真的有不喜欢洛禾的omega。”
辛迪瑞楠不想再跟宁诠呆下去。
难保下一秒他又口出惊人。
脚下的步子才迈几步,却被宁诠挡住去路。
两人都停了下来,男孩没有推让的意思,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只是在后面同伴追上来之前说:“我叫宁诠,是洛禾的青梅竹马,我喜欢她,我会跟她结婚。”
以为是宣誓主权。
哪知道这宁小少爷语气却变友善起来:“你不喜欢她。”
“所以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然后抬着下颚示意:“你叫什么?”
辛迪瑞楠楞了片刻,还没开口,远远的舞会演奏声停了下来,场地瞬间安静,灯光汇聚到二楼旋转的木制楼梯。
\"哦~欢迎我们的主角,洛禾小姐。\"
“今天是洛禾小姐的成人礼,感谢大家的光临,我想洛小姐一点有些话跟我们说……”
洛禾一旦出现,就完全占据了宁诠的所有视线。
辛迪瑞楠也得以躲过一劫。
卫生间的水比较凉,冲到脸上的时候他缩了缩脖子,耳边一直响起刚才宁诠斩钉截铁的话:“你有alpha啊~”,他颤着手从口袋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巾,这个原本被他洗得干净整洁现在沾上水,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腺体。
哪里有个小小的针孔,到现在还没有消掉。
高浓度抑制剂针管就是这样,浓度高的针尖真的很粗。
反复擦拭并的频率越来越快。
甚至擦拭上瘾的让他疼痛,这种触碰变了意味站在独立卫生间里红着眼圈看着镜子里模样的小少爷觉得刺激而羞耻。
他轻轻仰头。
呼吸在鼻尖都透着皮肤的淡淡肉粉。
一场冷静过后。
小少爷颓废的坐了下来,他很失落。
怎么会这样。
他想用手帕擦掉自己沾染alpha的气息,却好像越擦越沾染,多快就多让他想起阳台下、薄帘前,脖颈被一只手强硬钳制,狠狠的、带有侵略性的将他拉着靠近,然后就是一个再难以控制的结尾。
辛迪瑞楠摇摇头。
他垂眸沉默不语,许久抬头望向玻璃镜前的自己:“疯了,我的身体记住了一个贼。”-
洛禾说完一些礼节上的话,扫视了一圈周围。
在舞会踩着欢快的节奏,身影里始终没有那道白皙清瘦的人。
她有点急了,毕竟在她心里,霍顿小少爷是那样单纯美好,洛禾握着自己手里的祖父留下的传家宝,迫不及待想表达爱意,年轻人的喜爱总是炽热的,无法停滞的。
“对了,小禾,除了你哥哥从皇宫给你送的礼物……”洛父推了推身后的宁诠,十分温柔的给两孩子创造机会:“宁诠还送了你一瓶,他亲手调的香。”
被推出来的宁诠,一改平时的高高在上、谁都看不上的模样。
有点讨好踌蹴的把手里包装好的礼盒递了过去:“我的。”他只说了一句,却偷偷看了好几眼,omega男孩看向洛禾的时候总是有所等待的,只是这种等待时间长了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的结果是:洛禾微笑着收下,并表达感谢。
紧接着就有离开的趋势。
宁诠却好似习惯,好似失望。
被洛父安慰了一番,并被委婉表明自己是洛氏一族家人心里最合适的“家人”。
话都说道这,宁诠又悄悄燃起一点希望,在洛父面前乖巧点头。
宁诠还是想去找洛禾,整个舞会找遍,
遇到了几个贵族玩世不恭的alpha女孩们,她们知道宁诠的厉害,只是言语上逗两句,一路喝着酒嘻嘻哈哈的也就没再招惹,临走前还推让嬉笑着:“哎,我好像看见个不错的,挺乖、挺纯的……”
宁诠懒得管这些人的破事,觉得自己惹了一身腥。
二楼舞会找不到,最后找到了三楼休息室的拐角。
\"对不起,洛小姐……\"
说话的omega男孩语气很抱歉,但是声音很熟悉,等宁诠探头去看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其实这些话早就应该对你说。\"辛迪瑞楠将话说出来的时候,语气很平缓,尾音会不自觉卷起来,让人听着坚定又柔软。
即便洛禾手里还拿着那个精美的盒子不肯相信,小少爷还是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不喜欢你。”他表情没有过多的波动,说的时候甚至没有迟疑。
“洛小姐,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厨房看见你时,你越过肮脏的地板走到我身边,举起我的手,替我找回公道的时候,我是真的很谢谢你。”辛迪瑞楠选择直视洛禾,即便他知道这多残酷。
洛禾仿佛燃起希望一般去看他。
只见他缓慢的摇头:“但感激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我心里没有你这件事,对你不公平。”辛迪瑞楠说完,只看见洛禾眼里的光缓缓暗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好人。
即便他依旧会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去跟追逐自己的alpha相亲、结婚,但那些人都不是洛禾这样的,不是她这样真诚的期许,如果不喜欢会压得人喘不上气。
辛迪瑞楠走之前,洛禾还是不甘心问了一句。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如果没有,她可以等。
可小少爷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崭新却又有些磨脚的谢,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我……”话到嘴边没说出去,她停住。
omega沾染上alpha的气味,真的会从身体到心都臣服吗?
小少爷没再回答,只是把面具戴好,朝二楼舞会走去。
小羊皮的鞋,哒哒在木地板上并没有留下多少声音,小少爷突然觉得一身轻松,不用背负被迫的喜欢,是一种对命运的反驳。
走了两步到拐角,他正要下楼。
一群嬉笑的alpha女孩声音传来。
小少爷还没接着多踏出一步,就看见了她们的身影。
第29章 第29章真主的审判
如果说重逢是个美好的词语。
那么再遇就是个糟糕的审判。
最先开口的人是个omega,笑着单手搭在同行alpha人的肩上,眼角眉梢多了点看什么都聊儿郎当的样子,不仔细看,发现了不了他的半只眼是灰蒙蒙的,像瞎了一样。
他们的方向正上来,无形中将路都堵死了。
尤其当他喊出:“哦,是辛迪啊。”
这场被紧锁噩梦的回忆被释放,将小少爷钳固起来。
洛禾家的顶楼阳台有个小阁楼,阁楼再朝上走是一个大平台,不过很明显这个平台一直都是被荒废的,上面不过种这几株被遗弃名贵花类的残渣,一上来整个鼻腔都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花草腐败气息。
“哟,还真是你啊。”
那个一直眼瞎的omega男孩点了根烟,抽到鼻息里,再笑着吐到旁边alpha身上。
辛迪瑞楠浑身都来着骨骼的
疼痛刺激,他没退,只是被逼到天台中央。
“我也没想到是你。”他笑了笑,这种表情让瞎眼男孩看在眼里是火一样的刺痛,一如年少学生时的倔强与看不上眼,那种妒忌跟愤怒几乎要将他充满。
瞎眼男孩收了笑,眼也单手用手掌灭掉。
烟头随意丢到地上,还带着氤氲的火星。
“妈的,辛迪,你的真命大。”
瞎眼男孩单手开着打火机,火光透过倒映落在两人脸上。
他朝前走一步,停一步:“毕业以后回家怎么没去死呢。”
“你是指……”
小少爷抬起头,这没人,他不再装得可怜。
只是坚定一字一句道
\"被你欺负几年后的命大,还是指戳吓了你一双眼的命大。”
这话里包涵了太多,却像点燃煤气的火星,彻底点烟瞎眼男孩的“储蓄”。
\"放你娘的屁!\"
打火机“啪嗒”盖上,掉落地上
金属盖子被弹起来又重重盖上。
那瞎眼的omega可没这么多闲话,冲上去就要给小少爷一记耳光,手都抬起来了,突然被狠狠攥住,那只灰色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啪!”
那只手就这样换了一个方向朝她脸上狠狠的打上去!
在场的倒吸一口凉气的。
妈呀两个omega当场斗的样子。
真的,太刺激了。
大家兴奋盯着辛迪瑞楠的那巴掌反击,吹着口哨叫嚣一般的喝彩!
看上去怪纯、怪乖的omega居然不再装小白兔了,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纯粹觉得omega这样真带劲。
扇了瞎眼男孩的辛迪瑞楠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澈蓝色的瞳孔有愤怒、有怒怼、有释然,也有坚毅的对抗。
但下一秒他被狠狠推撞到地上!
“嗯!。”
闷哼的手腕被撞得淤青,疼痛感跟随从前的记忆涌现。
“呸!妈的。”瞎眼oemga狠狠怒叫声。
“老子叫你死!”
然抬起脚就要踹上去!被一个有点理智的alpha冲上来拉住:“良博纳,你疯了!?老子不陪你杀人!这可是洛禾的生日舞会。”
瞎眼的良博纳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滚!谁让你陪。”
说完也恢复点理智,知道这事不能就自己做,但凡在场的人都没捅一刀,后期麻烦大的事自己,他扫视一周,恶狠狠道:“谁今天不动手,明天你们那点破事我都抖出去。”
见众人耸动过的表情,他又加大筹码。
“自己掂量掂量,你们得罪得起谁。”
然后低头瞥一眼地上的辛迪瑞楠。
“霍顿家落魄的贵族,杀一个又怕什么。”
这头衔爆出来,众人忌惮也就少了许多,尤其是那个抱住良博纳的人好像知道什么丑闻一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向辛迪瑞楠,欲言又止,停了下来。
这博纳家的小omega少爷这几年荒唐至极。
没少干混蛋事,但都被家族给压了下来,谁叫他爷爷是整个司法厅最高审判长……
即便大家身世都不差。
但大家一起干的那些事被捅出去,最后审判长肯定也是保自己家的孩子,没人敢冒这个险。
反观这个被推到地上的小少爷,即便有点我见犹怜。
也不过是个祖父为首辅,如今落魄的贵族。
跟良博纳相比,不值一提。
暗自在心里做了比较,天平的称就开始转移。
等到良博纳开口:“艹他,把他丢舞会大厅门口。”
说完,那只没瞎的眼睛狠狠盯着,用一种接近恶毒的语气:“让大家都好好看着,这个omega多浪荡,多贱。”说完他头微微偏了下,随即像已想到结果,笑得前仆后仰。
正常来说,被推到地上也不会这么脆弱。
腺体仿佛异样凸起,包围的alpha太多,他们毫不收敛自己的信息素,让人头疼。
辛迪瑞楠庆幸自己早有准备,手撑在地上,在口袋摸了一下。
指尖在粗糙摩挲的布料上寻找,没有结果。
楼下是优雅旋转的高贵交响曲。
楼上天台是荒芜窒息的腐蚀气味,上学时期,被关厕所淋水、座位被粘胶水、走楼下花盆险些被砸下来、小树林后面被恐吓……
一桩桩、一幕幕都让人觉得可怕。
但回忆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尤其当你以为自己已经遗忘,却在见到某个人以后突然觉醒。
这种感觉太窒息。
眼看着这些人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偏激,他阖眸冷静的想寻找突破口。
良博纳推了一把旁边的那个alpha用恐吓的语气狠狠到:“你先上!”
那个alpha有点为难,但他们本性也不是善良的那一类,强行占有omega并不是没做过,但都是些平民,一般事后给一大笔钱封嘴就行,这……落魄贵族还是第一次搞。
贵族是有面见陛下的机会。
没人敢保证堵得了嘴。
眼看着alpha朝前走,缓缓蹲下来,手落在辛迪瑞楠的下颚上。
的alpha手指毫无疤痕,并不像之前被那个人捏住下颚的摩挲感,她有着一些老茧,擦过的时候很疼又很舒适。
“妈的。”alpha低语一句。
扭头看向恶毒的良博纳:“我下不了手。”
“那要不要我告诉陛下,偷偷把alpha大晚上往皇宫里送的是谁……”
良博纳这话算是真的戳破了所有的窗户,周围的alpha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惊天秘闻,晚上、alpha、偷运、皇宫……
“良博纳!闭上你的嘴!”
这件事是秘闻,更是家族的命根子,她不过一次喝醉了说给他听见,没想到……
良博纳冷笑。
“那就给我狠狠的艹他。”
很多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时间错过以后就会降价。
辛迪瑞楠知道自己的价格将跌破历史新低。
那个alpha一步一步走过来,事实上她信息素的味道比起她本人更激烈的靠近。
“良博纳……”小少爷咬紧牙关,眸色越发深。
可他知道自己逃不掉。
只想宣泄自己未知的丑陋:“你会死,我一定……会让你死……”
风将他的碎发吹乱,微卷的发尾将他的整张脸仿佛都包裹起来了,天啊,看吧,这是个多可怜的孩子,仿佛一朵快凋谢的花。
良博纳不以为然,摸着下巴:“你叫吧,我让你叫,你让我看看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救世主……”
微张的唇角有点干涸。
小少爷此刻却不知道该叫什么……
只是不愿输掉底气,盯着良博纳:“真主,会审判你……”
风几乎将他的话给吹散。
只是轻微的窸窣的摩挲声,如果不仔细听很难辨别。
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我,可以审判。”
女人的声音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她的狐眸微微挑起,面具是一半,露出了流畅的下颚跟轮廓,她手里拿了一朵红得欲滴的玫瑰,垂眸看了下来:“判……”
她坐在阳台阁楼上的房顶,双腿垂于整栋城堡摆钟之上。
头发挽了个松散的结,是一块红宝石鸽子血的别住。
这群人有点屏住呼吸。
本想指责她的大言不惭也在看清了来着衣着图腾而窒息。
五纹、淡金色的丝线缝出在衣领、袖口、裙摆、靴子上都有着显眼的亨利图腾。
她食指带着的那块祖母绿戒指,整个贵族谁家有,谁家敢戴……
她微微偏头。
面具下的瞳色逆光而清晰,她有点不太耐烦。
“死。”
简单的一句话。
忽得黑压压跪倒一片。
判死。
这话说出去,
可收不回啊。
第30章 第30章给我的omega
洛阁老闻言的瞬间,脸都跨了下去:“是谁?”
她咬碎了牙,在询问:“谁进
行了审判。”
这个问题明知故问,在整个星际只有两人可进行审判,除了陛下……只有那个……
那个猖獗小儿!
星折早就看不惯这老头,笑嘻嘻摆手示意。
一个军官手里抬着什么就上来了,木盒有点沉。
舞会的曲子还在悠扬的拉,伴随着星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尖叫声布满了整个空间。
一颗头,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人,一个只有头的人。
“滴答”
在舞会曲子间歇一秒,这滴血就这样鲜明的脑袋的连接处滴下来。
地板不是会吸收的无底洞。
停留在原地,然后溅染开……像那至高无上的宣判图腾。
洛阁老一口老血闷在胸口,一时间竟口不择言:“逆……”话在嘴边喘不上气来,瞪大了眼的中年女人被女儿扶着遏制了话:“母亲!”
洛禾还是有点清醒的,即便她此刻也十分恼。
但还是谨言慎行。
她扭头去跟瞬间就要暴怒的星折解释:“星折大人,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星折环手。
睥睨的看向面前这个毫无气力的alpha,等级不是最低的,骨气却是最低的,打着斯文的面具,干着懦者的行为。
“母亲认为这是私下的相交舞会,不应有如此多的军官在场镇压,而且您在府邸杀人也是需要官文的。”她急于争辩。
洛禾这句话说完,星折才觉得她有点意思。
于是问道:“官文?你确定要官文吗?”
这话中有话的神秘让洛禾摸不清今晚皇太女到底在皇宫里盘算怎么样一场大戏,无论是政治上的斗争或者是处于对母亲的私人仇恨,这都显得很荒谬。
洛禾不能认同。
如果不是当场的众多贵族,她想她应该会立即冲到皇宫去觐见陛下!
又看了一眼星折手里提着的脑袋。
法官世家的幼子,良博纳。
这个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下一面就人头落地的人。
洛禾气得眉头紧锁:“对!我要一份官文,否则今日之事,我洛家绝不善罢甘休。”
这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在早已轰动的舞会大厅里回荡。
众目睽睽都落在星折身上,杀人竟然……没有官文,这是什么道理。
皇太女身边的官,占卜大祭司的嫡女星折。
竟是她,那这场杀头的血腥岂不是……
那位的意思。
揣测者从不会轻易表面自己的意思。
“好!”
星折笑着回答,毫无畏惧似乎早就准备好。
眼睛眨着跟洛禾,看好戏一样。
“洛小姐,别像你哥哥一样常常后悔自己的决定。”
说罢,举起脑袋的手松掉。
“啪!”
这个粘着血,五官僵化,几乎难以分辨模样的alpha滚了一圈又一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那颗脑袋的滚动的方向,人群尖叫着避让。
星折手上还有血,却玩笑得看着众人。
眼神朝阶梯最上端望过去,毕恭毕敬行了个礼:“殿下!”
众人视线也随着那声纷纷狙击。
那个地方今天洛禾也站过,
却远没有此刻这个人站得那样神圣及不可仰望。
黑绸的长裙,外披着斜斜的一条绒线暗红色短披风。
挽好头发垂了一缕下来,在耳廓掩盖了一条疤痕,欲滴的玫瑰插了上去,蔓延穿过挽好的发尾,留有刺的那一端不偏不倚露出一小节。
“诸位。”
alpha的声音冷冽而庄慕。
那双漠然的狐眸一扫而过。
唇瓣缓缓勾勒弧度:”给我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omega,用一块修女的白头巾盖住了脸,他的身体却在颤抖,萝切眸色多了意味深长:“omega。”
“让一条路。”
最后的尾音轻而上挑。
今晚震惊的事情太多。
众人还在发愣的瞬间,星折像个强有力的助攻,即刻跪下!
她这一举动,加上众人被看透的震慑。
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甚至没有人敢再去抬头看那阶梯上的alpha怀里抱的人是谁。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八卦到了不该说不该看的、就远远不知道能不能有名活下去了。
“哒哒哒。”
萝切的从上面走下来的几秒钟成为整个宴会厅最安静的几秒钟。
洛家的楼梯用的事乌木上天然漆烤,用的兽骨拼接,就是为了走下楼的时候能有几分气势,哪知道花了重金打造的气势洛禾没用上,倒是给了他人做嫁衣。
萝切既没说起来。
也没回复众人的行礼。
脚下的步子频率跟着秒钟摆动,她走到洛禾面前:\"要官文?\"
慢条斯理带着点慵懒的将“公事公办”演绎的淋漓尽致。
洛禾抬头,
只是这一眼就让她无法呼吸。
那双小羊皮鞋,她很眼熟,确切来说辛迪瑞楠身上的所有衣服她都很眼熟,甚至在某个瞬间洛禾将这些误认为是他的喜好,细心想给他一丝温暖。
他并不矮,
却瘦弱的甘愿的蜷缩在皇太女殿下的怀里。
原来,拒绝自己的理由是这个。
原来辛迪瑞楠有更好的选择……
不知道是源于刚才的那句。
“我的omega”还是源于辛迪瑞楠的拒绝。
洛禾此刻头脑并不受使唤。
她定定得仰头跟萝切对视。
看见alpha狐眸下瞳色内纹收拢,洛禾还是定神回复:“是臣下。”
“臣下希望能得到官文的批示。”
萝切俯视,眼尾却不谑的上挑。
她的声音淡淡的,但有种不威而怒。
“据我所知,洛禾小姐……”
众人等着这一场洛家跟皇太女殿下的争执,也有些看好戏的打量着眼前两人,顺便看了一眼皇太女怀里omega男人。
看不清只是用一块修女的白纱遮住。
但omega手腕露出雪白的一小片肉,指节白得泛着红晕,即便掌心有一点泥土也并不会显得粗俗,而是惹人心疼过了头。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到她,上下掠过一遍。
蔑笑一声:“有官职吗?”眉头泠然着挑起。
洛禾整个哑口无言,从未想到有一天有人站在她洛氏的面前问:你有官职吗?
官职……
这个她真没有-
一场闹剧的舞会。
来的时候坐的是一点碎钱租的金币,离开的时候却是坐的乌金木头雕刻下的五彩玻璃的南瓜形马车,马车一路朝外驶去,最下角标的暗纹红色标已经被悄悄抹去,驶入树林下的大道变成一道黑色的背影
路途中不一会叽叽喳喳飞了几十只鸟,星折赶不走,驾着马车撇嘴挠头。
辛迪瑞楠醒的时候,觉得正是一场好梦,梦里他躺在一簇铃兰花的草坪里,柔软的叶子落在旁边,他轻轻用脸蹭轻轻蹭了两下,却觉得脸颊越蹭越暖和……
树叶怎么会让人觉得暖和。
现实将这个活得小心翼翼的omega点醒,他就连梦都不敢做。
一个并不宽大的手掌。
是女性的、带着指腹侧面茧纹路的手,除了骨头下柔软的掌心外,剩下的任何一处触碰着都是细微的疤痕,有的看得见有的看不见。
“醒了?”
女alpha的语气有点懒,带点朦胧。
好像也是刚醒。
鼻尖熟悉的铃兰信息素气味,让一个曾经被咬过腺体的omega本能的迷恋。
他的脸颊普通红了起来,因为她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会让他的身体产生异样。
几乎是“腾”一下。
坐了起来,小少爷抬头去看她。
带着半截黑红色丝绒面具,头发右边的花并不显得她柔弱。
而是一种不可靠近亵渎的清冷。
小少爷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
大脑的思绪回放在他晕倒前的最后几秒。
钟楼、阳台
、那张月下的侧脸。
还有那句“判……”
“死”
明明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却如此的令人有无法抗拒的命令感。
小少爷扑通一下跪到马车地板上!
“殿下!”他双手交叠于地板,额头紧紧的贴住。
“殿下,我冒犯了。”
整个人匍匐着、卑微着。
萝切的掌心还留着坚果奶油信息素的omega信息素,她缓缓垂眸,既没叫他起来,眸色也毫无波澜,但她很清楚知道,从前厌恶的奶油信息素现在……
似乎没那么讨厌。
“起来吧。”
萝切还是变了声调,关于这个omega这么就还没认出她这件事,萝切并不打算揭穿,只是玩味的等待,像把玩一块石头,一点点将它的光滑磨平。
“是。”
辛迪瑞楠将额头从地面离开,却只是半跪着双手置于膝盖前,低着头不敢去看面前的人,一半坐、一半跪,很有礼节,这也是他仅有的尊严了。
南瓜马车并不狭小,一路上也是仅有的沉默。
他垂眸,脖颈弯曲而露出泛红的腺体,抑制贴在阳台上早已掉得一干二净。
现在能展现的是垂眸就能看见针眼的角度。
他没有问为什么救自己。
她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两人无言。
只是食指的那枚翡翠色的戒指格外的显眼,她的指节很修长在其中转圜。
直到车外的星折喊了一声:“殿下。”
车内的小少爷才像活过来了一样。
先是脊背缓缓挺直,并没有听到任何萝切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澈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殿下……我、我到家了。”
昏暗的烛火下。
萝切面具下的表情未知,只是她缓缓俯身,那根戴着翡玉的食指在闪烁的迷茫中挑起辛迪瑞楠的下颚,马车上倒映两人侧影。
“以后。”
“每周一次”
她的鼻梁很挺,眼尾面具后的那朵玫瑰缓缓垂落,细碎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的唇色很淡,就是原本的肉粉。
鼻尖轻轻耸动,声音有点冷。
“我做的时候,不喜欢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