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出来啦◎
宴泠昭看向电脑右下角, 今天是8月8日,距离他被关至今差不多有十天了。
收回视线, 目光重新落回到电脑屏幕上。屏幕里的游戏角色正机械地做着待机动作,平日里觉得有趣的画面,此刻却是索然无味。
宴泠昭的心情不禁变得低落起来。
同一时刻。
实验室里的监测器屏幕上,代表阴性能量的数值急剧攀升,红色的警示光芒不停闪烁,意味着危险。
军方人员严阵以待, 每个人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投入一场生死之战。
朱德宏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张棋民道:“张教授,依你看, 宴泠昭体内的诡异是因何而躁动?”
张教授紧紧盯着房间里坐在电脑前的青年,眼神中透着专注与思索。好一会儿, 才开口回道:“或许是因为宴泠昭的情绪不好。”
朱德宏闻言若有所思, 追问道:“那有没有办法能压制下去?”
检索到关键词, 张教授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说到压制,我发现宴泠昭(体内的诡异)对诡异(or物品)有着极其强大的压制效果——”
实际上,朱德宏也发现了:
就在昨天,一名实验人员将李亮的手机带到宴泠昭面前, 并将之硬塞给宴泠昭。之后没多久, 宴泠昭(体内的诡异)就进入了暴动状态, 阴性能量在十几秒钟突破上限阈值,整个实验室乱成一团。
当时, 所有实验人员在第一时间紧急撤离。赶到现场的军方迅速分成两组, 一组赶往A-1实验室;另一组则争分夺秒地搬移诡异(物品)。
最坏的打算是倘若情况失控, 便立即启动毁灭程序。该程序一旦启动, 无法中止,三秒倒计时后被关在单个独立小房间里的诡异/诡异物品,都会被房间内预设的自动机关枪无情扫射摧毁
好在宴泠昭暴动期间,诡异(物品)安静如鸡十分乖巧,应该是感受到了来自隔壁的强大威压,全都不敢有丝毫异动。而宴泠昭也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虚惊一场。
值得一提的是宴泠昭果不其然对于这段经历毫无印象,看来当他体内的诡异暴动时,宴泠昭本人处于完全的无意识状态,且事后也不会主动回想起这段缺失的空白记忆。由此可见,宴泠昭体内的诡异并不想让宴泠昭知晓自己的存在。
对此,张教授怀疑是不是因为宴泠昭体质特殊,才使得他体内的诡异如此“温顺”。于是,张教授特意申请了更为详细的身体检测报告——当报告摆在眼前时,他所有的猜测都落了空:宴泠昭的身体各项指标与普通人并无二致,没有特别之处。
一切已经明了,纯是附身宴泠昭的那个诡异的问题。
张教授的助手这时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如果诡异能和人类和平共处,那是不是”
话刚出口,助手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心虚的环顾四周。见周围的人要么全神贯注的盯着监测设备,要么一脸严肃的坚守岗位,似乎没人注意到他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悄悄松了口气。
朱德宏倒是听见了,向助手投去一道略带深意的目光,不过什么也没说。
张教授也听见了,甚至被这句话触动了某根神经,专注于紧盯青年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游离,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展开了一系列设想。
如果诡异真能与人类和平共处,那就像是打开了基因密码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这想法虽美好,却太过天真。诡异的本质都还没弄清楚,且其本身对人类充满恶意,它们的存在就是对人类生存的巨大威胁,想要和平共处,谈何容易。
此时,监测器上的阴性能量数值仍在攀升,将散发思绪的张教授拉回到残酷的现实。
朱德宏握紧手中的对讲机,面色凝重的说道:“所有人注意,做好准备。”
宴泠昭坐在房间里,丝毫不知外面剑拔弩张的氛围。他依旧沉浸在自己低落的情绪中,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游戏角色。
***
接下来的几天,宴泠昭体内阴性能量爆发的频率愈发密集,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每一次能量波动都让实验室的气氛更加紧张。
监测数据上的曲线波动就如同疯狂跳动的脉搏,看得人心惊胆跳。所有人都清楚,继续再将宴泠昭关下去,无疑于堆积炸药。无奈之下,他们不得不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把宴泠昭放出来
朱德宏这段时间一直苦思冥想应对之策,一个疯狂却又似乎可行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看着青年在监控画面中的身影,他心中暗自思忖:既然宴泠昭与诡异之间有着这般特殊的联系,为何不把他编入自己部门下的侦查组?
以宴泠昭为核心,组建一支特殊的小队,专门应对那些棘手的诡异事件,这样不仅能时时刻刻关注宴泠昭的情况,又提高了效率。
又是一次阴性能量的剧烈爆发。
看着监测仪上几乎要冲破上限的数值,朱德宏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才回到实验室。
这一回,他目标准确地走进宴泠昭的房间
朱德宏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青年身上,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把宴泠昭体内存在诡异的事情告知对方,然而,刚说出几个字,眼角的余光便瞥见宴泠昭身后的影子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变异。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张牙舞爪,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朱德宏早有预料,面不改色的话锋一转,镇定自若的说道:“我们不可能关你一辈子。你应该也懂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说到这,他顿了顿。
“第1个,我放你离开,但无法做到24小时贴身保护你。外面的世界充满未知,尤其是你已经被某些诡异盯上,独自面对的风险不言而喻。第2个,你接受我们的专业训练,加入国家特殊部门——如果你选第2个,六险二金,福利全满,底工资两万,上不封顶。”
好处很诱人,但他的懒和宅打败了一切。
宴泠昭垂下眼眸,倾向于选第一个。但理智告诉他,朱德宏说的没错,自己如今被诡异盯上,诡异不比人,碰上坏人他还能还击,遇到鬼怎么还击?
想到这里,宴泠昭抬头看向朱德宏,问道:“能不能接受自保训练,但不参与工作?我就想学会一些基本的应对方法,确保自己遇到危险时能有一线生机。”
朱德宏点了下头:“当然可以,但是你要明白,鬼怪无孔不入,它们的能力超乎想象。而个体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无法与集体的力量相抗衡。只有大家团结协作,才能在这场与诡异的战斗中增加胜算。”
宴泠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脑海中各种念头不断交织碰撞。
朱德宏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宴泠昭的回复。
终于,宴泠昭做出了决定:“我选第2个。”
人类果然是群居动物,遇到危险第一反应是抱团,这样做也确实能带来最大利益。
连他这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孤狼”也不例外。
不过话说回来,狼其实也是群居动物
***
既然宴泠昭选择加入国家部门,那便顺理成章进入资料统计环节。
正好,朱德宏有许多问题想问宴泠昭。
“我父母?”当被问及家庭情况,宴泠昭微微愣了愣神,片刻后才开口道:“我高中毕业没多久,父母就遭遇意外车祸离世了。”
“小学和初中都是在本区念的书。具体些?我小学就读于上阳区实验小学,初中是旁边的实验中学。高中则是在B市二中读的,后面顺利考上了B大。”
朱德宏像聊家常一样随口说道:“也就是说,你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 B 市?填报学校的时候没想过到外地上学吗?我身边朋友家的孩子填意愿时都喜欢往外跑,尤其是到一些网红城市。”
宴泠昭点头:“确实。但我没兴趣,我不喜欢挪窝,性格如此,更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
朱德宏不动声色的继续发问:“那在你父母去世之后,有亲戚照顾你吗?之所以问这个,是考虑到万一你出了什么状况,我们方便及时通知家属。”
宴泠昭神色冷淡的回道:“没有。我家向来很少与亲戚往来,父母走后,自然而然彻底断了所有联系。”
“最好还是提供一位关系相对亲近的亲属信息。”
“那你就当我没有亲属好了。如果我不幸离世,我名下的所有遗产直接充公,我可以把这个写进遗嘱。”
朱德宏:“朋友也行,至少留个紧急联系人。”
宴泠昭面无表情,直言:“没朋友。”
朱德宏这下是真的没话说了。
默了默,朱德宏决定换个方向,说道:“那把你父母的信息填一下吧。”
话音落下许久,宴泠昭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伸手拿笔,整个人就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朱德宏眼皮一跳,一股寒意自脚底蹿升。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宴泠昭的眼睛空洞无神。
只是问宴泠昭的父母而已,这也能引起宴泠昭体内诡异的暴动?难道说宴泠昭父母的死不正常?
后脊背冷汗直冒,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到天灵盖。朱德宏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立即道:“算了,不用告诉我你的父母。”
话语落地的瞬间,从宴泠昭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散。温度也开始慢慢回升。
朱德宏望着宴泠昭恢复神采的双眸以及一脸一切如常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平静下来,并告诉自己:
没关系,好歹通过这次交谈,知道宴泠昭父母的死亡极有可能与他体内的诡异有关系。还有宴泠昭大学以前信息的缺失,想来同样也是这诡异动的手。
再联想到昨天宴泠昭暴动,两个实验室的诡异(物品)都被压制的一动不动,以及超出上限的能量波动可见宴泠昭体内的诡异强大得超乎想象,其具备的能力恐怕也是深不可测。
如果宴泠昭能够始终保持自己的意识,并且愿意配合,那无疑将成为对抗诡异势力的一张王牌。
可惜朱德宏心情沉重的想。
这股力量不可控。
宴泠昭就像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核弹,不知什么时候给周围的人乃至整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而提前消除这个灾难是不可能的。
不说我国不是隔壁某个喊着人权却尽做丧尽天良之事的国家,即便征得本人的同意,人体内真正的核弹同意了吗?
一号也是这么说的——
【“安抚为主,尽量吸取为自己人。鬼也是有欲求的,在我们还没有积攒出足够与之对抗的力量前,和它做单纯的生意朋友也好嘛我最近听到个有意思的说法,有人称诡异为天灾,面对天灾人类无能力,接受就好。可我们民族存续几千年,没有天灾的时候加起来也就百年。我们对如何抵抗天灾,可是有经验的很哟。”】
***
耀眼灿烂的阳光刺得宴泠昭睁不开眼。他有些天没见过太阳了,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强烈的光线。
朱德宏:“我现在带你去宿舍?或者你想先在外面逛逛?”
宴泠昭刚要回答,冷不丁,一道轻柔的女声毫无预兆的在他脑子里响起:【“可以先回家一趟吗?”】
宴泠昭:“?”
发现宴泠昭突然停下脚步,朱德宏也跟着停住,转头看向宴泠昭,问:“怎么了?”
宴泠昭神情恍惚,迟疑道:“我好像听见有个女人在我脑子里说话。”
朱德宏:“?!”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会是那个诡异吗?
朱德宏激动起来,可又不敢追问得太过仔细,怕那个诡异又发作。他心急如焚,却只能强忍着,在心里反复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没等他想出合适的措辞,一个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又在宴泠昭的脑海中响起:【“我也想回家一趟我想拿我的玩具小车。”】
然后,是一个语气犹豫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我也想回去一趟,我给孩子买的礼物还在保安室里本来是想在孩子生日的时候送她的,唉”】
接二连三的声音在宴泠昭的脑海里响起,有老有女,有老有少,且这些声音莫名给宴泠昭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与此同时,朱德宏终于组织好语言,但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宴泠昭打断。
“我好像听见了我邻居们的声音?”
忍了很久的田燕婉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你别听人类胡说八道。或许我之前确实存在那种念头,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宴泠昭没来得及说话,脑海中猝不及防又响起一道凄惨的叫声。
【“啊!你们又打我做什么!这次我没惹你们啊!”
“都怪你让那位怀疑我们”
“冤枉啊!好吧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别打了嗷!”
一阵拳拳到肉的闷响。】
宴泠昭:“”
等会,这个惨叫的声音怎么又熟悉又陌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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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泠昭:被诡异盯上好可怕
所谓盯上他的诡异(们):谁我们吗?一开始确实是盯上了,但不是已经被你教做诡了吗[化了]
32 第 32 章
◎诡异嘴里没一句实话◎
宴泠昭再次回到了实验室, 依旧是那个房间。只不过这回房间里除了宴泠昭自己,还多出了好几个“人”。
房间外面。
张教授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朱德宏站在一旁, 神色复杂。
“天哪,真没想到原来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张教授嘴里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并时不时冒出几个数据。
他的助手应该是听懂了的:不仅和张教授一样满脸兴奋,偶尔还附和的说上几句。
朱德宏看着这神态相似的一大一小,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小辛为什么能够成为张棋民的助手
“不对, 肯定不止如此。至少最强大的那个没有出现。”张教授低声呢喃着。
最强大的那个么朱德宏听到这话,目光重新落回到房间里的青年身上。
确实——最强大的那个可是什么都没做,仅仅是现身,就把当时在场的实验人员吓得精神紊乱。
直到现在, 都还有好几个没恢复正常,被关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想到这, 朱德宏就忍不住暗自庆幸, 还好那天张教授有事不在实验室。
毕竟张教授已经不年轻了, 身体和精神都经不起强烈的刺激。
房间里。
一共七个鬼,其中六个是宴泠昭的邻居。剩下的那个,虽然模样和李亮一模一样,但宴泠昭清楚, 他不是李亮。且就在不久之前, 对方还试图对他动手, 说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来着
这个念头刚在宴泠昭的脑海中浮现,下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都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宴泠昭迟疑的开口道。
“我是被那个男人害死的。”田燕婉率先说道, 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声音幽幽, 透着彻骨的寒意, “许是心中恨意难消、怨气太重,死后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哼不过,他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说到此处,田燕婉勾起嘴角,咧开一个渗人的弧度,喉间发出两声低沉的笑声,“说不定,对他而言,死反倒算是一种解脱。”
站起来刚想说些什么的宴泠昭顿时一副“那没事了”的样子重新坐了回去——考虑到外面有国家人员在听,他没有明着对田燕婉的做法表示赞同,只能用眼神示意:你做的很好。
田燕婉低下头腼腆的笑了笑。
何老接着道:“我是有一天在家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动弹不得。手机离我很远,我又没力气大声呼救,就这样,没几天便饿死了。许是临死前心里不甘吧,憋着的那口气始终散不去,最后就成了鬼。”
宴泠昭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和何老不能算是邻居,因为他们并不住在同一个单元楼——与何老的相识,源于宴泠昭有天下楼买饭,那天前一晚刚下了一场雪,导致第二天路面结冰,走起路来十分滑。
两人面对面即将擦身而过时,何老脚底打滑险些摔倒,幸好他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何老一把。
何老对他很是感激,从袋子里拿了两个苹果给他。自那之后,又有好几次他下楼时遇见何老,一来二去,就渐渐熟稔了起来。
原来何老已经去世了啊他就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过何老了。
宴泠昭想了想,问:“您的儿女呢?他们没来看您吗?”不然何老怎么会活活饿死。
何老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都是单身汉,哪里来的儿女。”
宴泠昭:“抱歉。”
何老慈祥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再说,有孩子也不一定管用。”
第三个说话的是保安大爷老王。
老王一脸茫然无措的说:“我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就记得当时特别困,困得眼皮子打架,琢磨着趴桌上小睡一会儿,结果这一闭眼好像就再也没能醒来。”
怪不得。宴泠昭默默的想。
他还以为是保安大爷偷懒成性。没想到是死了好一会儿了。
李桂兰接上话:“我是有天中午睡午觉,没多久,突然胸口一阵剧痛,直接就把我痛醒了。当时全身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没一会儿,那疼痛就消失了”
宴泠昭懂了,说的应该是心梗。心梗发病很快,结束的也很快,如果不能立即发现并抢救,人直接就没了。
七个大人里只剩下和李亮长得一样的那个鬼了,暂且就叫他手机鬼吧。
鼻青脸肿的手机鬼对上宴泠昭投来的视线,立马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死前的任何记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不过我估计我应该是遭人杀害的,不然怎么会落得个被分尸的下场,尸块还被扔到了垃圾场。”
宴泠昭一阵恍惚,眼前浮现梦中的片段——铺天盖地的黑烟、成堆成堆的垃圾
手机鬼可不知道宴泠昭看着他是在发呆,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急得鬼气都不稳定了、本来他之前就被群殴了一顿,已经不稳定了,现在更不稳定了。
他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说道:“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真没骗你,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宴泠昭回过神,觉得手机鬼的态度变得可真快,不久前还自来熟的喊他好朋友,意图搞强制,结果现在就蔫吧儿了,似乎还很怕他。
看了看手机鬼身上的伤,又看了看周围的邻居们。宴泠昭恍然大悟。
邻居们真好,活人的时候好,变成鬼了也好。说起来田燕婉还每天给他送饭。
都是好鬼啊。
其实已经对宴泠昭动过手,但被反杀了的邻居们:保持微笑。
宴泠昭将目光转向两个小鬼,字面意思上的小鬼。
其中一个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另一个浑身湿漉漉的,水不断的从身上往下滴。
王玲玲:“我们一家人去河边玩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和他们的朋友搓麻(麻将)聊天,我就自己到一边玩球。结果皮球不小心滚到了水里,我下河去捡,河里的石头特别滑,水流又急,一下子就把我往前冲,我离岸边越来越远”
“不知道在水里飘了多久,我渐渐没了力气。这时,突然感觉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身体和脑袋在水里漂着。”
“天很黑,我很害怕,又找不到家人我平时都是跟奶奶住,所以那时只想回奶奶家。可我不认识路还好我运气好,后面顺利回到了奶奶家。”
“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我发现自己居然能穿门进去家里没人,我等了好久奶奶没有回来过,爸爸妈妈也没有来过我碰到何爷爷,他说我死了”
王玲玲讲述完自己的遭遇,轮到李小虎。
李小虎挠了挠头:“我不听奶奶的话非要出去玩水,就淹死了。”
其实李小虎不说,宴泠昭也知道。因为当初李小虎出事的时候,他奶奶专门找上门来,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他。
回想起这件事,宴泠昭下意识看向李奶奶,问道:“你是在小虎死后离世的?”
难道是伤心过度导致的心梗?
此时,李奶奶正双眼通红的盯着李小虎,听到宴泠昭的询问,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回道:“不很早。”
宴泠昭以为李奶奶口中的“很早”最多就是在李小虎出事的前几天。毕竟李奶奶把孙子接回家也没多久。
然而,李奶奶后续的一句补充,掀翻了他的这一猜测。
“好多年前大概六年前。”
房间外。
朱德宏听着房间里面的交谈声,突然联想到一件事。
由于是一起诡异事件,所以他记得格外清楚,而且这件事就发生在不久前——金华小学失踪案:
一名三年级的小学生放学后被奶奶接走,从此人间蒸发,下落不明。
孩子的父母心急如焚,找到学校询问情况。老师坚称孩子就是被其奶奶给接走的。孩子父母闻言愤怒不已,因为孩子的奶奶早在六年前就失踪了!
后在水库找到孩子的尸体,以及和孩子同班的好几个同学的尸体。
没人知道这群小孩子是怎么跑进被隔离网拦着的水库的。
朱德宏强压下内心的急切,深吸一口气,准备等结束以后找宴泠昭聊聊这件事。
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宴泠昭:“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众鬼闻言面露疑惑。
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你会不知道?
生前脑筋就不太灵光的李小虎死后也不可能变得聪明,反而因为本能占据主导而愈发愚钝——在所有人都思考宴泠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时,他不假思索的张嘴就要回答。
一旁的田燕婉反应极快,一头乌黑长发咻地窜了出去,牢牢捂住李小虎的嘴巴。
李小虎:“唔唔唔!”
手机鬼偷偷松了口气。
这波仇恨值稳了,待会回去后挨打的另有其人。
控制住李小虎这个拖后腿的,再排除掉手机鬼,余下五鬼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又瞥了眼单向玻璃的方向。
——“宴泠昭想要打入人类内部”成为共识。
虽然他们猜不透宴泠昭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左右不过是为了获取某种利益。
而如今他们既然已经和宴泠昭绑定在一起,那不管宴泠昭想要干什么,他们跟着配合就是了。
何老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就到了你身体里,说不定是上天的安排,让我们借助你的身体,在这世间完成一些未了之事。”
张教授&助手&朱德宏等人:“?”
***
宴泠昭被骗了!那些鬼再忽悠他,他们嘴里根本没一句实话!
可朱德宏却不能说,因为宴泠昭身体里还有个更为强大、尚未现身的诡异,这个诡异明显不想让宴泠昭知晓事情的真相。倘若他点破,极有可能成为引发可怕后果的导火索
算了,目前就先这样吧。
***
发现变成鬼的邻居们还挺和善,且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后,宴泠昭瞬间没有了一开始的紧迫感。
甚至想回家住了——宴泠昭在房间里说的,虽然可能只是随口一说。
朱德宏得知宴泠昭有这个念头,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暂且不说这些鬼是装的,即便他们真的对宴泠昭没有恶意,但小区是实打实的诡域,真住满的情况下,保底几百只鬼。
正当朱德宏想要开口劝阻宴泠昭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扯了下。他下意识低头看去,顿时头皮发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整齐的脖子横截面,里面的血肉组织和骨头清晰可见。
朱德宏也算是在各种诡异事件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见过不少大场面,所以面对这样惊悚的一幕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倒是旁边张教授的助手倒抽了一口凉气,张教授则拿出一堆仪器,围绕着无头诡异测试,也不怕惹无头诡异不悦对自己动手。
朱德宏抽了抽嘴角,对离得最近的士兵说:“把张教授带出去。”
张教授:“等等!”
朱德宏:“别听他的。”
张教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架了出去,期间喊话自己的助手:“小谷,继续测——数据最重要!”
朱德宏看了眼谷伟志。
谷伟志:“”
看完这场闹剧,王玲玲那稚嫩却透着无尽阴森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大哥哥最好是待在自己家不然的话,一旦祂的注视投过来,所有人都在劫难逃。你们这些普通人会在瞬间爆炸变成一滩烂肉,我们则会失去理智死亡或是疯狂,没有别的选择。”
什么意思?
朱德宏刚想问,小女孩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响起小女孩的声音:【“千万不要告诉大哥哥大哥哥知道得越多,那位苏醒的就越快。” 】
何老微微侧头,目光斜斜的睨了一眼身侧的王玲玲:【“你告诉他们了?”】
王玲玲:【“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利益共同体。他们不想死,我们不想疯。”】
何老和王玲玲身为最早一批被宴泠昭“吞噬”的诡异,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何老:【算算时间,下一个血月就要来临了吧。呵呵,新人们即将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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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红月◎
朱德宏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诡异说的话。
王玲玲见朱德宏最后什么也没说, 带着宴泠昭前往宿舍。怀里抱着的脑袋青白的小脸表情平静得仿佛刚才没有找朱德宏说过话。
何老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用只有他们两个诡异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事情没发生前, 他们不可能相信的。”】
考虑到宴泠昭情况特殊,朱德宏给宴泠昭安排的是独立宿舍。面积和宴泠昭家差不多,也是一室一厅一卫,除了没厨房,但相应的客厅面积就大了。
而没弄厨房,是因为有食堂。
——宿舍位于国家在B市郊区建造的一个军区里。
“吃穿用度生活方面我们会准备, 你不必担心知道军训吧?模式类似军训。时间表我待会儿发给你。”朱德宏向宴泠昭说明情况。
宴泠昭:“训练的话,主要是体能方面的训练吗?”
朱德宏点了点头:“体能训练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还有知识课,主要教你如何应对各种诡异, 同样重要。”
“那有休息日吗?”宴泠昭问。
倒不是都到生死攸关的时刻了他还想着偷懒,主要是他还是一名正在连载的网文作者, 想也知道之后的训练强度肯定不弱, 身体和精神都会相当疲惫, 届时,恐怕他连坐在电脑前的力气都没有,更没说码字更新了。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请长假了。宴泠昭想。
朱德宏秒懂宴泠昭的想法,说道:“刚开始两周属于紧急特训阶段, 在这期间, 只会在周五下午给你放半天假。等这两周过去, 每周会安排一天休息时间给你。整个训练周期预计是三个月。不过这只是平均时长,如果你表现出色、学习进度快, 能够提前掌握应对诡异的各项技能, 那就可以提早‘毕业’;反之, 要是进展不顺利, 训练时间会相应延长。”
宴泠昭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解情况。
“行,你今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训练。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联系我,我就不多打扰你了,先走了。”
“好。”
待朱德宏离开后,宴泠昭环顾四周,轻声说道:“你们要不要出来透透气?但只能在房间里活动,出去会吓到别人。”
众鬼当然不喜欢待在宴泠昭的那个黑色异空间(“胃”)里,听到宴泠昭这话,立刻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
几十平的房间一口气招待八个人是有点拥挤,却也不至于说是完全没有活动空间的地步。
李小虎一出来就在房间里兴奋地跑来跑去,转了好几圈后,很快便没了一开始的新鲜感。耷拉着脑袋垮着脸嘟囔道:“我想要我的玩具小车。”
——宴泠昭从实验室出来后并没有回小区,而是直接跟着朱德宏来了宿舍。
看着嘴巴一撇就要哭出来的李小虎,宴泠昭:“我给你买一个新的。”
李小虎的眼泪瞬间止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声说道:“真的吗?那我要擎天柱!还有大黄蜂!”
宴泠昭:“”
还挑上了,怪不得熊孩子惹众怒,招人嫌。
宴泠昭刚要回答,只见李奶奶缓缓走上前,将手搭在李小虎肩上。霎时,李小虎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住。
李奶奶慈祥的笑道:“期末才考50分,还想玩?你说说你,长大以后难道准备去捡垃圾吗?”
李小虎:?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等李小虎反驳,李奶奶转头看向宴泠昭,态度诚恳的道:“小宴啊,我银行卡里有钱,你拿着去给小虎买几本练习册。”
李小虎顿时傻眼了,急得连对奶奶的恐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扯着嗓子嚎道:“我不要写作业!我不要玩具小车!我全都不要了!”
望着孙子(对学习)痛苦崩溃的模样,李奶奶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种既不伤害孙子,又能满足自己,同时对孙子好的方式,高兴得鬼气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
“小宴啊,奶奶就拜托你了。”李奶奶殷切的说道。
宴泠昭看着李奶奶疯狂上下抽搐的嘴角,不明白曾经对孙子百般溺爱的李奶奶,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严厉。
不过这样的转变挺好的。
“几本练习册花不了多少钱,这个钱我出了。”宴泠昭露出这几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李小虎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但不回。
下单的时候,宴泠昭突然想起军区应该是不能随意快递的,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朱德宏。
蹲在角落的李小虎听到宴泠昭打电话提及能不能买快递,瞬间来了精神,竖起耳朵,暗暗祈祷:千万要不允许啊!
结果却令他失望。
宴泠昭回道:“好的,那麻烦了。”
李小虎满怀期待的眼神光瞬间暗淡下去,憋着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呜可恶!
等他变强了,第一件事就是炸学校,第二件事宣布不准有作业这种讨厌的东西存在!
***
宴泠昭的训练日程正式拉开了帷幕,下午五点钟以前的时间均被安排得满满当当。高强度的训练令宴泠昭全身酸痛,每天回宿舍基本就是“躺尸”。
李小虎那边也没闲着,在一众诡异的严格监督下,他被按死在书桌前。众鬼定下了严苛的规矩:写不完不准休息,中途不准离开桌子半步,准确率太低还要挨打。
眼泪,炸了出来。
手机鬼看着李小虎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神充满怜悯。
好孩子,感谢你替我拉仇恨。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一个星期。在这短短的一周内,宴泠昭展现出了惊人的进步速度。
负责训练他的教官不止一次给朱德宏打电话,毫不吝啬对宴泠昭的夸赞,直言宴泠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说着说着,教官还暗戳戳的试探朱德宏,能不能把宴泠昭调到他那里,信誓旦旦的表示在他那儿宴泠昭的上升空间无比巨大。
——关于宴泠昭体内有诡这件事,只有朱德宏以及实验室的相关人员和最高层领导知晓。
所以,教官对宴泠昭的特殊情况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宴泠昭是由朱德宏亲自带来的,至于宴泠昭之后的去向,他猜测大概率会归属朱德宏管辖,不然怎么会是朱德宏带他呢。
一想到朱德宏手底下已经汇聚了那么多优秀的苗子,还从其他部队挖走了不少精英,教官就忍不住牙酸,羡慕嫉妒恨。
面对教官挖墙脚的请求,朱德宏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过,这倒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担心教官“引诱”宴泠昭,朱德宏即便每天事务再繁忙,也会抽出时间给宴泠昭打电话,关切他的近况。
又是一周时光悄然流逝。
2060年8月24日天气晴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的洒在军区的地面。
想到下周开始就能拥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宴泠昭就颇为期待下周的到来。
与宴泠昭的满心期待截然不同的是王玲玲和何老。俩鬼从一早开始就显得心事重重,神经紧绷得如同快要断裂的弓弦。
田燕婉向来对情绪的变化极为敏感,察觉到王玲玲和何老的异样,她低声询问两人怎么了。
王玲玲和何老只是淡淡的回应说没事。
田燕婉自然不信,但两人不愿多说,她也没有办法。
傍晚六点。
结束了一天训练的宴泠昭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打算冲个澡就上床休息,这个休息指刷手机。
路过坐在书桌前学习的李小虎,见男孩一边掉眼泪,一边奋笔疾书,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晚上七点。
宴泠昭躺在床上玩手机,习惯性的点开自己小说的页面,映入眼帘的是评论区密密麻麻的留言,几乎全是读者们的催更信息——即便他已经在首页挂上了请假条。
【流泪猫猫头:短则两周,长则三个月,这是真的吗(哭哭)】
【醉生梦死:没有作者的书看好痛苦】
【正在加载:打赏黄金票 * 100 求速肥!
评论:榜一大哥你来了,膜拜~】
一张黄金票价值一百元,一百张黄金票就是一万元。这位常年稳坐打赏榜首位的读者,经常一言不合就送上巨额打赏。
最初宴泠昭还会兴奋,后面随着次数的增多,他的兴奋阈值逐渐被拉高,如今看到这样的打赏,内心更多的是平静。
不过,一万块钱到底不是小数目,出于对金主的尊重,宴泠昭回复道:【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太累,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真的没办法更新,还请大家理解】。
晚八点。
困意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的往上涌,压得眼皮不停下坠,已经快要睁不开。
宴泠昭止不住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溢出泪花。这时不经意间瞥到好不容易完成作业的李小虎,只见李小虎兴奋地跳下椅子,嘴里喊着:“好耶!”
宴泠昭放下手机,声音因为困倦而显得含糊不清:“帮忙关一下灯。”
下一秒。
“啪”的一声按下开关的轻响。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房间里所有活动的声音也仿佛被这黑暗吞噬,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分钟后。
众鬼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依旧待在房间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那个无边无垠的黑色空间里,眼中皆浮现出疑惑。
何老这时开口道:“你们做好准备吧。”
李小虎一脸懵懂的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什么准备?”
何老转过头,目光别有深意的看向手机鬼,说道:“你所体验的痛苦与疯狂,不及即将到来的一半。”
手机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瞳孔骤缩,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惶。它声音发颤的问:“你什么意思?”
何老转回头,不再言语,仿佛刚才只是随意一说。
可手机鬼却心急如焚,大步朝着何老走去,一心想要问个清楚。
然而,当手机鬼走到何老面前,与何老那双阴森冰冷的眼睛对上,它登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倒不是手机鬼惧怕何老,论实力他俩不相上下。
真正让手机鬼停下的,是何老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那是一种手机鬼无法理解、莫名其妙却也让它毛骨悚然的情绪。
气氛变得凝滞。
而此时的宴泠昭,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并没有被他们的动静吵醒。这并非是因为有鬼施展了某种能力,让宴泠昭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而是在这一天、这个夜晚,宴泠昭会处于一种深度睡眠状态,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中途醒来。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带着夜晚独有的凉意。
高悬在夜空的圆月缓慢染上血一般的红色
红色自月亮的一角开始,如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不断蔓延、扩张,最终将整个月亮完全染红。
红月散发着诡异不详的红光,将整个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房间里的众鬼瞬间察觉到了异样:一种深入骨髓、无法言说的痛苦朝他们袭来。好似来自灵魂深处,无情啃噬着他们的灵与肉,令他们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
遭受这份痛苦折磨的不止他们。
同一时刻,世界各地的诡异都陷入了癫狂状态。痛苦侵蚀着它们的理智,让它们疯狂的破坏周围的一切。
人类同样察觉到了来自天空的变化。
街道上。
有人掏出手机,对着天空中的血月开始录制视频,一边拍摄一边兴奋的呼喊着:“家人们,快看!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红月亮,太震撼了!”
有人担心:“月亮咋变红了?该不会又是哪个工厂搞的污染吧?现在这环境啊!唉。”
同行的人附和:“是啊,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啥不好的影响。”
不远处的几个年轻人听到,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穿着潮流T恤的小伙说道:“大叔,您这想法太逗了,月亮离地球十万八千里,哪能是厂子污染得了的。我看啊,说不定是什么罕见的天文现象,正好让咱们赶上了。”
大叔白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小年轻就知道新鲜好玩,月亮平白无故变红肯定没好事,以前哪有过这阵仗!”
广场上,一群孩子兴奋地奔跑嬉戏,他们对这诡异的景象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觉得有趣。
乡村,村民们同样被血月吸引,走出家门,聚集在空地上,互相闲聊着。
“哟,这是啥奇观,咱国家真的跟外国说的一样,改造月亮啦?”
“咋可能哦,外国还说我们虐待外星人呢,你信啊?”
“也是哈。”
“哎,我电话响了——是我闺女打来的,我先接个电话啊。喂,小倩?对,我也看到了,你晓得是啥子原因不?你们学校老师有没有讲过啊?”
***
国家科学院天文台。
观测室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孔文山,同时也是天文学界泰斗级别的人物,此刻神色凝重到了极点。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渗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老教授紧盯着望远镜的目镜,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站在一旁的学生见老师这般神情,担忧的问道:“老师,您还好吗?”
孔文山没有回应学生的问题,只是抬了下手,示意他先出去。学生见状,虽心有疑虑,也还是默默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孔文山沉重的呼吸声。他刚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某人,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想要联系的那个人。
孔文山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不等对面开口,直接说道:“我怀疑月亮是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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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李小虎:我不要写作业,我不要学习!呜呜呜呜
宴泠昭:
小孩哭=噪音
自己弄哭的=天籁
34 第 34 章
◎事故又频发◎
孔文山神情肃穆, 握着电话的手微微用力:“经过查阅大量资料和分析,我发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线索
回溯历史, 大约在80年前,月亮就出现了问题:它的运转状态变得不对劲。不是说发生了改变,而是没有一点变化,就像是被算计好的,按照程序机械的运转,您懂我的意思。”
孔文山深吸一口气, 语气越发沉重:“八十年前,这个时间点至关重要——诡异就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我推测其极有可能与月亮的异常有关系,甚至大胆猜想,二者背后存在同一股力量。”
“在古老的文化和传说中, 月亮一直被赋予崇高的意义,被视为阴阳交替、生死轮回的象征。如今看来, 这些传说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的根本性质, 是搞清楚这股神秘力量的真面目以及它对地球和人类的影响。”
***
一阵令人心悸的崩塌声,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凄厉的哭声夹杂着绝望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无助的祈求声带着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听得人惶恐不安。
这样的声音,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实际上,宴泠昭每次在董医生那里接受催眠, 进入催眠状态后, 这种“现象”便会“如期而至”。
所以, 他这是又被催眠了吗?
宴泠昭意识恍惚,脑海中迷迷糊糊闪过这个念头。
可是他今天没有去找董医生啊。好困
宴泠昭实在是困倦到了极点, 根本不想耗费精力去探寻答案。
算了, 不想了。
宴泠昭让自己不要再去关注那些动静, 反正是梦, 都是假的。
而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竟也真的渐渐离宴泠昭远去,音量越来越小,直至最终完全消失不见。宴泠昭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得以缓缓松开。
可这份宁静仅仅维持了几秒,就又响起了声音:
【“2060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这一年下半年,将会有很多人被带走木星与土星将在人马座相拥,火星如血滴入天枰巴比伦陷落、查士丁尼瘟疫、黑死病玛雅语言”】
嗯?好像是他之前刷到过的一个学者的视频。
宴泠昭凝聚精神,想要听得更清晰。那学者的声音也如他所愿,不再是仿佛隔着一层介质和距离的模糊,而是就像在耳边诉说:
【“当月亮变成血色,大海开始咆哮,大地开裂通向深渊祂将要苏醒”】
***
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拦的落在宴泠昭脸上,硬生生将宴泠昭从沉睡中唤醒。青年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大脑在片刻的混沌后,意识逐渐恢复清醒,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昨天忘了拉窗帘。
不对。宴泠昭惺忪的眼睛完全睁开。
根本不是窗帘的事,在宿舍他从来不拉窗帘,因为平日里起床的时候,太阳不会这般炽热。
显然,他睡过头了。
意识到这点,宴泠昭猛地一下坐起身,掀开被子,侧身跳下床,冲进卫生间洗漱。
五分钟搞定刷牙、洗脸、梳头,又花一分钟穿好衣服、蹬上鞋子。随后,他匆忙伸手按在门把手上,用力往下一压,急切地推开门。
然后怔住。
只见朱德宏站在门外,教官也在。
完蛋。
宴泠昭大脑空白了几秒,张了张嘴,尴尬的说:“抱歉,我睡过头了。”
也是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朱德宏和教官都来了。而且还不声不响,在门外耐心的等他睡醒。
宴泠昭连看两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低下头,一副等挨批的乖巧模样。
朱德宏笑了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特意开了个玩笑缓解宴泠昭的紧张情绪:“没关系,你以前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强度的训练,连着劳累了这么多天,偶尔“死机”一下也是正常的。”
宴泠昭顿时更惭愧了。
一旁的教官满脸狐疑,目光在朱德宏和宴泠昭之间来回扫视。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老朱啥时候这么温柔了?这小子该不会是朱德宏的什么亲戚吧?
没错,在教官眼里,朱德宏此刻的表现只能用“温柔”二字形容。
——宴泠昭迟到了,朱德宏不仅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倒过来安慰宴泠昭没事。
更离谱的是,昨天血月事件,大喇叭反复播报了好几遍让大家集合,却始终不见宴泠昭的踪影。教官担心宴泠昭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想去叫他,但被朱德宏强硬拦下。
“他又不是正式的士兵,不用来,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此话一出口,可把教官惊得瞪大了眼睛。先暂且不论宴泠昭是不是正式士兵,既然他现在身处这个位置,就必须按士兵的规矩来。
朱德宏这番话,简直是毫不掩饰对宴泠昭的偏爱、明目张胆的护着他。
教官气笑了,觉得朱德宏的思想出现了问题,忍不住当场就和他理论起来。
然而不管教官怎么说,朱德宏的态度始终坚定如一:“让他休息!”
教官忍不住了,提高音量质问道:“行,就算你一心想让他休息,可这红月明显透着不正常,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和那些诡异有关。宴泠昭这大半天都没个动静,你难道就不担心他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正处在危险之中吗?老朱,我真是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想害他,还是”
思绪回到现在。
瞧着朱德宏对待宴泠昭那关切备至的模样,估计对他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忙你的去吧,我带宴泠昭去训练了。”教官开口催促朱德宏赶紧走。
朱德宏似乎还想对宴泠昭交代些什么,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教官瞅准这个时机,扭头对宴泠昭说:“走。”
朱德宏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出声,拿着手机转身走向角落接电话去了。
教官见朱德宏离开,抬手搭在宴泠昭肩上,压低声音问道:“哎,问你个事儿,你和老朱是什么关系?”
宴泠昭不假思索的回道:“没关系。”
教官闻言,挑了挑眉:“哟,瞒这么严实呢。”
宴泠昭顿了下,疑惑的转头看向教官。
教官耸了下肩,不再追问下去,刚好两人已经快要走出宿舍楼。教官拿下搭在宴泠昭肩上的手,又恢复了一贯严厉的模样,板着脸说道:“行了,待会儿训练的时候给我好好练,把早上没做的训练都补回去。”
***
宴泠昭接受的训练模式是一对一、单对单形式,这意味着整个训练过程中,教官的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他一人身上。恰似课堂上老师的目光全程只锁定一个人,换句话说,宴泠昭没有一丁点偷懒摸鱼的余地,每天都拉满了,也怪不得他回寝就cosplay尸体。
训练场地的一旁,还有另外一组人在接受训练。这组人共有六个,分别是四名男生和两名女生。宴泠昭和他们互相交换过名字,一来二往,也算是朋友了。
不知不觉,时针指向了中午12点。
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另一组人当中的一名男生朝着宴泠昭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嘿,宴泠昭!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食堂。
屠浩漫迫不及待的将满满一勺子肉送进嘴里,高强度的训练十分消耗体力,可饿死他了。
相比之下,其他人进食的姿态就斯文多了。
郭康安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开口说道:“我感觉国家迟早对外宣布诡异存在的事情,而且依我看,这一天已经不远了,近在眼前。”
萧星光接过话茬:“毕竟昨天的红月亮已经算是昭告天下了。”
周雪秀轻轻叹了口气,满脸忧虑:“唉,现在能瞒多久瞒多久了。我担心的是不说普通人,咱们这些提前知晓诡异存在,还专门学习了应对技巧的人,直面那些可怕的诡异时,我反正一时半会儿克服不了,心里还是会恐惧。
而恐惧会助长鬼怪的力量全世界几十亿人,到时候汇聚的恐惧,我都不敢想。”
宴泠昭看看坐在对面的两个女生,又看看和他坐在同一排的男生,大家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月亮?”
此言一出,六个人都看了过来。
衡嘉树“啊”了一声,用十分诧异的眼神盯着宴泠昭,说道:“就昨天晚上变红的月亮啊,集合的时候不已经说了是诡异事件。你居然不知道吗?”
宴泠昭摇头:“不知道,我睡得早,睡前月亮还是正常的。”
众人面面相觑。
沈雁枫:“你昨晚没集合?”
宴泠昭:“我可能,睡得太死了,没听见。”
六人用看勇士的眼神看着宴泠昭。
“那你一定被你的教官骂死了吧。”
宴泠昭:“嗯”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教官问他和朱德宏是什么关系了。
大家感慨了一番宴泠昭的睡眠质量,接着七嘴八舌的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宴泠昭,宴泠昭这才知道原来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
***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宴泠昭脚步虚浮的朝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后,他照常将邻居们放出来透气。然后发现邻居们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
“你们怎么了?”
他的话勾起了众鬼痛苦的回忆。
田燕婉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手机鬼浑身颤抖个不停,其他鬼的状况也丝毫不比他们好,有一个算一个都累了一天的宴泠昭还虚。
何老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儿,这不昨天回去后,我们抽问李小虎这几天学的知识,结果这小子一个都答不上来,把我们给气坏了。”
“什么?!我——”李小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要反驳,就被李奶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李奶奶:“怪我以前太惯着他了,才让他这么不长进。”
宴泠昭了然的点了下头,丝毫没有产生怀疑。
随后,宴泠昭抱着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冲掉身上的汗水。洗过澡浑身清爽的他站到窗边吹风,忽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宴泠昭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朱德宏。
朱德宏:“我想找你的邻居说点事。”
宴泠昭侧身让出位置,方便朱德宏进来。
朱德宏进入房间后,目光迅速在一众诡异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了王玲玲身上。
“你们慢慢聊,我回房间了,有事叫我。”
宴泠昭大概猜到了朱德宏的来意,左右不过是想从他的鬼邻居口里打听关于诡异的事。
白天经历了高强度训练的宴泠昭这会实在提不起精神参与他们的谈话,他只想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刷会儿手机放松放松,然后上床休息。
原本还在思考该如何支开宴泠昭的朱德宏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些许。他回了句“好”,然后看向王玲玲,压低声音说道:“我想知道你那天跟我说的”
另一边。
宴泠昭蹬掉拖鞋爬上床,打开某音,准备刷点轻松有趣的内容看看,好让自己疲惫的身心得到放松。然而,事与愿违,一连好几个视频都是关于各类事故的报道。
【xx日报媒体
昨日凌晨,元县南山村发生突发性山体滑坡,五十五名村民于睡梦中被掩埋,抢救还在进行中。】
【xx晚报媒体
易居小区3栋1102室今晨发生煤气爆炸,66岁住户张某某当场死亡。】
【xx都市报媒体
白云游乐园“极光飞椅”项目突发机械故障,十二名游客从十米高空坠落,现场惨不忍睹。】
【新区CBD工地发生塔吊断裂事故,五名工人当场被砸死。
无人机拍摄枫湖水库惊现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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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 35 章
◎月亮太阳不要看◎
宴泠昭本来是想刷会儿视频, 然后等朱德宏和邻居们谈完事情,把朱德宏送走之后再睡。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 刷着刷着,意识逐渐模糊,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宴泠昭朦胧转醒,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5:46,闹铃都还没响。
转头望向窗外, 天色已经亮得差不多,只还残留着一丝暗沉。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脸颊,让宴泠昭瞬间清醒了几分。
宴泠昭懵懵懂懂地坐起身, 思绪回笼,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
朱德宏已不见踪影, 邻居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略一思索, 他便猜到朱德宏应该是谈完事情离开了, 而邻居们大概率是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宴泠昭打了个哈欠,边下床穿鞋去卫生间洗漱,边声音沙哑的叫出两个名字:“何爷爷?田燕婉?”
几乎是同时,两道声音重叠着响起, 近得就好像是在他脑子里说:【“怎么了?”】
宴泠昭嘴里含着牙膏沫, 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没事, 就是我昨天好像中途睡着了。朱德宏是什么时候走的?”
何老:【“九点过,快十点的时候吧。”】
“哦。你们聊了些什么?”宴泠昭随口又问了一句。
何老回道:【“一些诡异的事。”】
答得是模棱两可, 含糊其辞。
其实宴泠昭昨天就猜到朱德宏是来询问关于诡异的事情的, 此刻再问, 是想知道具体内容。
但何老没有详说, 他便也懒得问了。
***
2060年8月27日
陈博炜站在警戒线外,看着眼前被晨雾笼罩的模糊不清的废弃厂房,指间的烟已经烧到了滤嘴。
他深吸最后一口,将烟蒂碾灭在脚下。
“组长,现场勘查完了。”年轻的组员小李快步走来,“都准备好了。”
陈博炜点点头,目光扫过厂房斑驳的外墙。那些暗红色的锈迹像是干涸的血,窗户玻璃破碎的地方如同张开的嘴。
“再检查一下装备。”他说。不过这次不只是对小李说,也是对所有组员说。
众人齐声回道:“确认无误。”
陈博炜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四名组员。
“记住。”他压低声音,“只要是你们感觉危险的东西,不要犹豫,相信自己的直觉,近战用黑棍,远程用枪。”
组员们眼神坚定,语气坚决的应道:“是!”
***
明明是大白天,厂房内部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积满灰尘的机械,随着光束的移动,扬起的灰尘在光线中肆意飞舞,如同无数微小的幽灵在光影间穿梭跳跃。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干涩的尘埃气味,直往人鼻腔里钻,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喷嚏,却又被这沉闷死寂的氛围压抑着,只能在心底泛起一阵紧张与不安。
“分散搜索,两人一组。”陈博炜下令,“保持无线电畅通。”
他和小李走向厂房深处。
地面上的灰尘显示出杂乱的脚印,最新的几组通向一个地下入口。
看着黑漆漆的“大洞”,犹如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陈博炜的心跳加快了,掌心渗出汗水。
前一组人进了这里?他们会是在这里面出的事吗?
楼梯年久失修,每踏一步都发出不祥的呻吟。地下室的空气更加浑浊,手电筒照到墙壁时,陈博炜的呼吸停滞了——上面布满了抓痕,有些还很新鲜。
“组、组长”小李咽了口口水,“这好像是人指甲留下的痕迹。”
陈博炜刚想说些什么,一道轻响突兀的从左前方传来,陈博炜下意识将手电筒照去,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团黑黑的不明物,起初他以为是装满东西的黑袋子,直到那东西动了一下。
那是个外形肖似史莱姆一样的怪物,舒展开身体至少有两米高,眼睛是两个黑洞,嘴巴是简笔画一样的“O”型,能看见里面一圈圈令人不寒而栗的细密锯齿。
“退后!”陈博炜抽出手枪,扣动扳机,一枚枚子弹裹挟着炽热的火焰与强大的动能朝怪物呼啸射去。
然而,当子弹狠狠撞击在怪物的身躯上时,却并未如预期般对怪物造成伤害——子弹一碰到怪物,速度就陡然减缓,随后没入怪物的体内,只留下一个个微小的空洞。
怪物应该是品尝过了,发现子弹不能吃,于是子弹很快又从它的体内原路退了出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陈博炜眼皮一跳,大脑迅速转动:楼梯口狭窄,形似史莱姆的诡异身躯又庞大,这里显然是它的“主场”。
思考完毕,陈博炜反应迅速,抓起小李大喊:“跑!”
无奈那东西速度极快,已经扑了过来。
“啊!”
“小李!”
陈博炜咬牙挥出黑棍。一声非人的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诡异受伤顿住,陈博炜抓紧这个间隙,抓着受伤的小李继续往楼上跑。
无线电在这时突然炸响:【“组长!我们这边——啊!!!”】
什么?!还有诡异?
6组最后传递回来的情报不是说只有一个吗?而根据所描述的特征,应该就是此刻在后面追他的这个。
不然他也不会下命令分散行动。
无数杂乱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如乱麻缠绕。是6组的情报有误?还是6组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导致新的诡异出现?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都已无暇细想。
“所有人撤退!立刻!”陈博炜对着无线电吼道。
话才出口,身后便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异动。
回头看去,“史莱姆”诡异以一种不符合它身躯庞大的敏捷,“嗖”地一下弹跳到天花板上,紧紧吸附在墙壁上,随后又猛然发力,从墙上纵身一跃,“砰”的一声重重落在陈博炜的正前方,截断了他前行的路。
陈博炜反应极快,双脚猛地刹住,然后上前一步整个人挡在小李身前。
“史莱姆”诡异巨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仿佛体内有无数条虫子在翻涌。仅仅过了三秒,它漆黑的身体竟如同水珠坠地般“哗啦”一下炸开,化作一大滩浓稠的黑色液体,向着四面八方迅猛蔓延,眨眼间就将周围的地面完全覆盖。
陈博炜和小李根本来不及躲避,也没地方躲避,双脚瞬间陷入这黑色的“泥潭”中。浓稠的液体紧紧缠绕着他们的双腿,将他们往深处拖拽,两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缓缓下沉。
陈博炜下意识抬头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处能够借力攀爬的地方。当目光扫过墙面,他又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抓痕。
凝视着这些抓痕,陈博炜终于明白它们是怎么来的了。
***
桌面上,摆放着两个小组团灭的报告。
其中,6组最后传递回来的消息是H市城郊一座废弃厂房盘踞着一个诡异,其外形酷似史莱姆。这条消息十分简短,看得出来很仓促,因为那时的6组已深陷绝境,根本来不及多说,就没了消息。
而后续进入厂房的二组,传回的信息却截然不同:称厂房里不止一个诡异。
这前后矛盾的情报,说明那座废弃厂房情况的复杂。
朱德宏坐在桌前,双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两份报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静谧的办公室里,唯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单调而沉闷的滴答声。
许久之后,朱德宏起身,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与此同时,训练场上。
阳光炽热而猛烈。宴泠昭正进行着俯卧撑训练,毒辣的太阳晒得他汗水淌得更厉害。
教官给他定下的目标是500组。这一项是对体能的训练,也是着重锻炼核心力量与上肢力量。
宴泠昭的身体有节奏地上下起伏,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滑落,浸湿了身下的水泥地。
做到一半时,教官的手机响了。教官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对宴泠昭说了声:“继续!”便转身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没多久,教官结束了通话,快步走了回来。他神色凝重,目光落在宴泠昭身上,喊道:“起立。”
经过这段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宴泠昭早已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听到指令,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起身站好军姿。
教官用一种复杂难辨的眼神打量着宴泠昭,目光中既有欣赏,又夹杂着一丝担忧。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来任务了。”
***
宴泠昭一脸茫然的被告知自己毕业了。
教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里透着自豪与欣慰,语气中满是赞赏的说道:“你是我带过学得最快、最优秀的学生,别怀疑自己的能力。以及,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以往我跟学员们讲的都是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宴泠昭:“”那很现实了。
两人在操场上闲聊了一会儿,朱德宏来了。
教官轻轻推了宴泠昭一把:“去吧!”
宿舍。
一路上,朱德宏并没有提及目的,只是说:“你先回去冲个澡,喝口水,咱们再慢慢聊。”
宴泠昭应了一声。他本来也不喜欢浑身被汗水浸透的黏腻感,能洗个澡再谈事,自然是再好不过。
洗完澡出来,一身清爽的宴泠昭身着干净的衣物,坐在沙发上,准备听朱德宏讲正事。
朱德宏看着眼前晒了这么多天太阳,皮肤却还白得发光的青年,不禁想起王玲玲说的话。
他原本的计划也因此发生了改变:本来,他是想以宴泠昭为核心组建一个行动小组。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宴泠昭更适合独自执行任务。
收回飘远的思绪,朱德宏拿着手机操作了一番,而后抬起头,说道:“我把相关资料发给你了。接下来,我跟你详细说说这次任务,以及你具体需要做什么”
***
交代完事情,朱德宏离开了宴泠昭的宿舍。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小女孩稚嫩阴冷的声音: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宴泠昭的身份,只知道月亮上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而这个存在与宴泠昭有着某种联系经历过几次红月后,我们大概摸清了一个规律——每隔三个月,当月月亮最圆的时候,祂的力量就会爆发。”
“不过说是爆发,我感觉更像是呼吸。”
“小区能够阻挡祂力量的散发。只要宴泠昭待在小区里,受到影响的就只有我们;但要是宴泠昭身处小区之外——你也看到了,影响范围之大,涉及全世界。”
“这个月还算幸运,那个恐怖存在没有投下祂的视线,只是祂的力量照常波动了一下,所以整体还算风平浪静,受伤的只有我们。”
“你应该也发现了,红月期间“我们”活动频繁,躁动不安。估计没少搞破坏死了不少人吧,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
“祂到底是谁?我不是说了么,只知道那是一个恐怖至极的存在除了宴泠昭,祂似乎对任何存在都毫不在意,我们只不过是受到了波及。好比你走路的时候,会留意脚下不经意间踩死的蚂蚁吗?” 】
***
新卫星发射升空,朝着月球的方向飞去。于第四天凌晨抵达月球轨道。
当卫星传回数据和图像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月亮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红色肉瘤,表面凹凸不平,还不断地蠕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看得人一阵反胃。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科学家们将观测视角转向太阳时,更加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太阳变成了一个由无数黑漆漆的触手组成的毛茸茸球体,这些触手摆动着,看得人毛骨悚然。
负责观测的科研人员们瞬间被恐惧笼罩,耳边传来细碎的呓语,强大的精神冲击使得他们的身体无法承受,许多人当场就炸成了一滩烂肉,根本来不及留下信息。
不过其中有几个人坚持的时间较长,他们都是上了年纪、在各自领域有着不菲成就的专家教授。
孔文山也在其列,他的双眼流淌着血泪,身体在无形的压力下颤抖不已,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信息传递出去!
老人用尽全身力气,拿起笔,在面前的纸上费力地写下几个字:【月亮太阳不要看】
最后一个看字的末尾一笔拉得极长。
写完这几个字后,孔文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轰”的一声炸开,化作一团血雾。
整个观测室内鲜血和残骸四处飞溅,宛如人间炼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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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毕业!回家◎
2060年8月28日
宴泠昭拿着“新鲜出炉”的证件, 径直走向守在警戒线前的警察。
警察眼神警惕,看到宴泠昭走来, 目光立刻落在他手中的证件上。
宴泠昭将证件递上,警察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证件无误,点了点头,抬起警戒线,示意宴泠昭可以进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 宴泠昭瞥见警察右臂上佩戴的臂章并非平日里常见的盾形,而是造型凌厉的矛型,线条刚硬,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宴泠昭想起知识课上曾专门讲过, 对付诡异事件的特殊部门其人员着装在细节上有着独特的标识,臂章便是其中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不同形状的臂章代表着不同的职责和分工, 比如常见的盾型臂章就是普通警察、老百姓生活中常接触的那种。
说起来, 他还没拿到制服呢, 朱德宏也完全没有提及这件事,也不知道后续会如何安排。
收回思绪,将杂念抛出脑外,宴泠昭朝里走去。
负责看守的警察望着青年渐行渐远的背影, 直至其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疑惑的想:这次执行任务的, 就只有一个人吗?
***
宴泠昭来到废弃厂房前, 厂房因长期无人打理,外墙破败, 窗户破碎, 玻璃碴子散落一地。从外面望进去, 能大致瞧见里头的轮廓, 看上去倒是一切平常。
可当宴泠昭跨过门槛,就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刹那间,阴湿的凉意扑面而来,外面炽热的阳光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厂房并非完全封闭,破碎的窗户也大咧咧的敞开着,但屋内却黑得像是不处于一个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灰尘味儿,厚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咳嗽,每呼吸一口,都能感觉到细微的尘埃颗粒刺得鼻腔和喉咙发痒。
因提前知晓情报,宴泠昭并未惊慌,他举起早已握在手中的手电筒,拇指轻按开关,一道明亮而笔直的光束瞬间穿透黑暗,直直射向前方
寂静中,只有宴泠昭的脚步声在厂房内回荡。
突然,一道轻响从左前方的角落传来。宴泠昭下意识举着手电筒照去,但未等他看清,一个黑漆漆的物体从阴影中向他扑了出来。
宴泠昭本能的往旁边躲闪,幸亏他这段时间接受了训练,否则根本反应不过来。
明亮的白光照在袭击者身上。这是一只形似史莱姆的诡异,身躯庞大,足有两米高、半米宽,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丘。体表光滑湿润,不断有黑色黏液流淌而下,落地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吧嗒”声。
宴泠昭被恶心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史莱姆诡异一击偷袭不成,又是一击。
宴泠昭再次侧身一闪,试图躲开攻击。然而,史莱姆诡异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得快,攻击方式也不止一个。
只见它分裂出一条粗壮的黏液触手,如闪电般迅捷朝宴泠昭拍去,“啪”的一声,重重抽在宴泠昭的肩膀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宴泠昭击飞出去,宴泠昭重重摔落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来不及起身,更多的触手席卷而来,如同黑色的蟒蛇,紧紧缠住宴泠昭的双腿。
触手的力量极大,宴泠昭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是被铁铸的枷锁锁住,丝毫动弹不得。并且,其上传来的寒意仿佛要侵入他的骨髓,冻得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深吸一口气,宴泠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转动大脑,运用在训练时学到的体术技巧——双手撑地,腰部用力,试图翻转身体摆脱触手的纠缠。
可史莱姆诡异的身体就如同深不见底的泥潭,分裂出来的触手不禁坚韧无比,吸附力还强,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宴泠昭“陷”得更深。
黏液不断侵蚀着宴泠昭的衣物,冰冷的触感令宴泠昭的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很快,触手顺着宴泠昭的腿部向上蔓延,缠上宴泠昭的手臂。
宴泠昭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正将他一点点拖向史莱姆诡异。回头望去,黑暗中,史莱姆诡异身体三分之一处高的位置有一个白色圆形,像是简笔画画上去的,如果忽略它的危险性,倒是蛮可爱的。
但——如果看清楚那嘴巴之所以是白色,完全是因为里面一圈圈如同蜗牛一样的森白锯齿,就不会觉得可爱了,只会感到毛骨悚然。
“怦怦、怦怦”
宴泠昭的心跳越来越快,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表情越来越淡漠。甚至此刻他内心翻涌的不是面对危险时常见的恐惧害怕,亦或是对死亡的本能畏惧,而是不悦。
这股不悦感如同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暗流,逐渐涌动壮大。
史莱姆诡异的动作突然一顿,这短暂的停滞让宴泠昭捕捉到了机会。
宴泠昭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腰间抽出黑棍,狠狠抵住史莱姆诡异的嘴巴。那一圈圈锯齿咬合在黑棍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火花四溅。
随后,宴泠昭另一只手迅速拔出手枪,对着史莱姆诡异连开数枪。
“砰砰砰”
然而,子弹打在史莱姆诡异的身上,就如同石沉大海,被它那柔软却坚韧的身体轻易阻挡,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凹痕,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但宴泠昭并未放弃,趁着史莱姆诡异继续莫名停顿的间隙,握紧黑棍,不断用力戳刺史莱姆诡异的口腔。当黑棍末端的尖刺一次又一次的刺伤史莱姆诡异,史莱姆诡异的身体开始出现松动,原本紧紧缠绕着宴泠昭的触手渐渐松开。
宴泠昭看准时机,集中全身力量,将黑棍深深插入史莱姆诡异的身体。
伴随一阵沉闷的尖啸,史莱姆诡异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随后缓缓瘫倒在地,化作一滩黑色的黏液,而这滩黏液又很快蒸发、消失,宛如从来没存在过。
宴泠昭低低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刚以为危险解除,准备松一口气时,令人毛骨悚然的黏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宴泠昭翻身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电筒,朝着四周扫射。
只见厂房的各个角落,涌出了更多的史莱姆诡异。它们缓慢的朝着宴泠昭围拢过来,每一步都伴随着黏液拖地的“沙沙”声。
冷汗从宴泠昭的额头滑落,砸在地上,印上一小片深色痕迹
“嘀嗒”
“嘀嗒嘀嗒”
滴水的声音愈发绵密,好似将有一场细雨降临。
空气不知何时变得潮湿,丝丝缕缕的水汽弥漫在四周,让人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黏湿之感。
“骨碌碌”
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从黑暗深处滚了出来,一路精准避开所有机器,最终“咚”的一声,撞到了一只史莱姆诡异才停下。
被撞的史莱姆诡异顿住,脑袋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扭转了 180 度,朝后方望去。但什么都没看到,愣了半天,它似乎才想起撞击是从“脚下”传来的,于是缓缓低头看去。
一张稚嫩的面庞映入它的视线——竟然是一颗小女孩的脑袋。
“咳咳,灰尘真大。”同一时刻,一个沧桑的老人音幽幽响起,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好似就在耳边。
随着这声音的出现,工厂里那些本就陈旧的机械像是被施了时间魔法,迅速老化,铁锈层层剥落,零件嘎吱嘎吱作响。
相比之下,史莱姆诡异们表面上倒是没看出太大的变化,只是它们的动作变慢了。
“保护业主,是保安的职责。”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缓缓走到宴泠昭身前。
身材瘦小的王大爷身高甚至只到宴泠昭的胸口,却毅然决然的呈保护姿态挡在宴泠昭身前。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离得最近的几只史莱姆诡异遭受了规则层面的“降维打击”——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降临,挤压着它们。
史莱姆诡异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身体逐渐变得扁平,就像是被放进了液压机里。最终,“嘭”“嘭”几声闷响,它们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纷纷炸开,浓稠的黑色黏液溅得到处都是。
“我的孙我的孙你在哪”一个年老女性的声音在史莱姆诡异群中响起,语气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焦急。
老人脚步蹒跚的在这些诡异中间走动,眼神迷茫而空洞。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我的孙,原来你在这里!”可下一秒,她的表情又变得疑惑起来,喃喃自语:“不对,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刚说完,被她目光锁定的那只史莱姆诡异便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的身形迅速缩小,直至缩到拇指大小才停下,在地上无助地蠕动着。
年老女性阴森恐怖的面孔瞬间变得慈祥和蔼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嘴角上扬,蹲下身子捡起变成拇指大小的史莱姆诡异,捧在手心里,眼神中满是疼爱。
而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继续在这片混乱中寻找她的孙子。
“我的孙,我的孙你在哪”
宴泠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情绪恢复了平静。
是了,他可不是一个人。
***
下午1:37分。
守在警戒线前的警察望着被封锁的区域出神。一个身影在这时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警察认出其就是前不久前进去的侦查组的人(侦查组是国家对诡异部门战斗组的称呼)。
与一个小时前相比,青年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脸上沾染着灰尘,衣服上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黑
倒是看不出哪里有受伤。
不过,只要人能活着出来就好。而能活着出来,多半也意味着问题得到了解决。
警察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快步迎上前去,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的问道:“解决了?”
宴泠昭微首,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见状,警察瞬间挺直身体,以无比标准的姿势行了一个礼,声音洪亮充满敬意的喊道:“辛苦了!”
这就是做好事的感觉吗。宴泠昭的内心隐秘地升起一点开心,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回道:“为人民服务。”
浅棕色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在太阳的照耀下,淡得就好像金色。
***
回程路上,街道两旁绿树成荫,枝叶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鸟儿在枝头欢快的歌唱,叫声清脆悦耳,为平淡的午后增添了几分活跃的生机。
宴泠昭拿出手机给朱德宏打去电话,而那头也很快接通。
“已经解决了。”
“还好,只有一点擦伤。”
“对了,我想问下,衣服什么时候发”
2060年8月29日。
由朱德宏牵头,给宴泠昭举行了一场毕业“典礼”。
参与人员有教官,以及和宴泠昭在同一个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屠浩漫等人。人数不多,胜在自在。
毕竟都是自己人,宴泠昭也就不社恐了。
“典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其中一个重要项目,便是朱德宏为宴泠昭“颁发”衣服。
柔和的灯光聚焦在台上,将宴泠昭和朱德宏的身影照亮。
虽都是熟人,但这对社恐来说还是太过了。
宴泠昭紧张得身体都有些僵硬,心里甚至萌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然而,现场热烈的气氛以及台下一张张真诚的笑脸和一声声热情的鼓励,让他紧绷的心情一点点舒缓了下来。
面前的朱德宏面带微笑,双手捧着叠得整整齐齐、装在塑料袋里的衣服,郑重的递给自己。
宴泠昭微微躬身,双手接过这份特殊的毕业礼物。
“啪啪啪”
众人不约而同地鼓起掌。
最后的环节是拍照留念。
宴泠昭站在C位,略显拘谨。朱德宏笑着说道:“笑一下,别板着脸。”
闻言,宴泠昭抿了抿唇,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咔嚓”一声,相机快门按下,将这一瞬间定格。
***
将装裱好的相片摆在桌面上,宴泠昭微微俯身,认真的调整着相框的角度,左挪一点,右移一些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满意的角度。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相框上,为照片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正在此时,厨房传来声音:“吃饭了。”
宴泠昭回头,只见除了下厨的田燕婉,其他邻居们都各自端着饭碗菜盘,将其一一摆放在茶几上。
一时间,客厅里弥漫着饭菜诱人的香气。
“我想喝饮料。”李小虎嚷嚷着。
身为食物链最底端的手机鬼眼睛滴溜溜转动,仔细观察了一下宴泠昭的表情,而后高高举起手,满脸讨好的说道:“我去买!”
饭后,李小虎又被大人们揪着去学习。
宴泠昭则转身返回卧室,准备码字。他都有好些天没更新了。
是的,宴泠昭回家了,还把原本放在客厅的电脑搬进了房间。毕竟家里热闹了,人来人往,客厅不再像自己住时那般安静
静静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空白文档,宴泠昭的双手悬在键盘上方,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久久未曾落下。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一个坏消息:他卡文了。
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写文了,这段日子的搁置,似乎让他与写作之间失去了曾经亲密的关系。
所以,接下来该写什么?
越是思考,越是无力。
许久之后,宴泠昭默默放下双手,轻叹一口气,拿起手机,开刷。
说不定玩着玩着就能在不经意间寻找到灵感的火花。
点开某音,开屏便是一个营销号。说的是前几天有人用无人机拍摄到枫湖水库惊现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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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水鬼》开篇|说相声呢◎
【“近日, 摄影爱好者李先生像往常一样操控无人机进行拍摄,本想记录下水库的美丽风光, 却没想意外捕捉到了一个神秘黑影。”】
视频画面中,胡丰水库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无人机平稳地飞行在水库上空,镜头缓缓移动。
就在无人机飞到水库中心区域时,画面右下角的水域突然出现了异常。
起初,只是水面泛起了一些不规则的涟漪,紧接着, 水下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硕大的黑影。这个黑影在水底缓慢游曳,身形极为庞大,仅仅是轮廓,就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巨大体量, 仿佛一座移动的水下小山。
【“注意看,神秘黑影出现了——由于拍摄角度和水下环境的影响, 我们无法看清它的全貌, 但可以确定的是, 这绝不是普通的水生生物。”】
随着黑影的游动,能够看到一些丝丝缕缕的东西在黑影的边缘铺散开来。
【“神秘黑影拥有水生动物基本没有的皮毛、或者说毛发,为什么说基本?因为只有寒冷地带的水生动物才会长皮毛,而胡丰水库最低温只有零下六七度, 栖息于此的水生动物不可能长毛发。况且, 我们已知的拥有皮毛的水生动物没有这么大的体型, 且它们通常只分布在南北两极。”】
视频继续播放,神秘黑影似乎察觉到了来自上方无人机的窥视, 突然加快速度下潜, 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水面上渐渐平息的涟漪。
【“隐藏在胡丰水库的神秘生物究竟是什么?是尚未被人类发现的新物种?还是传说中的水怪?”】
【“你认为胡丰水库的神秘黑影会是什么?快来评论区分享你的看法吧!”】
宴泠昭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动循环播放的视频, 目光虽落在屏幕上,心思却早已飘远。
十几分钟悄然流逝,营销号播放到第13遍时,宴泠昭按下暂停键,将进度条拉到水下黑影出现的那一段,而后抬起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键盘上,稍作停顿,指尖便开始在键盘上轻快地敲击,一个个文字被输入文档。
【《水鬼》 第一章
七月半,中元夜。胡丰村被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月光洒在村边的河面上,泛出清幽的冷光。
蔡凯是土生土长的胡丰村人,从小就听老人们讲村里那条河中有水鬼。小时候的蔡凯被吓得不敢去河边,长大后发觉这大概率是长辈们吓唬小孩不要去水边玩瞎编的故事,从此嗤之以鼻。
还总把这东西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说给人听。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中元节刻板印象的影响,他没来由的总感到一阵心慌。
——大学同学阿强毕业后做的是自媒体工作,专门拍摄一些灵异题材的内容。想起读书时期蔡凯说自己家乡老人们编的水鬼故事,近段时间苦于没有素材的他立马联系蔡凯,聘请蔡凯给自己当导游。
蔡凯听闻报酬不菲,立马向老板请了几天病假,转身带着阿强回村“取景”
两人来到河边,四周静谧得有些反常,只有河水轻轻拍打岸边,发出的单调沉闷的声音。
阿强架好设备,准备用无人机进行拍摄。随着无人机嗡嗡作响升入夜空,阿强紧盯着屏幕,眼神中满是期待。
蔡凯站在一旁,不安的四处张望。
苍白的月光下,河面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中稀疏的星辰。
突然,阿强手中的屏幕上出现了异样: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底缓缓浮现,它的身形长条而庞大,周身环绕着一缕缕细长的东西,在水中飘荡,乍一看,像是女人的长发。
蔡凯的心脏猛的一缩,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凑近屏幕,死死盯着那个黑影,挤得阿强骂了几句,说他神经,然后兴奋的说:“我看你们河里不是有水鬼,是有某种大型生物!”
阿强思索着发网上肯定能吸引一波关注和热度,心中没有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只有对成名变红的渴望。
无人机传输回来的画面中,黑影在水底徘徊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窥探,突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上水面。
蔡凯吓了一跳,喊道:“它要上来了,快跑!”
阿强不耐烦的让蔡凯别抓他,“你要走自己走,别耽误我。”
蔡凯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怕之后阿强以他跑路为由不给钱。正纠结着,随着黑影的靠近,屏幕上逐渐显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
阿强瞳孔骤缩,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大喊一声“卧槽什么东西!”,扔掉手中的设备,转身就跑。
而蔡凯早在看到人脸时就撒丫子跑了,根本不用不着阿强提醒。
两人发了疯的往村里跑,身后传来河水剧烈翻腾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水底钻了出来,紧紧追在他们身后。
二人一路狂奔,脚下扬起阵阵尘土,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跑回到村里,
他们慌不择路地冲向最近的一户人家,阿强用力拍打门板:“开门啊!救命!”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死寂。屋内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根本没有人居住。
蔡凯见状忙跑到隔壁家,一边疯狂敲门,一边呼喊着村民们的名字。可依旧毫无回应,紧闭的大门如同冰冷的屏障,将他们的恐惧与绝望无情的挡在外面。
连着敲了好几家门都像是投入无底洞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回响;家家户户的门窗皆关得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灯光透出。
蔡凯和阿强站在空荡荡的村子中央,四周的房屋像是沉默的坟墓。二人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
2060年8月29日晚
G市盘山镇龙湖村
“宁鹏凯,你们村里的人都睡这么早的吗?睡眠质量还这么好”黄华强咽了口口水,声音颤抖的说道。
宁鹏凯喉咙干涩:“我感觉不对劲。”
“还用你说,老子两双眼睛都看见了——没想到你们村是真有鬼啊!有这玩意儿,怎么不告诉国家,给国家研究不好吗?你们还能拿到一笔搬迁费,糊涂啊!”
“那不是年轻的不信,老的忌讳,我要是知道,早打市长热线了!”宁鹏凯扯了扯嘴角,打嘴炮道。
龙湖村是宁鹏凯的老家,黄华强是宁鹏凯的大学同学,两人同时也是室友,因为相处的不错关系很好,成了好兄弟。
这段时间正值大学放暑假,黄华强因家中琐事纷争不断,搞得他心烦意乱,在一次与宁鹏凯的聊天吐槽中,将心中的烦闷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宁鹏凯听后,思索片刻,问道:“要不你来我家玩?不过我家在村子里,生活条件比不上大城市那么便利。”
黄华强略作思考后觉得是个好主意,心动不如行动,立即就在手机上订好了机票,踏上了飞往宁鹏凯家乡的旅程。
当天宁鹏凯早早的赶到机场迎接黄华强。
两人坐在回乡的车上,一路畅谈。车窗外,景色不断变换,从繁华的都市逐渐过渡到宁静的乡村。
宁鹏凯兴致勃勃的跟黄华强聊起家乡的“八卦”,说着说着,想起一个月前刚到家时听奶奶说的一件新鲜事。
“我这次回村,听我奶奶说村里的河最近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死了好几个人,我奶奶说是有水鬼索命。”
黄华强一听乐了:“哟呵,那这水鬼还挺新鲜——你见过吗?”
宁鹏凯摆了摆手:“没呢。这都什么时代了,相信科学,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然而,谁能想到,没过多久,他们就遭遇了难以解释的恐怖之事。
黄华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心想早知道就不夜钓了。要是傍晚时分听宁鹏凯的话回去,说不定就不会陷入这可怕的境地。
可,看村子如今的状况,就算当时早早回来,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儿,黄华强满心郁闷,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感稍稍缓解了他内心的恐惧。随后他又递给宁鹏凯一根,宁鹏凯默默接过,也点上了烟。
烟雾在两人间缭绕,黄华强抬起头,看着宁鹏凯,犹豫片刻后,还是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老宁,若是你们村早就出了事,那为啥你安然无恙?还是说其实,你已经”
黄华强敢说出这番话证明他是真的对生死看淡无所谓了,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讲的。毕竟,如果宁鹏凯真的有问题,他这话等于是在刺激对方,无异于自寻死路。
宁鹏凯没好气的回道:“那你现在已经死了。”
黄华强哈哈笑了两声。
之后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蹲着,一边抽着烟,一边警惕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神经始终紧绷着,如惊弓之鸟。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鸡鸣划破了漫长而死寂的黑夜。渐渐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黎明的曙光倾洒在这片沉睡的土地上。
死气沉沉的村子仿佛被注入了生的力量,重新恢复了生气。村民们陆续打开房门,扛着农具准备去田里劳作。
一位大叔路过村口,看见两个小伙子蹲在那儿,其中一个还是熟人,热情的喊道:“小宁,你和你同学蹲在这儿干啥子咧?”
黄华强和宁鹏凯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皆看到了紧张和怀疑。
***
黄华强拿出手机解开屏锁,当看到信号终于恢复满格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来不及多想,迅速打开出行软件,手指在屏幕上急切地点击着,购买回程机票。
看见屏幕上弹出“购买成功”的提示框,黄华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宁鹏凯:“看来白天就正常了老宁,你跟我一块儿走吧,你们村子太邪乎了。”
此刻的黄华强已然顾不得那么多,河边价值好几万的渔具还有留在住处的行李箱,统统都不要了——还好手机是随身携带的,不然还得倒回去拿。
倒不是因为手机最值钱,而是手机算是现代人的另一张脸面和凭证,没有手机寸步难行。
黄华强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恐怖危险的地方。
然而,宁鹏凯却在这个关键时刻犹豫了,眼中满是纠结与担忧:“我奶奶”
黄华强愣了下,理解好兄弟的顾虑,急忙说道:“不差这一会儿功夫,咱们先出去,出去后马上报警。不过,前提是警察叔叔能相信咱们说的话。”
2060年8月30日上午10点33分
黄华强思来想去,排除了派出所,准备去公安局报案。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派出所身处基层,日常打交道的大多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他们昨晚遭遇的那些离奇恐怖的事,跟人说,人家大概率只会认为你捣乱,瞎说,根本不可能信。
那公安局那边就会信了吗?自然不是。只是公安局毕竟规模大、影响广,他只要想办法引起足够的关注,不管信不信,公安局都会派人去村子看上一看。如此一来,龙湖村诡异的状况便能真相大白。
主意一定,黄华强心急火燎的拉着宁鹏凯就马不停蹄地朝市里的公安局赶去。
***
枫湖水库。
监控室。
工作人员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画面是由水下机器实时传输回来的。
——几天前,有民众使用无人机拍摄时,意外发现枫湖水下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有关部门反应迅速,即刻组织力量展开调查。
实际上,一个月前枫湖水库就发生了一起令人痛心的悲剧:几名小学生不幸在此溺水身亡。
事后经过检测,发现存在阴性能量波动,种种迹象表明,那几个孩子或许是被诡异所害。
有关部门立即安排人手,围绕枫湖水库展开持续“勘测”工作。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那股阴性能量波动逐渐减弱直至完全消失,都始终未能找到诡异的踪迹。
于是,不得不怀疑那个诡异已经离开了枫湖水库,遂将搜寻范围向外扩展,枫湖水库这边就停止了搜索。
好消息:这事在几天前有了新的进展。
朱德宏与宴泠昭进行了一次交谈,了解到了李小虎和李奶奶的情况,也与两人单独谈了话。
和他想的一样,李小虎就是那个失踪的三年级学生,而他也确实是被他的奶奶带走的,只不过他的奶奶早在6年前就因心梗去世。
那么李小虎又是如何出现在水库的呢?李小虎说是被王玲玲带的。
于是朱德宏又让宴泠昭叫来王玲玲对证。
王玲玲说自己只是单纯领着李小虎到水库,仅此而已。
至于李小虎的同学们,则是收到了李小虎的邀请,一同来水库玩耍。
朱德宏又问李小虎是怎么死的。
据李小虎讲述,起因是他们中的一个小伙伴溺水,其他人见状葫芦娃救爷爷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去营救,结果人没救上来,还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朱德宏得知事情全貌,着实没想到真相如此简单。
严格来说,这起事件本质上算是一场意外。虽说确实牵扯到了诡异,但诡异并未直接实施加害行为。
如果非要从法律角度评判,勉强算得上是“过失致人死亡罪”,可问题在于,诡异并非人类,又怎能用人类的法律去制裁?
就这样,这起灵异事件宣布“结案”,相关人手也被陆续召回。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消停没多久,马上就有人拍到水库“惊现神秘黑影”。
以枫湖水库现有的资源条件来看,根本不可能养育出如此巨大的生物,因为没有那么多的食物供给。
加上后续将拍摄到的影像拿给生物专家分析,专家们一致表示,绝不属于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类生物。
面对这种情况,无论是将其视为诡异,还是一种全新的未知生物,以防万一,相关部门决定先按照应对诡异事件的标准——再次投放水下机器,密切观测水里的情况。
不过截至目前,阴性能量波动也好,神秘黑影真身也罢,都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直到。
黄华强:“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就在那水里头哇,好家伙,那身形,大得能把人吓一跳!长得跟蛇似的,一长条儿,刚开始我瞅见还寻思呢,莫不是森蚺吧?可转念一想咱这地界儿哪来的森蚺?正犯嘀咕,琢磨着到底是啥稀罕玩意儿,嘿!您猜怎么着,那东西“哗”一下就从水底下冒了出来,居然顶着一张人脸!哎哟喂,可把我吓够呛,魂儿都快飞咯!”
黄华强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当时我和我哥们儿撒丫子就往村里跑,本以为得救了!结果嘞,更邪乎的事儿来了!到了村子里,那些个村民就跟死了似的!任由我们扯着嗓子喊、大力猛拍门,最后是手都拍痛了,喉咙也哑了,可倒好,压根儿没人搭理我们!您说,这人世间还有比这更渗人的事儿吗?我跟您讲哦,当时那气氛,冷飕飕的,鸡皮疙瘩掉一地!我俩也不敢硬闯进人家屋里头哇,没办法,只能在那村路口干巴巴地蹲着,盼天亮。”
“等天大亮了,嚯!这村子一下子又活过来啦!您说说,这事儿怪不怪?”
警察:“天津人是吧?”
黄华强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哎哟喂,叔叔您可真是火眼金睛,神了呀!就凭这一句,您指定信我这话了吧!我对天发誓,句句属实,绝没瞎掰扯!”
警察:“说相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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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水鬼》第二章|我就说真的有怪物◎
黄华强愣了下, 随即一拍大腿:“叔儿,您别不信呐!我可不是说相声逗闷子, 而是实实在在就这么一回事儿!您想啊,我吃饱了撑的跑这儿编瞎话来?这不“扰警”嘛,犯法的!”
警察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黄华强:“你说的这些实在是太离谱了,身形庞大像蛇还有人脸的怪物、村子一会儿没动静一会儿有动静——行了,我没空听你讲故事, 再不走就逮你了。”
黄华强急得直跺脚:“哎呀,警察叔叔!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荒诞,可它就是真真切切发生了呀!要不这样,您跟我回村子一趟, 亲自去瞧瞧,到时候您就知道我胡没胡说了!”
警察板着脸, 很想把黄华强轰出去, 但转念想到最近上面的通知, 又忍了下来,耐着性子道:“不是我不想相信你,总之这事得按程序来。你先详细说说具体时间、地点,还有你那个所谓的朋友呢, 他能给你作证不?”
黄华强连忙点头:“能能能!我朋友就在外面。时间是昨天晚上, 地点龙湖村, 离这儿大概几十公里远叔叔,您赶紧派人跟我去一趟吧!”
警察叹了口气, 站起身:“行吧, 我先汇报一下, 看看领导怎么安排。你俩在这儿等着, 别乱跑。”
过了一会儿,警察神色怪异的回来告诉黄华强:“领导同意了,会派一组人跟你去村子调查。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最后发现你报假警,那你可得承担法律责任。”
黄华强忙不迭保证:“绝对不会,叔叔!您就放心吧,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半点虚言!”
很快,六名警察跟着黄华强和宁鹏凯出发前往龙湖村。
一路上,黄华强坐立不安,心里既期待警方能揭开真相,水里那长得跟鬼似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害怕再次直面那可怕的怪物,以及村里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不能是真的各个睡眠质量都好极了。
或者说,其中存在什么隐情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尤其是宗族观念深厚的村子。
到达村子的时候距离晚上还早,看上去倒是一切正常:村民们各自忙碌着,偶尔有几个好奇的抬头看看,却也没太在意。一是出警的六名警察并未身着制服,穿的常服;二是有宁鹏凯领着,村民猜测估计宁家小子又是把哪个朋友同学带到家里来。
——黄华强和宁鹏凯好奇过跟他们来现场“破案”的警官为什么没穿警服,前者还忍不住开口问了:“警察同志,你们咋不穿警服啊?”
人解释道:“为了以防惊动村民,我们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黄华强听了,觉得有道理,现代人看到警察哪有不好奇的,这一好奇不就容易引发关注。可没过一会儿,他又隐隐感到哪里不太对劲,想了想,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宁鹏凯,两人对上视线,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心里的想法已然心照不宣。
接着,他们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好兄弟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
只不过,他俩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其实并没能逃过警察们的眼睛。
***
【《水鬼》第二章
蔡凯和阿强在无边的惊惧中,终于盼来了黎明的曙光。
太阳的光明与热量给两人带来了一丝慰藉,然而,或许是昨夜惊悚的经历,又或是还不敢相信自己安全了,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知识静静坐在村路口大眼瞪小眼。
这时,村子渐渐有了动静。
一户人家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出一位中年男子。此人是蔡凯爷爷的弟弟的二儿子,蔡凯平日亲切的称呼其为二叔叔。
放在平时,蔡凯见到二叔叔,肯定会热情的打上一声招呼,他们叔侄俩关系还不错,二叔叔为人和善,对蔡凯也十分疼爱。
可此刻,蔡凯满心都是恐惧与不安,只觉得眼前的二叔叔也仿佛变得陌生可怕起来,恨不能离得远远的,哪还有心情打招呼。
可他不主动开口,二叔叔瞧见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小凯,你和你同学这么早就醒了啊。”
蔡凯心里一阵发慌,含糊的应了一声。
二叔叔似乎并未察觉到蔡凯的异样,自顾自的感慨了一句:“还是你们年轻人精神头好啊。”说完,便扛起锄头,准备去田间劳作。
只是他刚走出去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停下脚步,扭过头再次看向蔡凯和阿强。
“你俩应该没去河边吧?”
刹那,昨晚一幕幕恐怖的回忆涌上两人脑海,让本就因为惊吓过度和一夜未眠而面色难看的两人,此刻脸色更是如纸一般苍白,嘴唇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蔡凯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没”
阿强也附和的笑了下,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二叔叔盯着他们看了几秒,那目光让蔡凯和阿强如芒在背,随后二叔叔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二叔叔远去的背影,两人紧绷的神经不仅没有丝毫放松,反倒是绷得更紧了。】
***
田间,一位中年男人正弯腰劳作着。这会儿,他直起身来舒展酸痛的腰背,不经意抬眼看到自家侄子宁鹏凯领着七八个人走过,于是,扬声喊道:“小凯,这些都是你的同学?”
因为昨天宁鹏凯就带了同学(黄华强)回村,所以中年男人才会先入为主的这么问。
宁鹏凯刚要张嘴回答,身旁的一位警察迅速压低声音说道:“应下来,就说我们是你的同学。”
宁鹏凯尽管心里疑惑,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要这样吩咐,但眼下这情形,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依照警察的指示回应道:“对!”
中年男人:“这么多人啊,晚上都上我家吃饭吧。”
宁鹏凯明白叔叔的意思。他父母都去外地工作了,家里就剩下年迈的奶奶,而爷爷早些年便去世了。这么一大帮人要是都挤到家里吃饭,不得把奶奶累坏。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做饭,他用不来村里烧柴火的炉灶,在旁边帮忙的话,用奶奶的话来讲:“你别给我帮倒忙咯!”
宁鹏凯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警察。
警察:“答应他。”
宁鹏凯就像个传话筒,得到答案后立即回道:“好的!”
中年男人:“行,那你们去玩儿吧。”
宁鹏凯应了一声,正准备带着众人继续朝河边走去。这时,中年男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喊道:“那啥,小凯,等下!”
宁鹏凯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中年男人伸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混着泥土和汗水的污渍,神情认真的叮嘱道:“你可别带着你的朋友们去河边啊!”
警察突然开口问道:“为啥啊叔?”
中年男人:“河边危险,不安全。”
警察用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我会游泳!”
中年男人:“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听叔的,别上河边玩。”
***
【蔡凯和阿强一心想着尽快离开村子。然而,走到一半,阿强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懊恼又纠结的神情。因为他猛地想起自己价值好几万块的摄影设备还遗落在河边。
对于阿强来说,几万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是他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蔡凯见阿强不走了,催促道:“怎么了?”
阿强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把设备拿回来。
听闻阿强的想法,蔡凯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大声说道:“你疯了吧!要钱不要命?”
阿强双眼布满血丝,犹如困兽一般,恶狠狠的盯着蔡凯,嘶吼道:“你必须陪我去拿!你要是不陪我去,之前答应给你的钱,一分都别想拿到!”
蔡凯瞬间黑了脸,刚想说“我要命不要钱”,可当对上阿强那双狠戾的眼睛时,心里“咯噔”一下
来到河边后,阿强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昨天遗落在河岸的设备,他下意识松开手,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去拿回自己的宝贝。可刚迈出一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退了回来,然后重新拽住蔡凯的胳膊,说道:“走,我们一起去。”
阿强弯腰捡着地上的设备。
蔡凯一边紧张的警惕着河里的动静,一边也不得不蹲下身,假装帮忙收拾。
慌忙之中,阿强不小心一脚把留着更换的高倍镜头踢到了水里。
蔡凯见状,连忙劝阻道:“你那镜头都泡水了,肯定坏了,别要了!”
阿强涨红了脸:“不行!我刚买的,两万块呢!必须拿回来!”
阿强不仅自己执意要去冒险捡镜头,还非得拉着蔡凯一起。蔡凯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两人就这么在河边推搡起来,情绪越来越激动,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他们争吵推搡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平静的河面上,一团乌黑的“头发”正悄无声息地浮动着。但很快,那团“头发”便下潜至水底,再也看不到。
——实际上,虽然被叫做河,但其深度和规模远超一般的河流,更符和湖泊的定义,只是村里人叫河叫习惯了。
两人正僵持不下,突然,原本还算平静的河水开始泛起层层涟漪,且这涟漪的范围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个漩涡。
“什么东西!”蔡凯惊恐地看着河面,声音都变了调。
阿强自然也注意到了,动作瞬间僵住,刚刚还执着于捡镜头的疯狂劲儿,此刻完全被恐惧取代。
漩涡中心的水流越来越湍急,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在拉扯着河水。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浮出水面,起初,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犹如大股凌乱纠缠的长发。
随着那身影逐渐上升,一半都露出来的时候,两人终于得以看清,这就是昨晚上看到的那个人首蛇身的怪物!
对上怪物阴森渗人的眼睛,蔡凯和阿强呆立当场,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
河边。
黄华强和宁鹏凯注意到警察们动作统一的抬起手,摆弄起腕间的手表。这手表和普通手表并无太大差异,只是液晶屏相较于常见的款式要更大一些。
警察们操作着手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摆弄了几下之后,其中一位警察抬起头,目光平和地看向黄华强和宁鹏凯,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听到这话,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昨天摆放在河边的渔具突然有了异样——鱼竿猛地向下一沉,仿佛勾住了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瞬间弯曲,几乎快要折成 90 度。
黄华强见状,本能的差点就冲上去准备收竿。
好在警察们反应极快,几乎同一时刻,最近的两位警察一左一右将黄华强和宁鹏凯紧紧挡在身后。
“不好!队长,能量波动值在急剧上升!”鼻子上有一道疤的警察紧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神色紧张的大声喊道。
什么能量?
黄华强和宁鹏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只见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突然如同烧开的水壶一般剧烈地翻滚起来,“咕嘟嘟”的冒着泡。然后,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巨大的身躯带出大片水花,身上的水珠不断滑落,淅沥沥的坠回河里。
黄华强和宁鹏凯惊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昨晚天色昏暗,他们没能看得真切,如今在阳光下,终于将这怪物的模样看了个清楚。
果然,他们没有看错!
黄华强想起接待自己的那个警察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虽然对方并没有一同来到这里,但这不妨碍黄华吐槽:“看吧!我就说我没瞎说!”
***
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整个屋子蒙上一层温暖而柔和的光晕。
平日里宴泠昭一个人在家时,几乎从不开的电视,这几天终于不再是一件摆设。
——王玲玲姿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而在一旁的书桌前,李小虎正对着作业本愁眉苦脸,手中的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划动着,眼睛时不时往电视的方向瞟,眼神里满是渴望。
终于,在何老给了他一下,让他好好写作业的时候,李小虎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控诉道:“我也想看动画片!凭什么王玲玲就可以不学习!我要抗议!”
恰在这时,厨房里传来田燕婉的声音:“吃饭了。”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宴泠昭正在做本章结尾,头也不抬的道:“怎么了?”
门外传来李奶奶慈祥的声音:“吃饭了,娃。”
“哦,来了。”
敲下最后一个字,点击发布,宴泠昭起身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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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我是你,你是我◎
面前的文档一片空白, 正如他此刻迷茫的思绪。
宴泠昭已经在电脑前枯坐了半个钟头,左下角显示的统计字数仍旧为0。
倒不是不知道写什么, 而是他脑海里盘旋着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这两个念头决定着整个故事结局的好坏。
因为迟迟做不出决定,以至于中午吃饭的时候,宴泠昭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
就连李小虎都察觉到了他心情不佳,这顿饭吃得无比安静。
饭后,宴泠昭心事重重的起身朝房间走去。推开房门, 正要关上的时候,一转身,发现何老正静静地跟在自己身后,宴泠昭关门的动作一顿, 礼貌的问道:“何爷爷,您有什么事吗?”
何老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 说道:“有时间聊一聊吗。”
宴泠昭怔了怔, 点了下头。
两人走进房间。
何老率先出声, 委婉的问道:“孩子,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宴泠昭并不想说,因为他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问题、独自解决困难。但拒绝的话语都了嘴边, 他忽地转而想了想, 也许自己确实应该向别人征询意见。
于是说出了心中的“症结”。
何老听完, 沉吟道:“你如此纠结好坏结局,是出于自身, 还是受到了外界因素的影响?”
宴泠昭陷入沉默。
何老拍了拍宴泠昭的肩膀, 语重心长的给出建议:“孩子, 要实在难以抉择, 为何不全要呢?现在人不都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有能力的大人当然是全部都要了。”
宴泠昭:“”
留下宴泠昭思考人生,何老背着手转身离开房间。转过身的刹那,他脸上和蔼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没能力的人才会被迫做选择——譬如他。
要不是宴泠昭,他早就到外面逍遥去了。所以他悔啊!干嘛要招惹宴泠昭。
至于强行逃跑
何老早就付出过实际行动了,逃不了一点。无论跑到哪里,时间一到(宴泠昭睡觉),准时被拉回到那个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
下午1:37分。
文档统计字数终于不再是0,但也是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宴泠昭看了眼备注,是朱德宏。
***
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飞机逐渐加速,而后昂首冲向云霄,机身划过云层,留下一尾白色的拖线。
宴泠昭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舷窗,望着外面广袤无垠的蓝天。阳光洒在机翼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思绪随之飘远。
在知道邻居们对他无害后,朱德宏问他想不想回家住。
宴泠昭自然是想了,于是给出肯定的答复。
朱德宏闻言点了下头,说那你就回家住吧。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国家追着喂到嘴边的饭碗跟正常上班没有区别,只是相较灵活,没事的时候是自由的,想干嘛干嘛,有事儿了就得立刻“听昭”行动。
目前是他回家的第一周,此次行动也是回家后的首个任务。
地点位于G市,从B市飞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
下午3点55分,飞机落地。
当地的工作人员早早便候在了机场门口。接到宴泠昭后,工作人员发动车子,一路疾驰,朝事发地点奔去。
路上,工作人员详细的向宴泠昭讲述了此次事件的具体情况。说着说着,工作人员不自觉的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起宴泠昭。
青年年纪应该不大,五官精致好看,周身散发着一种淡然的气质,感觉更像是搞艺术或者文艺方面的,一言概括就是看上去不像是厉害的。
这让工作人员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担忧宴泠昭究竟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此次棘手的任务。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是真的会死。
或许青年在团队中扮演的是比较偏辅助的角色?
——侦察小组通常以六人为一组。
并不知道宴泠昭一人就是一个组的工作人员如是想到。
时间在车轮的飞转中流逝,两个半小时后,傍晚6点。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工作人员停下车子,转头宴泠昭说道:“出事的地方就在前面,你直走就能到。”
宴泠昭微微颔首,礼貌的说了声:“谢谢。”随后便背上背包,推开车门,下了车。
工作人员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又见青年不停往前走,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那个!你不等队友一起吗?”
宴泠昭一边挥手,一边说:“他们就在我身边。”
什么就在身边?这附近压根连个鬼影都没有。
工作人员的目光再次在周围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圈,除了随风摇曳的几株野草,确实不见半个人影。
这时,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拂动了路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阵微风仿佛带着丝丝凉意,径直钻进了工作人员的衣领,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莫名打了个寒颤
宴泠昭沿着小路前行,背包随着他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动。
大约走了一公里,一座村子出现在眼前。
宴泠昭注意到村子大路的地面是湿的,可附近的小路却是干的,说明今天明明没有下雨——即使是局部下雨,也不可能范围间隙小成这样。更何况
抬眸望去,湿痕一直延续到了庄稼地里,里面的作物东倒西歪,就像是遭受了某种大型爬行动物的蛮横践踏。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之前看过的资料,里面对此次任务目标诡异的描述:人首蛇身。
结合眼前的景象,宴泠昭的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
走进村子,听不到人类活动的声音,也看不到一个村民的身影,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的虫鸣,更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
宴泠昭走到一户人家门前,轻轻推了推,发现房门紧闭;又敲了敲,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回应。
遂决定暴力破门而入。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味。
宴泠昭握紧手中的黑棍,走进屋内,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地上躺着几个人。他走近其中一人,蹲下身子准备检查。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人身体的瞬间,“噗”的一声,一只小小的诡异生物从那人的体内破体而出,如闪电般朝着宴泠昭的脸飞速扑来。
宴泠昭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后仰倒,同时迅速抬起手臂用黑棍抵挡。
那小诡异正好撞上黑棍末端的“尖刺”上,发出尖锐的叫声,如同指甲划过玻璃般刺耳,摔落在地上。
宴泠昭稳住身形,定睛一看,这小诡异浑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触手,看起来质感毛茸茸的,跟个黑毛球似的。两颗绿豆般大小的红眼睛怨恨的死死盯着自己。
宴泠昭用黑棍戳了戳小诡异,小诡异也不逃跑,好像是被“尖刺”刺到后受伤严重,蔫蔫地蜷缩着身体,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任由宴泠昭随意戳弄。
随着手中的黑棍不停地戳来戳去,把那小诡异戳得在地上左右来回滚动。一番折腾后,宴泠昭从各个角度将小诡异360°看了个全,愈发觉得熟悉。
正当宴泠昭努力回忆之时,脑海里突然响起李小虎咋咋呼呼的声音:【“咦?这玩意儿怎么长得跟太阳——嗷!” 】然后是一声痛呼。
经李小虎这么一说,宴泠昭恍然大悟,拿出手机将小诡异拍下来发给朱德宏。拍完后,宴泠昭问自己体内的诡异们:
“所以,我犯病时看到的变异太阳都是真的其实我根本没病?”
没有鬼回答宴泠昭。
而宴泠昭越是思考,精神越是恍惚,某一时刻,他的视野突然无限拔高,整座城市缩成棋盘,蔚蓝的地球在脚下旋转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将他从地球抽离了出来。
于是下一秒,他便已置身于浩瀚无垠的太空中
无声的死寂。
深邃到绝望的黑暗。
忽然,宴泠昭的目光定格,在那里——无数扭曲蜿蜒的触手相互纠缠、簇拥,组成一轮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恐怖“太阳”。
不,那不是太阳那是
疯狂的低语灌入耳道,每个音节都在撕扯着他的理智。宴泠昭的视网膜上烙满了扭曲的影像,可他却并不害怕,反倒是感到了一股吸引,或者说,召唤。
宴泠昭不由自主的朝着那轮黑色的“太阳”飘去。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拉扯力从他身后传来。
在这股拉扯力出现的霎时,宴泠昭的神经紧绷起来,意识也恢复了清醒。然而刚回过神,宴泠昭便感觉到背后有个什么东西轻轻地贴了上来,与此同时,余光中出现一抹如霜般清冷的白色。
出于本能,宴泠昭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他的视线瞬间被一张美得惊心动魄、不分性别的脸完全占据。这张脸近在咫尺,几乎快要贴上他的面庞。
宴泠昭愣住了,可令他失神的原因并非是这张脸好看得失真。而是,在凝视这张堪称完美的脸庞短短几秒钟后,他发现,脸在动——脸皮下蠕动着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些虫子相互拥挤、攀爬,不断变换着形状,看得人心底发寒、恶心想吐。
宴泠昭本应对此是抗拒的,可神奇的是,他不仅丝毫没有抵触心理,相反,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油然而生,仿佛眼前这张由蠕虫构成的恐怖脸庞,是他寻觅已久的归宿。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直到指尖触碰到脸庞的一瞬,一股细腻却又透着彻骨寒意的触感,沿着神经末梢迅速蔓延至全身,他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竟在抚摸这张诡异的脸庞。
【“你是谁?我是谁?”】
就在此时,那个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脑海中响起。宴泠昭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又是一阵精神恍惚。就在他陷入混沌之际,脸的主人抬起双臂,将他拥入怀中。
刹那间,那一直执拗的追问“你是谁我是谁”的熟悉声音戛然而止。
然而,并未持续太久。很快,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幽幽响起:【“我是你,你是我。”】
宴泠昭猛地一僵,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巴竟在随着熟悉的声音开合。
可——那熟悉的声音,不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吗。
【“反复听见自己询问自己是谁,是你对自我认同的困惑不排除你有人格解离的倾向,这是个很严重的情况,你要多加注意”】
董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宴泠昭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仿佛经历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之间,等宴泠昭终于找回自己的意识时,他发现自己不再置身于村民的房子里,而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河边。
天色也彻底黑了。
河水潺潺流淌,在幽白的月光中闪烁着粼粼波光。
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的向前望去。对面站着几个人,他们的神情紧张而警惕,眼睛一刻也不放松的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极其危险的存在。
宴泠昭第一反应是自己身后、他所在的方向潜藏危险,才引得对面几人这般如临大敌。于是他迅速环顾了一圈四周,然而,视野所及之处,除了静静流淌的河水、岸边随风摇曳的草木,并未发现任何危险。
收回视线,宴泠昭抬脚刚要走向对面那几个神色紧张的人,询问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便被对面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呵止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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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我是来救你们的◎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宴泠昭既像是在质问体内的诡异, 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我是不是根本就没病?”
诡异们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生怕稍有不慎就刺激到宴泠昭,导致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被唤醒。
然而向来口无遮拦的李小虎却直接脱口而出,他动作太快,其他诡异们都没反应过来,等出手捂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能揍他一顿解气。
值得一提的是李奶奶下手最狠, 眼睛都打红了——兴奋的。
疼痛中,李小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回忆起不久前的血月之夜,那种痛苦, 如同灵魂被撕裂,让他恨不得立刻死掉以求解脱。
想到这, 李小虎嗫嚅着嘴唇, 瑟瑟发抖的问:“我们该怎么”话还没说完, 李小虎突然紧紧闭上了嘴。
因为宴泠昭已经开始“发作”了。
天瞬间就黑了,云层笼罩了整个天穹,将月亮完全遮蔽。不过透过云层的缝隙、天空泛着不详的红光足以佐证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同一时刻,诡异们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躁动。
“飒——”树叶沙沙作响。
不知从何处掠来一阵疾风, 犹如无形之手拨开了厚重的云层。一轮圆满如盘的血月赤裸裸地悬挂在高空, 向大地洒下诡异不详的红光。
血月的中心, 有一点微小的黑色。这一点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宛如一个逐渐向地球逼近的黑洞。
对于普通人类而言, 那或许不过是月亮上的一个阴影。但在诡异们眼中, 那黑点分明是一个“人”。
就在诡异们目睹那个身影的刹那, 它们的眼球如同被看不见的力量击中, 瞬间爆裂。残存的理智如同失去堤坝的洪水,彻底溃散。
唯一的万幸是它们被囚禁在宴泠昭体内,无法到外界作乱。但也正因如此,它们才免于因直视那位恐怖存在而当场崩溃成一滩蠕动的虫体,仅仅是失去视力而已。
之前被宴泠昭用黑棍刺伤的小诡异也无法抵抗血月的影响。它变得躁动不安,体内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暴虐冲动。而最近的猎物只有宴泠昭一个,它自然就把目标放在了宴泠昭身上。
可宴泠昭身上突然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又令它本能的畏缩。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攻击的欲望,就在它准备逃离的瞬间,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突然将它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接着,小诡异的身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变大。
“咔嚓”。
房屋的屋顶被它膨胀的身躯撑破,木屑和瓦砾四处飞溅。无数黑色触手从它变形的躯体上延伸而出,贪婪的朝宴泠昭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飘落下点点白色物质。黑毛球诡异的触手在距离宴泠昭不足半厘米处戛然而止,它那双血红的眼睛缓缓抬起,注视着头顶的天空
空中飘落下密密麻麻的白点,乍看之下宛如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但在黑毛球猩红的双眼中,倒映的却不是白色细雪,而是——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虫子。
这些白虫刚一接触到黑毛球诡异,便立刻开始啃噬黑毛球诡异的身体;它们也只是看起来微小,重量却出人意料的沉重,压得黑毛球诡异几乎无法动弹,只能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与此同时,整个龙湖村内,村民们的身体一个接一个地裂开,每个体内都爆出同款黑毛球诡异。它们从“出生落地”的瞬间就开始疯狂生长,转眼便长成了庞然大物。
并且它们似乎有共同的意识网,才诞生就知道天空中落下的白色虫子拥有致命威胁,选择牺牲部分触手,形成一道肉盾挡在头顶上方。当这层“盾牌”被啃噬得不堪重负时,便果断将其切断,用迅速新生长出来的触手继续防御。
短短几分钟,几十只巨大的黑毛球诡异便将宴泠昭围住,整个龙湖村也被它们占领。
村子的轮廓在血色月光的辐射下变得扭曲,宛如一幅由疯子绘制的噩梦图景
由于目标规模庞大,动静惊人,后勤监察组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立刻尝试联络宴泠昭,无奈宴泠昭那边一直是无法接听的状态。
负责监察此次行动的G市监察组组长额头渗出冷汗,“不是说血月三个月一次吗,这才半个月不到。”
龙湖村这群暴动的诡异显而易见是受到了血月的影响。
组长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朱德宏的电话,说明情况后语气凝重的请示下一步行动:“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局面,我们可能需要动用导弹。”
朱德宏握紧听筒,知道实情的他绝不可能同意这个方案。
月亮上的那位存在——从最初王玲玲的口述到后面天文观测台的惨剧,让他们得出了一个无比沉重的结论:对方不是如今的人类能面对的
这也印证了王玲玲的警告:诡异看到祂会发疯,人类看到祂会死亡。
而就是这样一位恐怖的存在似乎与宴泠昭有着某种联系。宴泠昭活着时都会引来对方的关注,更别说宴泠昭死了。
朱德宏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坚定:“不能发射导弹,先观望。”
***
黑毛球诡异们朝宴泠昭发起了攻击。可就在它们即将触碰到宴泠昭的时候,宴泠昭脚下突然伸展出一条条白色光带,冲黑毛球诡异们的影子游去。
二者接触的刹那,黑毛球诡异们的行动骤然停住。不、不是停住,是变得无比缓慢、滞涩,看得出它们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这股无形的桎梏向宴泠昭靠近,可却好似陷入了看不见的泥沼,每前进一毫米都要耗费惊人的力量。
这时,空气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黑毛球诡异们庞大的身躯上陆续出现了不规则的缺口,并非是白色小虫带来的细微侵蚀,而是某种更为强大的力量造成的伤害。每一下都能轻易掠走黑毛球诡异身躯的六分之一。
咀嚼声、撕裂声和黑毛球诡异痛苦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
血月的映照下,黑毛球诡异如同一块可口的饼干,被那看不见的存在一口口吞吃殆尽。
宴泠昭依旧站在原地,双眼空洞无神,眼底倒映着血月的猩红,但瞳孔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忽然,他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河边。
青年站停在岸边,垂下眼睫,目光穿过水面,似在凝视着河底的某物。脚下的白色光带开始改变形态,如同活物般蜿蜒流动,缓慢的延伸入河水中,向深处探去。
水底。
正在沉睡的水怪诡异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惊醒,睁眼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通过水流传递,在河面上激起一圈圈波纹。接着它扭头看向疼痛源头,只见自己身体的一侧已经缺失了一大块血肉。
而就在伤口旁边,一条白色的光带正优雅地漂浮着,如同一条饱食后的白蛇。
什么东西?
水怪诡异彼时既困惑又愤怒。
眼前的白色光带看上去如纱般轻薄脆弱,却能在它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撕下它的一大块肉。更令它恼火的是,这光带见它醒了不仅不怕,还继续吃着它的肉,嘲讽值拉满了,根本是在挑衅它。
越想越气,水怪诡异猛地朝白色光带冲去,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然而光带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姿态轻盈闪避,移动的距离恰到好处,一毫米不多一毫米不少,姿态之优雅。
水怪诡异一个急刹停下,回头看去,光带身上的白色光芒一下强一下弱,就像是在笑。
这玩意儿在嘲笑它?!
水怪诡异的愤怒此刻达到了顶点,在河底疯狂翻腾意图通过搅动水流达到制约光带行动的目的。
河面上形成剧烈的漩涡和波浪。
岸边,被困的侦查组成员们立刻注意到了水面上的异常。六名训练有素的军人几乎是同时绷紧了身体,他们无需言语,仅凭一个眼神交流就已达成了共识。
但随行的两名大学生显然没有这种默契。
黄华强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情况?那东西要上来了吗?”
一名侦查组成员迅速做出噤声的手势。
黄华强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水底下的怪物(诡异)比他们想象的危险,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对他们动手,只是不允许他们离开。但只要它暂时不动手,他们就还有生存和等待救援的机会——在与上级联系后,得知救援将在今天抵达。
看着河面上愈发剧烈的波动,队长隆光启皱起眉头,低声道:“情况不对,如果一会你们俩赶紧跑。”
黄华强和宁鹏凯听懂了话下之意,眼睛一下就红了,感动地点了点头。
“那里好像有人。”默默往前走了几步的何锐意突然说道。
难道是救援来了?
众人立即快步走到何锐意身边,顺着何锐意的视线看去目光越过河面,落在对岸背对着他们的站立不动的人影上。
看其穿着,应该就是来救援的人。
——宴泠昭穿的是侦查组的制服。
“他脚底下怎么在发光?”黄华强疑惑的小声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人见过这种现象:如皎白月光凝结成的丝带,从对方脚底延伸而出,没入水中。
不祥的预感浮上众人心头。
也是在这时,水面突然剧烈翻腾,伴随一道震耳欲聋的嘶吼。
水怪诡异破水而出,水花四溅,它那庞大的身躯再次暴露在众人眼前,只是,这一回它身上布满了不规则的缺口,看起来颇为狼狈。
***
水怪诡异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对抗白色光带,于是努力转动脑子想办法。
透过水面的扭曲视野,它注意到光带源头好像来自一个人类。灵机一动,水怪诡异悟了,也许只要摧毁源头,这让它忌惮的光带就会消失。
它猛地调转方向,掀起一道巨大的水墙,以惊人的速度朝岸边的人类冲去。它的身躯在水中划出一道黑色轨迹,牙齿闪烁着寒光,猩红的眼睛锁定了目标。
水怪诡异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这个人类看起来毫无防备,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但,就在它即将触及那人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一堵坚固的墙壁般阻挡了它的前进。水怪诡异悬停在半空,距离那个人仅有几厘米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它的獠牙就能轻易将那人嚼碎。
可现实是它无法再前进分毫。
几秒钟的静止后,水怪诡异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情绪,那是纯粹而原始的恐惧。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般,水怪诡异从喉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接着疯狂地向后退却,忘记了逃离水中的初衷,忘记了水下还潜伏着另一个致命的敌人。
就在它退回水中的刹那,白色光带如同猎食的蟒蛇缠绕而上,吞噬着它庞大的身躯。水面被染成混浊的暗红色,剧烈的波动持续了数十秒后渐渐平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后,那个看起来“不对劲”的人缓缓转过身,面朝他们的方向。
尽管隔着一条河,众人依然能感受到对方——或者说,那个穿着人类外壳的东西——视线中的冰冷。不是审视,也不是观察,而是一种纯粹的注视。
众人不是傻子,早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想跑了,可他们惊骇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是以等到两个诡异都打完了,他们还在“看戏”,眼下也只能瞧着那似人的诡异脚下的光带向前延伸,如同一条发光的路径铺在河面上。
然后,踩着这光带,如履平地般越过河面,向他们走来。
但不知为何,对方在越过河面后突然停下了脚步。不过也就只有几秒钟的停顿,便再度抬起脚,继续朝他们走来。
隆光启:“停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对方竟然真的停下了,隆光启本人也怔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突然又能动能说话了。
紧张的沉默笼罩着河岸。
静默持续了几秒,或者十几秒?也可能几十秒。
隆光启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你们是遇到危险了吗?我是来救你们的。”由于隆光启等人并未穿制服,宴泠昭将他们认成了普通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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