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强取豪夺的宫妃30 你有爱我一点了……
陆氏王朝二百八十一年, 萧王陆重行发动兵变，以戕害陆文帝、残害靖王陆重珵为由废黜陆厉帝陆重瀛，史称陆京之变。后因萧王戍守边塞有功, 被拥立为新皇。
“陛下, 国子监大人求见。”
国子监是当朝丞相的长子尤陉，也是尤安的长兄。
自那日陆重瀛与亲女尤安不知所踪后，丞相便一直告病不出, 在这个节骨眼上，尤陉想要说什么，他心知肚明。
无非又是些替那人求情的话……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怎么会伤害他？他怎么可能伤害他？
一身玄色华服的陆重行步履间没有半分停滞, “不见。”
说话间他已走到了昭华宫前，殿前的宫人看到他明显一愣，而后诚惶诚恐地俯首恭敬道, “陛下, 此地是废后的寝宫。”
“奴婢还未来得及将娘娘的旧物搬走……”
他来过这里无数次, 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陆重行轻瞥了眼抖若筛糠的宫人, 冷冷道, “未经朕的准许, 任何人不得踏足昭华宫, 你先退下。”
他推开那扇自己从未被准许进入的门, 透进来的光将整个宫殿切割成泾渭分明的明暗两半。
翡翠瓷枕触手寒凉如玉，无数个日夜，他曾看着纸窗上朦胧的剪影枕着它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 门前的长廊悄无声息落下一道黑影。
“禀告少主，属下在清水镇发现了废帝废后的踪迹。”
影卫双手奉上一支点翠发钗，恭敬道, “客栈老板曾看到一戴面纱的少女，心下起疑便从行囊中偷出了此物。他们曾在清水镇停留过一晚，翌日前往西北方向了。”
阴影中的人终于动了，那双异瞳点燃幢幢鬼火，他起身，身后拖拽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先跟着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等我亲自前去。”
……
梵渊从前是暗卫营的试炼地，也因此还残留着可以供人使用的木屋。梵渊东边是一面高达数百尺的断崖，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若非内力深厚之人，擅闯此地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们的马车绕了两天路才行驶到了这里。
陆重瀛左臂中了一箭，再加上一路途经坎坷，往往伤口还未愈合边因为颠簸再次撕裂。
此时他面不改色地对着正欲下马车的尤安伸出手。
“夫君，我自己可以……”
陆重瀛并未作答，只是略一施力把他带入怀中抱了下来。
因为箭伤和蛊毒，男人英俊的脸上血色尽失，却还是裹住掌心的那只手，语气轻松，“朕还没有废物到抱不动夫人那种地步。”
他们二人皆对太和殿那一日发生的事闭口不谈，尤安是因为早已知道，而陆重瀛则是因为害怕被他知道。
他很清楚自己弑父弑兄，在天下人眼中已是穷凶极恶之徒。
陆重瀛不在乎其他人这么想，但若是尤安露出一丝厌弃的表情……
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尤安看着他左肩处洇开的丁点血痕，第一次回握他的手。
他偏过头回避了男人炙热的目光，“……我们先进去吧。”
梵渊临近溪流，因此常年草木丛生，枝繁叶茂，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如若不是眼下还在逃亡，他会很喜欢这个地方。
这座林中小屋已经被简单地打扫过，尤安扶着陆重瀛在床上躺下，刚欲起身便被拉住了裙角。
“夫人要去哪儿？”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仿佛兽类锁定猎物时的瞳孔，偏执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尤安一怔，转而明白了陆重瀛的想法——他以为自己会弃他而去。
他半是好气半是好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是要去拿纱布给你换药。”
“只要夫人陪在朕身边，伤口就会自己愈合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尤安被他逗笑，“我又不是灵丹妙药。”
那片裙角轻飘飘地从指缝溜走，陆重瀛抿了抿唇，注视着那人纤秾合度的背影被木门掩去再也看不见，心底的阴暗念头像是一团浓稠漆黑的墨不断蔓延。
但他很快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叠在清水镇上买来的细布。
尤安跪坐在床边，揭开陆重瀛左肩缠绕着的布条，在撕扯间明显感觉到粘连的滞涩感，便放轻了动作，露出其下狰狞的伤口。
陆重瀛垂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浅色睫羽，仿佛雪水融化的清甜气息萦绕在鼻间，他忽地倒吸一口冷气，惹得尤安略微紧张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怎么了？很疼吗……”
他还未说完，身后的手臂一揽，尤安小声惊呼，骤然失去平衡的身体跌坐在男人赤裸精壮的腹肌上，连下巴都磕在对方的锁骨处。
动作间牵动左肩的伤口，又涌出一股温热的血。
尤安有点生气，“你干嘛？还要不要命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陆重瀛闷笑几声，意识到怀里的人迟迟没说话后，有点慌神。
手掌抬起怀中人雪白的下巴，才发现那张漂亮脸蛋上的两道泪痕。
晶莹的泪珠砸落在锁骨，将睫毛沾湿成几簇，于是陆重瀛感受到了心脏被攥紧的痛。
这种痛感真实而强烈，几乎让他有种不能呼吸的错觉。
方才在去马车的路上，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忽然出声。
“他快死了。”
当时尤安久久没有说话，反倒是系统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多嘴了，笨拙地安慰道，“这与你无关，原著里陆重瀛也是要死的。”
“……我知道。”
“夫人，我错了，你别哭……”陆重瀛舔吮去他腮边的眼泪，讨饶道，“都怪我惹夫人伤心了，该掌嘴。”
说罢他握着尤安的手照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那只白皙柔嫩的手上还残留着药香，力度软绵绵的，对陆重瀛来说不像是惩罚。
“好了，你别动了，我给你换药。”尤安抽出手，正色道。
研磨过的药粉细细铺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间，陆重瀛嘶了一声，抱住怀中人细瘦柔韧的腰道，“夫人，夫人……你亲亲我……”
明明穿肠烂肚的疼痛他也不曾皱过一下眉头。
尤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男人的唇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带着点安抚意味。
“我还想再听你叫我几声夫君。”
“夫君，夫君，夫君，我叫的还少吗？”他将绷带重新缠好，拍了拍陆重瀛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等你养好伤，就能天天听到我这么唤你了。”
“趁现在太阳还未落山，我去采摘一些果子。”
“夫人。”
他回身，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陆重瀛苍白英俊的脸一半淹没在阴影里，看到他专注凝望自己的视线，男人微微弯唇。
“你有爱我一点了吗？”
第52章 被强取豪夺的宫妃31 强求得
听到这句话, 尤安瞳孔微缩。
……原来陆重瀛一直都知道。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早已被对方轻易看穿。就像表演课的老师对他的点评，他并没有演出爱, 只是从行为上做到以假乱真了而已。
细白手指微微屈起抓紧了裙衫的布料, 想到系统说的那句话，尤安抬眼，明珠生晕般的美人面上勉力露出一个浅笑, “当然有，你现在这里养伤，我马上就会回来。”
水蓝色的裙裾散开垂落在芳草间，尤安蹲下身, 对照着眼前花瓣呈透明状的植株翻阅着手里的书页。
“你在干什么？”
“书上记载，梵渊奇花异草甚多，我在想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可以止血的仙草。”
“这里应该没有, 你面前的是山荷花, 遇水后花瓣就会变得透明。”
尤安还从未见过这种神奇的花, 纤长手指轻抚过吸饱了露水的冰凉花瓣, 略有些失望。
“娘娘。”
空幽山谷中, 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低沉微哑, 带着股仿佛岩石被磨砺的质感。
有些陌生。
尤安原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暗卫营之人的声音, 因此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一笑道，“如今我已是废后, 便不必再这样称呼我了。怎么了？”
他等了会儿，没听见那人再说第二句话。
尤安正感疑惑，余光却瞥见身后那道影子在悄然逼近。
他心里一悸, 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立即警惕地转身退后几步。
微风拂动，乌黑鬓发间发带随风扬起，尤安看清了十米之外的人。
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一道疤痕自鼻骨延伸至下颌，深灰暗红的异瞳不加任何矫饰地出现在眼前。
他被惊得说不出话，心跳声愈来愈重，几乎有种惊心动魄的眩晕感。
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他知道对方迟早会找到这里来，但至少不应该这么快。
“好久不见，三皇嫂。”
视野里那双长靴逐渐靠近，走动间衣袂翻飞，尤安心里一紧，后背抵在了树上。
“……你别过来！”
他才看见陆重行手里的剑。
血流在薄而锋利的剑身拖出几道蜿蜒曲折的血迹，顺着剑锋淅淅沥沥滴落。
陆重行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剑，意味不明地笑了，只是肌肉的走势让这个笑显得有几分阴鸷。
“你不好奇这是谁的血吗？”
尤安的手无意识地攀附在身后的树皮上，五指因为用力泛白，声音有些颤抖，“你杀了他？”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少年随手挽了个剑花，残血溅落在那一地芳草间，把花瓣染得殷红。
“你为什么杀了他……”
“只有他死了，你才会是我的。”
听到这句话，被裹在浅蓝衣裙下的身体摇摇欲坠，浑身发软地向前跌落。
一直观察着他的动向的陆重行催动内力，几乎是瞬时闪现到尤安身前，把人揽入怀中。
“你在为他伤心难过？”
陆重行的声音很冷，他在竭力克制着心底愈演愈烈快要吞噬掉理智的妒火，可是萦绕在周身若有若无的黑气还是出卖了他。
“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好夫君的真面目吧。”少年赤红着眼把他压在身下，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那种弑兄弑父的穷凶极恶之人有什么值得你去爱的！”
他离得太近，少年人富有侵略性的宽阔脊背几乎把所有光都遮盖，让尤安生出一种没有安全感的恐慌，他奋力挣动着，色厉内荏地瞪着陆重行，漂亮的桃花眼氤氲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根本就不懂。”
从八岁到二十一岁，他与陆重瀛相识已十三年，夫妻三载有余，这不是爱不爱的关系，就是一条养了十年的狗死了也会伤心的。
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不懂？”
少年俊帅无俦的面容骤然阴沉下来，骨节分明的手轻松圈住身下人雪白的手腕，像按住一只不安分的小猫那样压制住他，语气轻飘飘的，“那又如何。反正你那废物夫君死了，再也保护不了你了。”
另一只手则撩开堆叠在小腿边的裙摆，因为常年握剑的缘故，宽大的手掌附着一层薄薄的茧，蹂躏着雪白滑.腻的大腿。
尤安一下白了脸，他小声央求道，“陆重行……你别这样好不好……”
少年置若罔闻地轻咬身下人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像灵巧的蛇钻入耳孔，声音阴测测的。
“路过清水镇的时候你应该看见了吧，如今我已登基为帝，即刻起，你便不再是三皇嫂，而是我亲封的皇后。”
“既然已经是皇后，就要肩负你身为妻子的责任。”
尤安挣扎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重行，发现他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后，心脏坠入谷底。
“你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我早就疯了！连皇位都可以兄终弟及怎么妻子就不可以！”
陆重行紧箍着身下人的手腕将他抵在树上，整个人几近癫狂，状若疯魔，连深灰色的左眼都充血隐隐透着猩红。
“成王败寇而已。他想置我于死地为什么我就不能还手？两年前，陆重瀛在我离京路上刺杀我时就该有今日的觉悟！”
尤安心下一惊，他一直以为陆重瀛只是想将陆重行逐出权力中心而已，不成想对方一开始就是奔着陆重行的命去的。
“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有好多次我就快死了。我想过，如果我死了就放过你，让你和陆重瀛双宿双飞。”
“可我偏偏没有死。”
他明明在笑，尤安却从笑声中感受到了浓烈的痛楚。
“我以为我会死在沙场上再也见不到你……我以为你会像今天忘记我的声音一样忘记我。”
他们之间，从尤安嫁给陆重瀛开始就注定了现在的局面，不死不休。
说罢少年两指并拢，轻点在面前美人颈侧的穴道上。
尤安陡然睁大双眼，“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只觉得周身像是被浸泡在温水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眼皮一沉，昏睡了过去。
陆重行将怀中人软绵绵的身体打横抱起，朝着空气冷声道。
“右护法。”
“属下在。”
“把这里收拾干净。”
尤安是被酥麻的痒意弄醒的，浓长的睫毛快速眨动着，他的意识还不太清醒，注意力几乎全被胸前拱动的脑袋吸引。
“夫君……别……”
他感到那人停了下来，于是放任自己陷入更加沉重的睡眠，但对方很快卷土重来，变本加厉地吮吸着，把雪白莹润的皮肤舔成艳.红晶亮的一片。
“你这么叫也没错，我现在确实是你的夫君。”
冷彻的声音响起，尤安终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斜坐在少年怀里。
他们乘坐在内饰华丽、如履平地的轿撵中，身上那身素色长裙被换成了华丽奢美的交领织金锦宫装，现在半褪在手肘处。
尤安怔愣了片刻，而后反应过来拢上衣衫，玉雪般的脸颊晕染薄红，眼神却是冷的，“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从未说过要嫁给你。”
方才旖旎暧昧的氛围骤然降至冰点，好一会儿，陆重行眸光沉沉，“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若是告诉丞相大人，想求娶他的嫡女，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仕途把你送到我的床上？”
听到这句话，尤安面色几经变幻，声音有些发寒，“想不到如今你也学会以权压人了？”
陆重行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人嫣红的唇珠，想用唇舌堵住那张总是能让他生气的漂亮粉唇。
忽然听得轿撵外一阵骚乱，少年帝王眉心微皱，“是何人在此喧闹？”
第53章 被强取豪夺的宫妃32 成亲
尤安没说话, 静静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从喧闹声中隐隐约约捕捉到一道模糊的声音，心底有些犹疑不定。
甫一听到帝王的问话, 一路跟在轿撵外侍候的太监立刻走近了几步。
隔着车帘传来王公公的声音, “回禀陛下，是这国子监大人拦在您的轿撵前，拉都拉不走啊。”语罢, 他似是有些为难，小心翼翼问道，“您看要怎么处置？”
不是错觉……真的是兄长的声音。
尤安绞紧手指，从醒来后就冷漠的表情一寸寸地破裂, 显现出几分慌乱。
陆重行感受到怀中人一瞬的僵硬，无声地勾了勾唇，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尤陉除了给自己添堵外也不是毫无用处。
他的手轻拂着尤安乌黑柔亮垂至腰际的长发, 明明是对着宫人说话, 那双狭长幽深的异瞳仿佛要洞穿尤安的身体, “先停下, 听听他怎么说。”
“请陛下留步, 国子监尤陉求见！”
眼前的轿撵第一次停了下来, 隔着一层华丽的厚重帘帐传来年轻帝王冰冷的声音。
“国子监大人这几日频频入宫, 所谓何事。”
尤陉眼前一亮, 连忙跪地请罪，“请陛下恕罪。”
“臣知陛下日理万机，但前来烦扰, 非臣本意……”
新皇即位不过十日，朝臣摸不准他的脾气都在观望，不敢贸然发言, 这几日奏疏都少了许多。可事关妹妹的性命，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一试。
尤陉稳了稳心神，搬出那套早就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的说辞，“陆厉帝为人刻毒，可臣妹生性纯善，虽为其家眷，必不可能与其勾结，还望陛下看在尤家三代为王朝的千秋基业鞠躬尽瘁的颜面上，饶恕臣妹一命。”
他很清楚，陆重瀛虽然倒台，但其生母是皇太后，母家仍大权在握，此番举动难免有落井下石之嫌，若是传到她的耳中，难保不会被记恨上，若是新皇还不松口，到时尤家作为前太子党党羽，新皇夺嫡时期的政敌，处境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寂静的沉默中，尤陉的视线直视着砖瓦铺就的地面，像等待凌迟那样等待回答。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种海水即将淹没口鼻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男人的后背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将里衣打湿，他控制不住地去揣度帝王的心思，反反复复地权衡自己筹码。
与他想象的紧张截然不同，陆重行对于他字字恳切的陈情毫不在意，只是圈在尤安腰上的力度收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锁在怀里。
陆重行埋首在柔嫩颈侧深吸一口气，冰凉浅淡的香气充盈了肺部，像是一捧雪融化在掌心。
“你说，你的兄长若是知道自己宠爱的妹妹正衣衫不整地坐在我怀里会作何感想。”
“你……”那双因为快感微微失焦的雾蓝眼瞳微微泛红，此时正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他，即使是生气的模样也漂亮的惊人——反而让他更想欺负他了。
“让他听听自己妹妹的声音有多好听，嗯？”
“陆重行！”
顾念着外面的兄长，尤安的声音压得很低。
从小到大，因为外貌惹来的非议不在少数。这种非议有时候是好的，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热度，有的时候则是坏的，他们用最下流的语言诋毁他，即使他什么都没做。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地用高挺的鼻梁亲呢地蹭了蹭他的锁骨，锋利的牙齿像咬住猎物的喉管那样，强势而不容拒绝地咬住那处精致的凸起。感受着齿间跳动的脉搏，这种把那人的生命都掌控在手中的感觉令他感到灵魂都兴奋得微微颤栗。
仍然跪在轿撵前的尤陉忽地听到一声短促的哭吟，声音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慌乱地咽下尾音。
周围侍候的宫人垂首，无一人胆敢抬眼。
若非尤陉自认耳力不错，都要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了。他微微拧眉，总觉得这道变了调的声音略有些耳熟，这种没由来的念头吓了他一跳。
他收起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过于逸散的思绪，就听到年轻帝王的声音。
“准，这件事朕之后会着手去办。”
“……谢陛下恩典。”
待轿撵随着宫人齐整的脚步远去，尤陉拂去衣袍间的尘土起身，欣喜之余不禁有几分困惑。
早日便听闻新皇不近女色，将即弱冠，却连一位侍妾都不曾有，既如此，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与帝王同乘一座轿撵？
“我已找人重新赶工做了件凤袍，等回去后还请夫人试穿，好为你我的新婚做准备。”
夫人、夫人……
他越是嫉妒怨恨陆重瀛，就越要跟陆重瀛叫一样的称呼，就好像叫得多了就可以覆盖掉陆重瀛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
“你既已做下不容辩驳的决定，又何必问我？”尤安反唇相讥道，那张漂亮脸上的神色是鲜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的尖锐。
“夫人所言不错。”看到他这副模样，陆重行又生出了点不明不白的刺痛。
这种刺痛没有由来，像是被藏着的针冷不丁刺了一下。
“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要你名正言顺地嫁予我。”
第54章 被强取豪夺的宫妃33(完) 红烛梦碎……
“若无其他事宜, 今日的早朝就到此为止。”
一旁的小太监听到这句话正要喊退朝，就见中书侍郎出列走上前，行了个礼。
“陛下且慢！臣斗胆请问, 陛下要娶清水赵氏之女为妻……此事当真？”
帝王的家事便是天下事, 更何况这位新皇还未有妻室，多少官员都想借着女儿攀上高枝，可这陆重行竟然一纸诏书昭告天下, 要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清水镇女子为妻，越三级封为皇后。
这下，饶是中书侍郎再怎么忌惮新皇，也坐不住了。
陆重行早已预料到眼前的一幕, 眼底闪过冷厉之色。
那双邪异的异瞳只是沉沉地看过来就让中书侍郎头皮发麻，更别提在场的所有人都曾亲眼目睹新皇血煞宫门的模样，但他咬了咬牙, 还是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继续道。
“我朝有明文规定, 新皇登基两年内不得立皇后, 此举不合礼法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将其封为皇贵妃, 两年后再定夺……”
剩下陆重行已不想再听, 直接了当地打断了臣子的话。
“既如此, 将这律法废黜了便是。”
年轻帝王唇角噙着冷笑, 缓步走下台阶。
“侍郎大人可还有异议？”
视线里那双明黄色长靴停留在眼前，中书侍郎将头垂得更低，额角已冒出薄薄虚汗。
“臣不敢。”
有中书侍郎为先例, 其他臣子皆闭口不言，只是少部分渴望在新皇手底下施展抱负的人心中更添了几分忧虑。
谁也不确定，这位手握兵权、让敌国闻风丧胆的帝王究竟是明君还是昏君。
……
丞相一连数日都告病不出, 再兼之其他朝臣忙着向新皇投诚，纷纷与昔日废帝党割席，门庭比之往日自然冷落了许多。
一辆马车停在朱红大门前，年轻男人走了下来。自下朝后尤陉便四处奔走，直到现在才乘马车回了府邸。因为日夜奔走，他的眼下有些青黑。尤陉拖着疲惫的身躯揉了揉额角，跨入内门，没走几步就听到隔着门扉传来的父亲的低咳声。
自妹妹随废帝下落不明后，父亲一夜之间便白了头发，身体也每况愈下。
想到至今还生死未卜的妹妹，尤陉顿时心下一恸，推门走到床边，低低地唤了一声，“父亲、母亲。”
“陉儿，你妹妹……有消息了么。”
尤陉看到母亲放下了汤碗，两只眼睛紧张又希冀地看向自己。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立刻感到母亲的表情瞬时黯淡了下来。
尤敬廷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问道，“这几日皇帝可曾说过什么？”
尤陉点了点头，取出诏书递给父亲，开口解释道，“今日朝堂上，新皇不惜废黜律法，也要执意立一女子为后……”
他还未说完口中的话，便看见向来稳重如山的父亲双眼充血，目光死死钉在那两行字上。
立清水镇赵氏之女赵熙为后……
“父亲！父亲？！您看到什么了？”尤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赵熙……昭熙……”尤敬廷将诏书攥在手中握成一团，厉声喝道，“简直是胡闹！”
“此子竟如此罔顾人伦礼法！强夺臣子之女！”
“什么？”尤陉怔愣了片刻，反应了过来，“这么说……妹妹还活着？”
那一日在宫门时听到的……千真万确，就是妹妹的声音……
想到这里，尤陉的脸色霎时白了。
“为何……父亲！为何会这样？昭熙是废帝的皇后，为何会与当今的皇帝扯上关系？！”
长久的沉默后，尤敬廷长长叹了口气。
昔日之因，成就今时之果。
他盯着面前的虚空，心生几分悔意。
“怪我……当初不该如此狠绝……”
当初为了巩固陆重瀛的皇位，他与对方联手将陆重行逐离京城，本想借机杀了陆重行以绝后患，却没想到，陆重行的执念如此深重，以至于……到了这种地步。
……
“尤安……尤安……”
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梦中的尤安无意识皱了皱眉，想要翻身躲避这近在咫尺的声音。
但这个微小的动作马上被身后的人察觉，环抱着他的手臂固执地收紧，渐渐有些难以呼吸。
尤安在这种压迫中从睡梦里惊醒，清冷的月光透过木窗倾洒在地面上，他转过头，看到了陆重行紧闭的眼睛。
年轻男人似乎陷入了一场噩梦中，英挺的眉峰隆起，连向来收敛得很好的内力都逸泄了几分，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看着眼前仿佛游鱼般飘荡而过的无数道黑气，尤安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几分，面前的状况显然并不正常，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叫出了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小系统很快从意识中现身，经过简单的扫描后确认了情况。
“男主应该是进入梦魇了，这是噬魂经的副作用之一，若是进入梦魇之人无法破解，便会走火入魔。”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那些黑气仅仅在眼前飘过，他也能感受到浓烈的负面情绪。
其中充斥着的绝望、恐惧、怨恨伴随着桀桀的怪笑，让他一个旁观的人都感到不适。
尤安小心翼翼地像猫一样支起身体想越过陆重行下床，但他挣脱的动作仿佛刺激到了对方，那双铁箍般的双臂在轻薄的衣衫上抓出细密的褶皱。
他略微不耐地轻啧一声，忽地听到寂静的空气中再度响起的梦呓。
“求求你……不要走……”
尤安从其间攫取到几个字，那一刻，他几乎以为他醒了。
“不要抛下我……”
他的动作是强硬的，却在近乎哀恳地挽留他。
尤安神色复杂地停顿了片刻，而后认命地重新躺下。
他感到陆重行的手像触手一样更加得寸进尺地攀附过来，他重新被对方禁锢在了怀里。
尤安听着耳侧杂乱的心跳在逐渐趋向平稳，那些飞舞着的黑气也在一点点被净化、消失。
“真是麻烦……”他轻轻嘟囔了一声，带着点抱怨的意味。
“说到底，你究竟为什么要修炼噬魂经？”
……
这次的封后典礼与以往的并不相同，先前的皇后往往已经以太子妃的身份与尚是太子的皇帝结过亲，因此除了正常的流程外，这次的封后大典还须三拜三叩之礼。
自尤安踏入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张美人面上滞了一瞬，而后或垂首竭力掩饰眼底的震惊，或露出恍然的神色，无一人敢多言。
权利更迭，暗潮汹涌，胆敢反对的已被清剿，剩下的都是懂得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帝王之言，即使是假的，也要当成真的。
只有尤陉一人执拗地盯着他，眼底有几分愤慨和悲戚，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尤安刻意避开哥哥的目光，缠绕在双手上的珠饰随着走动叮铃作响，华美非常。
在踏入第一层台阶时，脑海中响起久违的电子机械音。
「叮咚——检测到世界主角陆重行事业线达成，恭喜您成功完成任务，收获1000点能量值奖励。」
「您可以立即脱离任务世界，请选择脱离方式。」
从前几日开始，任务进度条便停留在了百分之九十九，他知道很快就会完成任务，但没想到会是现在。
尤安停住了脚步，身后为他打伞的侍女也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忐忑不安地望向他，“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他不愿让她为难，便继续往上走，只是眼前忽然投射下来了一片黑影。
身着婚服的少年帝王登下长阶，一言不发地执起他的手。
尤安被陆重行略有些出格的举动惊到，下意识看向他，也因此看到了对方噙着笑的唇角。
陆重行在他心里总是冷冰冰阴沉沉的，他鲜少在他脸上看到同龄少年经常出现的轻松愉悦或者意气风发的笑，即使是笑，也只是冷笑或是带着讽刺意味的嗤笑。
上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好像还是上元灯会的时候。
「您是否选择放弃离开，继续执行任务？」
也许是许久没有收到回复，机械音再次询问道。
尤安如梦初醒般打断了胡乱发散的思绪，而后顿了顿。
「我选择离开。」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了。
「好的，为了避免暴露任务者身份，请您选择合理的方式脱离世界。」
宗庙内，皇帝皇后各执红色缎带的一端，意为永结同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陆重行起身，立刻感到紧绷着的缎带变松了。
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慌过电般蔓延了全身，几乎让他头皮发麻。
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接住了那个坠落的身影。
毒药的药效竟然这么快。
这是尤安倒在陆重行怀里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则是原来陆重行也会露出这种他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对方脸上的表情。
“你……为什么……尤安……尤安……？”
他跪倒在地，近乎语无伦次地叫着他的名字，那张脸上的表情空洞到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从被口脂涂得殷红晶亮的唇间涌出一股血，落在如火的嫁衣上，那张瓷白美丽的脸上因此添了几分妖异。
血……好多血……
眼前的画面霎时被染成鲜红色，所有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血红的滤镜。
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放慢，不断地来回闪烁。
他被满目朱砂般的艳红灼烧了双眼。
陆重行小心翼翼环抱着怀中人，周围嘈杂成一片，而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55章 万人嫌变万人迷的替身情人01 pla……
凌晨五点多, 天色渐亮，樊川斜挎着包，艰难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 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的右手径直按下开关。
“啪——”
耀眼的白光瞬间撕开黑暗, 把拉着窗帘的练习室照亮。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尤安下意识皱眉，透过薄薄的眼皮，眼前的黑色变成了红色。
他抬起手臂遮挡住直直照射在脸上的强光, 翻了个身，只是身下的床太过坚硬，透过薄薄的皮肉，硌得骨头有些痛。
于是樊川就看见那个人用手肘撑起身体靠在了墙边。
“不是吧？别告诉我你又在这里练了一夜。”
听到这一惊一乍的声音, 尤安揉了揉眼，才发现身下睡着的不是床，而是垫了衣服的地板, 顿时明白了自己浑身酸痛的原因。
樊川把背着的斜挎包随手甩到墙边, 神色有些复杂, “要我说, 新男团的人选都确定了, 你还这么拼干吗。”
触及到剧情相关信息, 系统适时提醒道, “他的名字是樊川, 和你同为飞星娱乐的练习生。”
练习生……？
看来这次的角色跟他本职工作还有点关系。
为了让自己的回答贴合人设，以免对方起疑，简单了解了背景后尤安问道, “‘我’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系统沉默了一瞬，“不好。”
“和你有关系吗？”
樊川因为传入耳中的声音愣了一下。
青年的声音带着玉般冰凉的质感，让人联想到玉珠滚落瓷盘的清脆碰撞声。
往日里总是阴阴沉沉, 独来独往的人迎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头顶的头发翘起一小撮，樊川才发现对方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
尤安本以为这句话能堵住樊川的嘴，起码在他接收剧情前不再发问，结果转眼就看见樊川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极细微地皱了下眉，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应该挺符合人设的。
“卧槽！！！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跟我说话了？”
尤安：“……”
坏了，原来原主从来不跟他说话的。
害怕再待下去就要穿帮，尤安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长长的廊道里，还有很多跟他身后的练习室同样的房间。
虽然还未到六点，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灯已经亮了，富有节律的音乐自门缝里流泻出，尤安犹豫了几秒，选了间还黑着的作曲室走了进去。
木质地板铺就的房间摆放了各式各样的乐器以及混音用的电子设备，呈现出一种繁杂却整齐的和谐，大概是出于隔音的原因，墙壁进行了加厚。
尤安整个人陷在电子琴前的真皮软椅中，在意识中呼叫系统。
在上个世界死遁后他就直接来到了这个世界，在被问道是否选择屏蔽记忆时，他选择了保留记忆。
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从柔软的床上醒来，没想到这个世界要扮演的角色这么惨，竟然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在练习室睡地板。
系统很快发布了新的任务，在漂浮着的虚拟屏幕上，一道道数据流像蓝色雨滴一样淤积后清空，与此同时刷新出新的页面。
这个世界是以娱乐圈为背景构筑的小说世界，尤安这次要扮演的角色是充当总裁晏修齐和白月光林卓冬恋爱黏合剂的工具人炮灰。
晏修齐与林卓冬一人是A市商业名流晏家的新任掌权人，一人是炙手可热的影帝。
天之骄子，难免都有些心高气傲，谁都不肯让步。
也因此两个人虽然克服种种磨难走到了一起，却总是因为一些矛盾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而原主就是晏修齐在又一次和林卓冬冷战时包养的练习生。至于包养他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原主与林卓冬有几分相像，另一方面，晏修齐也存了拿他故意刺激林卓冬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个主角受林卓冬也不是个正常人，看到男朋友包养了个长得像自己的练习生后，非但不生气还觉得这是对方爱自己的表现。
于是原主就成了两个人play的一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着，终于，晏修齐的侄子主角攻季时榳登场，他身上独属于年轻人的热烈、比晏修齐更强硬的家世，很快俘获了林卓冬沉寂多时的心。
剩下的剧情可想而知，渣攻晏修齐在失去以后才幡然醒悟，开启了轰轰烈烈的追妻火葬场。期间为了讨林卓冬欢心，还爆光了原主的丑闻致其身败名裂被大规模网暴。
这也是导致原主选择自杀的最后一根稻草。
尤安的视线停留在“二十八岁生日当天在出租屋烧炭自杀”那行字上，他不是原主，只是个旁观的局外人。
但不知为何，一瞬间还是产生了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
原主年幼丧父，后因母亲病重，为了支付高昂的医药费不得不从大学辍学，可因为没有学历只能干一些没有门槛的工作。所幸因为外貌被星探挖掘，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出道赚钱为母亲治病。
当初被星探找到时，原主十八岁，因为社会经验不足和过于信任他人，被忽悠着签下了十年的霸王条约，条款声明，除非赔付巨额违约金，否则在合同有效期内不允许从事其他工作。
因此他只得边当练习生边打零工。前四年虽然艰难，可有出道的希望吊着，总还过得下去。
可公司内部竞争激烈，六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得到出道的通知。
二十四岁，对于其他行业可能是刚入门的年纪。但在这个更新换代很快的娱乐圈，他已经称得上是“大龄”练习生了，更糟糕的是，最近公司正在筹备公开的男团人选里没有他。
——这就意味着他要等公司的下一个男团计划。
有可能是两年以后，也有可能是三年、四年。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种希望将会变得越发渺茫，毕竟，比起十几岁二十出头精力旺盛的少年，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一身伤病的“大龄”练习生呢？
而如果不能出道，就意味此前六年的时间都白费了。
一切都是不确定的，这种情况简直能把任何一个人逼疯。
走投无路之下，原主依靠着那张与林卓冬几分相似的脸找到了飞星娱乐公司背后的最大股东晏修齐。
虽然成功依靠金主空降到了新男团，但同样也是他坠入深渊的伊始。
「任务内容：扮演角色，存活到结局（时间线以主角季时榳的事业线及爱情线为标准）
危险等级：C」
原来这就是C等级的任务难度……
确实挺简单的。简单到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哪怕按照原剧情走，只要不自杀就可以完成任务躺赢。
不过，尤安并不想在飞星娱乐久留。白皙修长的食指轻点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从现在的时间看来，上个星期新男团的人选刚刚在内部公开，想必原主还在彻夜练习，并没有去找晏修齐，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传送到练习室地板上的原因。
可是想要离开又必须支付高昂的违约金。
这简直就是个悖论，能付得起这天价违约金的人根本不会为了赚快钱签下这种不平等条约。
想到这里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剧情里，原主仅仅是晏修齐拿来气林卓冬的幌子而已，因此原主和晏修齐的关系干净得如同白纸。
况且晏修齐还是个重度洁癖，对于情事始终没有克服心理障碍，这也是他和林卓冬频繁争吵的原因——他们之间一直是柏拉图恋爱，而林卓冬不想止步于此了。
“主人已经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了吗？”
“嗯……如果这样的话，把他作为我离开飞星的跳板也未尝不可。”
“不过，我和林卓冬之间并没有相像的地方，即使是这样，也会成功吗？”
第56章 万人嫌变万人迷的替身情人02 初遇
做完初步的规划后, 已经快到练习生统一训练的时间了，尤安摸索出放在外套里的手机，从手机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这一点足以看出来, 这次要扮演的角色确实很清贫。
他已经想好了, 既然想以空降的身份出道，除了要搞定晏修齐这层关系外，实力当然也不能差的太离谱。
但尤安不是原主, 没有六年的练习生经验，凭现在的跳舞水平参加练习，绝对会暴露身份。
出于这层考虑，他解锁手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公司请假。
大概也很清楚这个年纪的练习生出道的希望渺茫, 对面很快同意了。
硬地板着实不是睡觉的地方，刚才站起来的时候都双眼发黑。尤安把手机揣进兜里，准备先回家调整一下状态。
他逆着人流走到电梯间按下按钮, 在等待的期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来往的人群。
能当练习生的都很年轻, 但透过面部表情仍然能猜到他们的年龄。
那些脸上还带着朝气和向往的显然是刚进公司不久的新人, 而另一些趁等电梯的空隙闭眼假寐的则是已经练习了几年的练习生, 因为练习生活的枯燥和严苛, 普遍都睡眠不足, 眼下或多或少都带着点青黑。
更重要的是他们神态的变化, 肉眼可见的疲惫和麻木像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将他们清晰地分割开来。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这里的练习生都是经过严格的海选进入公司的，可最后能出道的, 仍然寥寥无几。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尤安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这座名为飞星娱乐总部的造星大楼一共四十多层楼高, 夏季的日光投射在透明的玻璃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彩色光晕。
下到对外开放的一层展厅，3D环绕大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播放着一个个俊男美女的视频，吸引了无数人前来拍照打卡。
尤安拉上卫衣的帽子，轻轻瞥了一眼，发现都是陌生的脸，应该是这个世界里已经声名大噪的艺人。
他按照导航搭乘公交车，换了两次乘后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一栋略有些年头的居民楼前。
外墙已经隐隐发黄，在靠近树林的那一侧爬满了绿色的阴生植物。尤安眉心微皱，掏出钥匙拧开了门锁。
本以为房间内部也会跟外面一样晦暗，但出乎意料的是，房间虽然小，却很整洁。
向阳一面的窗帘被拉开，随着微风轻轻飘荡着，装饰多是暖色调的，给人一种明亮温暖的感觉。看得出来原主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里，自早晨醒来后就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些，他坐在狭小的客厅里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翻动着手机。
原主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微信的聊天框大多都与兼职有关。
接下来这段时间为了能顺利跟新男团出道，他会高强度地进行舞蹈训练，兼职肯定去不了了。
尤安思忖片刻，点开手机银行的app，决定依据存款的数目辞掉一部分。
然后，看着仅剩的一百多余额，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究竟……为什么打了这么多份工还是没有钱？
尤安难得焦躁地捋了把头发，深呼吸了几次后终于再度平静下来。
从账单上那笔收款方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额转账上，他很快找到了原因。
这个时间节点……没记错的话，就在前不久，原主的母亲重症不治离开了人世，办完丧礼缴清医院所有的欠款后，本就不富裕的存款更是雪上加霜。
真是天崩开局啊。
青年仰面躺倒在沙发上，黑色卷发随着重力落下，露出下巴到锁骨处优美的线条，仿佛每一寸都被精雕细琢过。
和煦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雾蓝眼瞳上，在眸底凝结了一汪水光，连浅色睫毛都被镀上金边。
短暂地消沉了片刻后，尤安抬起手臂遮挡住光线，把手机举到眼前打开了招聘软件。
因为劳务合同的束缚，原主的兼职大多数是日结，他看过了一遍，都是时薪很低的工作，没什么做的必要。
他的时间很紧迫，必须找个来钱快的，能支撑到出道就够了。
尤安搜索着新发布的兼职信息，发现时薪高不是没有，比如家教和线上教培，但都要求名牌大学在读。
……可他现在只有高中学历。
要想拿高薪，除了靠脸吃饭，好像还真没其他的选择。
修长手指上滑刷新，热门推荐页面，一条一个月前发布的兼职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A大在校学生因个人作品集的拍摄需要，现招收一名兼职模特，无经验要求，男女不限，但对外形的要求很高，需要提供照片。」
最令人心动的是时薪，竟然有惊人的1000元。
一千元？就是说，如果多拍几个小时就可以攒够一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专注练习了……
但短暂的上头后尤安马上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不会是骗子吧？
他仔细确认了一下，发布岗位的地点是在A大校内，看起来像是某个出手阔绰财力雄厚的艺术生，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尤安点开了对方的聊天框，发了第一条信息，「你好，我想应聘兼职模特。」
对面很快回复了消息。
「ok，先发照片给我看一下再谈其他的。」看样子显然已经被过多的私信弄烦了。
既然已经做下决定，尤安没有犹豫，很快对镜拍了张自拍发了过去。
这个世界里他的年龄和现实世界一样，都是二十四岁。不同于十几岁还带着婴儿肥的柔软脸颊，镜子中的青年显现出小树抽条后，趋近成熟的美丽。尤其不笑的时候，透出几分疏离的冷淡。
几乎在发出去后屏幕上就显示对方已经读取消息，但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回信。
难道真是骗子，可是骗照片图什么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他便被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吓了一跳。
「！！！！！」
「今天有空吗？有空的话就今天就可以开始拍摄，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都可以再提」
「我先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微信很快弹出一条验证消息，尤安点击了确认，逐一回复了消息，同时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想请问拍摄地点在哪里？」
……
A市身为首都，拥有丰富的教育文化资源，其中的A大更是堪称全国最顶级的学府，每年的节假日都会开放名额供游客预约参观。
不过今天是工作日，因此尤安是用雇主的校友预约码进来的，他刚通过A大东门的闸机，就看见一个斜挎着相机包的女生快步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关思乐。”
“我发现你不上镜诶，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尤安笑笑没说话，只是注意到她肩上好几次滑脱的相机包，于是顺手接过道，“我帮你拿吧。”
确实挺沉的，里面应该装了不止一个相机。
女生愣了愣，而后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谢谢帅哥。走，我已经预约了学校的布景室，今天咱们就在那里拍。”
A大的艺术系在国际上都排得上号，因此是无数艺术生的梦中情校。
由世界顶级建筑师设计的几栋大楼用空中长廊连成一片，尤安在此之前并未上过普通大学，不由多看了几眼。
玻璃电梯登上十六层，他跟在关思乐身后，路过一个小教室时，无意听到了从虚掩着的门扉后传来的对话声。
其中一道明显是老师的声音，语气严厉，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次结课作业的主题跟人有关，季时榳，你的作品很优秀，为什么拍摄主体都是景物？”
“……抱歉。”
年轻男生低沉的声线清晰地灌入耳中。
第57章 万人嫌变万人迷的替身情人03 季时榳……
季时榳……
听到这个名字的尤安心下一惊。
因为这次任务主要跟晏修齐有关, 他并未关注主角攻受的剧情。对照时间线，季时榳会在国外读完高中后回国，如此一来, 对方出现在艺术系十分强势的A大也合情合理。
但他脑海还是隐隐浮现一个念头, 只是这缕尚未成形的思绪迅速如浮光掠影般溯游而过，快到来不及捕捉。
尤安没注意到的是，原本背对着他站立的男生忽地偏过脸, 那双没什么情绪的银灰双眼在看到窗边走过的人影时终于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乔教授对这位天才怪胎早就有所耳闻，但真实接触才发现对方的难搞之处，看到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觉得头疼不已。乔教授拿笔点了点讲台，声音略带愠怒。
“我叫你留下的目的不是为了听你道歉, 而是希望你改正。”
“你同为摄影系和编导系的学生，为什么视频可以录人像，静态的相片就不行？”
“因为编导以故事为主体, 但摄影以人物为主体。”
男生回头, 他生了一副很典型的混血帅哥脸, 高而窄的鼻骨, 深邃的眉目, 冰冷神秘的灰色瞳孔, 透着种不近人情的冷酷, 也因此他的姿态并不出格, 但仍然让人感到冒犯。
“这是什么歪理？”乔教授被气笑了，他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最后挥了挥手道, “季时榳，你太傲慢了，这样是没办法在艺术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我们理念不符, 既然如此下个学期就不要选我的课。”
……
走到这条长廊的尽头，关思乐掏出钥匙拧开门锁，声音轻快道，“进来吧。”
虽然之前在微信上已经简单介绍过，但踏入房间后尤安仍然被布景震撼到了。
房间里有一个摄影棚，最深处摆放着一块彩窗玻璃，那时基督教的哥特式教堂中经常出现的经典元素，除此之外还有搭建起来的绘有浮雕的穹顶、象征着伊甸园的毒蛇和苹果石雕，张开翅膀的六翼天使……
仿佛置身于几个世纪前的西欧。
“我的作品集的主题是就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西方美学，涉及到神话，宗教和童话。怎么样，这个布景很用心吧？”
尤安点了点头，他能看出来这是花了大价钱的，仅仅是那块定制的彩窗玻璃就价格不菲，一千的时薪对于关思乐来说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直到这周拍摄结束之前，这里都会是我的临时工作室。”
“外景部分早拍完了，就卡在了模特这一步，我也在线下经纪公司里找过模特，但是形象和气质都不太合适。本来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才发布到招聘网的，没想到……竟然找到了你。”
关思乐边动作干净利落地支起三脚架边同他说话。
闻言青年粉润的唇微微扬起弧度，“我会尽量配合你的。”
“不用那么紧张，把它当成cosplay就可以啦。”
除了摄影棚以外还有更衣室，化妆台以及一排挂满了衣服的衣架，应该是之后要穿的衣服。尤安大概扫了一眼，装饰华丽的服饰很鲜明地表现了穿戴者的身份，纯白色的绸缎布料象征着天使的圣洁，而恶魔的服饰则多用蕾丝做点缀，凸显了恶魔的轻浮。
“这些衣服是我要穿的吗？”
听到他的问话，关思乐看了过来，“没错，这些都是我购买的服装设计学院的毕设作品，之后我会找人根据你的身材量身修改，今天主要定流程。”
她把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递给尤安一本厚厚的策划案，上面摘取了不同人物的姿势参考。
“现在就从恶魔开始吧，先试拍一下找找感觉。”
路西法与其座下的六个魔君分别代表了傲慢、懒惰、愤怒、暴食、贪婪、嫉妒和色欲这七宗罪，因此关于恶魔主题的至少要拍摄七套。
关思乐并没有指明要先拍哪个，但从对方的神态中已经看出来了。
代表傲慢之罪的路西法。
女生按着快门的手细微颤动了一下。
镜头里的青年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萦绕在对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像霜雪，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之感，而现在霜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危险昭示的荆棘藤蔓。
如此高高在上，美丽又强大的恶魔。
连那张漂亮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仿佛看蝼蚁一样的眼神让她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待轮完了一组后关思乐递给他一瓶水，拉过来两把椅子笑着道，“累了吧，先休息一下。”
尤安从刚才的状态里抽离，道了声谢，拧开瓶口喝了一口。
关思乐查看着相机里的相片，越看越满意，“你的镜头感非常好，之前从事过模特吗？”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是一个公司的练习生，有过这方面的培训。”
“怪不得……”关思乐了然地点了点头，倒是明白了青年的顾虑，“放心，我的作品集不会涉及盈利，也不会公开展览。”
“不过你长成这样还没出道，天理难容啊。”她边调整相机的参数边嘟囔道，“但是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第一个粉丝了！”
第一个粉丝……
对他来说，任何第一都是具有非凡意义的。
尤安怔愣了一瞬，雾蓝眼底流露出轻软的笑意。
“谢谢，我会努力的。”
结束了四个多小时的拍摄后，青年看着手机屏幕上新到账的五千，伸了个懒腰，随着动作衬衫的下摆撩起，露出一小段白到晃眼的腰腹。
既然赚了钱，尤安决定奢侈一把，花费三块钱坐地铁回家。
他拧开门锁直奔卧室，整个人像猫饼一样瘫在了床上。
床真的好舒服……
虽然只是一张看起来没比宿舍里的上下铺大多少的单人床，但跟硬地板比起来简直称得上是天堂了。
“主人……”
“嘘——”
雪白手指轻轻抵在唇边制止了小系统的说话声，尤安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蒙上耳朵想把一切声音都屏蔽在外面。
他确实累了，躺下没过多久就陷入了睡眠，浅色睫毛随着身体规律的起伏轻轻颤动着。
透过电子眼看着这一切的系统没再说话，只是漂浮着陪伴在他身边。
……
通体漆黑的车身稳稳停在半山腰的庄园前，司机恭敬地躬身拉开后座的车门，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下了车，看着面前黑灯瞎火的别墅皱了皱眉，“修齐在家吗？”
“少爷在家，这个点应该是睡下了。”
林卓冬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走了过去。
门前的廊厅感应到他的到来，一盏盏柔和的暖光次第亮起。
别墅里所有灯光都会根据生物节律在不同的时间调节到最适宜的波长，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暖光有利于退黑素的分泌。
林卓冬伸出手掌，厚重的门扉上安装的智能门锁感应到他的掌纹，应声打开。
他本以为晏修齐在卧室里，但一楼客厅开了一盏小灯，男人背靠着沙发，闭着眼睛，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大理石桌面上放着的电脑屏幕上的蓝光莹莹亮着，看起来刚刚还在忙工作。
林卓冬用视线描摹着男人的眉眼。他们两个工作都忙，尤其是他自己，要飞去各地进组拍戏赶通告，常常几个月都见不了一次面。
算起来，上次见面应该还是三个月前。
想到这里，林卓冬倾身，右膝跪在沙发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凹陷。
他想要抚平男人即使在睡梦中也并没有放松的眉头，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原本安静沉睡的男人倏尔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一股剧痛从手腕处传来，几乎让林卓冬疑心自己的腕骨会被捏碎。
“晏修齐……”冷汗唰地流下来，他忍痛叫道，“松手，是我！”
男人拧了拧眉，松开了手，“你怎么过来了？刚才你在干什么。”
他略有些懊恼，但神色间并没有表现出来。于是这句问话被理所当然地解读为质问。
林卓冬双眼微眯，语气带上几分尖锐，“怎么，我不能来？我想碰碰你都不行？”
他没错过男人睁眼时一闪而逝的寒芒，像根刺，深深刺痛了他。
而且……林卓冬面色阴郁地低头。
即使是手腕，晏修齐也是隔着衣袖握的。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在他走后一遍又一遍洗手的样子。
“又怎么了？”
黑发黑眼的男人揉了揉额角，冷静的声音里透着克制的烦躁，他整个人的色调都很简单，仿佛和不能忍受肮脏一样，不能忍受杂乱。
除了灯光外，连居室都是简单的黑白灰，冷肃得并不像家，更像第二个办公室。
林卓冬注视着那双不带感情的漆黑瞳孔，他最恨的就是晏修齐这副模样，冷眼看他发疯，什么歇斯底里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在你眼里我是在无理取闹？明明有病的人是你。”
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林卓冬如愿看到男人表情上露出的一丝破绽，立刻感到了撕开他人伤口时的畅快淋漓。
“林卓冬，在一起之前我就告诉过你。”
晏修齐面无表情解开领带，起身越过仍站立在原地的人。
“如果你不接受，我们随时可以分手。”
林卓冬看着男人登上楼梯的背影，冷笑着退后了几步，砰地摔上了门，空气中回荡着这声残响。
又一次不欢而散。
晏修齐摘掉鼻梁上的眼镜，盯着镜片上沾染到的细小尘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第58章 万人嫌变万人迷的替身情人04 我想请……
前一天睡得实在太早,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尤安就清醒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关思乐发来的消息，说是衣服需要重新改大小，让他周六和周末再过去两次就够了。
“主人, 针对你的训练, 我已经制定了如下计划，配合系统商城的buff增益，在一个月之内就可以达到出道的最低标准……”
乳白色的沐浴露滴在蓬松柔软的浴花上, 揉搓几下打发出丰盈绵密的泡沫，尤安将泡沫涂抹在身上，纤薄皮肉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雪白腰腹覆着一层薄薄肌肉, 水珠顺着皮肤滚落，在上面留下一片晶莹的水痕。
他打开旋钮，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被冲洗掉的泡沫打着旋被吸入排水口。
说是浴室, 其实小的可怜, 洗手台马桶和淋浴分布在不足四平方米的空间里, 即使东西已经足够精简, 还是透露出几分局促。
尤安擦干身体换上新衣服, 雾气将脸蛋蒸熏出桃粉, 因为昨天的早退略有些心虚地回复着小系统的话。
“好, 我今天一定开始。”
以前偷的懒迟早会还回来的，他现在深刻地认识到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之前学习跳舞的时候偷懒，结果兜兜转转, 在任务世界里还是要重新开始。不过好在声乐部分和表情管理都有所涉猎，只要攻克跳舞这个唯一薄弱的环节就差不多了。
在心里规划好了以后，尤安敲了敲系统, “你说的增益buff是什么？”
「这个是需要花费200点能量值兑换的功能，可以在脑海中搭载一个由人工智能集成的资源，相当于最顶级舞蹈指导。」
由于原主是练习生的原因，客厅的角落里摆放了一面镜子，虽然比不上飞星公司里练习室的超长落地镜，但足够他看清自己的动作了。
涉及到任务，尤安毫不迟疑地买下了舞蹈增益buff，模式打开时，他的眼前忽然漂浮着无数根莹蓝色的丝线，这些有形无质的丝线间距相等，不受任何阻碍地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就好像进入了异次元。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感到自己的空间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般来说没有自己出道曲的新人都会翻跳前辈的代表作，因此尤安找了几首前辈的歌，根据搜索到的视频一点点扒舞。出于对隔音的担忧，还特地屏蔽了声音。
每跳完一遍后，在这次过程中出现的诸如忘记动作、力度不到位走位错误等问题就像程序运行后报出的错误一样罗列在面前巨大的虚拟屏幕上。对着问题修改，直到错误率足够低的时候，这首歌曲才算通关。
整整持续到中午，尤安终于通关了一首歌曲。
“主人，检测到你的心率太快了，先暂时休息一会儿吧。”
青年点了点头，靠倒在沙发边，自然卷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黏连在白皙脸颊上，他大口喘着气，感受到胸腔又急又重的心跳声。
他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思绪漫无目的地在记忆中穿梭，上一次这么累的时候应该是在七年前。
自从分化成beta后他就退出了军校，从此阴差阳错地走上了另一条路。
对于过去，尤安从不后悔，只是无意想起的时候还是偶尔会恍惚，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枯燥的高强度练习整整持续了四天，时间终于到了周六，尤安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A大。
因为是节假日，A大校园开放了校外预约，现在临近暑假，有很多带着孩子参观的家长。
整个校园风景优美如画。尤安走在通往艺术大楼的石桥上，偶有微风拂动，湖面绿波荡漾，泛起阵阵涟漪，黑天鹅悠闲地在桥下游过。
“喵——”
一声细弱的猫叫声吸引了青年的注意，一只毛发乌黑的小黑猫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不远处的树下就是学生们给它搭建的猫窝，虽然没有主人，但小猫咪这种生物在大学里简直是团宠的存在，光看那乌光油亮的毛发就知道它被投喂得很好。
小黑猫追逐着他的脚步，寸步不离地跟尤安在身边。他一直都是很受小动物欢迎的体质，因此并没有惊讶。只是因为担心踩到它，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结果下一刻，小家伙就柔弱无骨地躺倒在裤腿前，爪爪张开，露出两个还沾着草屑的粉嫩肉垫。
“也太会撒娇了吧。”
青年无奈地蹲下身，伸出手撸了撸它圆滚滚的脑袋，小家伙眯起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毛茸茸的猫尾巴圈在他的手腕上，好像在说：“再多摸一会儿嘛。”
小黑猫甜甜的叫声还吸引来了很多喜欢猫咪的女孩子们，围成一圈眼巴巴地看着在他手中敞开肚皮躺平任摸的小猫，尤安微微弯唇，起身腾出了位置。
他抽空看了眼手机，再过几分钟就要到和关思乐约定的时间了，只好握起它的一只前爪挥了挥当作告别。
“下次再来陪你玩儿。”
“噗哈哈哈哈哈！乔老师真跟你这么说了？！”
听到他的话，易闻迟笑得直拍大腿，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不是吧？季时榳啊季时榳，你也有今天！”
易闻迟从不觉得自己笑点低，但是能让以耐心好脾气的乔教授说出“不要再选我的课”就足够好笑了，更好笑的是季时榳面无表情复述给他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几个学生带着八卦的表情转身，周围跟在父母身边的小孩子好奇地张望着，原本各种声音混杂的梧桐路道只剩下他一个人突兀的笑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易闻迟左看看右看看，轻咳了几声，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咳……所以你是想问问我该怎么做？”
那双冰冷的银灰眼眸凝视着他，直盯得他后背发毛。
“本来有这个意思，但你好像只会取笑我。”
“诶，哪有啊，我就是没想到你能把乔老师气成那样……”
再说下去有越描越黑的趋势，易闻迟赶紧转移话题，“总之，凡事还是要从根源解决问题，你总得告诉我不想拍人像是出于什么吧？”
季时榳眉心微皱，缓缓道，“他们……都很无聊，没什么拍的必要。”
说到这里，男生眼神一凝，“不是谁都有资格当我的模特。”
易闻迟听完无语了好一会儿，但还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我觉得乔老师有一点说的挺对，但谁让我是学医的呢，今天就让你爸爸我从心理学的角度帮你分析一下啊。”
“首先，从你的叙述来看，你很有可能有强迫症，或者说完美主义。其他人拍照，压根不会想那么多。”
“其次，在我看来啊，你觉得他们无聊，是因为你对他们没有探索欲。越是走近一个人，就越会发现他特别的地方。”
“……那我该怎么做？”
“就从拍你最想拍的人开始啊，你有喜欢的人吗？就拍你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易闻迟补充道，“有好感的人也可以，或者是你感到好奇的人，反正只要能让你产生探索欲的人，都可以。”
脑海中闪过几天前从窗外惊鸿一瞥的身影，明明只是一眼而已，甚至只是一个并不明晰的侧脸。
但心底有某种声音在告诉他：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重要到……让他迫不及待想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的存在。
在此之前他对所有的宿命论都嗤之以鼻，那个时刻却产生了强烈的预感。
从今以后，他们还会无数次地相见。
又或者说，是因为他的意志，把那个人吸引到了他的身边。
仿佛是命运的指引，只是无意的一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季时榳轻易锁定了那个人的身影。
青年抚摸着皮毛柔软的小动物，雾蓝瞳孔流淌出些微暖意，只不过他很快起身，穿着衬衫的背影很快掩没在人群里。
季时榳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追了过去。看得旁边还在苦口婆心开导他的易闻迟目瞪口呆，“诶，你去哪啊？”
……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这个主题真的太适合你了！”
关思乐兴奋地双手合十，毫不掩饰自己目光里的惊艳。
绸缎在灯光下闪烁着珍珠白的光泽，洁白柔软的细纱连接着上衣和下装，轻盈的面料覆盖在莹润皮肤上，金色长卷发散落在胸前。
既有天使的神性与圣洁，又有清纯和唯美。
看的时候没觉得奇怪，但是上身后才发现有些类似于女性的裙装。
尤安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怎么有些怪怪的……”
关思乐不在意地挥挥手，“没关系啦，那个时期的服饰都是这种，男女同款的裙袍，所以我当时招聘的时候才说男女不限。”
她调整了一下打光板的角度，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模仿着导演的语气，“action开拍！”
“就按照策划案上的姿势就ok了。”
“很好！就是这个表情，对！”
关思乐鼓励他的声音简直跟哄小孩子一样，尤安都快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谁更大了，明明他二十四，关思乐还是个将近毕业的大学生而已。一时之间不由笑出了声。
“怎么了？”女生眨了眨眼睛。
他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今天似乎很高兴。”
“没有哪个艺术家会不爱自己的缪斯嘛。虽然目前我还称不上是什么艺术家啦。”
男生的脚步很轻地走向长廊尽头的布景室，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在悄悄逼近自己的猎物。
彩窗玻璃折射出绚烂的彩色光晕映照在窗户上，他看到舞台上的那个人，本应显得克制和禁欲的黑色长袍却因为过分冗杂的装饰显现出几分轻浮与放.荡。
阿斯摩太，象征着色.欲的恶魔。
藏在黑袍下偶尔露出的皮肤像一捧雪，几乎立刻让他联想到对白雪的描述——Her hair is as black as ebony，her skin is as white as snow，her lips are as red as blood.
黑色指甲衬得那只拿着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吞下的禁果的白皙手指透着股病态的美丽。
小恶魔的脸上露出了调皮而狡黠的神情，仿佛在引诱着面前的人咬下这颗禁忌的果实。
季时榳目不转睛地看着，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根本来不及调整任何参数。
“咔嚓——”
他感到许久以来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墙壁应声而裂，随着倒塌的碎石瓦砾扬起漫天尘灰。
清脆的快门声引起了里面两个人的注意。布景室位于走廊最深处，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关思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打开了门，在看到那张标志性的混血脸时，惊讶很快变成了疑惑。
“季时榳？你在这里干什么？”
但男生并未答话，他径直绕过关思乐走进房间，银灰色的眼睛直直盯着舞台上的尤安。
“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可以吗？”
第59章 万人嫌变万人迷的替身情人05 薄情寡……
从季时榳刚进来的时候, 关思乐心里就憋着一股火，现在听到这句当面挖墙脚的话更是被气得牙痒痒。
这位风云人物她也是听说过的，什么主修编导辅修摄影的神人, 斩获国际奖项的天才少年……
刚开学那两个月还有人会开帖子讨一下这位无数光环加身的混血帅哥, 但很快就沉了。
无他，季时榳目中无人的性格太劝退了。
在某条帖子底下曾有人锐评：这哥看起来就不喜欢人类的样子，对待不关心的事情和人就像对待空气。
也许天才多多少少都有点怪癖。
……但这也不是季时榳跟她抢人的理由！
关思乐当即冷笑一声, 双手抱臂挡在男生面前，“你什么意思啊学弟，想跟我抢人？”
“有你这样的吗，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 还当面挖墙脚，当老娘不存在吗？！”
情绪上头之下关思乐一顿输出，结果等了半天, 她仰起脸才发现季时榳压根没在听她说话, 差点被气成河豚。
“所以你的答案是？”
尤安隔空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转而面向从刚才起就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男生虽然年龄小, 但身量很高, 脊背宽阔, 周身的气场比同龄人更盛。
尤安虽然站在舞台上, 却几乎没有俯视对方的感觉。
他极轻地眨了下眼睛，连声音都像是潺潺流水声般动听。但落在季时榳眼里则是小恶魔甩了甩尾端是桃心的尾巴——
“我拒绝。”
关思乐闻言露出了感动的神色，而后略微得意地看向季时榳, 机会难得，她倒想看看天之骄子吃瘪是什么样子。
但跟她想得不一样，即使在这种时刻, 男生仍然很平静，只是英挺的眉峰隆起，似乎在不解。
“……为什么？”
“是因为钱？我有很多钱，她的价格，我给十倍。”
关思乐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手动把这个不速之客轰到外面，但是停了会儿才发现还没听到尤安的回答，心里不禁七上八下地打鼓。
完了完了，她的小模特不会真被金钱诱惑走了吧？
她赶紧回头，却见对方漂亮的脸蛋似乎扭曲了一瞬。
尤安唇边的笑有些维持不住。
真的有点仇富了……
他现在是一个要工作没工作，要文凭没文凭，在生活的温饱线挣扎着的穷困潦倒的大龄练习生。
什么叫我有很多钱……？
“不。”
青年摇了摇头，“我听说你从来不拍人像。”
“我不认为一个没有拍摄经验的人能把我拍好。这就是我拒绝你的理由。”
听到尤安的回答，那双深邃的银灰色瞳孔骤缩，男生的薄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很快被幸灾乐祸的关思乐推出门外。
“学弟，请出去吧，不要打扰我和我的模特工作哦。”
面前的门被从里反锁，很快，靠近走廊这一侧的窗帘也被拉上。
季时榳回想着青年刚才的那句话，眉心微皱。
……
出租屋毕竟比较狭小，再加上设备不完善，因此尤安在自行练习了一周后还是决定去公司的练习室。
家离公司实在有点远，等到地方后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眼看着一部上行的电梯即将合上门，刚跑过一个拐角的青年见状连忙伸长手臂按了好几下按钮。
幸运的是，电梯的金属门在停顿了片刻后缓缓打开，他在心底松了口气，长腿一跨走了进去。
电梯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见到有人进来后身体明显地僵硬。
尤安并未在意，随手按下要去的楼层，不过余光注意到，四十七层的按钮已经亮起。
最顶层是公司高层才能踏足的地方……
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他心念一动，果不其然，很快听到了延迟的系统播报。
「解锁主要人物，晏修齐。」
原来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要进追妻火葬场的晏修齐。
尤安内心有些疑惑，总裁有专用电梯，可以从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直达办公室，为什么晏修齐会在这里？
透过电梯门的反光，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剧情中与他瓜葛很深的男人。
对方身形高大挺拔，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西装，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第四种颜色。
看起来就薄情寡义的脸上架了副银丝边框的眼镜，很像影视剧里常常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斯文败类。
不过薄情寡义这一点存疑，因为小系统听完他的评价后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是主人你事先看过剧情所以先入为主了，从人类的审美来讲，对方的综合评价相当高。”
“是吗。”尤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道。
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观察晏修齐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着他。
今天周四，是晏修齐例行到飞星娱乐视察的日子。在踏入大厅时他便被告知了第一个坏消息，专用电梯因为定期检修暂时停止使用。
在等到电梯间所有人都已经上楼后，只剩下他一人的电梯门重新打开，预示了第二个坏消息。
男人英俊的面部轮廓有些僵硬，他无法接受和一个陌生人共处在封闭的电梯里。
那一刻他在犹豫是否走出去等下一趟。只不过来不及做出反应，步伐轻盈的青年已经迈入了电梯，动作间扰乱的气流带来了一阵香气。
晏修齐眉心紧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克制着呼吸，但那微小的分子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并且因为气味源还在的原因，迅速占领了每一个角落。
这股香气并不浓郁，与之相反，是幽远浅淡的、有点类似于雪水消融的味道，冰凉的、带着点甜味。
但他早已习惯消毒水和酒精，于是它的存在感便格外鲜明起来。
黑色卷发的青年浑身上下都很干净，纯色T恤还残留着阳光熨晒过的气息，白皙的皮肉紧紧贴合着玲珑轩秀的骨头，手肘和关节处透着点淡淡的粉，在电梯的白光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对方骨肉匀称的手指按下楼层按钮。
十六层，是晏修齐绝不会轻易踏足的区域。
滴落在地板上的汗水，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过的椅子，多少人握过的门把手……
对任何一个洁癖来说都是噩梦。只是想象而已，就让男人神经质地摩挲了手指。
“叮咚——十六层到了。”
直到提示音响起，青年的背影消失不见，那双素来没什么情绪的黑沉双眼意味不明。
他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那种味道。
甚至……并不讨厌。
意识到这一点后，晏修齐双眼微眯。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第60章 万人嫌变万人迷的替身情人06 这只是……
“叮咚——”
电梯门刚一打开, 早已等候在两米之外的秘书朝着快步走出的男人微微俯身，同时保持着这个距离跟在晏修齐身后。
“晏总，上个季度的财务报告已经整理好放到您的办公室桌上了, 另外, 今天下午还有两场会议需要您参加。”
“我知道了。”
“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可以拨打内线电话叫我。”得到答复后，身着宝蓝色西服的女人正欲转身离去。
“等等，白秘书。”晏修齐忽地叫住了她。
“把在十六层训练的练习生的资料交给我。”
一个好下属, 从来不会揣测上司的心思。几乎是话音刚落，女人没有丝毫犹豫道，“好。”
飞星娱乐对练习生采用动态评级制度，每月月底都会进行考察, 根据当月练习生的综合表现划分为A班、B班到F班。
原主最后一次评级是B，在此之前他有好多次被评为A级，只是受心态和运气等各种因素的影响, 总是离成功出道差了那么一口气。
也因此这几日他再怎么拼命练习, 和原主的水平依然存在很大差距。
休息的间隙, 尤安站在墙边,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面对着他斜靠在身侧的墙壁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原剧情里, 因为原主孤僻的性格以及压在他身上生活的重担——光是活着已经很辛苦了, 他实在分不出精力和时间去结交朋友, 他跟其他练习生的关系并不好，甚至称得上冷漠，这也是为什么樊川听到尤安的回应会如此震惊的原因。
尤安仰头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心中默默推断着这种情况下原主会作何反应。
男生却率先开口说话了。
“才几天没来，水平就退化成这样了？”
“下次评级该不会直接掉到F级吧。”
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紧发出轻微的响动，尤安偏过头, 对方藏在帽檐下的眼睛闪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会发生的原因。
飞星娱乐每年都会招收新的练习生，僧多粥少，出道名额就这么多，难免有一部分歪心思的人。
尤其是临近新团推出的这几个月，用各种方式打压其他练习生的恶性竞争屡见不鲜。
这个叫陈京羽的更是深谙此道，背地里不知道打压了原主多少次。
陈京羽看着面前迟迟没有说话的人，嗤了一声。
欺负这种话都说不出来一句的软包子真他妈的真没劲。
但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人忽然变了。
原本处于放松状态的面部表情像是结了一层冰霜，漂亮脸蛋上的神色也骤然冷了下来。
青年步步逼近，那双冰冷的雾蓝眼眸自上而下地扫视着他，那道目光中包含着轻蔑和嘲弄的意味，几乎是立刻让他感觉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上，连被掠过的身体都在一寸寸变得僵硬。
“看你这副得意的样子，”他的声音很低，轻得仿若呢喃，“我还以为出道的名单里有你呢。”
“你！”
这句话精准地踩在他的痛处上，被激怒的陈京羽浑身肌肉绷紧，当即就要起身发作，但下一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狠狠把他推了回去。
嘭的一声，后脑勺重重磕在墙上，鸭舌帽凸起来的帽带硌着，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嘶……草你妈的！”
陈京羽倒吸一口冷气，他摸了摸后脑，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变成了狠戾，反手就要挥出一拳砸在罪魁祸首的脸上。
令他没想到的是，青年非但没躲，反而微微扬了扬唇角。
这个不合时宜的笑让陈京羽脑海警铃大作，他预感到自己正在毫无所觉地走进对方设下的圈套，恐惧之下的大脑胡思乱想着，也因此卸了力的拳头被轻而易举地挡下。
“陈京羽，你应该知道练习生打架是什么后果吧？”
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陈京羽大脑空白。
他猛地抬头，环视着周围听见动静后就纷纷望向这边的练习生，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还有一些人已经拿出了手机，摄像头朝着他们的方向。
陈京羽一下子清醒了，顿时感到一阵后怕，浑身如坠冰窟。
他很清楚，那些练习生并不是八卦，而是寻觅机会……一个成功了就能一次性减少两个竞争对手的机会。
飞星娱乐有明文协议，为了避免人际关系纠纷以及可能存在的影像流出问题导致的出道后暴雷，一旦被举报且证实了在公司打架斗殴，任何练习生都会被立即开除练习生身份。
在公司里打人是件很严肃的事，他可以把人堵在巷子里打，或者套上麻袋揍一顿也好，但偏偏不能在这里。
他尤安已经二十四了与出道无缘，可自己才二十一岁！还有很大希望！一旦被开除，自己的前途就全毁了……
再怎么憋屈也要一定要忍着，他不能让尤安得逞……
想到这里，陈京羽抹了把脸，朝着围在周围的练习生们冷冷道，“都看什么看！”
一场闹剧谢幕，练习生们遗憾地收回视线。
尤安瞥了眼低着头看不清脸的男生，声音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来烦我。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陈京羽咬牙，双手紧握成拳，充血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年离开的身影。
……
尤安想不到，自己没去找晏修齐，反倒被对方先找上。
“你就是尤安？”
“对。”
穿着宝蓝色西服，看起来就很干练的女人翻阅了下手里的资料，开门见山道，“晏总想见你，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大部分练习生都离开了的时间，这栋造星大楼只剩下加班的人的楼层还亮着，尤安走进电梯，漫不经心地思索着晏修齐叫他过来的目的。
他一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里被无限放大，几乎在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瞬间，门内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进。”
尤安按下门把手，但只停留在了距离晏修齐几米之外的地方。
穿着白色衬衫和深灰色马甲的晏修齐背对着他，精壮的手臂撑在落地窗前的栏杆上，四十七层是个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高度，他凝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奔腾的车流从支流汇入主干道，在路灯的点缀下像一条流动的灯带。
“晏总。”
青年的声音也很好听，如珠滚玉盘，清泠泠的，又带着点冷。
男人转过身，锃亮的手工定制皮鞋反射着冷光，把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了两米。
这是个既能闻到青年身上的气息又不会让他感到不适的安全距离。
“知道我叫你过来的原因吗。”
尤安微微抬眼看着他，摇了摇头，他猜不出来。
不过这时他才注意到，男人手上还戴着手套。
“如你所见，我有严重的洁癖，因为这个原因，无法和伴侣进行正常的肢体接触。”
循着他的目光，晏修齐抬手。
“但……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他紧皱的眉心微松，“我想让你帮我克服我的接触障碍。”
那双黑沉双眼一直盯着面前青年的表情，说完这句话后，他感到对方似乎笑了。
那是个很奇异的笑，就像埋藏在冰河下的冰川，蕴含了某些他无法理解的意味。
但青年很快答应了。
“好啊。”
这在晏修齐意料之中，资料显示，对方是一个练习时长六年还没有出道的练习生。
“作为交换条件，你想要什么资源都可以提。关于我的伴侣……”
“晏总不必担心，”尤安微笑道，“这是一笔交易，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关乎利益，不涉及任何情感上的纠纷。”
玻璃窗外的万众灯火映照在青年雾蓝色眼珠上，流淌出些微暖意。
“也根本算不上出轨，您不必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他把晏修齐想说的话明明白白摊开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