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邪恶车厘子22 真是欠*
粉色大乃男菩萨:【婉拒, 怕你睡觉打呼】
迟樾看着这句熟悉的话和头像,心头涌出一个荒谬的猜想,只是联想到男生平时安静又腼腆的样子, 又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他知道许繁星本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 有时也会嘴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要说他在网上开马甲骚扰他,他还是不太相信的。
谨慎起见, 迟樾从微信列表里把聂高远拖了出来。
yue:【把许繁星的微信推给我】
聂高远:【?】
聂高远:【这都认识多久了还没加到微信?你是不是不行/抠鼻屎】
yue:【别废话,推我】
很快, 聂高远推过来一张名片。
熟悉的头像,熟悉的网名,点开都不需要添加直接就跳到了二人的聊天框。
这下确认了, 这个在网上口出狂言还装富婆扬言要包养他的人还真是他。
迟樾眯了眯眼,回想了一遍他给自己安的人设, 三十八岁带俩娃,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老公死了, 心也死了,但嘴巴还没死,喝醉了还会强吻他,可怕得很。
即使知道这个充满槽点的人设肯定是胡编乱造的,倒是没想到居然连性别都能是假的。
迟樾越想越觉得荒谬,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扮演寡妇?还是两个孩子的妈,而且这个备注又是个什么鬼?
粉色大……
迟樾都气笑了,只是黑眼睛却沉沉的,毫无笑意,好得很, 都敢堂而皇之的用大号来骚扰他,就这么肯定他不会发现?
迟樾低头重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这才抬眼翘着不远处正撅着屁股找角度给人拍照的男生,瞧着瞧着,心头发痒,燥热的火苗越烧越旺。
还真是欠*。
_
躺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好几下,不过许繁星正拍照拍得入迷并没有听到,反而是聂高远提醒他:“繁星,你手机一直在响,是不是有人找你?”
许繁星这才把相机放下,去看手机。
屏幕上方熟悉的头像让他心里一紧。
是迟樾回他消息了。
他赶紧拿着手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开。
有两条消息,一条是半小时前的。
yue:【婉拒了哈,怕你睡觉打呼】
还有一条是五分钟前。
yue:【你倒是挺会玩/微笑/微笑】
许繁星盯着这两条毫无关联的消息陷入了沉思,第一条很明显是回复他那句骚扰信息的。
可这第二条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这个微笑的表情有点阴阳怪气的,难道是发错人了?
邪恶车厘子:【给谁发的?】
邪恶车厘子:【你还在外面养了别的富婆?】
很快对面回复过来,只是这次他没接他的梗,反而是一条质问。
yue:【刚刚为什么不回消息】
一句话冷冰冰的,都没有加标点符号。
不知道为何,许繁星从这句话中察觉出一点微妙的不悦,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许繁星眨了眨眼,莫名有种因为玩游戏忘记回对象消息把对方惹生气的既视感,可是对方是迟樾啊,又不是他对象。
邪恶车厘子:【刚刚去收租子的路上被电瓶车撞了,呜呜呜现在在医院拍片,呜呜呜求安慰T^T】
迟樾:“……”
呵,还装。
邪恶车厘子:【痛痛的,求安慰>.<】
许繁星捧着手机,躲在花篮的后面,摸鱼摸得正开心,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怎么有股杀气。
他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圈,注意到迟樾正看着他,他脸上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盯得人心里发毛。
“?”瞅他干啥?
许繁星回了个标准的微笑,扭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隔了好一会儿,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被盯着,他也不敢继续玩手机,随意地拿起桌上的纸杯,押了一小口饮料,正好,有个穿绿色丝绒礼裙的美女走了过来:“帅哥一个人呆着呢?”
“嗯,半个人呆着怕吓到别人。”
美女掩嘴微笑:“你还挺幽默的,我喜欢你。”
“谢谢,我也很喜欢我。”许繁星心不在焉地回着,美女又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Vivi,你叫什么名字?”
“许繁星。”
“名字挺好听的,要不要加个微信?”
许繁星平日偶尔也会被女生搭讪,他一向是干脆利落的阐明自己性取向,再礼貌拒绝。
今天的流程也不意外,只是不等他开口,一抹挺拔的身影挡了过来,男人声音清冷:“他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美女一愣,撩了下长发,浓郁的花香调香水味溢散在空气中,显然是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哦~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迟樾不动声色:“他喜欢奶大的。”
许繁星正喝着饮料,一口橙汁差点喷出来。
他在胡说什么?
什么奶大的!
许繁星内心崩溃极了,懂不懂礼貌啊,不要给他安这么低俗的人设!在网上他可以发烧,也可以犯贱,但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别人可是会报警的。
搭讪的美女不可置信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后撤了一大步。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许繁星还想着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赶紧说:“不是的,你误会了,此奶非彼奶,他说得奶大其实是……乃大,有容乃大。”
“要耐打?”美女更害怕了:“你还打人?”
“不是耐打!是乃大!”
“那不还是奶大吗?”
“……”
美女看向他眼神逐渐从惊讶变得鄙夷,再有鄙夷变得嫌弃,果断地提着裙角离开了,离开前还甩了一句“死变态”
许繁星:“Q^Q”
“不用谢。”迟樾表现地非常理所应当。
“……”
谁tm要谢你了!
他清纯的男大形象全被他毁了!
许繁星很气,鼓着腮班子想找他对峙,结果对上那双深邃的眼又怂了,他扯扯唇,决定以理服人:“迟哥,你有点不礼貌。”
“怎么?”
“你这样评价女生的外貌,很粗鲁的。”
“是吗?换成男生是不是就不粗鲁了?”
“这跟男女没关系啊,是你用词不当的问题,而且我这个人比较注重内涵,根本就不看重那个……大不大。”
“呵。”
虽然迟樾的表情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许繁星还是从他这个“呵”字中解读出不爽的意味。
许繁星:“?”
是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
不对,这怎么听都不是错觉啊。
许繁星偷偷相觑他一眼,不知为何,他感觉今天的迟哥有点奇怪,说话夹枪带棒的,虽然他平时走的也是冷淡酷哥风,但完全没像今天这么对人冷嘲热讽的,连带着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下降好几度。
于是他试探地问:“迟哥,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
“哦?”迟樾瞥他:“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感觉你今天说话有点……”许繁星想了想,把舌尖那个“凶”字咽下去,换了个礼貌一点的词:“阴阳怪气。”
迟樾:“……”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许繁星。
“遇到个骗子。”
许繁星唇瓣微张,微微睁大眼睛,表情可怜又生动:“那你报警了没有?”
迟樾轻嗤:“你觉得我应该要报警?”
“当然要报警,他骗了你多少钱?”
“现在还没骗到。”
“那最好也要报警,这样才能抓到他,让更多的人免遭被骗。现在这年头骗子手段太厉害了,一不小心很容易中招的。”
许繁星一脸真诚的为他分析,迟樾却听得有点好笑,淡淡掀眸看了他一眼:“行,你抽空陪我去一趟警察局?”
许繁星郑重点头:“可以啊,这事我有经验的。”
“被骗的经验还是骗人的经验?”
说的是什么话!
许繁星轻微咳了下:“当然是被骗,我打小就老实,不会骗人的。”
迟樾:“呵呵。”
许繁星:“?”
一个“呵”已经很阴阳怪气,你还两个“呵”,这不就是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人了嘛。
许繁星好心科普:“迟哥,在现代文明用语中大家普遍不用‘呵呵’来表示开心。”
迟樾没回话,依然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唇线抿得平直,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良久,他忽然笑了声:“呵呵呵。”
这笑声落在许繁星耳中显得更阴阳怪气了。
“……”他故意的吧。
迟樾走了。
许繁星懵逼地在原地呆站了会儿。
他跟人说话很少会复盘,因为他情商高,一般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但这一刻,情商高如许繁星也搞不太懂刚才的笑声到底是在嘲讽他,还是单纯想笑。
他迅速调集所有空闲的脑细胞去来琢磨他刚刚的微表情,才解读出一个“你给我等着”的威胁意味。
许繁星有点懵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哪里又得罪他了啊,真的是男人心海底针。
许繁星慢吞吞地溜达到聂高远身边:“聂哥……我问你个事。”
聂高远正捧着相机欣赏自己的帅照,闻言抬头:“什么事啊?”
“迟哥是不是被人骗感情了?”
“啊,这怎么可能。”
“那他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他没有不开心吧,”聂高远抬了抬下巴:“你看,他不是挺高兴的嘛,还在那喝饮料呢。”
许繁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窗台边,迟樾斜倚着墙,颀长骨感的指尖拎着一瓶红牛,但也没喝,而是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会儿,徒手把罐子捏扁了。
许繁星一个激灵,仿佛他捏扁的不是红牛罐子,而是自己的胳膊。
不是,你确实他这是高兴吗?
_
散场后已经十点多了,跟迟樾等人告别,许繁星跟何灿阳就踏上回家的路。
在路边等车时,何灿阳仿佛出了笼的黄雀,兴奋地满大街跑,仰天大笑,被许繁星提着后脖领提溜了回来。
路人频频侧目观察着两人。
许繁星压低声音:“你正常点,别人都快认为我是拐卖未成年的人贩子了。”
何灿阳被勒的气短:“如果你不捏着我脖子的话,别人大概不会这么以为。”
许繁星赶紧撒手:“……”
抱歉。
回到家,许繁星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刷着刷着脑海中又浮现出迟樾不爽的那张冷脸,生气的赤月老师果然很dom啊。
越想越觉得身体有种奇妙的燥热。
许繁星一个猛子坐起来,赶紧晃了晃脑袋,好险,差一点脑子里的黄色燃料就要核聚变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迟樾的微信,上一条的消息还是五个小时之前,他说自己去了医院,对方一直没回。
许繁星迟疑了一会儿,手指已经习惯性地敲了个表情包过去。
邪恶车厘子:【帅哥在吗?】
搭配一个可爱的猫咪敲门表情包,
隔了会儿,对面回复。
yue:【到家了?】
这话还挺温柔的,也没不高兴啊。
邪恶车厘子:【到了/开心】
yue:【医生怎么说?】
话题接得是他晚上随口说的那句去医院的话,可这就是他的不对了,现实中对他这位舍友冷嘲热讽的,在网上却对不认识的富婆这么关心,呵,果然是男人!比大A还不靠谱。
他必须要提点一下他。
邪恶车厘子:【医生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平时要注意一点】
yue:【哦】
就一个哦?
就没有从这段话中感受到一点启发和感悟?
邪恶车厘子:【你要以我为鉴】
yue:【我胳膊肘挺正常的】
哪里正常了,白天不是还对他阴阳怪气的。
看来他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得提醒的再明显一点。
邪恶车厘子:【我的意思是建议你不要沉迷虚假的网络世界,只有身边的朋友才是真实的,平时要注意对身边的朋友好一点,像是朋友啦、家人啦、舍友啦等等……】
那边没有马上回复,安静好一会,许繁星脸上的表情有点维系不住了,什么情况?
他开始反思,这句话会不会有太多说教的意味,大家上网都是为了放松,没有人喜欢在闲聊还被人教育一番。
隔了五分钟还没回复,许繁星抓耳挠腮的,心想不会是把他删了吧。
邪恶车厘子:【随便说说的,你不用当真】
还好,没删。
但也没回,又过五分钟。
邪恶车厘子:【干嘛不理我,我跟你说,你也别嫌我烦,我每天熬夜,活不长的,不会缠你太久/大哭】
八分钟
邪恶车厘子:【你要是太忙,可以把你兄弟的微信推给我】
十分钟
邪恶车厘子:【分享文章“比家暴还可怕的精神虐待——冷暴力究竟有多可怕!”】
又过了十分钟,赤月老师还是没回复,许繁星脑袋里的小剧场已经从“他为什么不理我?”演到了“这么久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手机终于震动一下,有新的消息进来。
yue:【3"】
是条语音。
许繁星点击切换成文字,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yue:【稍等,在洗澡】
洗澡!
聊这个他可不困了哈!
许繁星一下子坐直了,手指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了过去:【没有我你洗得明白吗?开个视频过来我给你指导指导】
他只是随手一说,按照他对赤月老师的了解,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毕竟他在网上还挺注重隐私的,拍的健身视频都不露脸,更加不可能同意这么离谱的要求。
结果下一秒。
yue:【yue邀请你加入视频通话】
“叮叮……”
许繁星一惊,手机差点脱手掉地上,手忙脚乱地去拯救手机,一个没注意,大拇指按住屏幕上的绿色按键往右一滑。
艹,他给接通了!
手机里传过一阵窸窣,紧接着是一道沉哑的嗓音:“想指导什么?”
许繁星一惊,吓得差点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还问他想知道什么?
知道他的小命有多长吧。
他手足无措地要关掉,手机从他指缝中滑出,掉在了床边。
许繁星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连忙捞起旁边的枕头把脑袋压下去,从视频里只能看到一只白色的蠕动的被子。
手里传出踢踏的脚步声。
对面似乎是笑了下,听着还挺愉悦的。
“你在cosplay什么?蠕虫?”
许繁星是一动不敢动啊,只敢悄悄从枕头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顺着床沿往下面看。
迟樾应该是在酒店,背景是金色的瓷砖,估计是洗手间,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休闲装,画面晃动的厉害,他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这个大骗子。
不是说在洗澡吗?
居然还穿着衣服,谁洗澡不脱衣服的!
过了会儿,晃动的画面停在了一个特定的角度,许繁星猜测他应该是把手机卡在了洗手台上。
迟樾拨开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从手机中传出来,男生宽大的手掌穿过水流,捞出一捧绿色的青枣。
许繁星:“??”
你这叫洗枣不叫洗澡好吗!谐音梗是要扣钱的!混蛋!
迟樾啃了颗青枣:“人呢?出来。”
出来干什么?挨打吗?
他才不。
许繁星掐着嗓子,努力把自己的声音夹得像女生一点:“人家害羞,不敢露脸啦。”
“害羞什么?”
“我长得丑,怕你嫌弃我。”
“怎么会,我在乎的又不是你的长相。”
这话乍一听还有点感动,只是感动不到一秒,对方啃了口青枣,继续说:“而是你的钱。”
许繁星:“……”
你这个人真的很直接哎。
许繁星抿唇,信口胡诌:“可是昨天我刚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捐了一搜航母,最近现金流有点短缺,没法给你打钱了,我没钱了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迟樾饶有兴致:“我就喜欢你这么有爱心的富婆。”
“谢谢你,不过别担心我以后还会变有钱的,不行我就去偷电瓶养你。”
“那你以后也不用做饭了吧。”
“为什么?”
“因为有牢饭了。”
“……”
怎么还偷他的梗啊,真是的。
怕暴露,许繁星也不敢继续再跟他聊下去了,手臂快速从被子里伸出来,顺着床沿往下,摸索着按了挂断键。
他松了一口气,额上冷汗连连。
好险,这种游走在被发现与不被发现之间的感觉就像走钢丝,可真是太刺激了,怪不得有人沉迷极限运动,一个字,就是爽!
很快手机里发来一条消息:【怎么挂了?】
邪恶车厘子:【我儿子放学了,我得去给他做饭OvO】
yue:【哦】
许繁星把枕头捞进怀里,盯着这个不咸不淡的“哦”字,也没咂摸出什么意思,就准备和往常一样,随便说点什么结束今天的对话。
许繁星非常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今天的骚扰已经够本了,不能得寸进尺,不然容易喜提拉黑三件套。
结果对面却对他的事格外感兴趣起来。
yue:【你儿子多大?】
他今天好奇怪啊,不仅有回必应,还主动给他打视频通话,甚至开始是对他的生活感兴趣了,这什么情况,他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扮演的“富婆”了吧。
许繁星谨慎地回:【很大】
yue:【……我是说年龄】
邪恶车厘子:【我也是说的年龄(;_)】
yue:【行,多大年龄?】
怎么还穷追不舍的。
许繁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设,随口一编。
邪恶车厘子:【十五岁】
yue:【初三了?】
邪恶车厘子:【嗯嗯】
yue:【学习怎么样?】
邪恶车厘子:【还行吧,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不然以后他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在家收租子了~】
yue:【……】
许繁星无视他的无语,预备强制下线。
邪恶车厘子:【先不说了,去做饭了】
邪恶车厘子:【拜拜】
话题本该到此结束。
对面却迟迟不肯终止。
yue:【等等】
邪恶车厘子:【?】
yue:【8"】
又是语音。
他今天怎么这么健谈啊。
真喜欢上他的富婆马甲了?
许繁星试探着点开,男人略带调侃的声线贴耳传来:“你都看过我洗澡了,让你儿子过来喊我一声叔叔没问题吧?”
许繁星:“???”
第23章 邪恶车厘子23 我不想努力了阿姨
这话让许繁星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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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迟迟没有回复。
对面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
yue:【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把微信推过来, 我来说】
语气很诚恳, 还有商有量的。
许繁星用力拍了下脑壳, 大脑才强制运作:【O.o他没有微信,只有小天才电话手表】
yue:【小天才也行, 我给他打个电话】
邪恶车厘子:【不要啦!会影响学习的】
yue:【以咱俩这种关系,我早晚都要跟他认识一下】
许繁星更懵了, 小脑瓜里冒出一排问号,他俩什么关系啊,不是骚扰和被骚扰的关系吗?
许繁星沉思着, 手指颤颤巍巍地问:【咱俩什么关系?】
yue:【情侣关系啊】
这个“啊”字甚至带着理所当然的坦荡,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邪恶车厘子:【你不是没有同意吗?】
yue:【我回去想了很久,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又有钱又会说话, 所以决定跟你在一起】
许繁星:“???”
这……这就答应了?
邪恶车厘子:【别啊,你再好好想想呢?】
yue:【不想了】
邪恶车厘子:【你可是未来可期的大满贯选手,吃软饭不觉得羞耻么?不会让你的球迷失望吗?】
yue:【打球太累,我不想努力了阿姨】
yue:【点烟.jpg】
许繁星:“……”
许繁星被他噎住了,不是, 眼看就要公开赛了,全国的人民都在电视机前看着他,怎么可以不想努力了,对得起他的球迷们吗?
不行,你给我支棱起来。
许繁星敲着屏幕, 决定摆正他的思想,掐掉他想堕落的苗头。
邪恶车厘子:【可是我有老公】
yue:【你不是说你老公死了吗?】
邪恶车厘子:【刚刚看广告复活了】
yue:【?】
邪恶车厘子:【所以你还是要自己努力,不能靠别人o.O】
消息发过去后对面陷入了三分钟的沉寂。
许繁星松了口气,还以为他是死心了,谁知接连蹦过来三条语音。
字字珠玑。
敲得他头昏脑胀。
yue:【我都把绳艺学会了你跟我说这个?】
yue:【前段时间还说让我去住你亡夫的大别墅也是骗我的?】
yue:【其实你一开始就在骗我感情对吧?】
许繁星听得有些汗流浃背。
他怎么在这寥寥几语的控诉中听出了几分背叛的意味,天地良心,他只是在网上口嗨几句,是的没有想骗他感情的意思啊,而且他都说的这么离谱,是个人都不会信的,谁知道他居然还会当真啊!
许繁星有些招架不住,慌乱地发了条话题通用结束词:【手机没电了,改天再聊吧o.O】
很快,迟樾回过来一条语音。
许繁星犹豫着点开,听到那边传来一声闷笑:“你家那么大的别墅连个充电器都没有?”
这轻快又调侃的语气……??他故意的是不是。
他果然还记恨着上次被他耍了一顿的事,可恶哦,反客为主这招都被他学会了。
许繁星捞起靠枕揍了一顿,气呼呼地上床了,本以为被耍了会睡不着的,但他却弯着笑,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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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中网正式开赛还有三天,网上关于这次公开赛的新闻铺天盖地。
以前,相比于乒乓球和羽毛球,网球在国内算是一门小众运动,这次也是因为迟樾才掀起了不小的热潮,各大俱乐部抓稳热度,推出了针对初学者的基础套餐,凭一己之力点燃全民热情。
中网公开赛当天的现场更是人山人海,场地采用DecoTurf硬地材质,可容纳1.5万名观众。
比赛是淘汰制,所有选手被安排在两个球场,中心球场和二号球场进行1v1多轮淘汰赛,双方胜出的一人进入最后的总决赛。
抽签仪式结束后,大屏直接公布正赛签表,一般来说关注度高的球员都会安排在中心球场,这也是为了卖出更多的票。
迟樾首轮在中心球场,面对的俄罗斯选手迪米尔。
预备上场的球员们都在训练场做最后的训练还有赛前检查。
无数只绿色的小球在空中画出弧线,许繁星的视线在眼花缭乱的背景中穿梭着,他戳了戳一旁看入迷的何灿阳:“谁是迪米尔?”
“就是那个啦。”何灿阳给他指了个方向。
是个很年轻的男生,估计刚成年,一头金色微卷发,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充满爆发力的大腿,挥舞起球拍来流畅又利落。
好白,好高,好帅啊。
这是许繁星对这个男生的第一印象。
许繁星忍不住投过去赞许的目光,直到头顶落下一个脑瓜崩:“看什么,哈喇子快流下来了。”
“啊?”许繁星下意识摸了下嘴角,还好是干的,他是不会承认刚刚在看人家大腿的。
许繁星说:“我刚刚在观察他的动作。”
“然后呢?”
“我发现你的……”他其实想说他的肌肉比他长得好看,但又怕暴露自己老色胚的属性,还是换了种说法:“你的动作比他的标准。”
迟樾哦了声,没理会他的马屁,视线往旁边扫了扫,却没找到落点。
看着像在找冰箱,许繁星心领神会:“在这里。”
他一路小跑过去,从装冰箱的小推车中拿出一瓶水,贴心的擦干了外面凝结的水珠后递回给他。
这番熟练的操作把旁边的何灿阳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也太专业了吧,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没他哥会舔……呸,看眼色。
迟樾接过,冷不丁问他:“这几天玩的好吗?”
许繁星:“?”
什么叫玩的好不好,一般人见面都是问过得好不好吧,虽然不是很理解,但许繁星笑着回他:“挺好的,你呢?”
“我还行。”迟樾拧开矿泉水喝了口。
“那你待会儿比赛要加油哦。”许繁星认真说。
迟樾转过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男生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脸颊白净莹润,笑容也纯良无害,还有两颗小虎牙,任谁也想不出他竟然就是那个在网上说要包养他的变态。
“谢谢。”迟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带上了几分荒唐和难以形容。
许繁星:“???”
为什么这么看着他,他只是说了句加油而已啊。
他还在发呆,不远处的何灿阳喊他:“哥,走啦,观众席要入场了。”
“来了。”许繁星说完再见跟了过去,路上何灿阳递给他两只应援的牌子,让他在赢球后按照节奏挥舞。
“怎么还有应援,你以为是看演唱会吗?”
“你别管,我有我的节奏。”
许繁星:“……”
行吧,搞不懂你们粉丝。
中心球场的穹顶在秋阳下泛着银光。
网球是一场非常消化体力的运动,一场比赛下来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尤其是男网。所以许繁星就带了不少吃的,苦了运动员们可以,可不能苦了自己。
他找到位子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包零食递给了何灿阳。
看到这一幕,聂高远立马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了,插到了二人中间,许繁星看向他:“你不去球员包厢跟陈教练他们坐一起吗?”
“担心你们看不懂,”聂高远很自来熟的把手伸进了他的零食袋,捞出一包曲奇饼干:“过来给你解说一下比赛。”
许繁星:“……”
真的不是来吃他零食的吗?
球员开始陆续入场,伴随场内迸发的欢呼声和广播,聂高远清了清嗓子:“观众朋友们,现在您收看的是中国网球公开赛!接下来入场的是中国选手迟樾,即将挑战这位俄罗斯小将迪米尔·科瓦廖夫!这位迪米尔是通过外卡参赛的,也算是他首次参加ATP赛事,让我们敬请期待。”
说完,他扬了扬下巴:“怎么样?”
许繁星笑说:“很专业。”
入场仪式结束,比赛正式开始,观众席陡然安静下来,许繁星也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看向球场。
男单赛事采用三盘两胜制,每盘先赢下6局,且局数高于对方2局者胜,如果双方打成6:6平,则需要进行抢7大战来决定胜负。
首局是对方发球,迟樾穿了件白色运动套装,手腕上带着一款灰色护腕,微微屈膝,双眼直视对面,轻松中带着掌握全场的自信。
全场鸦雀无声,随着一声“砰”,绿色小球在金色阳光下飞速移动,男生像一道影子迅速移动到一区,顶着对方的球速,拓出一个极其漂亮的弧度。
聂高远吹了个口哨,不过半秒的时间,球刚过网,迟樾又开始移动。
聂高远说:“迟哥是在通过对方的球拍角度,预判球飞过来的方向。”
“这也能预判?”许繁星有点惊讶。
“当然了,”聂高远蛮骄傲地说:“打球可不止都是体力运动,还很费脑子的。”
“是陈教练会给他指示吗?”
“不是,网球是唯一一个教练不能下场指导的运动,全靠运动员自己敏锐的观察来调解,大多数时间都是要独自拼杀,本身是很孤独的运动。”
“不能这样说,”许繁星说:“就算赛场上不能交流,他也知道背后有你们一直在看着他啊,他不会孤独的。”
“还是我们星星说话好听。”聂高远给他来了个大大拥抱,电子计分板亮起刺目的红字:5-2,换迟樾发球局。
迟樾走回底线外,接过球童扔过来的球,在裤缝蹭了蹭掌心,汗水顺着睫毛滴落。
怕影响运动员的发挥,发球时观众席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这是观赛礼仪。
许繁星只能听见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攥着国旗的手有的正微微发抖。
从观众席往下看,网球抛向高空,在下落的瞬间,迟樾用腕部从下而上带动球的摩擦轰出一个漂亮的上旋高球。
发球得分!
聂高远激动地站了起来,夺过许繁星手里国旗就开始挥舞:“AC球!”
后面连续4个发球得分,对面的俄罗斯球员节奏完全被打乱,甚至心态都有点崩了,连摔了好几把拍子。
场上的欢呼声再度掀翻,只有许繁星眨着自己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的懵逼,聂高远跟他解释:“对手反应太差了,练球都碰不到。”
许繁星不明觉厉,心里多出几分油然而生的崇拜:“迟哥发球好厉害。”
“这是当然,你看到那个了吗,”许繁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大片广告牌中间架着一块黑色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几个跃动的数字。
许繁星:“这是什么?时间吗?”
“不是,那是雷达球速计数器。”聂高远说:“迟哥是中国唯一一个发球速度能达到200km的球员,这种球速一旦判断不准位置根本不可能接到,所以保发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许繁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200km什么概念,中国高铁的时速是200-350km,理论上他的球甚至能追上高铁!
虽然迟樾天天被各大媒体捧着,誉为横空出世的网球天才之类,但许繁星一直没什么概念,觉得他就是个比平常人会打球的体育生而已,偶尔还会嫌弃他的文化课挂科,觉得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的了解到他其实是真正的天才。
再一次看向场上的少年,许繁星清晰感觉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
他分明不懂网球,却还是被球场上的少年深深吸引。
网球从对面越过拦网飞跃而来,男生敏捷的像一头猎豹,在地面一跃而起,屈膝伸臂,力量感十足的剪影拓在他眼中,仿佛艺术雕塑般优雅。
许繁星忽然联想到米隆的掷铁饼者,那个被誉为“空间中凝滞的永恒”的人体美学雕塑,把人体的和谐、健美和青春的力量表现得淋漓尽致。
许繁星从背包里抽出了素描本,铅笔在起毛的纸面快速游走,场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正在底线折返,深灰色的护腕随着挥拍的动作明灭如流星。
等他再回过神时,已经听到了身边猛烈的欢呼声,大屏幕亮起最终比分时,北看台突然展开巨幅国旗,红浪翻涌中,“迟樾”的呼喊声震碎了九月的云层。
这场比赛仅仅用了四十分钟就结束了,以强势的发球6-0赢下最后一盘速胜。
“love game,哈哈哈!”聂高远和何灿阳激动地把他拉起来,怕他不懂,何灿阳还好心解释:“love game就是整场没有让对手拿下一分的意思,6:0。”
许繁星整个人被晃的有些晕,但也从心里为他高兴。
球场中央的迟樾擦完汗,大手一挥,将兜里剩下的那颗网球拍向了观众席,球迷们都疯了,尖叫声不绝于耳,场面一度十分失控。
最后他抬头看向观众席的某个位置,阳光折射进他漆黑的瞳孔,干净明亮。
许繁星捏着画笔,低头迅速补了几笔。
比赛刚结束,迟樾就被各家媒体拦住了,许繁星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恭喜,想着他还要应对好几天的比赛,就没有过多打扰。
回家的路上,何灿阳激动地跟司机讲解今天的比赛多么精彩,许繁星在后排安静听着,顺便把素描发到了自己微博。
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就收到迟樾的Q.Q消息。
迟樾:【怎么走了?】
许繁星:【我怕影响你比赛】
迟樾:【你能影响我什么?】
说的也是。
这话说得自己有多么重要似的。
他哪里能影响到人家嘛。
许繁星:【我留下也没什么事情,你还有好几天的比赛,要加油哦\^O^/】
迟樾:【明天来吗?】
许繁星:【当然要来,下刀子也得去!】
许繁星:【猫咪奋斗.jpg】
迟樾跟着发过来一个“摸摸猫头”的表情包。
许繁星看着这只表情包出神了一会儿,莫名感觉那只手好像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好萌。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屏幕因长时间未操作自动熄屏,黑屏映出他的笑脸。
许繁星赶紧捂住嘴巴。
哒咩,不可以花痴。
临睡前,他又刷了会儿微博,意外发现他发的那组画稿竟然上了热搜。
不到一晚上的时间,点赞和转发就破了百万,下面的评论更是每秒都在刷新。
【我说猩猩老师最近怎么不更新了,解约只是借口,实际是去看男人了是吧!】
【哈哈哈这次是活的男人!xxls不用舔屏了】
【还是xxls会画人体,吸溜吸溜】
【迟樾打球真的有种赏心悦目的优雅,先不论输赢,观赏性就是一绝】
【迟樾盛世美颜!!迟樾盛世美颜!!迟樾盛世美颜!!!】
【双厨狂喜,火火的烫烫的】
【猩猩你是我的神,怎么连这么热血的运动都画得色里色气的,嘿嘿嘿】
【猩猩你爬墙不怕回家后赤月老师生气吗?】
【生气好啊,可以抓回来angry sex】
【有同人文的粮吗?快炫我嘴里】
真是的,这群色胚,还在比赛呢,能不能把裤子收一收啊。
许繁星将自己摊平在床上,回复了几条评论,没多久,微信里弹出了一条消息。
yue:【看直播了吗?】
许繁星一愣,再度坐了起来。
赤月老师最近有点健谈啊!没事就来找他聊天,这是个好兆头,他得把握住。
邪恶车厘子:【看啦*^o^*】
yue:【怎么评价?】
原来是来听夸奖的。
许繁星弯了弯唇,彩虹屁说来就来。
邪恶车厘子:【帅,太帅啊,帅得阿姨即使下载了反诈APP,还是被你给骗走心,即使开了防沉迷系统还是忍不住为你沦陷,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星星眼】
yue:【既然这么帅够资格让你去跟你老公离婚,让我上位吗?】
许繁星:“……”
我刀呢!
第24章 邪恶车厘子24 对男菩萨不敬了
接下来几天, 迟樾过五关斩六将,战绩更是突飞猛进,每天霸占数十条热搜。
#迟樾晋级十六强
#迟樾晋级八强
#迟樾晋级半决赛
#迟樾VS西曼
决赛当日, 现场座无虚席, 线上观看直播的人数更是激增至百万, 这次中网的签位豪华程度堪比大满贯,这也意味着冠军要多打1-2轮, 在128签中能闯入最后的决赛已经是了不得的成绩了。
迟樾拒绝了所有的赛前采访,进入后场做最后的热身动作, 身后的中央赛场爆发出炸裂的欢呼。
演播厅里,解说员正迫切的热场子,这次邀请的解说员是网络上非常有名的人气解说, 解说的风格偏轻松。
“这位是中国选手迟樾,官方身高是189cm, 咦,为什么我感觉他比上次高了呢?”男解说员看向一旁的搭档。
女解说员熟练的接过话头:“估计是在还在长身体。”
“哈哈哈,”男解说笑着道:“很有可能, 毕竟他也才二十岁,还差三个月就是他二十一岁的生日,这是他转入ATP男单的第三十六个月,不到两年的时间从二百名开外打到前十。”
女解说员激动的说:“他还在年初,也就是刚转入职业二十七个月拿下了澳网冠军, 最高排名达到过世界第七,这在国内可是史无前例的成绩。”
“虽然在之后的蒙特卡洛因为受伤而退赛,法网和温网都无缘参加,但依然不可否认他是中国目前最具潜力的年轻球员,也是他凭一己之力把中国男网拉到台前。”
“嗯, 这是他第二次参加中网,上次他仅止步于十六强,你觉得他今天的成绩会怎么样呢?”
“我觉得有挑战但也有机遇,对面这位是西班牙选手西曼,曾经的世界第三,斩获两次大满贯,不过他已经三十六岁,过了巅峰期,谁胜谁负真有点不好妄下结论。”
“是的,两位都是非常有实力的球员,让我们期待他们今天的表现。”
比赛正式开始,前两局双方选手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比分差距,分数咬的很紧,各自坚守自己发球局,每一分都努力争取。
网球这项运动是非常追求关键分数的运动,有时候丢一分都可能失去自己的绝对优势,局面因此进入转折点也尚未可知,就连比赛的赔率都接近一比一。
球场数万人默契的噤声,尤其是发球间隙,几乎连呼吸都屏住。
直播间里,解说员也不再插科打诨,这场没有特邀嘉宾,两位解说员都是老同事了,配合相当默契,对于拉锯战的解说专业又不失趣味。
“我靠!”与此同时,看台上忽然爆出一声粗口。
因为声音太大还被后面观众提醒要注意观赛礼仪,网球观赛是有要求的,只有在每颗球结束时才可以欢呼和说话。
聂高远不好意思地跟后排观众道歉,压低声音跟许繁星说:“这个outside-in的切削明明可以接的更好,他居然失误了,这球完了。”
隔行如隔山,许繁星听不懂:“也不一定吧,他不是接到球了吗?”
聂高远还是摇头。
三回合之后果然如聂高远所言,这分丢了,对面拿下这一盘。
许繁星能感觉到球场上迟樾明显低落的情绪,球童估计是被他的黑脸吓到,扔球时还扔偏了两次,被他扫了一记眼刀。
许繁星的心脏也跟着揪起来。
对手的大力发球在迟樾反手位炸开,这场的焦点战从第一局就很难打,西曼是个球风诡谲的老手,不管是战术还是阅历都远胜于迟樾,要适应他的打法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往往还不等适应下来就直接落于了下风。
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胶着战一直持续到第三盘的抢七局。
此刻距离开赛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双方球员的体力严重透支,到了后半程,比得已经不再是技术而是球员长久以来自我调节的能力,也可以说是心态,这对于经验不足的年轻球员来说更是极大的挑战。
抢七局,双方比分依旧咬的很紧,比分至6:6,双方交换场地,来到最后的赛点。
这一局虽然看似是平分,但是是迟樾发球,他占据着更大的主动权,胜率也更大。
迟樾换了副拍子,绿色小球在地面弹起,随着“砰”的一声。
球砸到一区的内角,西班牙选手踉跄着救球,迟樾早已闪到网前,一记轻巧的放短让全场沸腾。
“赢了啊啊啊!”
聂高远终于不需要再压抑了,伴随着全场的欢呼声,他直接站到了椅子上狂呼。
期间他还不忘给许繁星解说:“这可是我们的必杀技,能改变击球节奏,瓦解对方引以为傲的正手!”
裁判宣布这盘迟樾胜利。
观众席更是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中央球场的电子屏亮起鲜红比分。
鏖战九天的比赛终于落下帷幕。
此时,直播间已经炸了,解说员再也难以掩饰激动,尖叫着“迟樾”的名字,弹幕更是刷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历史上第一位获得中网冠军的中国球员,年仅二十岁的新晋冠军诞生了,让我们记住他的名字,为他欢呼!”
无数彩带从天空落下,在满天飞舞的球场中央,荣光加身的男生举起金灿灿的冠军奖杯。
许繁星犹豫了一会儿,低头用画笔把这一刻记录下来,寥寥数笔,赛场上肆意张扬的少年就落于纸面。
颁奖典礼在半小时后进行,观众纷纷举着手机拍下这一幕。
迟樾的冠军发言和以前一样,可以说是千篇一律,感谢团队、感谢父母、感谢国家,完全是设计好的程序化发言。
赛后还有各种采访和举办方的慈善晚会,等官方的所有流程走完,聂高远才喊许繁星和何灿阳去参加他们小团队内部的庆功宴。
地方是一位退役的女网运动员开的,还是陈教练的老朋友,这次过来也算是支持曾经的队友了。
“热死了热死了,这谁设计的队服,一点气都不透。”
进了包厢,聂高远立刻就把外套扒掉,要不是顾及现场还有女士,许繁星怀疑他会把里面的衣服都脱光:“终于结束这些烦人的流程了。”
何灿阳笑说:“聂哥,你这样有点凡尔赛。”
聂高远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本来就是嘛,咱有实力,不怕骄傲。”
路易:“哈哈哈,最后颁奖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西曼的脸色,都快绿了,又不是输第一次了,怎么还这么输不起。”
琳娜说:“他啊,估计不是因为输比赛而不高兴,是因为Chase获奖后没有说感谢对手。”
路易怪声怪气地模仿西曼的语气:“I hate these kids.”
聂高远:“哈哈哈哈,他真的超在意。”
点的餐陆陆续续地端上桌,服务员端着鸳鸯汤底过来,菜品上齐后,聂高远说完谢谢,几人就开始涮肉了。
迟樾不吃辣,清汤锅里只涮了几片豆腐和青菜,许繁星则是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当蘑菇, 偶尔在他们cue到自己时回以微笑。
吃到一半,许繁星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们明天有空吗?明天要不要去度假村玩?”
乐子人聂高远自是当仁不让:“度假村里有什么?”
何灿阳说:“可多了,高尔夫球,温泉,泳池,私人沙滩,可以爬山、露营、钓鱼之类的,应有尽有,你们要是来,不用花钱的,我可以请你们。”
“你请我们?”聂高远蛮惊讶的:“我们这可是有七八个人,光是酒店就不少钱的。”
何灿阳摸着脑袋笑了:“都是小钱啦。”
“妹妹真有实力。”
琳娜举双手同意:“我也同意,我们都神经紧绷好几个月了,也该休息几天了,Chase呢?”
迟樾在打游戏,懒散地倚着靠背,眼皮都没抬:“都行。”
聂高远:“OK,就这么定了,度假村走起!”
许繁星:“我找车,明天联系你们汇合。”
“太靠谱了,星。”
包厢里都是熟人,这顿饭吃得极其轻松愉快,何况有聂高远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冷场,吃到中途,包厢门被打开,一位女士走了进来。
聂高远正拉着路易东扯西扯,看到人,脸上的笑立马收敛了,迅速站起来去迎接:“二姨、不是,孙老师,您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许繁星抬眼,女人留着短发,一件白色雪纺衬衫和雾霾蓝阔腿裤,踩了双七厘米高跟,像精明干练的女强人。
这个人就是是迟樾的妈妈孙琳?
孙琳进屋,扫了眼满桌子辛辣的火锅调料,眉毛都皱紧了:“我听陈教练说你们在这,你们这都吃得什么东西?”
聂高远赶紧把锅背好了:“这辣锅都是我吃的,迟哥一点没动,他吃的那边的菌汤锅。”
孙琳又瞥了眼迟樾面前的餐盘,见他碗里挺干净的,没有乱七八糟的调料,勉强语气缓和一些:“虽然说是刚赢了比赛,但你们也不能太放纵了,下个月还有日本公开赛和维也纳公开赛,你们这样乱搞怎么行。”
聂高远垂着眼皮:“我错了。”
一桌子人也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孙琳劈头盖脸把所有人都数落一顿,然后把视线回落到聂高远旁边的许繁星和何灿阳身上:“这俩人又是谁?”
许繁星莫名有种被老师点名的恐慌感,赶紧站起来自我介绍:“阿姨好,我叫许繁星,是迟哥舍友,这是我妹妹,我们是来看球赛的,比赛结束刚好碰到了,迟哥就请我们过来了。”
孙琳嘴角微撇,明显不悦,刚要说什么,被迟樾打断:“妈。”
孙琳看过去。迟樾说:“我会好好准备下个月的比赛,今天就让他们放松一下好了。”
孙琳想了想,欲言又止:“行了,今天我就不管你们了,明天继续好好训练。”
“好勒,我一定会监督好他们的,”聂高远喊来服务员:“给我二姨加套餐具和椅子。”
“不用,我还有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听说他要走,聂高远抿着唇,怎么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那真是太遗憾了,我送您出去。”
送走孙琳,包厢重回热闹的氛围,聂高远回来往椅子上一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完蛋了。”
孙妈妈的压迫感太强,连许繁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以前听说过迟樾的妈妈管得严,倒是没想到这么严,他这会儿才刚刚赢下冠军,她连句恭喜都没有,就过来让他好好准备下一场比赛了,可是人又不是机器,哪能这样拉紧链条连轴转的。
不过想来也能理解,网球四大满贯赛事都分布在前九个月,迟樾上半年因伤放弃了很多比赛,下半年只剩几场1000积分的大师赛和ATP巡回赛,到了十一月底又是每年的休赛季,算起来也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积攒积分,压力不可谓不大。
许繁星再一次感叹运动员的不易,看向迟樾的眼神不免带上几分同情。
似有所感,迟樾抬额,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许繁星一慌,连忙别开脸,假装吃丸子。
鱼丸有些滑,他夹了好几次都夹不起来,准备用筷子戳进去再吃,结果一不小心用的劲大了些,鱼丸顺着碗沿直接蹦了出来,丸子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直接砸到了迟樾的锁骨上,弹跳两下落进了他敞开的衣领里面。
迟樾:“……”
许繁星:“?”
聂高远:“!”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瞬间鸦片无声。
许繁星尴尬地脸皮发麻,快醒醒啊,你只是只鱼丸,这么好色地往人家衣服里钻真的好吗?
迟樾放下筷子,慢吞吞地看了下沾油的领口,还有顺着他的领口滚进去的丸子。
“对、对不起啊!”许繁星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去帮他擦拭领口,这跟在佛堂吃生煎包喷到菩萨身上什么区别,也太不敬了吧!
冒犯了。
他真不是故意弄脏他的。
迟樾没说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
好在这颗鱼丸是菌汤锅里的,没有沾上太多油渍,等擦的差不多了许繁星又想起那颗掉进去的丸子,里面那个要怎么办,把手伸进去取吗?
这他怎么敢!
许繁星紧抿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迟樾已经主动撩开了身上的T恤,整个腹部露了出来。
猝不及防的,精瘦有力的腹肌线条就这么暴露在他眼中,紧实的肌肉纹理,荷尔蒙爆棚。
“!”
许繁星被这画面冲击的有点呼吸不畅,他咬住唇,生怕眼泪不争气的顺着嘴角流出来。
视线所及,那颗鱼丸恰好顺着他腹肌的沟壑躺在裤子边缘,沿岸留下一圈白色的油渍,让人浮想联翩。
许繁星:“……”
天啊,为什么要这样考验他,明知他对赤月老师的身体没有任何抵抗力,他要是把持不住对他做出不好的事怎么办,等他要回家手抄八百遍清心经!
也不知是不是怕脏了手,迟樾理直气壮地指使他:“帮我拿出来。”
“哦,好、好的。”做错了事的许繁星完全不敢反抗,用纸巾抱住那颗鱼丸扔到垃圾桶。
然后又抽了张纸巾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擦一下,全程没敢碰到他,甚至都没敢看一眼他的身体。
这会儿倒是矜持了。
在网上不是还说要睡到他的腹肌上?
迟樾没吭声,安静的包厢里,甚至还能听到男生不规律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原来他也会害羞啊,迟樾这么想着,就觉得好玩,甚至生出一种更恶劣地想逗弄他的心思。
“你帮我擦擦吧。”他说。
话音落下,许繁星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如果这是在网上,他肯定会回他:“擦什么擦,浪费纸,我直接给你舔干净!”
但这是在现实中啊!他许繁星在三次元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名校大学生,而且包厢里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他,他的脸还要不要了啊!
摔。
他的内心在疯狂咆哮,旋转跳跃,抓耳挠腮,仰天大草,灵魂却被禁锢在矜持的外壳中,脸颊越来越红,连脖子根都变了颜色,好像被骚扰的那人是他。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迟樾眉梢轻扬,声音带笑:“怎么,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许繁星:“……”
第25章 邪恶车厘子25 他好可爱
包厢里鸦雀无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两人。
有人不解,有人惊讶, 还有人在……
只见琳娜两眼放光, 内心蠢蠢欲动, 还端了盘瓜子过来。
哎呦呦,Chase也太会撩了, 这游刃有余的表情也太霸总了,都把little star撩脸红了, 下一步就可以带回宿舍然后……嘿嘿嘿。
这身高差、体型差、年龄差。
太好磕了啊!
嗷嗷嗷嗷!
许繁星却有些汗流浃背,脑瓜子嗡嗡的,不用猜就知道她脑补了些什么。为了不再给腐女提供脑补的素材, 许繁星委婉拒绝:“你还是自己来吧。”
“我够不到。”迟樾说。
“?”
怎么就够不到了,你是霸王龙吗?前肢短的连肚子都够不到!
“那边有新的筷子, 要不你自己夹出来呢?”
许繁星硬着头皮给他提供一个方案,迟樾却不太领情:“刚打完比赛,胳膊酸。”
“……”
许繁星恨不得狂摇迟樾的肩膀, 你能不能正常点啊,他要是实在想让他给他擦,至少找个没人的地方,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要脸, 他还要呢。
真把他逼急了信不信去网上爆料,标题就是#冠军迟樾在火锅店骚扰清纯男大,还强迫人家给他擦腹肌#
许繁星在心里疯狂输出,表情管理却依旧得体,捏着快攥烂了的纸巾迅速往他腹部擦了一下, 精确一点不能叫擦,应该是沾了一下。
像小猫挠痒痒似的。
这矜持又分寸感十足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前几天还给他打视频试图看他洗澡。
迟樾心里哼笑一声,看着他紧张到无法呼吸的样子,没有再继续逗他,继续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放下了衣服。
“都看我干什么?不吃了?”
片刻后,众人见他拿起筷子从菌汤锅里夹出一片白菜,被丸子弄脏了衣服不仅没生气,反而心情很好的样子。
众人:“……”
不是说胳膊酸够不到吗?
现场的氛围实在太诡异,许繁星硬着头皮打破僵局:“这山药片不错哈。”
说完,他搬着凳子往旁边挪了挪,没一会儿,又挪了挪,一副势必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这让迟樾很不爽:“我挤到你了?”
“没有。”
“那你往旁边挪什么?”
“我怕把丸子弹你身上,再……”
“再?”迟樾挑眉。
“掉裤子里。”
迟樾:“……”
开玩笑,真掉进去了,总不能让他给他掏裆吧!
说这话时许繁星的语气认真又委屈,让人听起来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
聂高远和琳娜两人双双低下头,捂着嘴,一个在憋笑,一个在抑制尖叫。
“我去一下洗手间。”迟樾白了他们一眼,起身离开了座位。
他一走,包厢瞬间炸开了锅,琳娜撞了撞许繁星肩膀,凑过来:“little star,年上学长,体育生,舍友,你喜欢这种类型吗?”
许繁星:“?”
琳娜:“没事,你跟姐说,姐会帮你保密的。”
许繁星:“……”
我信你个鬼,告诉你隔天连下水道的老鼠都知道了。
琳娜继续诱惑他:“star你这张脸确实男女通吃,你要是有意思,姐可以帮你攻略他。”
许繁星不信,他虽然对赤月老师有色心,但对三次元的迟樾还是有点害怕的,他可不想攻略失败后被他一巴掌恢复出厂设置。
他刚想找个理由岔开话题,恰好包厢门开了,服务员走进来,端着一盘菜说:“您好,这是我们店长送你们的蔬菜拼盘。”
琳娜已经磕疯了,大手一挥:“撤了!这么素的菜已经不配入我的口了。”
服务员:“??”
许繁星站起来,接过拼盘道歉:“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服务员扫了眼餐桌,帮他们关上门。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_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结完账,司机停靠在路边,这段路程有四十分钟,许繁星上了车,躺在后排闭目养神。
这会儿,脑子里全是刚刚看到的画面,白T恤,纹理分明的腹肌,浅灰色的运动裤。
灰裤子?
许繁星不免联想到一些网络上流传的梗。
灰裤子=黑丝。
他及时刹住脑子里少儿不宜的画面,睁开眼睛。
但如果不想这个,他就会忍不住生气。
骚又骚的很,搞你又不肯。
许繁星点开他的微信框,盯着页面发了一会呆,现实中他唯唯诺诺,只能在网上重拳相击了。
邪恶车厘子:【帅哥,你刚刚是不是去一家店吃饭了,我碰到你了,虽然没跟你打招呼,但我往你的菜里加了份料,希望你能喜欢@v@】
yue:【加什么了?】
邪恶车厘子:【蟑螂】
yue:【?】
邪恶车厘子:【很好吃的,我馋的不行但平时根本不舍得吃,全给你留下了,是纯种的南方大蟑螂,又大又有嚼劲的,你可以捏着两根细长的胡须,从头嗦,南方蟑螂真的不一样!头部软弹,腹部滑嫩,咬一口在口中汁水四溢!唇齿留香……】
yue:【……】
发过来的六个点表达了他此刻的无语,他甚至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和他的微信名称一样“yue……”.
被恶心到了吧,嘿嘿嘿。
许繁星嘴角浮现出变态的笑容,这下子心里平衡多了,俗话说得好,永远不要跟变态比变态。
许繁星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口,窗外的风很清爽,他的心情也逐渐开朗。
旁边的何灿阳一直在看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样子。
许繁星扭头:“你想说什么?”
“哥,“何灿阳抿唇,眼神微妙中带着好奇:“你该不会是个gay吧?”
许繁星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惊恐地看着她:“你……”你怎么发现的?
何灿阳神秘一笑,此刻的表情像极了看到了孙答应的赤色鸳鸯肚兜,极其的猥琐:“哥,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吧?”
“?”许繁星打了个冷战:“你想干什么?”
“给我写暑假作业。”
“……”
我看是反了你了吧!
_
第二天,许繁星包了辆中巴车,集合时间是早上六点,许繁星站在车前等人。
他穿了件舒适的休闲装,衬得人板正又精神。
“little star,we are go!”琳娜朝他飞奔过来。
“早上好啊,琳娜姐。”许繁星跟她问好。
聂高远带了好大的铁皮箱子,里面装着鱼竿和烧烤架之类的,琳娜、路易和朱戚也各自带了个小号的行李箱,只有迟樾一个人背了个简单的网球包,里面装着两把拍子,双手插兜,跟在人群最后面。
聂高远问他:“都说了是休假,你怎么还带拍子?”
迟樾:“不带拍子我妈打电话过来怎么办?”
聂高远:“这你就放心吧,我昨晚都把照片p好了,她要是来查岗我就直接发给她了。”
迟樾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中巴车是十人座,许繁星上车后坐到司机后面的一排,聂高远和路易在他对面,人群陆陆续续落座,迟樾上车后扫了一圈,视线落到许繁星旁边的空座,上面放着他的包。
他不会是要坐他旁边吧,许繁星非常看眼色的把包取了过来,抱到怀里,给他腾位子。
结果迟樾只是看了那个位子一眼,并没有落座的打算,步子一迈,去了他后面一排。
许繁星:“……”
真尴尬啊。
后面坐的是何灿阳,能和迟樾坐一排,她可太高兴了,把包里一堆零食拿出来分享给他:“哥哥,你吃奥利奥吗?”
“不吃。”
“蛋黄派呢?”
“不吃。”
“马卡龙、薯片、虾条、泡芙?”
“……”迟樾不太忍心打击小姑娘的热情了,就随便挑了个:“给我包海苔吧。”
“好。”何灿阳从包里掏出一包海苔,还贴心的帮他撕开了:“给你。”
“谢谢。”迟樾咬了一小口,又听一旁眼冒小星星的女孩说:“吃了我的海苔,能不能帮个忙?”
迟樾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什么?”
地主家的粮果然不能白吃。
“嘿嘿,就是签个名啦。”
“我不是给你签过了吗?”
“我们学校有很多你的粉丝,我跟他们说认识你,她们居然都不信,气死我了,所以我就跟她们说能要到你的签名,你不会让我在她们面前丢脸的吧。”何灿阳可怜巴巴地抿着嘴巴。
原来是这样。
小姑娘的虚荣心自然是要满足的。
迟樾把吃掉的海苔袋扔掉,拿纸巾擦了擦手:“可以,拿来吧。”
“太棒了,迟哥你人真好。”说着,她递过来一只马克笔,然后把书包拉开,里面除了几包零食外,还装着一兜子网球,少说得有二三百个。
迟樾:“这么多?”
何灿阳又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了。
迟樾:“……”
这兄妹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卖萌。
算了,吃人嘴软。
剩下的一个多小时路程,别人在玩手机,看窗外风景,而迟樾则是奋笔疾书的签名,签到最后他感觉胳膊都发麻了,打球都没这么累。
估计是怕他签到一半不干了,何灿阳在一旁拼命给他鼓气:“哥哥你的字好好看”,“这颗球等回家我要裱起来!”“不敢想收到你签名球的人会是多么幸福的小女孩!”
迟樾都笑了:“可以了,不用再夸了,会给你签完的。”
何灿阳:“嘿嘿,谢谢哥哥。”
许繁星安静听着,说实话说他有点酸,迟哥果然是个直男,对女孩子就温温柔柔的,对他的态度就奇奇怪怪,阴阳怪气的。
_
度假村的地点是京北近郊的半山湾景区,依山傍水,山清水秀,是个休假的好地方,这边山区开发非常完善,夏季有野营观星,冬季可以泡温泉。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流星雨,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看到。
刚下车众人就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住了,闭目深呼一口气,就能感受到天然氧吧的洗礼。
住宿的规格也是五星级,从外面看就像是一座森林中的梦幻城堡。
“哇,太美了,”聂高远感叹:“,星,你请我们来这里住玩要花不少钱吧。”
“不花钱。”许繁星说。
“不花钱?这怎么可能?”
“这个度假村是我妈投资的,所以不花钱。”
聂高远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没看出来啊星,你居然是个富二代。“
“我不是,羊羊才是。”
“你俩不是亲兄妹吗?”
“是,但我爸妈离婚了,我在法律上跟着我爸,我爸没有我妈这么有钱。”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早晚都是你们的,”聂高远勾上他的肩:“以后咱俩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从此你妈就是我妈,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迟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背影,暗中笑了声。
这样说起来,他倒是也不算是装富了,还是个真“富哥”。
几个人说笑着走进酒店,大堂经理笑着迎上来,许繁星跟他说:“我定了八间大客房。”
“已经准备好了,您这边请。”
取完房卡,许繁星挨个分给每个人,分到最后时愣住了:“怎么少一张?”
大堂经理:“没少,是八张。”
小公鸡点到谁,谁……
坏了,他们是九个人,七个男生,两个女生,一共九个人,而他只定了八个房间,他居然把自己给算漏了。
许繁星拍了下脑壳,差点被自己给蠢哭了:“我再加一间。”
大堂经理为难道:“不好意思啊,最近是旅游高峰期,实在没有空房了。”
许繁星:“……”
太蠢了,眼下也没想到更好的方法,他把何灿阳叫过来:“羊羊,我跟你一个房间吧,加张床。”
何灿阳没意见:“可以啊。”
聂高远却不同意了:“不行。”
许繁星:“?”
聂高远:“再怎么说羊羊也是女孩子,你就算亲哥是跟人住一间房也不合适。”
许繁星为难道:“可是这里房间不够了。”
“这样,你的房间给羊羊,你跟我住一间,咱们俩个大老爷们糙一点没事,女孩子还是要有独立空间的。”
许繁星想了想:“也行。”
“不行!”
这边刚说完那头又有人不同意了。
几人本能地朝着声音源头看去,没想到是迟樾。
聂高远奇怪了:“为什么不行?”
迟樾说:“你打呼噜。”
“我打呼吗?”聂高远扭头去问路易。
路易也不知道,他们经常满世界打比赛,有时候房间不够的时候也会两个人合住,跟他住过很多次,没听过他打呼啊。
“你来我房间。”迟樾理所当然地把房卡扔给许繁星,扭头上楼了。
琳娜跟在后面,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来是不想little star和别人一起住啊。
占有欲好强!
又磕到了嗷嗷嗷嗷。
拿好房卡,几人就各自回房修整,许繁星拎着箱子去了房间。
房间很大,左侧是U型衣帽间和浴室,配备了按摩浴缸,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落地玻璃窗,窗外就是盎然的绿,一派生机勃勃的山景。
许繁星把行李箱放到一边,虽然是酒店,莫名还有点拘谨,他坐到沙发上,不知要做点什么。
迟樾比他自在的多,把网球包扔下后去浴室转了一圈,问他:“你要洗澡吗?”
“你先洗吧,我等会。”
“行。”
然后他就去洗澡了。
许繁星闲着也是闲着,就拿起手机刷了会儿,顺便发了条新微博。
狂野猩猩v:【家人们求助,和男菩萨住一间酒店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星星眼】
许繁星以前都是拿微博当朋友圈使,大到人生感悟,小到路边踩了狗屎,他都要上来嚎一句。
因为前几天那组迟樾比赛时的画,他在微博小火了一把,涨粉十几万,这条微博一发出去,等候多时的粉丝就迅速冒了出来。
有催更的,有玩梗的。
热评第一很快点赞过万。
猩猩的狗:【建议睡前关好门窗,半夜风大容易被吹醒】
许繁星:“……”
你才做梦呢,他是真的跟男菩萨住到一起了!
许繁星气呼呼地关掉微博。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身后传来,他听着有点困,最后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迟樾洗完澡出来后房间很安静,热气卷入空气,雾气蒸腾中,他只看到沙发上有一颗毛茸茸的圆脑袋。
迟樾落下脑袋上的毛巾,喊了他一声:“许繁星?”
被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迟樾走过去,看到男生蜷缩在沙发,胳膊搭在沙发扶手,歪着脑袋睡着了。
迟樾垂眸看着他的侧脸,暖光将他瓷白的脸映得愈发细腻,睫毛随呼吸轻微起伏着,再往下是淡粉色的唇,形状饱满。
迟樾半蹲下身,单手撑在沙发上,鬼使神差的,食指伸过去戳了戳他的脸。
男生的脸颊很快陷下去一块儿,还挺软乎的,手感滑滑的,很好玩。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女孩子喜欢玩洋娃娃了,如果是这种洋娃娃他也喜欢玩,可爱。
没忍住,他又戳了一下,只是这次刚碰到他的脸,跟前的人忽然顺着往下一歪,“咚”的一声,摔进了他怀里。
迟樾:“???”
第26章 狂野猩猩26 189宽肩窄腰双开门八……
许繁星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很舒服的位置。
入目是男生线条清晰的下颌骨,往下便是性感的喉结和锁骨,刚洗过澡的身体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清香, 隔着一层薄薄的白T, 甚至能感受到下面肌肉的起伏。
天, 他这是又做梦了?
赤月老师好香啊,他深吸了一口气, 脸颊在无意识中朝对方的胸口蹭了蹭,手掌更是熟练地往人腹肌位的置一摸。
紧接着下方一紧。
许繁星皱眉, 什么硬硬的东西在硌他的腿?他扭了扭身子,伸手要去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只是手还没来得及碰到, 一道低沉的声线瞬间将他从梦中拉出来。
“许繁星!”
被唤醒的许繁星还有些混沌,呆呆坐了一会儿, 等意识到这不是梦境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立马坐直了。
他刚刚靠在赤月老师身上睡着了, 不应该啊,他记得明明是睡在沙发上的,怎么醒来就爬到人身上去了,他现在已经好色到这种程度了吗,在梦里都能对着人家耍流氓?
许繁星有点怀疑人生, 整个人呆呆木木的。
“醒了?”迟樾扭头看过来,神色自然,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
许繁星呆愣地点头。
所以刚刚是做梦吧。
他其实只是靠着他睡着了,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许繁星松了口气,就是说嘛, 他对自己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不至于这么差。
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刚才有点困,不小心睡着了。”
“还困的话可以去床上睡。”
“眯一会儿就够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行,”迟樾说着站了起来,许繁星抬着脸去看他:“你要出去吗?”
“我去洗个澡。”
“??”
许繁星脑袋又开始发懵。
他是穿越了吗?
他怎么记得他睡前他已经洗过澡了啊。
迟樾又去洗澡了,聂高远在微信里喊许繁星下去吃烧烤,许繁星说完好,怕晚上天冷,换了件长袖的卫衣才出去。
夜风习习,湖面的风夹杂着丝丝湿咸,岸边有不少来度假的人,露营的,钓鱼的,还有溜宠物的,人声嘈杂但热闹非凡。
聂高远已经搭好了烧烤架,正把鸡翅往炉子子上架,火候掌握的不好,冒出一股股黑烟。
许繁星走过去帮忙:“我来吧。”
聂高远看了眼身后:“我哥没和你一起出来?”
“他在洗澡。”
“这会儿洗什么澡,吃完烧烤身上一股味,回去不还得洗一遍?”
“他可能比较爱干净吧。”
毕竟还没吃烧烤就已经洗两遍了,吃完烧烤不得再洗三编。
许繁星坐过去,把烤架下的碳夹出来几块,火候小了点,才开始往上面放烤串。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迟樾姗姗来迟,他戴了个棒球帽,身上是件宽松的浅灰色薄卫衣,搭配一条运动裤,妥妥的青春男大风。
琳娜老远就看见他了,拖长音调“咦”的一声,忍不住调侃:“你这衣服,不会跟little star是情侣款吧?”
许繁星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衣服意外撞款了,都是阿迪达斯的灰色卫衣,不过这种基础款卫衣在校园里很受欢迎,走路上一抓一大把。
许繁星笑笑:“就是碰巧了。”
话落,更引得琳娜露出磕到真CP的姨母笑:“心有灵犀!那更棒了哎!”
许繁星:“……”
路易说:“亲兄弟还真有心灵感应,我以前看过一个新闻,双胞胎就算从小分开生活喜欢的东西也会一样,说不定你俩有血缘关系。”
琳娜压根没听到路易后面一长串的话,满脑子都是:“亲兄弟?!是mua的那个亲吗?”
“什么啊,不是,”路易给他解释:“是血缘关系的那个亲。”
琳娜眼睛睁得更大了:“有血缘关系也能亲吗?”
路易:“……”
迟樾都习惯这伙人了,毕竟去年她还磕过鲁智深和林冲的cp。
他没理俩人,直接走过去坐到了许繁星旁边,一股轻淡的沐浴露香,与四周烟熏火燎的烧烤味格格不入。
“迟哥,你吃烤串吗?”许繁星见他坐下,拿过来一串烤鸡翅和牛肉:“这些串都是聂高远和琳娜姐准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知道运动员是不能随便吃外面的肉食的,为了避免一些肉类添加剂含有兴奋剂,万一检测出来会被ATP禁赛。
“可以。”迟樾接过来一串鸡翅,摘了帽子,他的头发还有点湿,稀碎的发丝凌乱的搭在额间,他把手插进刘海,随意往后拨了几下。
帅哥果然是三百六十度的,就这个随意的甩头动作够他学一年了。
码住,回头画下来。
另一头,聂高远攥着一大把烤好的肉串过来:“快吃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月上梢头,几人在草地上铺了垫子,一边烧烤一边闲聊,偶尔还能听见蝉鸣。
等吃得差不多了,何灿阳抱着一堆零食和卡牌跑过来:“哥哥姐姐们,要不要来玩游戏?”
聂高远附和:“好啊,玩斗地主吗?”
琳娜:“斗地主是什么?”
聂高远都忘了,琳娜是外国人,不会斗地主,他又说:“那就真心话大冒险,truth or dare.”
琳娜撇嘴:“no,都玩腻了。”
这个也不行,聂高远陷入沉思,何灿阳提议:“你们要不要玩故事接龙啊?”
琳娜问:“什么是故事接龙?”
何灿阳说:“就是我先说一句话,往后每个人再加几个字组成新的句子,比如我说‘我哥在厕所’,然后你可以接着话题说‘我哥在厕所吃饭’,是不是很简单?”
许繁星:“?”
能不能让你哥去个好点的地方吃饭。
琳娜恍然大悟:“这个有意思哎。”
聂高远插话:“先等等妹妹,咱这里有好几个外国人呢,你确定他们能玩明白这个游戏?”
何灿阳:“就是因为外国人才好玩嘛,会产生很多乐趣的。”
说的也对,游戏嘛就是为了图一乐。
人到齐后,一群人迅速围坐成一个圈,何灿阳打头阵:“我先来,许繁星。”
许繁星:“?”
能不能别可着你哥一个人薅?
聂高远略微沉思:“去酒店开房。”
路易露出一个很微妙的神色:“遇到了一位性感的美女……”
众人长“咦”一声,眼神炽热地看向下一位的许繁星,期待他能说出一点炸裂的后续内容。
能不能不要搞事啊,这些人。
许繁星沉默两秒钟,开口把句子拯救了回来:“美女说没带身份证不能住酒店!”
“切,扫兴!看到美女都能坐怀不乱。”众人纷纷收回期待的目光,重新投给琳娜,目光恳切,一脸的委以重任。
她比了个“OK”的手势,轻轻松松将话题拉了回来:“出门后又遇到一个帅哥,帅哥邀请他回家,他答应了!”
“喔嗷,赤鸡啦!原来是不喜欢美女喜欢帅哥啊,哈哈哈朱哥继续!”
朱戚比他们年龄大一点,不好意思玩一些粗俗的玩笑,只是顺着接了个:“到了家门口,帅哥凑到许繁星耳边说……”
“好好好,这个意味深长的断句妙啊!”一大群人拍手叫好,齐刷刷的目光再次投给迟樾。
看着他们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迟樾只是微微扯了扯唇:“专业通马桶,一次50元。”
“……”
你俩是什么卧龙和凤雏。
虽然剧情走向有些清奇,但好歹是完成了,大家也都熟悉了游戏规则,很快进行下一轮,这次何灿阳以迟樾开头。
许繁星想了想:“成为了世界第一。”
“这个话题好哎,” 路易来了兴致,庄重地说:“他接受了媒体采访。”
聂高远接道:“在采访上他说,感谢这些年团队对我的帮助,尤其是我的表弟聂高远!”
朱戚更是感动的痛哭流涕的:“还有我的理疗师朱戚,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路易也跟着插话:“还有陪练路易,他帮助我保持状态、取得好成绩,他是一位非常负责的陪练,工作称职又认真,我真的非常的感谢他。”
琳娜:“??”
不是,你们这伙人在干什么?
还没赢呢,怎么就自我感动上了。
资深腐女琳娜努力把话题往回拉:“媒体又问,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迟樾以前还当真思考过,但他对于大多数男生喜欢的漂亮性感的女生没多大兴趣,他最在意的是对方拥有稳定的情绪内核,能让他感到舒服和开心。
想到这,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对面。
许繁星正拧着眉头撸串上的牛肉粒,因为太用力腮帮子微微鼓起,莫名像一只抱着花生啃的小仓鼠。
迟樾低头笑了下,笑完又意识到不对劲,掩饰性的轻咳两声。
他的理想型是女生,干嘛要看他。
“喂,Chase,该你回答啦,理想型。”琳娜催促他。
“白雪公主。”迟樾脱口说出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女生。
“??”众人。
许繁星耳朵动了动,把白雪公主几个字卷入耳中,但是白雪公主是什么类型,美丽优雅?还是温柔善良?
众人“切”了声,纷纷埋怨他耍赖。
一直玩到九点多,闹哄哄的乱局终于结束,大家白天坐了一天的车了,就早点散场回去休息了。
许繁星让前台给房间里加了张床,抱着被子过去时,被人从后面扯了回去。
迟樾说:“你去床上睡。”
许繁星:“啊?”
迟樾重复:“你睡床,我睡这。”
许繁星:“不用的,我个子矮,睡这里正合适,你睡这里腿会伸不开的。”
酒店加的床都是折叠式的单人小床,宽度不到一米,长度不到两米,他这个小身板睡还算勉强,迟樾这种大个子睡的话就有点为难了。
迟樾:“我就喜欢这种感觉。”
许繁星:“?”
迟樾:“科学家说蜷缩睡姿能提高36.8%的睡眠质量。”
许繁星:“……”
哪个科学家说的?小龙虾养殖手册?
见他如此执着的要睡小床,许繁星就没再与他争抢,抱着被子回了大床。
夜晚的度假村不似城市,窗外一片漆黑,只在远处湖岸边有灯火星点,像是萤火虫。
许繁星翻了个身,完全没有睡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小龙虾,一会儿是霸王龙,最后蹦到了白雪公主。
理想型是白雪公主?
这是什么直男届的黑话吗?
许繁星百思不得其解,摸出手机上网搜,搜了一圈也没找到专业的解释,于是就去微博询问见多识广的网友。
狂野猩猩:【男菩萨说喜欢的理想型是白雪公主,这是什么类型?】
【白雪公主?长得漂亮呗】
【我觉得还有好骗】
【还要有钱,家里有七个仆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爱吃苹果呢?】
一堆夜猫子在下面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猩猩的狗:【你们都说的太牵线啦,有的男人眼中的白雪公主代表身材好漂亮的女人,有人眼中的白雪公主代表善良和温柔的女人,还有的男人眼中的白雪公主代表有钱女人,这个问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得看你的男菩萨是什么样的性格?】
许繁星觉得这位网友的回答有点靠谱,还会对症下药,于是回复了他。
狂野猩猩回复猩猩的狗:【189宽肩窄腰双开门八块腹肌的体育生】
猩猩的狗回复狂野猩猩:【??这是性格?】
第27章 狂野猩猩27 腰好细
第二天, 晨光照入落地窗,室内一片明亮。许繁星醒来时迟樾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去晨跑了。
许繁星洗漱完下楼吃早饭。
酒店提供免费的早餐, 是自助餐式的, 中餐西餐、甜点水果还有咖啡酒饮, 各种各样的菜肴应有尽有。
许繁星拿着餐盘转了一圈,没看到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就去水果区夹了一整盘的苹果,看到路易和聂高远正在吃早饭, 端着餐盘坐过去。
许繁星:“早上好。”
“早,”路易看向他面前的托盘:“你要减肥吗?”
许繁星:“没有。”
路易:“那你怎么光吃苹果?”
许繁星昨晚反复梦到白雪公主被毒害的片段,看的他都有点馋苹果了。
他插了块苹果塞嘴里:“忽然有点想吃苹果。”
路易、聂高远:“?”
不理解, 但尊重。
路易边往面包上摸果酱边说:“繁星,我刚才给你的微信发了条链接, 你抽空帮我点一下。”
许繁星答应着,拿出手机一看是条拼夕夕砍一刀的链接,他顺手帮他砍完:“好了。”
路易:“yes, 还差0.2%进度条,只要再找一个人砍一刀就能拿到大冰箱了。”
聂高远嘲笑他:“这都是骗人的,等你砍完进度条他就会让你砍钻石,砍完钻石看金币,没完没了。”
路易:“不可能, 他说我是最幸运的人啊。”
聂高远无语凝噎,也就骗你这种傻冒老外。
吃过早饭,聂高远和路易说要去钓鱼,中午来给他们做烤鱼,许繁星准备回房睡个回笼觉, 路上遇到要出门的何灿阳。
何灿阳:“早啊,哥。”
许繁星打了个哈欠:“你去哪?”
“我去网球场,迟哥说要指导我打球。”
“哦~”
他还挺热心,以前也没听说他这么好为人师。
“你要一起来吗?”
“不了,昨晚没睡好,我回屋补个觉。”
“好吧,拜拜。”
许繁星溜达回了房间,屋里很安静,他随手开了电视,也没认真看,就当作是刷手机的背景音。
他窝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把微博私信从头到尾回了一遍,之后点开微信,手指悬停在最上方的那个聊天框,忍住了去骚扰赤月老师的冲动,而是从列表深处挖掘出了周南的账号,戳了进去。
许繁星:【周南,你知道白雪公主吗?】
周南:【繁星,你知道重庆小面吗】
许繁星:【男生说喜欢白雪公主的话肯定是直男吧,还是钢筋直】
周南:【回校去吃重庆小面吧,我在网上看到有一家评价超好的,软嫩可口,香辣下饭】
许繁星:【可是白雪公主有什么好喜欢的,是爱丽儿不够可爱吗?还是贝尔不够性感?我妹妹都比白雪公主可爱……】
敲到一半,许繁星的脑袋像是忽然被击中一下。
白雪公主14岁,他妹妹也是14岁,白雪公主美丽善良,他妹妹一样,同样的皮肤白头发乌黑还有钱,家里更是有个恶毒的后爸对她虎视眈眈,这岂不是说……
周南:【是一家很正宗重庆小面,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许繁星:【白雪公主=我妹妹!】
许繁星倏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不可以!
他妹妹才14岁。
许繁星:【谢谢你帮我解开疑惑,回校再请你吃饭】
周南:【黑人问号脸.jpg】
周南:【我说啥了我?】
许繁星坐不住了,心急地关掉电视,随便捞了件衣服就往网球场跑了。
网球场是室内的,配了空调,四周墙面使用的是高科技隔音材料,刚走进场内就听到清脆的击球声。
迟樾倚着球网站立,深蓝色护腕衬得手腕骨节分明。对面的何灿阳正奋力挥着空拍,马尾辫甩出向上的弧度。
许繁星不好现身,狗狗祟祟地找了个自动贩卖机躲起来。
距离隔着有点远听不清两人的说话内容,但看动作确实是在指导打球。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会一直盯着他……永远!
许繁星躲起来,仔细观察着两人,不能让他有可乘之机,看着看着,视线慢慢就偏了。
因为迟樾的身材实在性感,尤其是今天他还穿了件紧身的速干衣,从后面看薄薄的布料紧紧贴合着紧实的背肌线条,真的凹凸有致。
我嘞个去。
穿成这样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赤月老师还是太权威了。
他心里碎碎念着,直到“啪”的一声响!球飞到他脚下,瞬间将他的思绪打散。
许繁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抬起头,正好对上迟樾审视的视线。
男人的目光太过坦荡,让许繁星这位偷窥者有种无所遁形的羞耻感。
何灿阳非常惊喜:“哥,你怎么来了?”
“我、我有个东西掉这里了。”许繁星迅速低下头,想随便从地上找点东西,但是地面被打扫的太干净了,一尘不染,什么都没有。
“啊,你在这里掉了什么东西?”何灿阳眨眨眼,天真无邪地发问。
迟樾唇角微微一弯,眼里带点戏谑:“他的脸。”
“……”
许繁星不想说话,反正他也没脸了。
何灿阳问他:“哥,你是不是已也想学打网球?”
许繁星不想学,但他又不能说自己是来监视他们的,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对,我想学。”
他抬眼,用那双亮晶晶的小鹿眼看着他:“迟哥,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啊。”
迟樾沉默了。
若是以前他可能会相信他是真的想学,但是经历数月网络上的骚扰和摧残,他坚信,“邪恶车厘子”的示弱绝对不是真的示弱,而是……
憋大招。
“好啊,”何灿阳倒是很兴奋,跑回球网旁,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只拍子:“我们一起学,迟哥超有耐心的!”
迟樾静静端详了他一会儿,也没瞧出什么异状,于是先答应下来:“先从握拍学起吧,你想学什么握拍姿势?”
“什么姿势最舒服啊?”许繁星脱口而出。
迟樾:“……”
何灿阳:“……”
许繁星急匆匆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教你半西方式正手握拍。”
旁边还站着未成年,以防他这张嘴再秃噜出什么不可控的话,迟樾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直接进入教学环节:“手心贴到手柄,顺时针转动手腕直至食指指节和拍柄右下方的棱面接触。”
许繁星听得懵懵的,双手握住拍柄,往左扭了两下,这样旋转,再往右扭,还是这样啊?
“手往上,用虎口卡住斜边。”男生的声线偏低,很有磁性。
许繁星指挥着自己不听使唤的双手,感觉握着的不是网球拍而是烧火棍,用虎口卡住,怎么卡?
迟樾纠正:“不对,从上往下握。”
从上往下?许繁星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将掌心往下挪了挪:“这样?”
“再往下。”
“还要往下?”
“往下。”
许繁星又往下握了一寸,迟樾扫了眼他握柄的位置,继续强调:“往下。”
再往下拍子要从他手里掉出去了吧,虽然许繁星心里这么怀疑,但鉴于迟老师刚拿到中网冠军的权威,他还是乖乖往下移了一寸。
结果迟樾又说:“太靠下了,往上一点。”
又太靠下了?许繁星被溜了一圈,心里有点烦躁:“迟老师,你第一次学习握拍时教练也是这样教你的吗?”
“嗯?”迟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男生穿得单薄,低垂着眼,乌沉的睫毛轻轻颤着,T恤下面……
腰好细。
迟樾眉梢挑了挑:“我怎样?”
“就是跟你说一堆理论,让你自己上上下下的找位置,可是我怎么知道具体在哪啊,拍子上又没有刻度。”
许繁星就算是生气时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让人听不出是真生气还是撒娇。
迟樾顿了下,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把球拍扔到了一边,朝他走过去。
许繁星原本低着头,只注意到有靠近的影子,不等他反应过来,迟樾已经站到他身后,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手腕,缓慢往下移动。
腰果然很细。
许繁星:“!”
这动作几乎是将他圈在怀里了。
距离一下子被拉近,许繁星瞬间不敢动了,身体凝固成了一尊雕像。
“在这个位置,明白了吗?”男生生低沉的声音伴着呼吸传到耳边,震得耳畔微热。
许繁星仓促点头:“明、明白了。”
“两脚分开,略比肩宽,持拍于身体前,弯腰,拍头略高于手腕,身体重心落于前脚掌,眼睛目视前方。”
许繁星也不知听没听懂,一通疯狂点头。
迟樾垂眸,感受到男生紧绷的后背,他的脑袋靠在他胸口,身上飘来似有若无的柠檬和皂角味。
迟樾弯唇,胳膊抵在他侧腰的位置,去托他的手腕:“用身体带动胳膊,不要只用手腕。”
许繁星:“哦哦。”
用身体带,他的身体在哪里?
他怎么找不到了!
他现在不仅没脸,连身体都没了!
……
“这是在做什么?”琳娜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激动地推了推眼镜:“woc,my eyes.”
何灿阳解释:“迟哥在教哥哥握拍。”
“教学好啊,教学妙,今天能手把手教打球,明天就手把手教OOXX——”
她纵观BL漫这么多年,果然还是觉得体型差是最好嗑的一类,光是两人站在一起就满满的X张力。
不知何时起,琳娜和何灿阳已经肩并肩蹲到了球场边,琳娜跟她激情科普:“妹妹我跟你说,打ball厉害,打啵也会很厉害哦。”
何灿阳一脸学到了:“哦哦,这样啊。”
_
众所周知,许繁星本人是有晕胸症的,尤其是对于赤月老师的,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一场教学下来,许繁星差点被男菩萨的圣光净化成胚胎,但好歹没有让他跟自己妹妹有接触,也不枉他白白牺牲了一场。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吃过午饭,几人修整了一下,带上露营的装备准备去爬山,等晚上占据最佳观赏地点看流星雨。
山间路窄,最多只能两个人并行,队伍就变成了四排,许繁星走得慢,跟在人群最后面,前面是何灿阳和迟樾。
两人边走边聊着天,看起来非常和谐。
太阳快落山了,风也有些凉意。
何灿阳为了漂亮穿了件吊带裙,走到一半感觉到了冷,搓搓胳膊,打了个哆嗦。
许繁星注意到后就想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穿,结果不等行动,她身旁的人已经先一步把外套脱了。
迟樾:“穿着吧,别感冒了。”
何灿阳笑得很灿烂:“谢谢迟哥。”
迟樾:“没事。”
后面的许繁星磨了磨后槽牙。
你小子,很刑!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终于抵达山顶的露营地,聂高远去河边架望远镜,路易去烧火,剩下的人就去扎营了。
要扎三个营,男生两个,女生一个。
许繁星从包里拿出帐篷和工具,迟樾过来帮忙:“需要我做什么吗?”
许繁星:“你看一下说明书吧。”
迟樾:“行。”
迟樾把说明书拿出来铺地上,半蹲在地上开始研究组装步骤,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额发垂着,随山风翘起几捋。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眼。
手机屏亮出微光,许繁星不经意间瞥到了他的屏幕,是个卡通小绵羊的头像,是何灿阳的微信。
两人都加微信了?
什么时候到事!
许繁星实在有些坐不住,何灿阳小小年纪父母离异,跟母亲关系也不好,她的内心其实是很孤单,很缺爱的。
虽说以迟哥的人品他相信他不至于对她做出什么事,但他对她实在太好了,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又是恰好喜欢黄毛的年纪,有人对她好,她很可能会不管不顾的喜欢上对方啊。
当然他不是说迟哥是黄毛,这就是个比喻。
长兄如父,许繁星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保护妹妹的责任。
许繁星深呼一口气,慢慢凑了过去:“迟哥,有点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迟樾动作放缓:“什么事?”
“我妹妹还小。”
“?”
“她才十四岁,你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否则别管你是谁,我都饶不了你。”
迟樾听懂了,也总算明白了他这两天的敌意从何而来,合着他以为他想泡他妹妹!
像是觉得荒唐,迟樾笑出了声:“你觉得我是禽兽?”
许繁星上下打量着他。
“这个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他说。
得看他后续表现。
“……”
这句话怎么听都不算好话,许繁星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惹他生气了,理直气壮地质问:“主要是你对我妹妹好得有点过分了,我以前没见你对别人这么好,如果不是有别的心思,你为什么对她这么特殊?”
男生面上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扬着眉眼瞪他,好像一只张开爪子威胁他的小猫,奶凶奶凶的,让他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脑袋。
他很想再逗逗他,但也知道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不适合再继续开玩笑。
迟樾吐息:“我确实有点别的心思。”
许繁星:“!”
我刀呢!
他又补充:“因为我以前也有个妹妹。”
五十米长刀差点没刹住,许繁星抬眼:“表妹还是堂妹?”
“亲妹妹。”
“亲的?我怎么没听聂高远说过?”
“因为她不在了,如果她还活着,大概和羊羊差不多大了吧,应该也会这么可爱。”
许繁星:“……”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
热场原本是许繁星最擅长的事,但是对于这件事,他一时找不到突破口了,直接愣在了原地。
因为觉得羊羊和他妹妹很像,所以他才对她这么好,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全部用来给她签名也毫无怨言,还教他打球,几乎有求必应。
完了,他好像说错话了。
“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
迟樾反应很平淡,看上去也没有多么伤心:“没什么,对她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什么?”许繁星没听懂,迟樾也没有解释,反是说:“你是个好哥哥,羊羊很幸运。”
什么啊?
许繁星简直一头雾水,但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妹妹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才过世的,想到这,许繁星不免心里更愧疚,半夜都恨不得爬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真的对不起啊。”
这边话音刚落,河边忽然传来聂高远杀猪似的惨叫:“啊啊啊迟哥完了!”
朱戚在河边刷锅,冲他吼了一嗓子:“别一惊一乍的,什么玩意迟哥就完了,不在那好好的吗?”
聂高远真的欲哭无泪:“是真的完了,我刚刚发了条露营的朋友圈。”
朱戚无所谓道:“发呗,你平时一天发十条,拿朋友圈当日记本。”
聂高远:“可我这次忘记屏蔽我二姨了,她刚刚在下面评论了!”
这话说完周围默契地静默了三秒钟,然后才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啊啊啊完了完了,迟哥完了啊!”
迟樾:“……”
没几秒钟,聂高远的手机就响了,是迟樾的妈妈,其他人迅速过来围了一圈,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聂高远跟众人一一对上视线,屏息,默念了三遍老天保佑,心一横,眼一闭,接通了电话。
“聂高远,你在哪?”对面开门见山,语气一听就很不高兴。
聂高远哆哆嗦嗦的:“我、我跟朋友出来玩。”
“哪个朋友?”
“就高中朋友。”
“高中朋友?”女人呵笑:“还跟我装,我都从你发的图里看到迟樾了,你是不是带他出去玩了?”
“……”
完了,这次是真真真的完了。
第28章 狂野猩猩28 不开心就找你聊天
三个小时后, 孙琳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酒店,一伙人排排队在酒店大厅站成一排。
孙琳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身上依旧是一套干练的职业装, 进门就把包重重扔到了聂高远身上:“你最好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
聂高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就得意忘形到发朋友圈忘记屏蔽她了呢, 他手指搓着衣角,喏喏道:“这不是刚赢了比赛, 想着放松一下。”
“放松?”孙琳笑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放松,上半年没打比赛, 下半年刚打完一场尾巴就翘起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陈柯呢?”
“陈教练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像是觉得荒唐,孙琳:“他在这个关键点回老家了?”
聂高远赶紧说:“陈教练就请了两天假,他明天就回来, 正好我们也要走了,我们就来玩了两天, 都不到两天,才一天半。”
孙琳:“别明天了,你今天就走, 跟陈柯一起滚蛋。”
聂高远一听,这是要赶他走啊,当即哭啼啼地去拉她胳膊:“二姨我真的错了,你就饶我这一点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许繁星心里听得很不是滋味, 毕竟这次来度假村玩是他提议的,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但说实话他真有点怕孙琳,她跟何艳宁完全不一样,何艳宁虽然是个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的, 但她耳根子软,吃软不吃硬,只要他跟她撒撒娇,她什么都依着他,但是孙阿姨看上去……
不像是服软就能拿下的。
算了挨骂就挨骂吧,总不能让聂高远替他背黑锅,许繁星横了横心,刚要站出来承担责任就被迟樾扯了一把胳膊,踉跄着被他拽到了后面。
许繁星:“?”
干嘛扒拉我!
许繁星站稳后抬眼望过去,视线相撞,不到半秒就错开了,以至于他都没有看清他眼里的情绪。
迟樾回过脸,开口:“这次的事跟聂高远没有关系,是我想来的。”
孙琳瞥他一眼:“你也一样,今晚就给我买去日本的机票,你最好祈祷后面的比赛有好的成绩,否则连今天的账一起算。”
迟樾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说不出来,没有应声。
孙琳的眼刀一一扫过窝在后面的众人:“还有你们,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请你来是打比赛的,不是过来度假的,全世界有的是团队想跟我合作,这种事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滚回去收拾行李。”
众人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挨完训,乱糟糟地回了酒店。
大厅里只剩下聂高远、迟樾和许繁星。
隔了会会儿,孙琳又想起一件事:“你们来这玩刷的哪张卡?我为什么没有收到消费记录?还是说你还背着我私藏了别的卡?”
“不是的,”许繁星真听不下去了:“是我请大家来的,这次没有花钱,您别再骂他们了,都是我的错。”
“许繁星,你闭嘴。”迟樾似乎是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直接站了出来:“这次来度假村玩也是我提议的,我只是觉得他们训练太累了,所以带他们来放松一下。”
“累?”孙琳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眼,眼神逐渐变得鄙夷:“有钱人家的少爷是吧,那你确实活得不累。”
许繁星哽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说聂高远哪里来的好兴致订到这么高档的度假村,原来是你啊,你们有钱人怎么玩都行,但迟樾跟你们不一样,他没有资本陪你们玩乐,你别想害他。”
“妈!”迟樾打断了他:“我说过了,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跟别人没有关系。”
“你从小最懂事了,如果不是这些人引诱你,带坏了你,你怎么可能不听话。”
“我就一定要听话,我就不能休息了吗?”
“你……”孙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敢跟我顶嘴,现在是休息的时候吗?你上半年都没打比赛,你知不知道你的排名都掉到哪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休息!”
迟樾没心情跟他吵,扭头走了。
“你给我站住!”
女人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迟樾确实站住了:“许繁星。”
许繁星还站在原地发愣:“啊?”
“过来。”
许繁星看了眼闹僵的母子,喉咙里像是扎了一根刺,吞不下去也上不来,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小声的跟孙琳说了句“对不起”,小跑着跟了过去。
砰。
客房的门被关上。
迟樾进门径直走到饮水机前,拿出一次性纸倒了杯冰水,仰头一饮而尽。
许繁星有点坐立难安,说实话他的家庭也挺复杂的,但他总能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亲戚之间处理的游刃有余,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手足无措的情况。
他站起来:“那个迟哥,要不我再去跟阿姨解释一下吧,她情绪好像很激动。”
“别管她,她自己过会儿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
“没事,而且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管。”迟樾说着已经拉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许繁星也去帮他拿东西,网球包、拍子、水杯等等一一给他装好,虽然他一直低着头,但还是被迟樾发现通红的眼。
“我说……”迟樾:“你不会是要哭吧?”
许繁星赶紧摸了摸眼,眼中有潮气泛出来:“才没有。”
迟樾也不收拾行李了,干脆坐地上:“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许繁星眨眨眼:“你都被骂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情讲故事?”
“挨骂对我而已都是好事了。”
“这还好事?”许繁星很难不多想:“难不成她以前还家暴你啊?”
“胡思乱想什么,我是说……”迟樾顿了顿:“其实我这几天挺开心的,所以谢谢你。”
许繁星不解:“谢我?”
“嗯,我十三岁就参加青少年组的赛事了,成年后开启密集的全球巡回赛,虽然我全世界各地飞,但其实哪里都没有去过,每天除了训练就是比赛,赢了要继续加油,输了要复盘原因,除了打球我的人生好像没有任何事了。”
许繁星完全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有些傻眼地愣在原地。
“所以我很高兴你能邀请我出来玩,你并不需要对这件事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是我答应要出来的,而且我也玩得挺开心的。”
许繁星咬了咬唇,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我确实不能再待下去了,希望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许繁星赶紧摇头,说:“当然没有。”
迟樾笑了声:“下次再见估计要半年后了。”
“啊?”许繁星:“为什么要那么久?”
迟樾叹道:“要打完ATP年赛,等十一月底的冬训才能结束今年的比赛。”
天啊,这还真是一整年除了比赛就是训练。
趁着他继续开始收拾行李,许繁星跑回卧室,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福袋过来递给他:“迟哥,这个送你。”
迟樾一愣:“送我?”
许繁星点头:“这是我昨天在后山玩时路过一座庙时去里面随便求的。”
迟樾挑眉:“给我求得?”
许繁星耳尖的绯红尤为明显,他不好意思说是,但他求这个福袋时心里想的人确实是他。
迟樾接过来,是个红色的小福袋,只有堪堪两根手指的宽度,上面印着几个金色的小字,前面是健康,背面是平安。
迟樾看着这几个字愣了好久,看得久了,他都有点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确实是健康和平安,而不是赢,胜利,win,冠军等等之类的词。
他有点自嘲地笑了。
许繁星心里打鼓:“你是不喜欢吗?”
迟樾收拢掌心,将那枚小小的福袋攥紧:“没有,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谢谢你。”
许繁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福袋而已啦,希望你后面的比赛顺利。”
“好。”
想了想许繁星又补充:“不赢也没关系,健康回来就好。”
“……”
室外是湛蓝的天和自由飘散的云,明明处在广阔的天地,但迟樾却总有种身处牢笼的错觉。
孙琳总教育他,他是为了打球而生的,他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天赋,努力训练,要赢奖金帮家里还债,要给妹妹赚医药费,不可以有别的心思。
就连前几年他第一次手腕受伤住院,孙琳跑到医院来,神色担忧地询问医生的第一句话也不是他有没有事,而是他以后还能打球吗?
他好像一台机器,只要赢比赛就好了。
他听腻了“旗开得胜”“所向披靡”“蟾宫折桂”等等代表成功的美好祝愿,“健康回来”却是他听过得频次最少的祝福。
迟樾有些失神,过了好一阵,他把小福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背包的夹层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拉紧抽绳挂到了脖子上,又塞进了衣领里面。
_
整个假期,许繁星没再听到迟樾团队任何人的消息,就连一天发十条朋友圈的聂高远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许繁星很想知道他的现状,又苦于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用自己的马甲号给他发微信打探,但是都石沉大海。
许繁星可以理解,他忙于比赛,当然不会再搭理他这个网聊搭子。
八月底到了A大开学的日子,何灿阳送他去机场,有些恋恋不舍地抱着他胳膊:“哥,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啊?”
许繁星摸了摸她的头:“寒假,寒假我来接你去厦门过年。”
“真的吗?你不许骗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何灿阳开心的笑了:“哥哥你最好了,一路顺风,到学校给我发消息。”
“嗯。”
再次听到迟樾的消息是十月初的日网公开赛,日网公开赛与中网公开赛一样同属于ATP500赛事,全年共十三站,东京站也就是日网公开赛与中网公开赛只隔着二十天。
他在第四轮对上top75的乔维奇,理论上来说他拿下乔维奇毫无悬念才对,但进入比赛后,迟樾的状态明显不对,不知是前几轮的损耗还是压力过大,接连两次发球失误。
休息时间,镜头给到了球员包厢的迟樾团队,相比于隔壁团队的其乐融融,正在欢呼半路开香槟的现状不同,迟樾团队这边的氛围明显更压抑,孙琳看到一半就离开了现场,有记者追过去想采访她,被她摆手拒绝。
第二盘开局,迟樾看上去是想力挽狂澜,但因为太过急躁,接发球质量下降,关键球丢分,最终以1:2输给了乔伟奇,成为东京站首位被淘汰的top10选手。
当天词条#迟樾东京站爆冷出局#冲上热搜。
许繁星刷了好几遍外媒拍下的视频切片,注意到他在每颗球结束后,总有几次甩左手腕的动作,这肯定不是他的习惯动作,因为在京北站时他并没有这样的行为。
是手腕旧伤复发了吗?
许繁星不免有些担心,但是去网上搜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他受伤的新闻,希望是他想多了吧-
周五上午的三四节是英语课,许繁星昨晚没睡好,一上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一直睡到中午被周南喊起来吃午饭。
许繁星叹了口气:“你看日网公开赛了吗?”
周南夹走许繁星盘子里最后一块的红烧肉,说道:“我不看网球比赛,对了,你知道咱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吗?就是放假哪会儿我跟你说过的那家,他们家的麻婆豆腐超级绝。”
“这个破比赛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裁判也不专业,而且只有500分,丢了就丢了。”
“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吃,我请客。”
“比赛有输有赢很正常啊,谁能永远得冠军。 ”
周南嘴角一抽,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脑子里只剩下迟樾了是吗?”
许繁星:“我什么时候说迟樾了?”
周南:“那为什么只有提到迟樾你才会理我。”
许繁星:“……”
周南补刀:“对我就只有熟视无睹。”
许繁星:“哪有啊,我刚才还看见你嘴里吃的那块红烧肉是从我碗里夹的。”
周南赶紧狼吞虎咽地把肉吞下去,毁尸灭迹之后才说:“反正你也不吃,你要是这么担心他打电话去问问啊,光在这里猜有什么用?”
许繁星垂头丧气的,戳着碗里的米饭不说话了。
沉默着把这顿饭吃完,周南又问他:“所以周末去吃麻婆豆腐吗?”
“不去。”
这周五的下午没课,加上周末有两天半的小长假,许繁星去见了柳琴学姐,还顺便跟这次漫画的脚本老师见了见。
战斗、运动、校园属于漫画行业三大重点题材。中国受题材限制,很多带有暴力的战斗漫无法得到长久发展,而校园题材的竞争又激烈,加上场地和背景有限,很难玩出新花样,所以这次他们工作室选择了体育竞技题材,兼具战斗漫的热血和校园漫的青春,加上明年的奥运会又恰好在海市举办,为了响应全□□动的国家政策,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学姐说:“这次的漫画题材我想在乒乓球、羽毛球和网球之间选一个。”
脚本老师说了:“乒乓球就算了,咱们国家太厉害了,完全没有那种一路升级打怪的爽感,羽毛球的视觉表现力又不够,我认为还是网球好。”
学姐回:“我也这么想的,咱们毕竟是漫画,就算搞竞体也是要追求美感的,网球被称为最优雅的体育运动,击球风格多样,技术流派又多,可挖掘的故事就多了,而且网球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也大,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迟樾。”
听到迟樾的名字,许繁星抬起头来。
“迟樾最近在国内多火啊,因为他最近国内也兴起了网球热,许多青少年都是他的球迷,咱们可以抓紧这波热度,而且繁星跟他还是一个学校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素材。”
先不说热度的问题,许繁星也认可网球题材更有话题度:“网球属于个体竞技的英雄主义,确实更容易刻画主角的成长线。”
学姐说:“还有繁星你上次在中网画的那几组速写也挺火的,咱们也算是有经验了。”
脚本老师听到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狂野猩猩就是繁星?”
“对啊,就是他。”
“我去,久仰大名啊。”脚本老师差点要站起来给他鞠个躬。
许繁星赶紧说:“哪里,我就是随便画画,我还差得远。”
“猩猩老师谦虚,你那组速写太牛了,我还关注你了呢,我居然要跟偶像合作了哈哈哈。”
许繁星都被夸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学姐说:“那咱们就定下这个题材了,故事内容脚本老师是不是已经有了?”
“有简单的大纲,但还需要细化,”脚本老师说:“对了,我们要不要先取个名字?”
学姐说:“冠军之路?挑战者?世界第一!”
这也太赤裸裸了,好像只有成为金字塔上最顶尖的一位才算成功,其他人都是失败的。
许繁星不由联想到最近关于迟樾的负面新闻,迟樾因为在日本输给了top75的选手而在微博被一小波人揪着骂惨了,有人说他飘了,有人说他之前赢是因为运气,等等各种冷嘲热讽。
许繁星心里堵得慌,总觉得这样的价值观太令人窒息了。
竞技体育虽然是残酷的,但在他心里,运动员只要尽力就不算失败,包括在无数轮训练中被淘汰而无缘赛场的那批人。
许繁星想了想,说道:“要不就叫荧光黄吧?”
“荧光黄?”
“嗯,荧光黄是网球最常规的颜色,可以代指所有热爱网球的人,不止是世界冠军,还有青年组,业余爱好者,甚至是观众都可以包含其中。”
学姐喃喃了几遍:“这个有意思,比我想得文艺多了,鲜艳的颜色也可以代指青春和活力。”
脚本老师:“我也觉得这个好。”
“行,那我们就取名《荧光黄》。”
漫画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脚本老师跟他大体讲述了这个故事的脉络。
男主角叫阿青,是一名背着二手球包参赛的渔村少年,他在三年内横扫三年内横扫四大满贯青年组冠军,被外媒称为“东方小飓风”,却在一次比赛中为救一个压线球撞上广告牌,右膝半月板粉碎,故事正式的剧情开始在阿青康复后重返赛场这一阶段。
了解完故事脉络许繁星就回了宿舍,然后开始着手画角色的样稿,再测试漫画的整体风格。
许繁星拿着笔,画着画着,笔下的阿青却总是浮现出迟樾的脸,再也画不出别的角色。
没灵感啊!
如果现在能天降一个188帅哥,夺过他的数位板帮他把稿子画完,信男许繁星将感恩戴德,一生荤素搭配!
他放下笔,决定准备出去散散心。
街道上光影悠悠,走在路上,黄浦江的水汽铺面而来。
深秋的冷是沁入骨子里的,许繁星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河面拍了照照片。
邪恶车厘子:【[图片]】
邪恶车厘子:【今天好冷{{{o.o}}}】
邪恶车厘子:【不开心艹口艹】
本以为和往常一样,这条消息继续石沉大海的,想着他反正不会回复,许繁星就肆无忌惮的扔过去一个“不开心”的表情包,然后关了屏幕。
只是没几秒。
“嘟嘟嘟!”
手机在黑暗中亮起。
yue:【怎么不开心了?】
许繁星被这突如其来的提示音吓了一跳,有点怀疑自己眼花了,赶紧打开手机,戳进聊天框看到那头显示出几秒的“正在输入中……”
yue:【你在外面?】
许繁星没说话,心跳的厉害。
yue:【怎么不说话?】
许繁星指尖一蜷,抿住了嘴唇。
迟樾居然回他消息了!
他立马要打字回头,手指点进输入框时又忽然停住了,他要说点什么呢?
问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心情不好?再安慰他几句输了也没关系,人生还长着,就算是荣誉多得数不过来的费德勒,也经历过起起落落的时候,他还年轻,不要放弃。
可是这也不是他的人设啊。
作为一位在网上骚扰他的“富婆”,这时候的关心听着总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会不会被他以为是居心不良啊?
许繁星删删打打,还是觉得不要提起比赛的事,随便聊点不痛不痒的话题好了。
邪恶车厘子:【我在外面溜溜食,东京应该快十一点了吧,你怎么还没睡?】
yue:【睡不着】
许繁星心里立马又紧张起来。
邪恶车厘子:【是失眠还是哪里疼吗?】
yue:【没有就是白天睡多了,你呢,为什么不开心?】
邪恶车厘子:【没有不开心】
yue:【真的?】
邪恶车厘子:【好吧,有一点不开心】
yue:【说说】
许繁星删删改改,还是没敢提任何关于现实中的事,随便发点什么吧。
邪恶车厘子:【呜呜呜刚才看到你回消息太激动不小心掉沟里了,路过的野猪踩了我一脚,有点痛痛的,猪猪坏!哼】
yue:【野猪?你家附近还挺环保啊】
邪恶车厘子:【对啊,我们有钱人都是很注重养生和自然景观的,所以我家的别墅都建在森林里,打开门就能看到尼罗河,刚刚不是给你发照片了吗?】
迟樾引用了他那张照片。
yue:【确定这不是黄浦江?】
邪恶车厘子:【当然不是,是尼罗河啦!我每天都去打水怪的<(ˉ^ˉ)>】
yue:【那是尼斯湖】
邪恶车厘子:【是吗?它搬家了啊?我就说最近怎么没看到它了】
那头“正在输入中……”了半晌,许繁星看他蓄力了这么久,还以为要来个大招,结果对面只是发过来一个字……
yue:【嗯】
许繁星盯着这“嗯”字眨了眨眼,虽然文字无很难准确的传达情绪,但他还是莫名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按照以前的聊天风格,他应该会回复他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而不是一个“嗯”!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许繁星巴巴地望着手机上,试图从这个字中再解读出什么含义,那头忽然又问。
yue:【平时不开心的话会做什么?】
邪恶车厘子:【大概是发呆吧,你呢?】
yue:【打球】
邪恶车厘子:【还有呢?】
yue:【找你聊天】
许繁星:“!”
“啪嗒”一声。
手机掉了。
第29章 狂野猩猩29 您好,当前章节内容提要……
网球是一项高强度的运动, 长时间的跑动和高爆发力的发球会对肌肉和关节产生较大负担,尤其是肩、肘和手腕,因此, 运动员在每次比赛结束后的身体恢复都是至关重要的环节。
迟樾结束比赛回到酒店, 腿上的肌肉贴还没撕下来就被朱戚抓住:“小迟, 我预约了一位日式按摩的师傅做理疗,快走快走, 我们也去试试。”
迟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走了。
理疗店内很干净, 空气中飘着苦艾与薄荷混杂的药油味,日式按摩的师傅姓宫本,从事这行已经二十多年了, 现在在东京大□□动医学部任职。
“左侧菱形肌劳损,”宫本先生的英语带着一点关西腔:“还有轻微的髂胫束综合征, 你们得注意一下训练方式了,好在他还年轻,症状很轻, 所以才更应该注意。”
竞技体育是对极致的追求,是对极限的突破,热血沸腾的同时还伴随着残酷与伤病,这是每个运动员无法绕开的话题。
他们以健康为代价换取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宫本先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朱戚认真点头, 拿着小本本站在一旁记录。
迟樾卧趴在推拿床上,身后的宫本先生开始用裹着药草的热毛巾给他的小腿做热敷。
他拿出手机玩了几局消消乐打发时间,把体力清空后就放下手机,趴在枕头上放空了一会儿。
两个小时的按摩很快结束,回到酒店, 迟樾推开门,就看到孙琳挺着背脊坐在那里,客厅的灯明亮刺眼,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坐在沙发上在看iPad。
迟樾换完鞋走过去,声音还算平静:“我以为您走了。”
因为今天他在东京站惨不忍睹的比赛成绩,孙琳在现场看到一半直接气走了,迟樾以为她已经买票回国了,没想到她居然没走。
“来给你送资料,”她把iPad往桌上一放,里面的是她刚从分析师那边拿到的资料:“你过来看,复盘一下这次的比赛。”
迟樾脱掉外套挂到衣架上:“你放那吧,我明天再看。”
“不行,你现在就看。”
“比赛都结束了,现在看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你趁热打铁,去维也纳之前把这次比赛所有的失误点都捋清楚,这里面不只有你的数据,还有跟你比赛的所有人数据,下一站的签赛遇到的人大概率都在这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迟樾拿着杯子走去中岛台倒水,没说话。
看他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孙琳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
孙琳:“年纪轻轻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输了比赛。”
“我是输了,然后呢?”迟樾很奇怪地看她。
“输了就总结原因,下次赢回来。”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原因。”
“没有原因就不怎么会输?”
“每年有七八十场的比赛,我输几次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还不是因为你跟聂高远他们出去鬼混耽误了训练,否则也不至于连十六强都打不进去,你是拿过冠军的,你明明有实力,现在却输给top75的人都不嫌丢人吗?”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网球跟别的运动不一样,变化太大了,赢是幸运,输才是常态,没有人会永远赢的。”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赢是幸运,你觉得费德勒拿一百个冠军是因为幸运?”
迟樾都笑了:“你觉得我能成为费德勒?”
“你为什么不可以?”
“我成为不了,我只是幸运在上次澳网的签赛上没有遇到强劲的对手,又更幸运那天的状态好才拿到的冠军,这件事是没有办法复制的,你不能因为一次的幸运就觉得我能永远幸运,你的儿子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最好早一点认清这个事实,不然以后会更失望的。”
“呵,”孙琳冷笑:“迟樾,你是个运动员,说这话不觉得给国家丢人,你应该每场比赛都抱着必胜的决心,如果你自己都觉得输是常态,还能赢吗?”
迟樾不想说什么了,他现在很累,只想休息:“我想睡觉了。”
“迟樾!”孙琳被他气得直喘气。
“怎么了,斗兽场的动物都有休息的时候,我却连睡觉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你……”孙琳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她还有些不可置信,迟樾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又能吃苦,以前在青少年组比赛时输了都会自责,会跟她道歉,会在电话里哭着说对不起。
现在居然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输是常态,这样大的心态改变肯定是被什么人带坏了。
孙琳停顿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偷偷谈恋爱了吧?”
他一时没吭声,对方却已经把他的反应当成了默认,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真谈恋爱了,你是不是疯了?”
迟樾抬眼:“我不能谈恋爱吗?”
孙琳:“当然不能。”
迟樾笑了声,似是觉得荒唐:“凭什么?”
“就凭现在你还没拿到世界第一,谈恋爱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干的,等你退役了爱干什么干什么,现在就是不准,我说不允许!”
“那我要是拿不到世界第一呢?”迟樾看向她,眼里深藏风平浪静之下的冷戾:“我这辈子都不能谈恋爱,也不能有喜欢的人了对吗?除了训练就是比赛,一直到死是吗?”
“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你……”
“可以了,”迟樾打断她,语气平淡:“我想睡觉了,请您出去。”
这是他第二次请她出去了,孙琳攥紧了拳头,嘴唇蠕动,最后什么都没说,拎起包走到了玄关处,停了一会儿才说:“迟樾,你不想想你要是拿不到比赛奖金的话,你的妹妹怎么办?”
迟樾:“……”
“她还在医院等着做手术。”
“……”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孙琳没再停留,关门离开了现场。
迟樾在客厅待了会儿,喝完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间,他没开灯,直接把自己砸进床上,心里的烦躁感有内而生。
这种烦躁没有来由,汹涌的如决堤之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房间安静下来后,好似只有无边的黑夜在蔓延,不知过去多久,床边的手机在黑暗中亮了起来,熄灭后又亮起,持续了好几次。
虽然没看手机,但迟樾猜到了是谁。
如果是一条消息可能是任何人,三条消息有可能是聂高远,能一次性连发十几条消息的人就只剩下“邪恶车厘子”了。
他摸过手机打开,打开后果然是哗啦啦一长排的消息,大多数是网络段子,还有毫无逻辑的发疯语录,其中夹杂着两条看上去能勉强反应他目前状态的消息。
邪恶车厘子:【今天好冷{{{o.o}}}】
邪恶车厘子:【不开心艹口艹】
迟樾盯着他发的这个颜表情发了会儿呆,大概是知道了对方的马甲,隔着屏幕,迟樾都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无辜又委屈,亮晶晶的眼睛里藏着憋坏的小心思。
迟樾没忍住,弯了弯唇,短促地笑了声。
yue:【怎么不开心了?】
莫名的,他心里的烦躁好像一下子被风吹散,心情好了不少。
东京的夜景很美,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
_
大三的课程多,除了专业课还有写生课和实践课,许繁星每天都忙碌的歇不下脚,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还得去学姐的工作室,改稿子,讨论漫画的后续剧情等等。
半个月后是欧洲公开赛和巴黎大师赛,迟樾状态一直不佳,一个月内接连三次失误,连十六强都没打进去过。
网上出现很多关于他的负面消息。
【以为出了个网坛紫微星,谁知是伤仲永】
【上半年都能拿夺冠、下半年就直接就一泻千里了,这是飘了吧,难平】
【男网拉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散了吧,去隔壁看女网好了,不是更赏心悦目~】
【这到底是怎么能打成这样的?有几局球都飞他脸上了,他还站在原地不动,以为拍广告凹造型呢?】
【肯定是天天拍广告拍的,跟比赛奖金比起来,商务代言可是好几倍,反正名气已经有了,现在根本不需要再认真打比赛了】
【迟樾快下海出道吧,赚的比网球多】
除了吃瓜的路人,甚至还有专业的评论员公开发表对他的指责:“迟樾这个人太傲慢了,性格太差,赢过一次就觉得天下无敌了,听说教练都不愿意跟他合作了,这种人完全没有身为运动员的韧劲,一点都吃不了苦,终究是昙花一现罢了。”
在许繁星看来,这是一条非常刻薄的评价,与其说是刻薄不如说是诋毁。
他认识他吗?凭什么这么评价,他从六岁开始打网球,整整十四年,每天训练十几个小时,凭什么说他吃不了苦,就因为他输掉了几场比赛?他已经压力够大了,还要承受网络舆论的压力,凭什么?
许繁星很生气,开了个小号下场回怼了。
暴躁猩猩(发狂版):【你行你上啊,不行别逼逼】
这条小号引起了博主的注意,甚至评论了他。
【呦,粉丝来洗地了?我评价电冰箱还得自己会制冷吗?】
许繁星更气了。
暴躁猩猩(发狂版):【生活真是索然无味,□□都来点评人类了,闲着没事干的话可以吃点话梅,别一天天的在网上乱叫,我怕狗OK?】
没几分钟,博主回他了:【sb吧】
暴躁猩猩(发狂版):【呦这么凶,以前还给人看过大门吧?】
这次对方没再回复了,而是直接拉黑了他。
呵,这是破防了呗。
在网上吵架他就没输过。
许繁星其实也有点怕迟樾看到网上的评论会受到影响,经常绞尽脑汁的给他发笑话。
毕竟他说过不开心的时候会跟他聊天的。
邪恶车厘子:【有个老奶奶养了个哈士奇,取名叫哈哈,有一天哈士奇走丢了,老奶奶很心急,于是满大街地喊哈哈哈哈哈】
邪恶车厘子:【有没有开心点^^】
一直到巴黎大师赛彻底结束,迟樾的消息才终于回过来:【我没不开心】
许繁星正躺在床上听狗血耽美小说,主角受不张嘴,主角攻脑残,两人活活虐了五百章,虐的他心肝脾肺肾都缩起来了,一看一个不吱声。
直到上方消息弹出,许繁星整个人也跟着弹了起来。
邪恶车厘子:【真的?】
yue:【嗯】
邪恶车厘子:【输了也没关系吗o.O】
yue:【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你】
邪恶车厘子:【我?】
yue:【等你包养我】
yue:【放心,我可以接受你的xp】
许繁星:“……”
他在安慰他呢,能不能不要突然发烧。
邪恶车厘子:【我老公可能不同意,所以你不能摆烂,还是得打起精神来,下次的比赛争取赢回来】
yue:【哦,那你去跟你老公离婚】
邪恶车厘子:【每一次失败都是通往成功的阶梯,失败不是重点,而是成功的起点】
yue:【所以要离婚吗?】
邪恶车厘子:【保持积极的态度继续前行,下一次一定会做得更好,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奥利给】
yue:【离婚】
许繁星:“??”
他不会是接连比赛失利被打击到精神失常了吧,怎么满脑子都是离婚。
邪恶车厘子:【除了离婚你还会说点别的吗?】
yue:【当然】
邪恶车厘子:【/耳朵】
yue:【让你儿子过来喊我一声叔叔】
“……”
许繁星不想回他了。
而且他看着好像也没有受到打击,精神状态还挺好的,还能开玩笑,真是白替他担心一场。
狗血小说也听完了,许繁星今天没有别的事要做,就去了趟俱乐部,几个月没来,俱乐部室外的球场刚刷了一遍漆,球场上的线更清晰了。
许繁星在他以前常呆4号球场坐了会儿。
原本热闹的场地冷冷清清的,少了点人味。
待了十几分钟,他刚要站起来要走,忽然听到围栏边有声音传过来,他扭过头,看到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生。
他穿着件黑色的棉衣,帽子遮住耳朵,低着头刷卡进闸机,等离得近了,许繁星才看清那人发脸。
许繁星一愣:“聂哥?”
聂高远也是一愣:“繁星?”
“你怎么会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又一同缄默。
隔了会儿,聂高远开口打破了沉默:“走吧,我请你吃晚饭。”
两人去学校附近找了个露天的烧烤店,聂高远点了两瓶啤酒,上来就空腹干掉半瓶。
许繁星劝他喝慢点,聂高远心里难受,又说不出来只能喝闷酒。
许繁星问他:“你不应该跟迟哥他们去打比赛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没有,我东京站就没去。”
许繁星回忆了一下,当时有媒体扫到球员包厢时好像确实没有看到聂高远的影子。
许繁星:“怎么回事?”
聂高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嚎啕大哭:“我踏马的被开除了啊!”
“啊?”
聂高远把剩下半瓶啤酒喝完,又点了两瓶,拉着他的手诉苦:“繁星你说,你说这事赖我吗?就前天,迟哥比赛失利,二姨骂不过他,就打电话过来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带着他不学好,只知道玩。我是真的冤枉,以前就算了,维也纳的失误也是我的错吗?我都好几个月没见到迟哥了,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合着我特么就是个出气筒,什么都赖我是吧。”
许繁星安慰他:“孙阿姨确实有点过分。”
“何止是有点过分,她简直太过分了,平时一天三遍查岗,不许乱玩不许乱吃,迟哥可是都依着她了,她还不满意,就因为我们比赛结束出去放松了两天,就两天啊,她就要把比赛失利的事全赖到这上面,而且这都多久了还能揪着不放,她简直就是没事找事,神经病。”
提起这事,许繁星心里也内疚:“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们去度假村玩了。”
“不,跟你没有关系,就是她自己的问题,”聂高远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她自己疯就算了,不会要把我们也逼疯吧,我们队里哪个人不是对她怨声载道的,我是没本事啊离开这里也没地方去,她可以随便骂我,但琳娜她们可不是非要留下的,他们都是看着迟哥有前途,才勉强忍着她留下来的,不然早走了。你就说陈教练吧,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团队想挖他,开出来的条件是这里的好几倍,陈教练都没有走,她非但不感激还跟陈教练吵架,行,她就作吧,等哪天迟哥受不她了也去跳楼她就满意了……”
许繁星原本安静听着他发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跳楼?也?这是什么意思?”
“啊?”聂高远很快意识到不合适,也闭嘴了:“没,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肯定不是玩笑话,许繁星像是察觉到一点什么,试探着问他:“是不是迟哥的妹妹?”
聂高远抬眼,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他有妹妹?他这都跟你说了?”
“就在度假村的时候迟哥跟我提起一嘴,但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是跳楼吗?”
聂高远沉默了一会儿,很轻的点了下头:“都过去快三年了。”
三年?迟樾说过他的妹妹跟何灿阳是差不多大的年纪,那么三年前也才刚满十岁吧,他完全想象不到发生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十岁的女孩在天真烂漫的年纪选择去跳楼。
既然他都知道了,聂高远也就没有瞒他,跟他说起了一些迟家的事。
“其实小时候我哥家里条件挺好的,二姨夫是做生意的,二姨是全职太太,她家里住着可大的别墅,我小时候就爱去他家玩,我俩一样大,打球也是一块学的,不过我没天赋,也就半吊子水平,但我哥很厉害,他小时候的教练就夸他是个苗子,不过那会儿家里也没想着当职业培养。”
“后来二姨夫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家里的别墅也被抵押了,我二姨因为压力大精神有点不太好,全家为了安慰她在过年那会儿出去自驾游,结果发生意外遇到了山体滑坡,二姨夫为了保护我哥和茵茵去世了,茵茵……就是我表妹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完全性脊椎损伤导致的下肢瘫痪,医生说她以后很难站起来了,但我二姨不相信,一直带着她到处求医看病。”
“家里欠债加上茵茵康复需要大笔的钱,迟哥就去全职打球了,但他当时未成年,青少年组的比赛本来就没多少奖金,就算打进高级赛事顶天了也就十万美金,再加上网球这项运动前期投入巨大,每年都是入不敷出,好在他有天赋,省队愿意资助他一部分,但就算这样前几年下来也压根攒不下钱。”
“那段时间我二姨每天都数着日子过,希望他快点成年,所以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茵茵虽然年龄小,很多事她全都懂,估计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家人,一时没想开,就从医院的十三楼跳下去了,当时她才十一岁。”
许繁星瞬间感到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完全想象不到当时是什么样的惨状,以己度人,如果换成是他的妹妹,他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承受下来。
“自从那天之后我二姨精神状态更不好了,记忆有时会混乱,被确诊了精神分裂,她有时候会觉得家里还欠着钱,茵茵还在住院,其实家里欠的钱早上了,迟哥年初拿下澳网冠军后又是各种代言和商务,钱赚得都数不过来了……”
“……”
估计是酒劲上来了,聂高远的倾诉欲极速攀升,但说到最后眼里也有了泪花,埋怨声也变小了:“算了,她也不容易,我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许繁星现在终于明白了,迟樾为什么那么喜欢羊羊,对她有求必应的,所以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茵茵的影子吗?
外面的风冷飕飕地吹着,像是冬天快来了。
许繁星把喝醉的聂高远送回了俱乐部的宿舍,离开去聂高远说得最后一句话是:“有时候我还挺希望我哥自私一点的,别那么听话了。”
许繁星静默了一会儿,回学校的路上又拿起手机刷了会微博。
迟樾自从中网结束后就没再更新微博,第一条还是他夺冠后被媒体采访的一段视频,恣意的少年站在光亮处,因为奖杯太大,他没有抱起来,而是随意地扔到了脚边,当时因为这个动作他被网暴了好久,营销号带头带节奏说他傲慢没礼貌,没家教、不尊重奖杯等等。
但他当时赢了,自然有无数的粉丝为他重逢陷阵,现在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连失利,评论区从一开始的好评如潮,“年轻人就该傲慢”、“没见过奖杯的人才会抱怀里”、“张扬怎么了?00后不惯着这些人!”变成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我看当时他就已经飘了吧”、“到底是谁在粉他,我们国家那么多冠军谦虚懂事,数他最没礼貌”
总之赢了挨骂,输了更是挨骂。
许繁星看得心里发堵,正要关掉时意外注意到迟樾的头像好像换了,以前是一颗黑色的网球,现在换成了侧脸自拍照。
他这是登过微博?
许繁星点开他的头像放大,普通的黑色背景和黑T,连脸都看不太清,领口处露出一根红线,是画面中唯一的颜色。
红线……
第30章 狂野猩猩30 我穿女装
大三上学期接近尾声, 同学们都在忙碌着实习或者准备考研、出国、就业等问题。
许繁星每天也在努力着,不然他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产了。
日子忙碌又平淡的向前推进。
周五下课,手机弹出了特别关注提示, 是ATP WTA live, 这个APP是聂高远推荐的, 可以实时接收网坛消息和网球赛事,他点进去, 看到APT的官方账号更新了维也纳公开赛的比赛数据。
许繁星屏息点进去,往后一翻就看到了 Chase chi的数据。
许繁星长舒一口气。
是第八啊也算很棒的成绩了。
今天阴天, 头顶的乌云传来几声闷雷,许繁星心里愉悦,脚步轻盈地传过花圃, 还顺道去订了三十杯奶茶。
他今天要请俱乐部所有人喝奶茶。
十一月ATP的年赛结束之后进入了休赛季,运动员们开始长达近两个月的冬训。
这天周末, 许繁星难得在宿舍睡了个懒觉,大清早聂高远打来电话,问他:“繁星, 今天迟哥回国,要不要去接他?”
许繁星瞬间清醒了:“要啊,要要要!”
他穿上衣服,去超市随便买了个三明治填饱肚子,就跟着聂高远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发现这边有好多抱着花粉丝, 还有高举印有迟樾海报的应援板,拉着横幅,许繁星有些震惊:“这些都是来给迟哥接机的?”
简直比追星还要火爆,虽说他前几个月已经解散了粉丝群,但还是会有部分自己组织的小群, 加上他这段时间成绩不佳,有粉丝也挺担心他的,想来接机再鼓励他一下。
聂高远都见怪不怪了,这次的行程没有公开所以知道消息的人比较少,因此还不算拥挤,去年海市大师赛那会儿,半个机场都堵的水泄不通了,四十几个保安出动才勉强控制住人群。
这样想来,其实成绩差了也有一定的好处,至少关注的人少了。
“没事,我们在车里等他就好。”聂高远说。
许繁星点头,乖乖等着。
等到十二点,远远听到人群的欢呼,迟樾跟在团队的最后面,戴着口罩和帽子,有人往他怀里塞玩偶但他没接,只收了几封手写信,快步往外走。
临近后,聂高远推开车门,喊他:“快上来。”
迟樾摘了帽子上了后排,他头发有些长了,显得凌乱,但是依然不妨碍他的帅气。
这小半年时间许繁星经常披着“邪恶车厘子”的马甲跟他聊天,话又多又密,应该不至于生疏,但是面对面见到他本人还是有些紧张。
许繁星非常含蓄的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迟哥。”
迟樾看他一眼,冷淡的接了句:“好久不见。”
许繁星还想再说点什么的,说实话几个月不见还是挺蛮想他的,又觉得说“想他”这话太肉麻,而且容易让人误会,只好作罢。
转头,那边的聂高远和路易已经抱一块了,路易就像遇到失散多年的好兄弟:“兄弟,我可想死你了啊!”
聂高远也是真情实感了:“兄弟别说了,我懂的,我也想你啊!想你想得吃不下饭。”
许繁星:“……”
你俩为什么能这么自然的抱在一块?
两兄弟抱头痛哭了一会儿,互相诉说这段时间的不易。
放好行李后,琳娜从另一侧上车,坐到了许繁星旁边,上车后边系安全带边说:“little star好久不见,又帅了呀。”
许繁星微笑:“琳娜姐也更漂亮了,今天的口红颜色很衬你的肤色。”
琳娜:“哈哈哈,还是星星会说话,这群直男只会‘阿巴阿巴’。”
短暂地聊了一会儿,聂高远见人齐了,就说:“人都齐了吧,走喽。”
他踩了脚油门,车子驶出主路。
许繁星巡视一遍车厢,人挺齐的,唯独不见陈教练:“陈教练没回来吗?”
琳娜说:“陈教练不回来了。”
“为什么?”
“他跟那个疯女……”说到这,琳娜连忙意识到不合适,改口说:“他跟孙老师吵架了,两个人观念不合,孙老师嫌他训练方式老旧,又对我们太纵容不够严格,陈教练觉得她多管闲事,一个外行总想插手内部的训练,两人在维也纳大吵了一架,闹得很不愉快,陈教练当场辞职不干了。”
“啊?”
陈教练脾气那么好的人都能被气走,可想而知当时的场景多么混乱,许繁星不免担忧:“可是没有教练的话你们怎么办?”
“孙老师请了个新教练,已经在路上了,下午估计就能见到。”
“这样啊。”虽然有些舍不得陈教练,但许繁星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路上,迟樾一直戴着口罩靠在后排休息,大家跟聂高远叙旧他也没参加,全程很安静。
好冷淡。
明明前几天他还跟邪恶车厘子聊得很欢。
怕打扰到他,许繁星也没敢开口说话,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回到俱乐部,迟樾推着行李箱去了换衣间,房间里的标牌都变了,他一时没找到自己的衣柜。
许繁星过来说:“上个月俱乐部把这里老旧的柜子都换掉了,你用这边这个吧,这个是空的,我一会儿给你把牌子挂上。”
“嗯,谢谢。”
“不用谢的。”
迟樾把行李箱放倒,开始一件件整理。
这边好像也没他什么事了,许繁星待着也有些尴尬,就要离开,又被他叫住:“等等。”
许繁星停住,扭过头来,看他把包里的衣服放进柜子后,又从行李箱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
许繁星接过来,随手就往门口的垃圾桶一扔。
迟樾:“?”
然后回头看他:“还有东西要扔吗?”
迟樾:“……没了。”但是那个不是垃圾。
许繁星:“那我就先出去了。”
迟樾:“好、的。”
等他离开,迟樾走过去把袋子捡回来,里面是一款水彩颜料,维也纳本地的小众品牌,他在宿舍听到许繁星打电话找人代购过这个牌子,还因为遇到骗子被骗了几千块钱。
只是外面的礼盒袋因为长时间托运被挤压的有些变形,难怪他会以为是垃圾,毕竟他连一百多万的手表都能随便扔,还跟海滩上捡来的贝壳放一块。
迟樾暗中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手里的礼物有点送不出手了。
“Chase,”琳娜趴在门口往里探:“新教练来了,快出来见一下。”
“来了。”
他把颜料重新锁进了柜子里。
_
新来的教练叫利斯塔,是位意大利华裔,三十六岁,小麦色皮肤,留着络腮胡,耳垂上还挂着三颗小银钉,琳娜给他的评价是不太正经。
许繁星没说话,但在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个同意。
利斯塔刚来就召集大家去会议室,大屏上放着一长串眼花缭乱的数字和各种模拟线:“Chase,你的比赛资料我都分析过了,我觉得主要问题在于你的耐力不够。”
“看这里,”他用红外线笔点到维也纳站半决赛第三盘的移动热力图上:“从第7局开始,你击球力度标准差上升了17个百分点,追身球时明显滞后,最致命的是最大摄氧量在第120分钟断崖式下跌。”
许繁星被乱七八糟的数字听得昏昏沉沉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苏志和是队里的体能训练师,听到这里他明显表示不同意:“都到第三盘了,已经持续打了三个小时,他的体力下降不是正常的吗?他是人又不是机器人,而且对面的体力也下降了啊,你还想让他保持第一盘的状态?”
“nonono,这就是你们输比赛的关键,”利斯塔坚持认为:“顶级运动员是能持续打七个小时的,这才三小时就体力下降怎么可以!”
苏志和懒得跟他说了,顶级运动员之所以是顶级,就是因为他是不可复制,怎么能这样简单的对比。
“所以从明天开始,”利斯塔调出新的训练方案,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像锁链般层层嵌套着:“高原模拟舱每天4小时,间歇性缺氧跑配合抗阻呼吸训练。”
他忽然转向琳娜,“我重新设计了一份营养补给方案,待会发你,你按照这个去嘱咐厨师。”
琳娜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然后又对朱戚说:“晚上要至少半小时的肌肉按摩,你的一些理疗方案都过时了,我准备了一份新的,你去学一下。”
朱戚:“……”
你在教我做事?
把所有人的工作安排妥当,他的目光又放到许繁星身上:“还有这位小朋友,你为什么会参加我们的会议?”
许繁星一愣,平时跟着陈教练开会开惯了,都忘记自己不是团队成员了,听到开会,习惯性就进来坐下了。
“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话音未落,他的胳膊被握住,许繁星低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迟樾的声音响起:“他是我请来的。”
“外部人员是不能参加内部会议的。”
“我说了他是我请来的,”迟樾抬眼,视线凌厉又骇人:“谁是内部人员谁是外部人员还尚未确定吧。”
“你、你什么意思?”
利斯塔完全没想到他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从事教练十余年,当过世界前十的教练,也给WTA前三十的女网运动员当过教练,职业球员间抢教练的事那可是层出不穷的,好的教练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没想到他居然敢跟他叫板。
“就是你以为的意思,他比你的资历老,这里所有人都比你资历老,你没有资格命令这里的人做任何事。”
“你……我可是孙老师邀请来的,你对我放尊重点。”
“我管你谁请来的。”
迟樾起身,离开了现场,都没留他一个眼色。
_
中午吃饭时,几个人垂头丧气的哭丧着脸。
路易叹气:“我好怀念陈教练啊。”
琳娜:“我也是,至少陈教练不会干涉我的营养计划,这个利斯塔给的是什么玩意啊,只顾营养搭配的比例都不顾口感了。”
朱戚:“陈教练真的不干了吗?”
苏志和:“干不了一点,谁家教练被骂成这样还要屁颠屁颠的回来。”
朱戚:“哎,说实话,我觉得小迟应该强硬的站在陈教练这边,这年头优秀的教练多难找,陈教练一走肯定立马就被别人捡漏了,小迟还是太包子……”
恰好迟樾端着餐盘走过来。
朱戚立马改口:“包、包子真好吃啊。”
苏志和:“……”
你更包子。
苏志和可没有朱戚这样的好脾气,筷子一放直接开口:“迟樾你应该也看到了,这个利斯塔根本不行,不管他在国际上有多出名,但他的训练方式并不适合你,你必须把陈教练重新请回来,不然我也要离职了。”
“我知道。”迟樾看着碗里黏成一团的黄色糊糊,简直是毫无胃口,他抬眼问琳娜:“你给我吃得什么玩意儿?猪食?”
琳娜不敢笑出来,捂着嘴说:“nonono,这是你亲爱的利斯塔教练准备的爱心午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迟樾:“……”
几个人愁眉苦脸地吃完午饭,下午回到训练场后,利斯塔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台低氧训练舱。
从外观上看是一个封闭的舱体,内部可以调节氧气浓度,来模拟高海拔的低氧环境,一般是运动员们用来提高心肺功能的。
作为体能训练师的苏志和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训练方式,他甚至都不能理解:“这种东西是长跑运动员用的,你见谁打网球的搞这种训练,你技术不行,光提高心肺功能有什么用?在网球场上跑马拉松吗?”
利斯塔:“没见识的土包子,现在国际上很多人都在用,优秀的训练方式都是通用的。”
“你才是土包子,你全家土包子,哪个国际上在用?我跟你不是一个国际是吧!”
“我是教练,你给我放尊重点!”
“尊重个蛋,草你爹的。”苏志和往低氧舱上踹了一脚,骂了句脏话走人了。
“他什么态度,你们看他像话吗?”
众人收回目光,仰头望天。
他们看不见。
“Chase!”
迟樾被吵得心烦,干脆进去躲了个清净。
但他没用过这种东西,一进来就感觉到不舒服了,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没适应的原因,坚持训练了一下午,结果差点在训练途中晕厥。
听到这件事,苏志和又杀回来了:“我就说你这破玩意不行,而且上来就把含氧量搞的这么低,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利斯塔:“是我想害死他还是你想害死他,你之前的训练计划压根没有效果。”
苏志和:“没效果他能拿下澳网冠军?二十一岁就能拿冠军的能有几个?我们和陈教练陪着他从籍籍无名打到top7,你又算个屁?”
利斯塔:“你个傻逼,这么厉害你们怎么会在下半年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还不能说明你的训练方式out了?”
苏志和揪起他的衣领就差要动手了:“你骂谁傻逼?”
“我骂你傻逼。”
“你才傻逼。”
“你傻逼。”
“傻逼。”
“傻逼!”
“行了,”琳娜真心无语,跟朱戚合伙把两人拉开:“你俩别吵了,你俩都是傻逼行了吧。”
苏志和:“……”
利斯塔:“……”
迟樾坐在长凳上休息,许繁星去拿了瓶水过来:“你怎么样?”
缺氧的感觉并不好受,眩晕头痛,感觉四周都在旋转,还有耳鸣和一侧的肢体麻木。
迟樾抬了抬眼皮,看到男生蹲在他面前,因为眩晕他看不太清楚,莫名觉得他像一只趴在路边蹭他裤腿的小猫。
莫名有点可爱。
“我没事。”迟樾说。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这一番折腾下来,迟樾还是因为血氧过低住院了。
病房里氛围降的很低,几个人各自站在病房的一角,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苏志和忍不住爆发了:“我真想一口吐沫淹死那个傻逼玩意,这才一天就把人搞进医院了,再来几天是不是就要猝死了,不干了不干了,我今天就要离职,免得你死他手里还要影响我的名声,外面大批的人等着雇我,我至于在这里跟你们耗时间!我不干了!”
朱戚推了他一下:“行了,别说气话了。”
苏志和坐到一旁继续生闷气去了。
迟樾刚醒来,视力还没完全恢复,就看到床边几张愁眉苦脸的脸:“我说你们……”
话音未落,聂高远忽然破门而入:“兄弟们,有重大的消息。”
迟樾:“……”
聂高远进来关上房门:“我刚刚在换衣间听到那个利斯塔在给一家俱乐部打电话,他居然把我们之间陈教练给的训练计划和内部资料全发过去了。”
朱戚:“什么!”
苏志和这次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我就说怎么可能有正经的教练搞这种傻逼的训练方式,原来是个间谍,玛德,我这就去弄死他,不弄死他老子不姓苏了!”
“你先冷静,”朱戚拉住他,转头问聂高远:“你录音了吗?”
聂高远一顿:“……没来得及。”
房间里氛围更凝重了。
许繁星以前听说过有对手雇佣黑客攻击网站系统挖掘运动员隐私和比赛数据,没想到居然还有直接派卧底过来剽窃数据,顺带伤害运动员身体的,这也太坏了。
世界上果然还是坏人多。
琳娜:“这怎么办,咱们报警吧。”
朱戚:“先不要打草惊蛇,万一被他删掉证据我们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路易说:“但也不能让他留下,他既然是孙老师请来的,先让孙老师把他解雇了再说。”
朱戚说:“孙琳不会相信的,她现在对我们非常不满意,她肯定会觉得是我们排挤新教练,想要赶人走。”
说到孙琳,众人把期盼的目光投向聂高远,众所周知,聂高远就是团队和孙琳之间的粘合剂,负责传话、跑腿以及背锅。
聂高远登时如芒在背:“别看我啊,我已经被裁了,我已经不是你们团队的了,我更没立场说话。”
众人失望地垂下眼。
琳娜皱眉苦思,忽然灵光一闪:“既然没有证据咱们就制造证据啊。”
朱戚:“什么?”
琳娜说:“这个利斯塔在我去接他的路上就一直色眯眯地盯着我,还想把手放我大腿上被我瞪回去了,所以我们就跟他来个美人计,然后报警说他□□,调查的这段时候也能管他个几天,这是他先不仁,也不能怪我们不易。”
朱戚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这太冒险了,你一个女生跟他在一个房间里,他万一对你做点什么,我们都赶不及救你。”
琳娜抿唇:“要不我就牺牲一下,冒个险?”
“等一下琳娜姐,”角落里的许繁星默默举手:“或许可以让我试试。”
众人又重新抬起眼。
“我以前在学校里演过话剧,化完妆跟女生还挺像的,晚上不细看的话他应该发现不了。”
众人:“???”
“我虽然体力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个男生,比琳娜姐安全,到时间我就穿女装找个机会跟他身体接触,再搞点激烈的冲突,你们偷偷拍下照片报警。”
虽然听着不太道德,但……好像有用。
琳娜第一个拍手叫好:“好啊,star你这美色拿下他简直是易如反掌,易如反掌啊!”
大家都纷纷表示同意,只有迟樾垂死梦中惊坐起:“不行!”
聂高远:“咦,哥你醒了?”
迟樾:“……早就醒了。”
聂高远:“你刚刚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听到了。”
“那为什么说不行,我觉得星星这办法不错,可以暂时把他控制住,然后我们再去体育总局举报他泄露我们训练数据的事,里里外外把这个间谍给查干净,说不定还能钓出大鱼。”
迟樾还是很坚决:“不行。”
“那你还有别的好方法?”
迟樾沉默了,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既然他没有好办法,众人就决定按计划进行,聂高远按着他哥的肩膀把人按回床上,迟樾又起来:“我反对!”
众人:“反对无效。”
迟樾:“……”
大家无视了他的反对,眼下时间就是金钱,更要速战速决,琳娜拉起许繁星往外走:“star,你跟我走,我给你画个妆试一试。”
许繁星:“好。”
路易也挺好奇许繁星化妆是什么样子的,也跟了过去,临走前还安慰迟樾:“安心,chase,保准我们把这事办妥。”
迟樾安心不下来,掀开被子要下床,又被聂高远按了回去:“哥,你就好好养病,明天你就看不到这个利斯塔了。”
迟樾:“?”
你再按我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