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个找上门的前女友
徐昭说完后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平静地看着江栎川。
他希望江栎川留在总部,留在考核,留在他为她安排的那个位置上。开口之前,他确定他能把握住局势,开口之后,他坚定的心莫名的动摇了一下。
徐昭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调查只是调查,他并没有和她真正交往过。她是一个怎样的人?真的会去同情一个素不相识的基层科员吗?
你会咬这个饵吗?
徐昭说完后离开了,他知道答案很快就会来,因为章总是个急性子,她想做的事情很难不做成,除非江栎川本人拒绝她。
接下来的日子,毫无波澜,每个人都照常上班,唯一有变的就是现在刘科会偶尔和江栎川聊聊。
岑韵感到江栎川最近好像是有点忙,她不太过来串门了,当然,屋子还是收拾得很好,还帮她给她冰箱里的众多食材贴了标签。
“喂?你最近在忙什么?今天过来一下?”岑韵回到家,今天果然她又不在,所以她主动打了个电话。
“没忙什么?怎么,有什么找不到了吗?”江栎川以为她是来问东西收到哪儿了的。
“不是,你不忙的话过来一下呗,我饭做多了,你也来吃。”
江栎川其实已经吃过了,而且她也才三天没在这边等她回家。
“你做了什么?”江栎川按开了岑韵的门,“豆豆怎么也在?”
江栎川看到豆豆面前摆着一个新猫碗,里面放着一团鱼。
“我看别人都会给猫做新鲜的吃的,我也想试试,总觉得它的毛不太亮。”岑韵正在炒菜,“我弄了三文鱼和鸡蛋黄。”
但是豆豆根本不吃,它盯着自己的碗,一脸的嫌弃。
“来,拿着,碗。”岑韵塞给江栎川碗和筷子,“你去外面等我,很快就做好了。”
厨房里全是烟,不知道她要炝炒什么。
“我做了豆瓣鸡,还炖了汤。”
豆瓣鸡?汤?为什么江栎川还在橱柜上看到了搅拌机……
“这黄黄的是啥。”江栎川看到搅拌机里糊着黄色的酱。
“我做了姜黄鸡汤,你不是痛经吗?试试呢,我看网上说姜黄是治痛经的。”岑韵把豆瓣鸡递给了她,“你去外面坐着,我盛了汤就出来。”
又是一顿乒乒乓乓,岑韵端着鸡汤出来了。
“你费这么大劲干嘛,”江栎川笑话她,“不嫌累啊,才周四。”
她准备了鸡,还铺了桌布。
“为了吃怎么能叫累,快尝尝,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岑韵强调,这可不是创新研发,不是拿她当小白鼠。
豆瓣鸡……听都没听说过。看起来有点像是四川的红烧鸡,但是里面放了面皮,说是大盘**,里面又放了红绿辣椒圈。
怪怪的,感觉是随心所欲做出的菜,但吃到嘴里却很好吃!
“很好吃吧,我还放了豆豉。”岑韵很得意,“油也是我专门做的葱油。”秘方这种东西,其实是要用心才做得出来的。
岑韵观察着江栎川的表情,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说她想说的正事比较合适。
岑韵的红烧鸡,也许叫做豆瓣鸡,里面还有豆芽,江栎川吃到豆芽的时候多少感受到了点做饭人的幽默感。
“我喜欢吃豆芽,”岑韵跟她讲,“岑氏菜系里,多半都有豆芽。”
岑氏菜?哈哈哈哈,江栎川忍不住笑。
她是一个吃食堂长大的人,院子里的食堂,学校里的食堂,单位里的食堂,她从没在做饭上花过时间,也没有人在这种事情上为她操过心。她的记忆里,吃饭就是排队,队伍里,她从荤菜区和素材区各拿一样,然后选一个座位,靠窗或者不靠窗,吃下去,交碗,结束。
不锈钢、树脂碗、嘈杂的人声是她认知里关于吃饭的固定底色。
“尝点鸡汤?”岑韵示意她喝汤,“我也是第一次放姜黄,有点咖喱的感觉,不过不难喝,你试试习惯这味道不?习惯的话我下次多放点。”
鸡汤,食堂不会卖这个。
江栎川喝了一口,是温暖的味道,不论是汤,还是姜黄:“挺好喝的。”
“好喝就好。”岑韵站起来,“你吃啊,我去拿饭后甜品。”
看到岑韵起身,江栎川其实也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口合适。她想和岑韵坦白,她不去章总那边了,不用再帮她打探了。
这个决定违背了自己的利益,但自己已经决定,不准备再改变。岑韵会尝试说服自己放弃吗?
会吧。
那自己会怎么回应她?
江栎川讨厌自己固执的一面,她发现只要涉及工作上的事情,她就很难被说服。她和岑韵不一样,岑韵总是能很有耐心的劝导别人,交流陈述、不伤和气。
她呢,好像就只有一句简单的话: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你不用再说了。
办公室里,这句话很容易说出口,但是现在,捧着这碗鸡汤,说这种话就会感觉很伤人。
“喂,”岑韵端着甜品回来了,是什么苹果蛋糕,“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江栎川心里一紧,难道章总那边的已经有进展了?糟糕!这种事情还是电话里说比较好,或者说,至少不应该在饭桌上讲!
岑韵看到她紧紧捧着碗,一脸紧张的样子,突然感到有点心疼。
“啊……你还记得你那个德国女朋友吗?”岑韵小心翼翼地说。
哈?德国?不是章总?
“就是那个打羽毛球的前女友。”岑韵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开口,“唐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那姑娘回来了,想再联系你,但是她让我别跟你说。”
“……”
因为你是个心软的人,唐杏林说那女孩一定会在你面前哭,到时候……你就……
“但是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愿,你觉得呢?”岑韵看着江栎川,江栎川的表情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的确是电击,无数创伤的回忆涌上心头,江栎川有点想要呕吐。她的每一段恋情都失败,失败其实并不糟糕,糟糕的是每一次都没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
“我不去见她的话,她会一直缠着唐杏林的。”江栎川放下汤,“她们是校友,朋友圈子是叠合的。”
江栎川其实清楚,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唐杏林很可能直接就帮她回绝了。
“所以嘛,唐老师先跟我讲了。”岑韵搅着自己的汤,“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替你去见她。”
“你?!”江栎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这有什么,我天天和想那些离职的聊,各个都恨不得抱着我哭,这不就是我擅长的事情吗?”岑韵挠了挠鼻子,心想可不止离职的呢,还有那些男女关系的,风序良俗的,各种破事的,说出来能吓死你!“关心关爱同事的生活,也是我们人事岗的岗位职责啦。”
“主要是,你愿意吗?”岑韵问她,“你会不会想和她……复合?”
“不会。”
有些事情,你不了解。你不知道分手时我经历了什么,江栎川不知道如何启齿,如何才能够不带羞愤地把:‘我发现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然后她和我说她跟我只是玩玩,让我不要再骚扰她,如果我再出现就是要逼死她。’说出来。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这是她当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遇见你我就倒霉!’
这是她当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她性格很强势,”江栎川说,“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要不然还是我自己……”
“话再难听也只是话而已,听者无心就伤不了人。”岑韵帮她拆开蛋糕,“我只是害怕伤了你的心,万一你还喜欢她呢?”
你还喜欢她吗?唐杏林说你们相爱的时候,爱得死去活来。
“你还爱你的前男友们吗?”江栎川突然问。
前男友?哦哦,岑韵想起了自己那天随口编造的谎言,她的“高斯”们。哈哈哈哈,我当然爱他,谁会不爱“高斯”,当然,他们是我永恒的恋人,不是前“男”友。
岑韵没有真实存在的前“男”友,她的脑子里没有存储过这样的案例。她不知道在一段恋情结束后,留恋还存不存在。在她F盘的那些百合小说里,有作者说存在,有作者说不存在,但真相是什么,她其实一点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真实的失恋或分手,不论是争吵、冷战、还是两个人如仇敌般地抓扯、脱皮掉肉,无论你经历了怎样的疯狂……
到头来,你们最后能做的,不过是,放手。
“她不是来找我复合的,”江栎川非常确定,“你也不用去见她,我会去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她应该只是需要钱了。”
爱,是追求彼此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也许杏取向才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她所渴望的爱,建立在‘成功’之上,如果没有‘成功’作为基石,她的情感就摇摇欲坠。
她不惜燃尽一切,去获得那个站上领奖台的机会。
不论是要她和女人,还是和男人,不论要她留在亚洲,还是去到欧洲。
她憎恨江栎川,恨她只能给她身体上的籍慰,恨她只是个小女孩,也恨自己……那双无能的翅膀。
第24章 陈薇
最后,唐杏林还是约了岑韵。
她不信任江栎川的能力:“这件事还是我们俩处理比较好,Alice我也劝住了,她那天去外地玩一天。”
她也不信任Alice,她怕Alice会把陈薇捅死。
陈薇,唐杏林的大学同学,那是她所见过的疯子中最疯狂的一个。
竞技体育注定是一座金字塔,百万人构建成为底座,最后登顶的不过数人。能进入这里的人,每一个小时候都被称“天才”,这些“天才”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停留的位置,在自己尚青春力盛的时候就要接受永远停留在这里的命运。
大家都接受了,陈薇不接受。
那年她们大三,江栎川大一,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唐杏林不知道为什么陈薇要去追她。
“她很漂亮。”陈薇跟她讲,“……没有了。”
大四她们就分手过一次,但几年后陈薇又回头。短暂复合后,她突然又要去德国,这件事差点害得江栎川也决定放下一切要跟过去。
如今她又回来……唐杏林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老同学,她现在对她只有厌烦和厌恶。
她把陈薇约在了Alice的酒吧,白天酒吧本来就息业,正好。
“她现在有女朋友,人家都不想见你,你确定要见她女朋友?”都已经到了酒吧门口,唐杏林还想劝她,“这样多不好,搞得你好像要把别人搅散似的。”
“那女的不是同意了吗?”陈薇一直很坚决,就像她在球场上一样,哨声不吹响,她就绝不退场。
陈薇看着巷子的尽头,她在想象那个所谓的江栎川的女友是个怎样的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她其实并不知道江栎川偏好于哪种女人,至少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她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
当岑韵出现时,她发现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个人五官太妩媚了,气质又像一朵温室的花,完全想象不到江栎川会喜欢这种人。她从门外进来的时候,陈薇甚至以为她是来喝酒的客人。
酒吧很大,空无一人,唐杏林给她们上了两杯酒,然后她就依照岑韵的要求,离开酒吧关上了门。
岑韵先喝了一口酒,发现难喝得就像洗洁精,以此她断定唐老师不适合做吃的。
“你好,我是小江的女朋友。”岑韵放下酒,在陈薇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岑韵的语气里没什么挑衅的情绪,她不慌不忙,就好像要见的不是情敌,这点也和陈薇预想的不一样。
“我这里有一封信,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江栎川吧。”陈薇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
“同时,我劝你和她分手。”陈薇把信封放到桌子上。
“……”岑韵已经听说她很直接,但没想到这么直接。
“就算你不和她分手,她看到这封信也会和你提。”陈薇说,“据我了解你根本就不是她的菜,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陈薇说这话的时候,上下打量了岑韵一番。陈薇和岑韵的风格完全相反,如果说岑韵是波斯猫,那她就是猎豹。看起来,怎么说呢?就像个时尚的小花瓶。
你算什么呢?陈薇不屑地想,我和她,一起渡过了那么多时光,你用什么击败我?就凭你的年轻漂亮?
“我从没怕过任何人,如果你不放手,我就从你手上把她抢回来。”陈薇盯着岑韵的眼睛。
这眼神让岑韵想起了那些要在签约后闹违约,然后又坚决不想给违约金的校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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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的初恋,”陈薇态度很轻蔑,“如果你真的对自己有自信,你就该让她来见我,把她藏着有什么意思?你不觉得这是自欺欺人吗?世界这么小,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那时候你再被踢出门,会不会觉得更丢人?”
陈薇坚信唐杏林和这个女人肯定没把自己回国的消息跟江栎川讲,如果江栎川知道自己回来了,她就一定会来见自己。
“是你追的她吧?能看出来,”陈薇也喝了一口酒,“上次回来的时候,也正好遇见一个女孩在追她。我记得是个学画画的,那个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的,见了我,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哭。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陈薇轻蔑的情绪贯穿着她的每一句话。
“我?”但岑韵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得很甜,“我什么都不做,我被她养着就可以了。”
岑韵也注视着她,陈薇,江栎川口中无比可怕的一个人,岑韵觉得还好,她敌意很强,但是只是一味的蛮横。这算是某一个品种的霸道总裁吗?那种‘我一定非要她’的胁迫感?可惜这一招对岑韵不起作用。
“……”
“对啊,我爱她的钱。”岑韵耸耸肩,就跟八点档里的那些坏女人一样。
“……”
“我和你不一样,”岑韵懒洋洋地从椅子里坐正,“我无所谓跟谁在一起,小江养着我我就跟着她咯,她不想养我了,我就换一个人。”
岑韵知道陈薇对于江栎川对她的感情充满自信。
毕竟,那是一个被她伤到体无完肤,但自己勾勾手指又会老实回来的人啊。毕竟,那是一个愿意为了她的前途,放弃自己一切的人啊。
她不信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替代自己在江栎川心里的位置,在这件事上与她争个对错输赢毫无意义,她才不会和她吵架呢。
白月光,这个大概就是白月光吧。能打败白月光的,不是真爱,是女妖精。
岑韵从桌上拿起那封信,她把信举过头顶,透着灯照了照:“哦,是那张明信片啊,是不是你们当时去海边的时候买的那套?一共两张,一张日出,一张日落,你们写下了当天的日期,然后交换寄给对方。”
“……你怎么知道的?”
“小江和我讲的,毕竟这是美好的回忆,分享一下也挺好的。”岑韵笑眯眯地看着陈小姐的眼睛,“你们的故事,她都有跟我讲。”
那天晚上,餐桌上,岑韵和江栎川聊了很久。她了解了她们如何相识相恋,知道了她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听了她们一起时的浪漫故事,以及所有的约定和一切的秘密。
只有彻底放下了,才会把不幸和幸福毫无保留地拿出来和别人分享。
而你的过去,已经被人彻底地放下了。
哈,这句话的攻击力真的很强,我是不是真的很像一个坏蛋?岑韵在陈薇眼睛深处看到了一丝绝望,反击的时刻到了。
“你为什么要离开德国?”岑韵接着问她,“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离婚了?哦,看你的表情,那是还没离?”
这句话很有报复地快感,岑韵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她那讨厌的、毫无缘由的自负令人厌恶。但同时,她又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她躲闪的眼神不经意间就暴露了一切。
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会在没离婚的情况下,又回来找前女友寻求复合的呢?江栎川在你眼里是什么很低j的东西吗?
“还是决定要回国开训练馆吗?”岑韵继续问她。
这是陈薇上一次回国时的打算,她给江栎川描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属于她们两人的美好未来。
但最后,她却再一次不告而别,然后在异国他乡结婚,生子。
“又缺钱了吗?”岑韵问她。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陈薇,她站起来,猛地一下抄起了桌上的酒杯。
波斯猫一样的女人并没有躲闪或恐惧,她好像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
她也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但是是那种最朴素的牛皮纸的信封:“你泼我酒的话,我就收回去。”
岑韵握住信封的两端,用力一掰,把信封掰开来了一个裂缝,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纸片。
这一刻真是屈辱,陈薇思考良久,放下酒杯,坐了回去。
“这是小江给你的,她和我说,你有孩子,不容易,一定是遇到了难处才会来开这个口,这点钱不多,就当给你女儿买衣服。”岑韵也把信封放到了桌上,和陈薇的那封信摆在一起。
“她是真的知道我回来了吗?”陈薇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岑韵没有正面回答她,她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她的钱都在我这里,”岑韵态度冷淡,就像一个真的守财奴那样,“她给我买了房,月供是她在给。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拿钱给你,其他的事情我无所谓,我也不在乎。”
酒吧里很平静,唐杏林不敢走远,她在门口听着,想着一旦听到砸东西的声音就冲进去按住陈薇。因为陈薇的脾气真的很坏,像是一个疯子。虽然岑韵和她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激怒她,但是唐杏林还是不太敢信。
因为江栎川本人脾气就很好啊!陈薇就能对着脾气这么好的一个人大发雷霆。岑韵又如何?她能应付得了吗?
时间完全没有唐杏林想象的长,大概只是过了半个小时,酒吧的门就打开了,岑韵走在前面,陈薇跟在后面。
岑韵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是陈薇好像哭过。
这会儿也就下午三点,室外的光线比室内充足太多,岑韵这才看清了她的衣着和外貌。
她一度以为一定是风姿绰约的人才有资格去做吸血虫,她没想过这个看起来只能算得上普通的姑娘竟然也扮演着对别人敲骨吸髓的角色。
也许,她曾经的那股冲劲儿非常吸引人,但当冲劲儿变成了欲望,而这欲望又变得无休无止时,它终究还是吞噬了所有人。
当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从前女友身上得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后,她反而松弛了。
最后,她和岑韵讲:我爱过她,当时是真的很爱她。
也许是吧,毕竟她最后收走了自己准备的那封包着明信片的手写信。
“她这次是彻底放弃了吗?”看着陈薇的背影,唐杏林不安地问岑韵。
“她想要的是有钱的江栎川,但我跟她说江栎川没钱。”岑韵跟唐杏林讲,“这根本就不是感情的事。”
如果某一天,陈薇真的获得了她期望的成功,她会回头再来吗?
岑韵知道不会,真实世界不是小说,薄情的人不会因为功成名就就浪子回头。她相信她们是爱过,但这爱,它烂掉了,一文不值。
第25章 说谎
送走可怕的前女友后,岑韵陪着唐杏林返回酒吧,收拾桌子,准备回家。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门口明明挂着歇业的牌子,客人却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
Alice当真去了外地(坐火车的那种),就算现在立刻返程也要晚上才能赶回来,她的员工今天也全部休假,这下算是搞砸了。
岑韵给江栎川打电话,电话里声音听起来慌慌张张的。
这家伙说:快来啊,我们忙不过来了,快点!
江栎川被吓了一跳,她以为出事了,赶紧打车朝这边赶。路上她忍不住埋怨自己怎么会同意这么荒唐的决定——让一个直女扮演自己的女朋友去解决前女友的事,她给她提供的辅助还是个没用的相声演员!
幸好她们在同一个城市,半小时后,江栎川下了出租车,几乎是跑着赶到了酒吧门口。
结果,她看到相声演员唐杏林在端水擦桌子,而她女朋友的扮演者岑小姐,正在吧台后面摆弄瓶瓶罐罐。
既没有她想象中的腥风血雨,也没有什么慌乱,Alice的酒吧正在两个外行的手中平稳运行。
“快来帮我摇酒。”岑韵召唤她,“这就是个居民区!为什么生意会这么好?!”
的确,太奇怪了,现在还不到五点,一个酒吧,上座率竟然达到了一半。
“你们在搞什么?”江栎川把外套放好后,看到岑韵在调酒,“你会调酒?!”
“我乱调的。”岑韵小声跟她讲,“不要让顾客听到了。”
“那个那个呢?”江栎川有点担心地左右张望。
“陈薇吗?放心吧,她走啦,钱也给她了。”岑韵把雪克壶塞到江栎川手里,“拿出你搅饺子馅儿的势头来,快!”
来不及做过多的交流,江栎川一头雾水地摇起了雪克壶,感觉自己在玩线下版的《分手厨房》。
岑韵把吧台弄得一团糟,她跟在家一样,拿了东西从不还原,瓶瓶罐罐摆了一堆。但是很奇怪,端出去的饮品顾客似乎都还觉得满意,甚至有几个人专门过来表示东西好喝。
“你是新来的吧?”一个长头发的姐姐端着一杯红红绿绿的东西专门过来搭讪。
“嗯,她新来的,但是她有女朋友。”一旁的人肉雪克壶非常紧张地盯着对方。
长发姐姐奇怪地看了江栎川一眼。
江栎川赶紧补充:“就是我。”
哦,长发姐姐表示释怀,走了。
“哈哈哈哈,”岑韵一边继续忙一边偷笑,“你太紧张了,别人说不定就是来问问酒的名字,虽然酒也没名字。”
“不,这里是拉吧。”江栎川遗憾地告诉她,“在这里,你要把女孩子当成‘异性’来对待。”
江栎川希望营业快点结束,她一边催唐杏林把歇业的牌子放到大门正中,一边也想在端盘子的间隙告诉顾客今天不营业,你们喝完就快走吧!我们要关门了!
但是一切努力无济于事,这个比邻菜市场的烂口岸生意好到爆炸。直到八点左右,Alice真正的调酒师过来支援,她们才缓过一口气。
“你开车过来的吗?”岑韵问江栎川。
“没有,我打的车。”
“那太好了,我也给你做一杯,这一杯你歇着,我亲自给你摇。”岑韵又弄出一杯红红绿绿的东西出来。
“这能喝吗?”江栎川接过来,她觉得这酒的颜色像毒药。
“我今天一下午都这么调的。”岑韵没有撒谎。
江栎川喝了一口,她不懂鸡尾酒,但这杯确实挺好喝的,明明有冰块,喝起来却有暖意,难道酒里也能加姜黄?
“这也是岑氏菜谱的一部*分吗?”江栎川笑她。
“爱卿所言极是,”岑韵击掌而叹,“下次再让我来调酒的话,我就把柠檬片统统换成豆芽!”
迎来岑氏的豆芽时代!
真正的调酒师听到这话,横了她一眼:“岑姐,你不要捣乱。”
调酒师也给岑韵做了杯酒,然后把她赶出了吧台。
岑韵从没进过拉吧,但这一下午的经营体验直接让她跳过了新奇的阶段,熟悉值直接拉满。
她现在在这里就跟在家一样轻松自如。
岑韵拉着江栎川到一个角落里坐下:“这是视觉盲区,我们能看见别人,别人不太容易看到我们。”
岑韵今天穿得很漂亮,她说她还没参演过这种有前女友的戏呢,她要好好表现。她的衣柜里有各种长裙,她说这种时候啊,就要穿鱼尾的。
什么嘛,说得跟游戏一样。
江栎川的内心其实很慌,担心陈薇那不稳定的情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有点害怕岑韵对自己产生看法。一个人应该有这么多得前女友吗?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乱?
“我……”江栎川在思考,自己怎么开口才不那么像洗白或者狡辩。
岑韵却好像提前读懂了她的心思:“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从来没有学过调酒,但是却能一下就调出好喝的东西吗?”
“不知道。”江栎川确实不知道,难道这是天分?
“因为我把吧台上的每种酒都尝了一下。”岑韵的确是这么做的,她在网上查了一些配方,但是她没直接照本宣科。在使用每一种原料之前,她都倒在勺子里舔了一下。
“因为尝过了,所以这些基酒在我眼里就不再只是个名字,我看着好像是在乱弄,但其实我心里有数。”岑韵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远处的各色女孩,“我觉得你也是一样的,这不是什么错。”
“你……不会觉得我是……海王吗?”江栎川小心地问。
海王?
“玩别人的才是海王,”岑韵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这种被别人玩的,只能叫王海。”
笑死,你还海王。
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不过你啊,也要多长点脑子。”岑韵摊手,“那种隐藏太深的你不能识破就算了,简单的,你还是要有辨别能力啊。”
“陈薇就很不容易看透啊。”江栎川是真这么觉得的,陈薇一开始真的特别积极,特别阳光,你知道那种体育明星自带的光环吗?那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光!
“不觉得呢,我一眼就能看透,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接受她的追求。”岑韵冷冷地说,“招聘的时候,我们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以成败为追求的应聘者。工作是几十年的事情,那么漫长,不可能一帆风顺,这样的人看似工作能力很强,但是其实是隐藏的炸弹。”
这种人可能适合去创业公司,但是对于集团这种需要稳健人才的企业,显然就不合适了。婚姻,或者说两个人的相守绝对不是激情的创业公司,经营如此漫长的亲密关系,需要的稳定性只会比她们的工作岗位要得更多。
对,岑韵说的有道理,江栎川也意识到,如果是工作关系的话,她也会认为陈薇不适合当搭档。她的求胜心太剧烈,为了救胜敢加注的筹码也太多。
“你能一眼识透这些吗?”江栎川很好奇人事岗的神奇能力。
“当然,招聘面试就是一瞬间的事。个面顶多也就二十分钟,我们的职业素养就是要求在这二十分钟内确定对方是怎样的人。”
这不是神奇的能力,这是人家人事岗多年来对签约、流失人员跟踪复盘后的结果。
“那个女生呢?”江栎川指着她们对面的一个女人,那个刚才过来找岑韵搭讪的黑长直,“她是个怎样的人。”
“玩家。”岑韵脱口而出,“但是是哥挺有道德感的玩家。”
“为什么?”
“她搭讪方式很有技巧,证明她精于此道。她进门就看到了我,喝了一口酒就找了过来,说明她不计较得失,就算被拒绝她也接受。所以,这显然是个玩家。”
只有真诚的喜欢才会患得患失,只有害怕被拒绝,才会长长久久地准备。
“但她是个好人,你说你是我女朋友后,她再没看过我一眼,她不是那种一定要搞横刀夺爱的人。”岑韵解读完毕,“假设我想要找的是妻子,我会礼貌的回绝她,不论她有多好,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做朋友的话,则完全没问题。”
这么神奇的吗?江栎川又指了另外一对:“那一对呢,你觉得她们能不能长久。”
那一桌只坐了两个女孩,年龄也差不多,江栎川注意过,她俩已经在那儿聊了一晚了,两个人有说有笑,肢体接触也很亲密。
“长久?是指做朋友长久吗?”岑韵无语,她觉得江栎川这方面真的很迟钝,“她俩显然只是好朋友。”
江栎川坚决不信,她拉住了还在兢兢业业端盘子的唐杏林,唐杏林看了一眼:“那是两个0。”
还是纯0的那种。
“……”江栎川完全落败。
“不过你工作上很出色啦,哈哈哈。”岑韵安慰她,“术业有专攻嘛。”
岑韵想起了江栎川帮她办的那件大事,太精彩了!这能力多棒,有这本事还谈什么恋爱啊?她是江栎川的话,她天天干工作,争取去当老总。爱情?只会影响她出刀的速度。
“……”提到工作,江栎川有点犹豫,她不太确定这个时候聊工作合不合适,“如果,我是说如果,某一天,我们发现,坚持道义需要支付代价,我们还要做吗?”
你会记得柴汉君这个名字吗?
你舍得为他付出代价吗?
“只是道义。”江栎川补充道。
“……”岑韵停顿了一下,她意识到江处长可能话里有话。
我会愿意支付代价吗?
她抬头看向那个过来找她搭过讪的黑长直:“我是个玩家,但是我想我也是个有道德感的玩家。”
“哈?”
“陪你玩啊。”岑韵拍了拍江栎川的肩膀,“我相信你的决策,江处,就像你在感情的事上相信我一样,在工作上的事我绝对相信你,你要我支付,我就会支付。”
不论你决定要做什么。
“Alice回来了。”
岑韵听到唐杏林在欢呼。
十点半,风尘仆仆的Alice终于坐完火车回来了。
“岑老师太棒啦,今天直接解决了陈薇,”唐杏林其实今天比谁都兴奋,陈薇简直就是她的跗骨之蛆,“而且干净利落!”
“干净利落,”岑韵抬手向Alice示意,“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今天生意太好了,感觉就像多上了一天班。”
Alice是个话很少的人,但今天岑韵的义举收获了她百分百的好感。她过来和她击了个掌,放下背包后,老板宣布关门。
“关不掉,完全关不掉。”岑韵笑着跟她讲,“我和唐老师试了好多次,就算关上门都会有人敲门。”
Alice对她笑笑,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把硬币,看了一眼,念叨了几句什么后,就把硬币扣在了桌上。
“没算错,十一点必关门。”Alice看着硬币说。
很怪,人从这一刻开始陆续离场,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刚才还几乎满座的酒吧几乎走掉了大半。要知道,正常来讲,这会儿才是酒吧的营业高峰期!
唐杏林和江栎川好像已经对此见怪不怪,她们帮着去收拾东西去了,只有岑韵大受震撼。
她靠过来问Alice:“这是什么啊?”
“起卦。”Alice说,“我有自己的算法,但是百分百是准的。”
百分百?!不是吧?搞玄学现在已经讲究百分百了?
岑韵不信。
“什么都能算?”
“基本吧。”股票算不了,Alice试过了。
不信,不信,岑韵才不信这些,她接过Alice递给她的硬币。
问什么好呢?我什么时候升官?我什么时候发财?我什么时候中彩票?岑韵想,这些问题太庸俗了,起不到测试的效果。
想了一会儿后,她跟Alice说:“我明天去菜市场能不能遇到那个卖蝉蛹的?”
这问题,可以说是相当奇葩……嘿嘿,看你怎么回答。(当然她也是真的很想吃炸蝉蛹。)
就在她疯狂挑战封建迷信的时候,一个可能是伺机已久的女生走了过来,说想和她加个微信。
岑韵不假思索地跟对方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是直女。”
岑韵放下硬币,看向Alice。
Alice看了一眼硬币:“你说谎。”
“嗯?”什么我说谎,岑韵想,我就是很想吃蝉蛹啊。
Alice又看向硬币确认了一遍,这次,她用更肯定的语气对岑韵说:“你说谎。”
第26章 决赛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杏取向。
有些人知道后选择刻意隐瞒一辈子。
前者在听到真相后往往会说:哈哈哈,这怎么可能,你胡说。后者呢?后者则会一言不发、脸色苍白。
岑韵此刻一言不发,脸色苍白。
“你们在聊什么?”唐杏林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看到Alice和岑韵在玩起卦。
“岑老师想问问明天能不能买到蚕蛹。”Alice收起了桌子上的硬币。
“是树上叫的那种蝉?”唐杏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吐丝那那种蚕,的蛹。”Alice回答她。
“那也挺恶心的。”唐杏林劝岑韵,“虫子都怪恶心的。”
“嗯,是啊,怪恶心的。”岑韵也故作轻松地回应。
“岑韵,准备走了哟,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好。”江栎川在汇总垃圾袋,“唐老师,快把你那边的垃圾拿过来。”
“啊!好!”岑韵准备站起来。
Alice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算命这种东西,不是用来左右她人命运的,”Alice对她说,“除非你某天需要我转告他人,我才会说别人听……而且,”Alice安慰她,“起卦这种事,也不是百分百准确。”
这世间本就充满谎言,有时候,说谎的不一定是坏人,就像说实话的也不见得是好人一样。
“你该回去了,江栎川叫你了。”Alice放开了岑韵冰冷的手。
Alice的酒吧装修豪华,但却没有名字。她希望,如果这里成为了某个人的回忆,那么她回忆的应该是她设计的灯饰,是她选购的家具,是她种植的绿培……
回忆应该是一个复杂的画面,不该用一个“名字”去概括。
她希望大家称呼这里为:那个地方。
岑小姐,爱说谎的岑小姐,这里会成为你的“那地方”吗?
岑韵此刻惊魂未定,上了出租车后她依旧一言不发。最初的害怕是因为被人洞察了秘密,之后的害怕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已经在不经意间说出了那么多谎言。
说谎,已经变成了她的习惯,之前从没意识,是因为……她从来没被别人戳穿过。
“你是不是喝醉了?”江栎川看到她情绪有点奇怪。
“嗯,我喝醉了。”岑韵不经意间又说谎了。
我是说谎了……但是我又没有伤害过别人。
因为声称自己喝醉了,岑韵只好继续装醉,她假装跌跌撞撞换好睡衣,想倒在床上后就打发江栎川离开。结果因为演得太好,江栎川不放心,又要把她扶进厕所,帮她卸妆。
“真怕你摔死在厕所里。”江栎川担心地说。
“……”
这也不算伤害她人吧,岑韵自我安慰,我说的只是一些善意的谎言啊,我只是不想别人为我担心,不想解释太多,不想激化矛盾……等等。
总之,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她们现在的姿势很好笑,岑韵闭着眼睛坐在马桶盖上,江栎川在帮她戴发箍,帮她涂卸妆油。
江栎川真是个君子……岑韵半闭着眼睛想,她都不借着机会吃我点豆腐……嘿嘿嘿……岑韵自己倒是想起了那双令她流口水的胳膊。
酒虽然并不存在,但岑韵还是成功说服自己:酒,壮怂人胆。
岑韵勇敢地伸出手去。
哇,好开心,原本以为只能在小说里摸到的胳膊,我也在现实里摸到了!岑韵开心到爆炸。
“喂喂喂!”江栎川被吓得大叫,她看到岑韵脸上的卸妆油差点就胡到了她的睡衣上。
“坐好坐好。”江栎川以为她是醉得想睡了,“等一下就洗好,你再坚持一下。”
摸够了后,岑韵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她心想,真好,女孩子真好,她分得清眼唇卸妆和面部卸妆,她还帮我给卸妆油乳化起泡。如果我身处异次元,我一定要永远和香香甜甜的女孩子在一起,嘿嘿嘿。
江栎川则认为总部的同志酒量太差!鸡尾酒就是糖水水,怎么就能喝成这样!
又一阵忙活后,脸终于是洗干净了。岑韵色域糊心的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点。妄图别人把她抱上床这种就演太过了……她站起来,一边继续摇摇晃晃,一边自己爬回了床上。
“晚安。”江栎川帮她盖好被子,关上灯。
等锁门的声音响起,一切恢复宁静后,岑韵睁开眼睛,她看向床头的闹钟,已经凌晨了……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
呼……我又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岑韵就是这么容易说服别人和说服自己。她感觉自己又自洽了,不再惊慌失措。
她又看了一下闹钟,是凌晨,准确的说是周一的凌晨……但是,这会儿不看点小说就太可惜了!忍不住,完全忍不住,她要找点代餐再回味一下刚才的手感,嘿嘿嘿。
周一?无所谓的……
周一清晨。
江栎川还是第一个到达办公室,她换好衣服后准备去食堂吃饭。那天徐昭跟她说起的事情,她去查证了,确实是真的,但现在,她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拒绝章总。
拒绝她的好意,但决不能伤了和气。
要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老总们用餐的位置不在食堂,在楼上的小餐厅。章总的孩子好像已经上大学了,所以她总是在单位吃早饭。如果在7:15左右去坐餐厅的1号电梯,那么,很大概率能在半路遇见她。
“江处?”
“章总!早上好!”江栎川露出那种青涩淳朴的表情。
“你们的羽毛球比赛怎么样?”
这会儿太早了,电梯里没有别人,章总也很自然地和她聊了起来。
“不太顺利,分部实力太强,那边都是年轻人。”江栎川与她寒暄。
“你也是年轻人啊。”章总越看她越喜欢。
“明天下午16点半是半决赛,我们努力争取拿个第八名吧。”江栎川和她汇报。
“哦,加油,我觉得你很好。”章总跟她讲。
高速电梯很快,她们只有四十秒不到的谈话时间,章总说完这句话后,江栎川的楼层就先到了。
“我会加油的,谢谢章总。”江栎川和她告别后走出了电梯。
周二下午,半决赛如期举行,江栎川看向老总那边的席位:总部、分部、研发、审计还有大领导。这些人加起来也太多了,总部的副总们也要被安排在第二排。
今天是半决赛,如果获胜的话,总部就会夺得第八名。但是江栎川没有说,这个第八这是团体奖的第八名。
只有江栎川在非专业组夺得女单冠军,总部四队的总分才能排在第八。
四队是留在半决赛里的,唯一隶属总部的队伍,她们的排名就是总部的最终排名。所以,如果她今天输了,那么他们就会全军覆没,被扫地出门。
章总会来吗?
江栎川觉得她会。
16点半,属于她的决赛准时开始了,江栎川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她没有再看向看台,她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别的。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赢得比赛。
第27章 她来了
岑韵下午有事,她赶到赛场的时候,江处长已经输掉了第一局,羽毛球比赛是三局两胜,第二局都开始了。
宋楠鬼鬼祟祟地跟岑韵招手:这边这边!领导太多了,你弯下腰!
“你怎么迟到了?” 宋楠坐在二楼前排的位置,他还带了好多零食。
分部那边人比较多,其它处室来得人就很少了,体育馆很空,岑韵完全没有必要叫他提前过来占座。
“被法务叫住了,要不我早过来了。”岑韵坐了过来:“女单决赛在哪块?”
“你果然还是只关心你们江处长。”宋楠对这个官迷直翻白眼,“就在我们面前。”
女单的决赛场距离领导席位最远,这一点让宋楠比较满意:“分部那个姑娘太厉害了,你们江处长第一局已经丢了。”
分部的选手是个小麦肤色的姑娘,劲头确实很猛,有职业选手的风采。她的江处球风似乎更加“文雅”一些。
岑韵正式开始观赛的时候,第二局也已经快要过半,这局江栎川也身处劣势,落后了六分。
又看了几个球后,岑韵也看出对手水平很高,她不由得为江栎川捏了把汗。
“这可是分部的第一,输了就输了,拿个第二也不错。”宋楠塞零食给岑韵。
岑韵又不知道江处长心里的小九九,她觉得宋楠说得也对,内部比赛而已,急什么眼啊。
江栎川的情绪也很稳定,她不慌不忙地继续比赛,好像对输赢也不是很在意。
“这是什么?”岑韵问宋楠。
“来来来,和我玩零食大冒险!这是昆布糖,我一直好奇是什么味道,然后就买了。”
“哦!就是那个昆布糖!我也试试!”岑韵撕开一个,啃了一口,“……好难吃。”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好难吃。”宋楠,“还臭臭的。”
岑韵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睛顺便在场上乱晃,等她开小差结束,再次把注意力挪回江栎川时,她发现这位妹妹不知在何时追上了比分!
岑韵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放下零食,走到围栏旁,揉了揉眼睛:确定,没错,是女单决赛的比分,现在是16:17,江栎川只落后一分了。
比赛是21分制,如果这一场对方胜出,那么比赛就会结束。江栎川这是……能够扳回一局?
转眼的功夫,比分又变成了16:18,对方再得一分,差距再次拉大。
对手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心理素质很好,但是她没想到,江栎川的心理素质更好。这一分之后,她一路连败,江栎川竟然率先夺得21分,扳回一局。
1:1平,场间休息。
“你们江处长这是赢了吗?”宋楠不是很懂羽毛球,“你们怎么没请教练?”
分部请了专业教练全程指导,这会儿正在给对手分析战况。除了教练,还有同事帮着给选手递毛巾、递水。江栎川这边就她一个人,她脸上没什么喜悦的表情,平静地在场边独自喝水擦汗。
“我们这边没在这种经费啦。”岑韵不好解释,毕竟总部管理严格,又不是经营部门。
“你们江处怪可怜的。”宋楠难得对领导燃起同情之心。
据他所知,分部啊、研发啊都组织了自己的拉拉队。总部这边通知的是自愿观赛,因为被淘汰得早,江栎川是今天唯一参赛的总部人员。现场除了岑韵,可能一个总部的观众都没有。
连一个给她加油的人都没有,这也太可怜了。
“第三局开始了。”岑韵趴着栏杆伸出头去。
交换场地,比赛开始,这一局一开,对方就攻势凶猛。宋楠说那姑娘是分部今年新特招的,才本科毕业,体能那是嘎嘎好。但没想到江处长竟然没有示弱,一路硬刚,率先拿下了第一分。
接下来的比赛,两个人比分咬得很紧,对手领先一份,江栎川就追回一分。分部请的教练可能以为江栎川会率先体力透支,结果不然,这家伙不知哪儿来的体能,和别人才毕业的女大学生愣是对拉了个不相上下。
半局刚过,对方教练喊了暂停,可能是要调整战术。江栎川还是孤零零地退回场边,一个人喝水休息。
江栎川座位的方向正对着岑韵,集团自建的体育馆并不大,她在二层看台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岑韵以为她会激动、紧张或者至少有点亢奋的情绪,结果她脸上什么都没有,宁静得就像一幅肖像画。
四周喧闹的加油声,隔壁球场选手的喊叫声,一切一切好像都和她无关,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休息、思考,悠然自得,就像是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一样。
等哨声再次响起,江栎川又沉稳地回到场地,举起球拍。
这一次轮到对手发球,优势也仍旧在对手手上。
‘嗨!加油!’岑韵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对手变换了进攻方式和节奏,可惜并没有达成显著的效果,江栎川依旧紧追不放。眼看来到了赛点,18:19了,这次发球的是江栎川。
不知不觉之间,全场观众都被这边的比赛吸引了注意力。总部难道真的能拿个单项第一?这可真是难以置信!
就在分部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的时候,巧合发生了,分部那位小麦色的姑娘打出了一个滚网,再得一分!(滚网:球触碰拦网后落入对方场地。)
18:20!只要分部再得一分,比赛就结束了!整个会场都响起了欢呼声,岑韵看到,就连分部的领导们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没有人为江栎川鼓劲,整个会场响起的都是分部拉拉队的加油声。
岑韵紧张地看向江栎川,结果这家伙还是没什么变化,脸上没有一丝浮躁。
开球!这个球拉得特别长!长到好几次大家都以为要结束了,结果球又被救了回来。江栎川似乎也没能展现出更多的技能,但是她就是谜一般的顽强,谜一般的耐久,最终,她竟然拿下了这一分!19:20,接下来,又是20:20,再接下来是21:20!
对方教练喊暂停了。
“江处不是拿到21了吗?比赛怎么还没结束?”宋楠以为江栎川已经赢了。
“到达20后,必须要和对手有两分的分差才算获胜,如果一直无法拉开分差,就要看谁先拿到30分了。”
“也就是说,可能还有九个球吗?”宋楠吃惊,他觉得江栎川可能没有办法耐得过别人体育生吧!
是的,最多的话,还有十八个球的机会,场边的教练示意选手不要急,对方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耐力,这不可能!就算拖,也能把她拖赢!
江栎川会想办法速战速决吗?岑韵猜不透,因为这家伙压根儿就没啥变化,表情没变化,脸色没变化,就连呼吸,好像也没变化。
这不是最后结束的比赛,但是此刻,它已经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大家都看向这里,连啦啦队们都忘记了加油。
分部的姑娘看向她的对手,她也在猜测,这个人到底会用怎样的战术来迎战。打到现在,她没觉得对方有哪个强项特别突出,但是……好像也没有觉得她有特别的短板。她只能感受到,对方很想赢,只是这想赢的念头背后没有焦躁、没有情绪,就是一种纯粹的目标,这种无处破防的感觉让她觉得害怕。
‘我来了’,江栎川看了对方一眼,开球!
比赛开始后,江栎川会想很多事情,比如技术、技巧,比如战术、战略,但是她不会再分心给‘得失’和‘目的’。她就是这样,一旦正式开始,就全身心地沉浸在战斗的欢愉中。
她想赢,当然想赢,但是她不在乎最后还赢不赢。
不论对球,还是对事,她都是这样的。
两个球?九个球?十八个球?她都不畏惧,她反而觉得这是一场享受。我的极限在哪里?对手的极限又在哪里?探索一下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
所以,当她拿下最后一分时,喜悦并不太多,她心中洋溢的更多是舒适。
太棒了,很精彩,您也很精彩,我的对手。
裁判的哨声吹响,宣布她获胜。但因为会场没有总部的观众,现场只有几位领导零星鼓掌。
场内陷入了片刻沉默,然后,不知道哪个调皮鬼突然大叫了声:“好!”
“好!”大家就都跟着欢呼了起来,场馆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那是谁啊?’有人在问。
‘总部的一个处长。’有人回答。
‘是个领导吗?!’有人震惊。
‘太厉害了!太顽强了!’掌声中有人感慨,“真令人印象深刻!”
两位选手握手后,分部的同事们簇拥着那位姑娘离场了。
江栎川独自走回场边,她拿起手机戳了戳。
站在二楼的岑韵此刻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精彩的比赛里。
“你手机有信息。”宋楠提醒她。
“哦!”岑韵这才看到信息是江栎川发来的。
‘帮我看看章总来了吗?’
岑韵赶紧看向领导席位:‘来了,我看到她在领导席。’
‘ok:)’
江栎川回复道。
比赛结束。太好了,我赢了,太好了,她也真的来了!
第28章 放线菌
剧烈运动之后,要补充一些碳水和肉。
所以岑韵准备了牛腩、西蓝花和炒鸡蛋。牛腩是审计食堂打的,西蓝花这种鬼东西当然来自总部。
“鸡蛋呢?”江栎川问她。
“鸡蛋是我炒的。”岑韵拿筷子敲了一下江栎川准备夹牛腩的手,“所以先尝炒鸡蛋。”
“炒鸡蛋是最好吃的。”江栎川吃了一口炒蛋。
“你今天专门叫我去看比赛,就是为了让我帮你看章总?”岑韵才不信这种美食白痴的奉承。
“谁叫他们把领导席安排在那边场,一边比赛还要一边盼望领导,这个对我来说也太难了吧。”江栎川是真的饿了,她边吃边说。
“那……你今天是在控分?”故意搞得这么跌宕起伏,好让领导对你心动?
“当然不是!”江栎川觉得岑韵太天真了,“你又不是没打过球,分部的那位选手显然比我更强,估计只是因为没有拿级才被安排在业余组的吧。”
经营部门的好胜心真的很强,这一点江栎川深有体会。
“那如果你真的输了呢?”岑韵好奇,你不敢保证必胜,你就敢把章总引过来?
“那就是另一种心动吧。”江栎川笑得有些坏。
哈,说得对,美强惨是吧?岑韵觉得好笑:如果你撩妹子的时候也能有这种智商就好了。
“你不是要拒绝章总吗?那你搞这出是要干啥?”岑韵不明白。
“最有效的拒绝不是拒绝,是决策权的转移。”江栎川讲述自己的职场理论,“之前的决策权在领导,我相信,今天之后,决策权就在我了。”
对于领导来说,什么是最珍贵的感情?不是对你能力的认同,不是对你站队的认可。
是对你的珍爱。
只有当她觉得你是一颗明珠,希望你绽放光时芒时,她才会放纵你的任性,尊重你的选择。把你从“工具”、从“数据”中剥离出来,把你看作是一个真正的“人”。
“你也是这么迷住袁总的吗?”岑韵问。
“不是不是,”江栎川赶紧摇头,“你不要去招惹他,他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这一招对他不起效,相信我。”
看来你对领导还有三十六计啊!哦哟!你这个马屁精!
“吃完了就把碗给我,我要去洗碗了。”岑韵示意用餐结束。
“应该我去洗碗吧,你做饭又让你洗碗,太不好了。”江栎川心想如果让她洗碗,她又会打乱餐具的摆放顺序,筷子也会乱放。
“打了那么的球久你不累吗?”
“不累。”
“……”岑韵嫌弃地看着她逞强,“说实话。”
“……累。”
江栎川装不动了,她真的很累!那是可个才毕业的年轻女大学生,她完全是靠意志力在和她硬拼!比赛结束后,情绪松弛下来时,江栎川就感受到自己的体能已经透支到快要崩溃。
在淋浴间洗澡的时候,她甚至忍不住靠在墙上眯了一会儿。
“给我碗。”岑韵伸手。
“哦。”江栎川听*话。
第二天,这座城市迎来了它的第一场秋雨。
雨后,空气中充满了新鲜尘土的味道,但徐昭知道,空气里并没有什么泥土味,人类嗅到的其实是放线菌产生的土臭素。
江栎川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岗位,就像放线菌一样,以一种有趣的方式混淆了视听,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有趣……现在他们互换了私人电话,给她存个什么名字好呢?徐昭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在“Actinomycetes”(放线菌)和“geosmin”(土臭素)中选择了Act。
‘Act’,哈,那你就赶紧行动起来吧,江处长。
“你认识业管的人吗?”在家里的时候,江栎川问岑韵。
江栎川能力有限,没有办法知道有关柴汉君的更多的信息。
“前几天,我去初步了解了一下,”岑韵找的人跟她讲,“他非常低调,几乎和所有人都私交很少。岗位也很普通,业管有那么多人,柴汉君很少被人关注,也几乎不被领导重视。”
“他缺钱吗?”
“不缺钱,但是也不富有,我查了他的住址,那片区房价不贵,学区算是中等吧。”
“他有家庭吗?”
“当然,家庭也很传统。孩子上初一,是个女孩,他妻子是个全职太太,他还有个哥哥,所以父母在外地和哥哥家居住。家里就他们三口人。这是他们处办亲子活动的照片,你看。”
业管非常忙,所以他们的活动一般都按照福利去安排。这次的亲子活动是外地的一次博物馆研习,包食宿,算是短途旅游。
江栎川接过照片,她在照片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对母女,母亲没有烫发,也没有染发,背的包是便宜的轻奢。女儿被打扮得很精致,女孩长得挺像爸爸的,鼻子很挺,瘦瘦高高。
“他是千禧年代入职的,本科,那时候对学校要求不高,但他太过于低调了,错过了那个时代的晋升期后和后来的入职者就没有什么竞争力了。所以他后来就一直当科员,干到了科员九级。”岑韵解释,“大概是为了留在这里陪着孩子老婆,他也没有选择去经营行挂职,按照现在的职业发展设计,他应该会平平稳稳干到退休。”
科员九级的工资并不低,如果拿到A,应该会比岑韵的年薪还高。
“这个家庭没有什么问题啊,总部历年都有做人员账务排查,他也没有任何赌博之类的嫌疑,他为什么铤而走险?”岑韵查了一下反而更不明白了。
“胁迫?”江栎川回忆着她那天和柴汉君之间的谈话。
“田处?”
“嗯,我当时跟他说:田处又拿什么威胁了你。他没有反驳。”
当时柴汉君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他没有察觉这是对方的试探,他当时以为江栎川已经知道了很多。
“可是处长没有什么好胁迫科员的,晋升的权限不在处长手上。而且全集团都有匿名举报渠道,处长如果私下给谁穿小鞋,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业管就在大领导的眼皮子底下,他拿什么去胁迫一个对职业发展不太所谓的老牌科员?”
分部,特别是分部下面的营业机构可能存在着天高皇帝远的情况,总部真的不太可能。
“今天,和我聊的那个朋友,他问我为什么突然问起柴汉君,他不是长病假了吗?”岑韵还发现一个疑点,“他们部门似乎并不知道柴汉君自杀的事情。”
“真的吗?”这一点江栎川也有点意外,“他们甚至不知道他停职的事情?”
“是,他们听到的是病假,而且……”岑韵接着说,“我又去和案件科的朋友私下了解了一下,田处进入案件科管辖后很快就移送给当地纪委了,他很大概率也不知道柴汉君自杀的事情。”
朋友默认岑韵也不知道柴汉君的事情,他劝岑韵离这件事远一点。
‘后面的事有警察呢。’朋友劝她,‘反正和你们人事科无关。’
“……”岑韵也有疑问,“江栎川,你是从哪里知道柴汉君自杀的消息的?”
“嗯?”江栎川抬头看向岑韵,“嗯”,她也给她看了一张照片,“我去了他家,然后我问了警察。”
江栎川没有跟岑韵提到徐昭。
她和徐昭交换电话后,她在自己的手机里为他储存的名字是:游泳教练。
第29章 迷雾
“运气真好,我问到了他女儿的补习班。”岑韵在车上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那个片区那么远,没同事住呢。结果,真让我找到一个。”
周六一早,岑韵和江栎川开车前往柴汉君的家。
“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江栎川开车,她看到岑韵打了好几个哈欠,“要不你回家睡觉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怎么可能让领导一个人去呢。”岑韵也装作马屁精的样子。
“我的大师姨,我可受不起。”江栎川赶紧声明自己晚辈的身份,“这还不是托您人脉的福,要不然我哪儿能找到这种信息?”
不愧是人事科的,连这种事情都能问到……小江佩服佩服。
“一会儿我们怎么分配任务?”岑韵打开咖啡,连喝了几口。
“我把车停到补习班的那个商场里,”江栎川说,“你去见那个小孩,我走路去他们小区看看。你有办法见那个小孩吧?”
她们商量了一下,为了之后能有回旋的余地,还是决定先接触孩子。
“当然。”这是岑韵擅长的事,她是社交紫微星。
商场到了,江栎川把车停到了地下室:“结束了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来接你。”
“ok”
辅导班是教英语的,教室在商圈的顶楼,那孩子的班表应该十点下课。岑韵到了后,就站在大门口等大家放学。
她妈妈会来接她吗?岑韵环视了一周:看来不会。
下课时间到了,孩子们欢呼着跑了出来。一个瘦瘦高高,鼻子挺挺的女孩挎着背包夹在人群里。那孩子低着头,没有伙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女孩独自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她扫了一下手机,看来是准备买个吃的。手机显示已经扣款,但是可能是通讯问题,机器没有吐出商品,又回到了最初的界面。
“?”女孩看了一下机器上的服务电话,打了过去,但是打通后一直是自助音乐。
“……”连续拨打了几次,还是没有人接听,她无奈挂断了电话,想要试图摇晃柜机,好让它掉出点什么。
“嗨。”
她身后的陌生女人跟她打招呼。
“……”女孩只好先让开一步,让她先用。
岑韵也刷了一下手机,她买了两包饼干,和那女孩选的同款。这次机器一切正常,她从出口掏出货品,回头分给了女孩一包。
“……谢谢!”女孩受宠若惊。
岑韵看向饼干包装:小动物夹心饼干。虽然孩子长得挺高,但是其实也还是个才上初一的小朋友啊……
“为什么不去商店里买?这破机器很不好用吧。”岑韵拆开自己的饼干尝了一个,“我的是巧克力味的,你呢。”
“我的是草莓。”女孩对这个漂亮的、善解人意的姐姐充满好感,“谢谢你,楼下的超市没有这个。”
“再见。”女孩害羞地对陌生人说。
“柴婉菲。”岑韵叫住了她。
“?”女孩吃惊地回头。
岑韵从提包里拿出工作证,递到了女孩手里:“……我是你爸爸的同事,我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商圈旁边是个公园,公园中流过的,是这座城市最大的那条人工运河。河畔两侧有草坪,绿道,有休息的座椅。今天太阳很好,万里无云,两岸是金色的,风一吹就落下金色的雨。
岑韵和女孩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她们先交换尝了一下饼干。
“你晚些回去,你妈妈会担心吗?”岑韵跟她讲,“要不要跟她打个电话说一下。”
“不会,”柴婉菲已经对岑韵放下了戒心,“她最近很伤心,总在睡觉,中午才会起来给我做午饭。”
“……”
“……”
“你很喜欢你爸爸吧?”两人沉默了一下,岑韵还是谈到了柴汉君,“很少人会用和爸爸的合影做屏保。”
岑韵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女孩:“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这么做呢。”
岑韵的手机屏保也是她和爸爸的照片,这一点确实很罕见:“很奇怪,虽然我爸爸工作很忙,但是他却充满了我的整个童年,我和你一样,上补习班的时候,是爸爸送的。”
“……”柴婉菲看到岑韵的手机,也忍不住笑了,“对,之前是爸爸送的我。”
“你是我爸爸的同事吗?”女孩问岑韵。
“算是也不算是,”岑韵坦然跟她讲,“你爸爸是做业务的,我是管人事的,你知道人事吧,就是管理大家的招聘啊,薪水啊之类的工作。”
“你找我做什么?”女孩问,之前警察已经来过了,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她对成年人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也要负责慰问,”岑韵讲,“出了这种事情,我们肯定需要来关怀家属。”
“……”听了这话,女孩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冒然到你家里,可能不太好,所以我想提前先认识一下你,选一个好一点的方式再去见你妈妈。”岑韵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估计自己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冒然前往,肯定也不太合适。
“我爸爸为什么自杀?”女孩突然激动地握住了岑韵的手。
“……”
“我爸爸不会自杀的!”女孩憋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喷涌而出,“我……我爸爸怎么会留下我一个人,他不可能的!”
柴汉君没有死在家里,他开车到了一个离家挺远的地方,吃了一瓶安眠药,估计是不知道安眠药有催吐成分,呕吐了一次,没有成功,然后他才选择了割腕。
车里的尸体被第二天晨跑的人发现,发现的时候血几乎都流干了,救护车过来都没怎么抢救。这些是之前江栎川在邻居嘴里了解到的。
很典型的自杀现场,但岑韵很理解女孩,是啊,一个深爱女儿的爸爸,怎么可能抛下妻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私建账号这种事顶天算是违规,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但现在她能说什么呢?和一个孩子讲她的推理?还是说让孩子回忆当时的细节?
太残忍了。
岑韵摸了摸女孩的头,把她搂进怀里。
也许是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女孩压抑了太久,她不顾路人的眼光,趴在岑韵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他不可能自杀!我爸爸不可能自杀!”柴婉菲在岑韵耳边哭诉,“姐姐!我的爸爸绝对不可能!”
是啊,如果是岑韵,她也会这么想。她抱着女孩,看着散落了一地的小动物饼干,心里很乱。
秋天,虽然今天是晴天,但是其实很冷,只有孩子的眼泪滚烫。
岑韵经历过很多,见过无数的眼泪,但这样的眼泪还是第一次,她心跳剧烈,感到一阵晕眩,但她还是不忍心把:你别哭了……这句残忍的话说出口。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看到在路拐角的地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江栎川?
江栎川朝她示意了一下手上的热饮:我能过来吗?
岑韵感觉自己都快晕倒了,她冲她点点头。
江栎川走过来,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柴婉菲回过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一个短发的女人,她和抱着她的这个姐姐年龄相当,但她的脸很严肃,一点都不温柔。
“喏。”江栎川把饮料递给她,然后又给了她一些纸巾,“擦擦脸。”
柴婉菲看到她弯下腰,把地上散落的饼干一颗一颗捡了起来,然后,她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
她伸出手,帮她把已经松散的鞋带重新系好。
女孩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江栎川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抬起头看向女孩的眼睛:“人只有系好鞋带,走路才不会跌倒。”
“……”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江栎川问,“如果想要向前,就收拾好心情。”
“……”
女孩放下热饮,拿起纸巾擦干了眼泪。
“这里有一封信,”江栎川掏出一个信封,“如果你愿意,可以交给你妈妈,当然,如果不愿意,你也可以扔掉。”
考虑一下吧,虽然你还是个孩子,但我想你能决定,人就是这样的,有人会突然长大,不会等到十八岁。
女孩没有犹豫,接过信封,塞进了自己的挎包。
“跟你妈妈说:我一般晚上有空。”江栎川问她,“你自己能走回家吗?”
“可以。”女孩问她,“你是谁?你也是我爸爸的同事?”
“对,”江栎川补充道,“但是我和他很熟。”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想柴汉君也会这样认为。
女孩离开了,她背上挎包,虽然眼眶还红着,但是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你还好吧?”女孩走后,江栎川一把把饼干扔进垃圾桶后,赶紧过来问岑韵,她看到岑韵脸色难看极了。
“有点头晕,估计是昨晚没睡好。”晕眩的感觉让岑韵有点想吐。
江栎川帮她打开热饮:“你是不是感冒了?能不能走?我把车开过来。”
“没那么夸张,有点头晕而已。”岑韵喝了一口热的后觉得好了一些。
这里本来就还没有离开商圈的范围,停车场很近,岑韵稍微缓了一下后,还是凭自己的力量走了过去。上车后,江栎川从后座给她拿了个披肩,然后又打开了空调。
“……”
岑韵看她那么紧张,觉得有点好笑:“没那么夸张啦,你好好开车。”
离开商圈后,她们再次路过了柴汉君的家,路上没再见到女孩,估计她已经到家了,毕竟这两个地方这么近。
“还是该我一个人来。”江栎川对岑韵说,“这种事情和单位的那些不太一样,我从小就生活在这种氛围里,我会比较习惯。”
江栎川此刻是真的有点后悔,这种事情对普通人的刺激太大了,还是该让自己和那个孩子去聊。
“没有啦,那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挺坚强的。”岑韵其实很能共情她,才初一的年龄,能够有刚才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不要太共情。”江栎川劝她,“可能你会觉得我有点冷漠吧,这是经验,你要相信刑警家属的劝告。刑警见过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如果一直这样,精神和身体都会被拖垮,工作要和生活分开。”
你哪里冷漠了……岑韵心想……你是主动来管这个闲事的,甚至还为此拒绝了章总……
“应该不是这件事引起的,”岑韵揉了揉太阳穴,“昨天下午,我开始觉得有点头疼,然后一晚上都没睡好。”
“要不要去个医院?”
“不用吧?我在想我是不是感冒了。”岑韵喝了点热的后,觉得缓解了一点,“对了,柴婉菲跟我讲,她觉得她爸爸不可能自杀,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他那么爱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忍心做这种事。”
“不要怀疑警方的专业判断,”江栎川和她解释,“他杀是很难做到毫无痕迹的,虽然我没看卷宗,但是我觉得不可能有你想的那种事。”
“……”岑韵陷入沉默。
“但是,”江栎川又说,“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亲自动手,这很符合经济案件的特点。”
江栎川的爸爸在经侦工作几十年,经侦的命案和普通凶杀还不太一样。特别是很多“自杀”可能到最后都找不到定罪的证据。
“他们小区很大,人流很多,邻居之间感觉也不太熟悉,”江栎川刚才进小区转了几圈,“不过我还是了解到了一个细节,在田处被移送后的某天,应该有陌生人找过柴汉君。”
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之所以邻居会有印象,是因为那辆车在倒车的时候撞上了花台。那车也很急,给门卫扔了点钱就走了,没叫保险,也没扯皮。
“你怎么会问到的?”岑韵好奇,既然小区那么大,人那么杂,怎么会有人记得这种细节,还能告诉你。
“我去了之后,看到门卫旁边有一桌小老头、小老太在打牌,三缺一。”江栎川说到这里时,伸手从兜里摸出一堆零钱拿给岑韵,“顺便赢了点菜钱。”
岑韵得到了一把块票,她心想:你连小老头儿小老太都不放过!
“你这……”岑韵沉重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轻松了一些。
“那辆商务车,撞到的就是牌桌旁边的花台,柴汉君下来善的后。”江栎川接着说,“但是没有车牌号,老头儿老太说不清楚那车是什么牌子。”
“警方没有问这个细节吗?”岑韵好奇。
“不清楚,但估计对于警察来说是无效信息。柴汉君的手机、电脑这些应该已经被排查过了,只有真的存在恐吓,才能形成证据链。”
“那你还会觉得奇怪吗?”
“当然!”江栎川说,“商务车……什么情况下商务车会到小区来接他,而且感觉车上是他认识的人。”
“能调小区的监控吗?”岑韵问。
“怎么可能!”江栎川转过头赶紧提醒她,“怎么能让别人察觉到我们在调查?这种事其实很危险的!千万不要轻视或者轻信,包括柴汉君的家人,包括那个小姑娘,都一样。”
是……别说警察了,如果单位察觉到,这行为也不太妥当。
更何况,可能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那个真正的对手。
“对了,你给她的信里写了什么?”岑韵想起了那封信。
“我的电话,你放心,是个重新申请的新号码。”江栎川心中也有很多疑问,“未成年人靠不住的,还是得联系她的妈妈,那辆车,她妈妈会不会知道什么细节呢……”
但是,江栎川最大的疑惑还是:为什么徐昭要把这件事透露给她?
把自己调入数据岗的是他,现在做这种事的又是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嗯……一团迷雾……
第30章 秦仪
回家的路上,江栎川找了一家药店,想去给岑韵买点感冒药。
“是伤寒了还是受热了?”药店的人问她。
“……都没有吧。”江栎川回忆了一下。
“打喷嚏?流鼻涕?咳嗽不?”药店的人接着问。
“没有。”江栎川摇摇头。
“那有什么症状?”药店的工作人员感觉自己在做无效交流。
“头疼。”江栎川这一点很肯定。
“头疼怎么就确定是感冒?”对方感到非常无奈,“不要在网上随便给自己看病!药是可以乱吃的吗?不舒服还是要去看医生啊!”
对啊……江栎川觉得自己也是晕了头,她转身回到车上。这次她没有再征求岑韵的意见了,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医院。
“不用选三甲医院吧,太夸张了。”岑韵心想,这种找个门诊不好吗?非要到这么大的医院来人挤人。
“还是大医院好,万一要照CT呢?谁平常没事头疼啊。”江栎川把她扶下车。
“没有这么夸张啦……”岑韵揉了一下脑袋,“我觉得都好得差不多了。”
人呢,就这样,一到医院就有一种‘感觉好多了’的错觉,但这完全是错觉!幸好江栎川带她来看了门诊,门诊说这根本不是感冒,也不是头疼,是岑韵的智齿发炎了,确实不能乱吃药!
“去挂个牙科。”门诊医生对江栎川说。
都下午了,可选的医生不多,江栎川选了个现在能选到的最贵的专家。
最后一个号!幸运!
我不想去看牙医,一点心理建设都没有,岑韵害怕极了,她宁可去照CT。
“有需要的话,牙医也会给你照CT的。”在这种事上,江栎川那种特属领导的压迫感就上来了,“快点,说不定很快就要叫到我们的号了。”
牙科在四楼,江栎川在候诊室守着岑韵,确定她不会临阵脱逃。
岑韵捧着自己的脸,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智齿,她从小刷牙就很认真,为的就是不来看牙医。
只有牙医,是那种会在你清醒的时候猛钻你骨头的医种,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岑韵。”导医台的护士喊,“病人请单独进来。”
这就没办法了,江栎川只好坐了回去:“赶紧进去,不要磨蹭。”
岑韵磨磨唧唧,独自走向刑场。
牙医座椅看起来就像老虎凳,一旦调平就双脚离地,那个灯也是,直刺你的眼睛,好像要对你动刑。
‘我都招,我都招,快结束,求你了。’岑韵绝望地想。
“你的智齿发炎了,”牙医检查了一下,“智齿是新长出来的,只冒了个尖儿,你等一下我再看看。”
牙医又拿了个新器械,在岑韵嘴里敲了敲:“痛不痛?”
“嗯……”岑韵不痛。
“这里呢?”
“嗯……”也不痛。
“这里呢?”
“嗷!”
“嗯,”牙医对她笑笑,“知道了,这里痛。”
经过检查发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智齿,新长出来的,才冒了个头。另一个是龋齿,新智齿和前面的牙齿形成了个夹角,导致刷牙刷不到这个地方,牙齿被蛀了。
医生挪走岑韵头上的灯。
“你之后有生育打算吗?”
“没有。”岑韵心想你个牙医问这个干啥。
“没有吗?”医生挺好奇为什么这个年轻姑娘这么肯定,“智齿这种东西,很容易被激素影响的,如果你有婚孕的打算,那最好现在就拔掉智齿。如果在你孕期发炎,那治疗起来就很被动了。”
“绝对没有!”岑韵肯定地说,她想,我和谁生孩子?我自交繁殖啊?
“所以,可不可以不拔……”岑韵哀求。
“也不是不行……”牙医沉思了一下,“但是要做个方案,你那个智齿长的角度不太好,一直顶着前面的牙齿的话,会导致更多的龋齿情况。就算我给你暂时处理好了,以后你也要定期复诊,很浪费时间的……要不还是拔了吧……”
“我愿意定期复诊。”岑韵赶紧保证。
“好吧,我尊重病人的选择,反正你选的方案我能赚更多钱。”感觉牙医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要是把你前面的牙齿顶乱了,正畸记得找我。”
岑韵松了一口气,好善解人意的牙医。当然,我是不可能为了正畸来看牙医的,要乱就乱吧,我无所谓。
“要先消炎和处理龋齿。”牙医摘下口罩,开始安排今天的治疗,她对护士说,“帮我再拿包消毒包过来。”
情绪松弛下来后,岑韵才看到,口罩下,这位牙医长了一张超绝的脸,比之前在美发店遇到的那个Juliette还绝!
不,绝多了,人比人气死人,如果Juliette过来看到她,肯定立刻被气死。
这位牙医是那种……怎么说呢,就算像现在这样,单纯地挽着头发、素颜,都能展现出超绝杏张力的女人!
……而且,她和那个护士的表情,好拉丝……啊,岑韵不害怕了,她吃到瓜了,现在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牙医重新戴上口罩,回到患者身边:“啊。”
她示意岑韵张嘴。
“这才乖嘛,给你钻个洞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牙医逗她的病人,“这么漂亮的眼睛,牙齿不整齐多可惜啊,是吧?”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超绝姐,只要不是拔牙我们都好商量。岑韵闭上眼睛,准备赴死。
结果并没有当真钻她,牙医给她稍微做了点清理,不疼:“骗你的,要先消炎才能治疗。”
医生给她开单子:“记得准时复诊,我们可是留了你的电话的,我最讨厌那种不听话的患者了,这可不是骗人的。”
信你信你,岑韵接过单子:“医生再见。”
“岑小姐再见。”医生好像也觉得她很可爱,她对岑韵wink~了一下。
公立医院的医生现在也这么风情万种了吗?岑韵和江栎川不一样,她给医生回了个wink~,她才不怕这种撩妹技巧呢。
岑韵出去后,护士走过来:“怎么?她也是?”
牙医摇摇头:“直女,没意思的。”
最后一个病人也搞定了,牙医站起来,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走出诊疗区,她看到刚才那个患者还在坐在长椅上等药,一个人……等等……她看到了一个人。
“江栎川?”牙医脱口而出。
江栎川拿着药,正准备给岑韵讲怎么吃,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被吓了一跳。
“江栎川。”对方直接走过来,再次和她打招呼,“怎么,想假装不认识啊?”
“……”江栎川不想理。
“哦,这是你朋友,”牙医低头对岑韵说,“你好,我是秦仪,小江的……算朋友吧。”
“不是朋友。”江栎川打断她,“再见。”
哈,好凶,秦仪看着江栎川拉起她的朋友走了,步伐怒气冲冲。
真是的,这么多年不见了,对我就是这个态度吗?伤心,真伤心啊。
秦仪摊手。
江栎川拉着岑韵一路奔到了停车场,她甚至没有歇口气,立刻就把车开出了医院。
“又是你前女友吗?”岑韵也觉得不可思议。
江栎川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算是吧,离她远一点,下次我们换个医院。”
晚上,江栎川陪岑韵喝稀饭,大概简述了一下她们的关系。
“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月,这个人怎么说呢,太乱了,就是太乱了。”江栎川都懒得提她。
“她又是为了什么甩的你?”岑韵好气又好笑。
“她甩我?!我甩她好不好!”
第一次看到江栎川这么硬气,原来小江也会甩别人……
一般来说,确定分手后,江栎川就会把联系方式什么的删干净,她虽然是个恋爱中的可怜虫,但不喜欢那种拉拉扯扯的关系。
这个秦仪,她删得特别干净!微信、腾讯、豆瓣……她连邮箱都给她拉黑了。
“她后来应该是去美国留学了,我还以为这混蛋永远不会回来了呢。”江栎川生气地洗锅刷碗。
这样都能重逢啊,……岑韵感慨……可怜的小江……但你轻一点,我那个碗的金边是真金镀金的……
第二天,江栎川就带着岑韵换了一家医院就诊,医生看了一眼岑韵的牙,表示那个智齿必须拔。
然后,她们又换了一家,又换了一家……甚至去了私立医院。
这些医生不知怎么了,都表示:当然是拔了啊!
江栎川沉默了。
岑韵想了一下:“要不就拔了吧。”
万一哪天人类进化,可以自交受孕了呢,岑韵万念俱灰,自我安慰,报世界以白眼。
“她让你多久复诊。”思考良久,江栎川问。
“三天以后。”岑韵看了一下秦仪给她的单子。
“还是去找她吧,”江栎川自暴自弃,“不要在她面前装同,她反而不招惹直女,但总之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她是个大坏蛋,超级大坏蛋。”
可恶!江栎川心想,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大坏蛋的医术偏偏是最好的呢!
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