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幻海
幻海试图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没想到鎏海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我是人鱼，你也是人鱼啊。”
幻海愣住了。
鎏海歪了歪头：“阿鱼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上面你有一条大尾巴的。”
他一本正经地搭住幻海的肩膀，“你不会忘记自己是人鱼了吧？”
小金好笑地插嘴：“鎏海，他那个尾巴是……”
“我……”幻海有些结巴地说，“我，不是。”
“不是？”鎏海当真困惑地挠了挠下巴，“可是很多人叫你人鱼啊，还有人说你是‘人鱼王子’。”
当然，还是比不上“海豹大王”的名号响亮，只是大王现在要低调做豹，暂时以人鱼身份活动。
幻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巴张了张，神色复杂地抿紧了。
经纪人拿着手机从门外回头，递给幻海：“喏，拍好了。”
他抱怨了一句，“你又不爱发，就只拍了占内存啊？”
他说完话，才发觉餐桌上的气氛稍稍有些古怪，看了一眼莫名在发愣的幻海，连忙开口：“这小子没说错什么话吧？”
“不好意思啊，他不太会说话，多多包涵，这顿我们请啊！吃饱了吗？再点点！”
他似乎经常这么做，熟门熟路地打圆场道歉，笑呵呵地表露善意。
鎏海还在“咔嚓咔嚓”：“没有啊，他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们只是聊了一下人鱼的事。”
经纪人瞬间紧张起来：“啊……”
他连忙给幻海使眼色，压低声音说，“你该不会说漏嘴了吧？”
幻海魂不守舍，被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啊？没吧。”
经纪人偷看了眼江浔几人的反应，打算趁这会儿拉着幻海赶紧走。
幻海被他拉着站起来，却没有转身，盯着鎏海说：“那个……我还能找你聊聊吗？关于人鱼的事。”
经纪人一惊：“啊？”
这傻小子不会楞劲上来了，非要揭穿人家的身份不可吧？
他拼命使眼色：“咳，咱们这个，也不是说聊就能一块聊的，也得看看你的行程，你……”
幻海有些懊恼：“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吧，哪有什么行程。”
他像是自暴自弃一样一屁股坐下来，“刚刚的人如果是偷拍我的，估计也只是想拍我现在落魄的样子。”
鎏海忍不住感叹：“哇……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看向江浔，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江浔神色复杂，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听你的吧。”
“好！”鎏海非常大方地邀请他，“你明天来找我玩吧！今天我们要收拾房间，还没有空招待客人。”
“明天大家要出门工作，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做，正好找你一起玩！”
“啊对了，要不然你留下跟我一起睡……”
江浔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不行。”
“哦。”鎏海惋惜地看着他，“好吧，不让过夜哦。”
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他们才跟幻海和经纪人告别。
“我现在算是见证到鎏海交朋友的速度了。”小金撑着脑袋，“而且还是人家主动的！可恶，什么时候有帅哥对我那么主动！”
鎏海骄傲地叉腰：“厉害吧！”
“厉害。”江浔应声，微笑看他，“鎏海想要把他留下一起睡吗？”
“因为他看起来很需要抱着什么哭一下。”鎏海解释，“我可以把房间的玩偶借给他，他家里可能没有。”
江浔：“……”
阿鱼露出思索的神情：“不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明天我们要不要留个人在家里？”
“我倒不是怀疑幻海，只是让鎏海一个人在家和不算熟悉的人独处，有点不安心。”
“不用担心我。”鎏海还在“咔嚓咔嚓”，“比起我，幻海好像更需要担心。”
他告诫在场的几位，“想太多就会变成他那样闻起来焦焦的哦。”
小金忍不住嗅了嗅自己的气味：“鎏海到底是怎么闻出那么复杂的气味的？我什么都闻不到啊，只能闻到我的牛奶沐浴露味。”
“啊。”阿鱼忽然抬起头。
小金忙问：“怎么了？”
阿鱼挠了挠头：“我好想忘记带沐浴露了。”
江浔无奈：“一会儿去趟超市吧。”
“不用担心，屋里有监控，而且……”
他笑眯眯地说，“如果真的有人以为这里毫无防备打算做什么坏事的话，说不定会有一队黑衣人从天而降把人拷走。”
小金和阿鱼对视了一眼。
江浔摆了摆手：“我是开玩笑的。”
小金嘀咕：“听起来完全不像玩笑啊。”
阿鱼：“……感觉完全有可能发生。”
鎏海疑惑：“从天而降？”
“不用想那些。”江浔摸了摸鎏海的脑袋，“走吧，带你去超市逛逛。”
……
第二天，经纪人带着幻海登门拜访。
在幻海的坚持下，经纪人也离开了，这里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买了零食！”鎏海已经泡进了泳池，热情招呼来做客的新朋友，“快下来吧！”
“怪不得你说最好带上泳衣。”幻海有些惊讶，但还是配合地下了泳池，略微舒展开了眉头，“唔……待在这里好像是能稍微放松一点。”
鎏海塞给他一个果冻：“吃吗？”
幻海下意识拒绝：“不了……这个其实热量很高的。”
鎏海疑惑：“热量？”
“啊。”幻海反应过来，“你不用在意这些。”
他犹豫再三，伸手拿过鎏海手中的果冻，“算了，难得吃一次。”
“哈。”一个果冻下肚，幻海仰头靠在泳池边上，忍不住嘀咕，“原来果冻有这么好吃吗？”
鎏海赞同地点头：“很好吃吧！”
“人类，真了不起啊，在吃的地方下了这么多功夫……”
幻海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犹豫了一下，问鎏海：“你之前，是不是去录节目了？”
“对啊。”鎏海又摸出一包薯片，“你有看吗？”
“嗯。”幻海挠了挠头，“其实，本来那次是我的访谈，但因为海啸，飞机延误了，就找了你救急。”
“然后……”
他无意识摩挲着手里的饮料罐，“按理说，后面应该补上的，但我到现在还没有录。”
鎏海眨了眨眼，没太明白：“为什么？”
“我也在想原因。”幻海嘀咕一声，情绪有点低落，“其他工作也不太顺利，经纪人说，这就是正常的低谷期。”
“但是，我还是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些话不太能跟他说，跟你正好，因为你不太懂，可以听我随便说。”
鎏海眯起眼：“不要太小看我哦！我可是懂很多的！”
幻海轻轻笑起来：“你看过我人鱼之星时期的照片？”
“那应该知道，那时候我说话不太标准，所以才走了那样的高冷路线，但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后来还是暴露了。”
“本来我还很惶恐，觉得要被大家嫌弃了，没想到他们却很喜欢，说是反差什么的。”
“然后，我还是上了语言课，努力纠正了发音，虽然偶尔一着急还是会跑偏，但正常情况下已经听不出来了。”
幻海郁闷地吐出一口气，“我以为大家会更喜欢我的，可没想到很多人都说我变无聊了，没有原来可爱之类的……”
“我难道不是改正了一个缺点吗？”
他忽然看向鎏海，好像想让他说点什么。
鎏海张嘴：“嗝。”
幻海：“……”
他好像也并不需要鎏海说什么，接着开口，“我有些搞不懂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一个个十字路口，每做一个选择，就会有曾经喜欢我的人离开……这样下去，迟早会变回孤单一人的吧。”
“可他们到底喜欢什么呢？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懂了。”
鎏海不太确定地问：“只有人走，没有新来的人吗？”
“没有曝光流量，没有工作的话，怎么会有新人来？”幻海叹了口气，“而且，我现在这个状态，也很难让别人喜欢上我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样呢？”
鎏海模仿着曾经主持人采访的样子问他：“那你有没有什么向往的人？”
“嗯——”幻海挠了挠下巴，“实话说，其实最初是没有的。”
“因为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干这行，只是因为这张脸，稀里糊涂就参加了人鱼之星的选拔。”
“现在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你知道风铃小姐吗？也是跟我一届参加人鱼之星的。”
“哦——”鎏海恍然大悟，“我见过。”
“风铃小姐跟我不一样。”幻海垂下头，“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不想要的工作也能够好好拒绝，想要的会努力争取，我就……没有那么明确的目标。”
“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阿鱼也会喜欢她。”鎏海摸着下巴，“不过风铃小姐也有自己的烦恼的。”
“是吗？”幻海看起来没什么自信，“我有时候都怀疑，我是不是智商比一般人低一点……”
鎏海：“噗。”
“喂！”幻海有点恼怒，“别在这时候笑出来啊！”
“哎呀，放宽心啦。”鎏海将心比心地安慰他，“我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笨笨的，但这是因为，我身边的大家都是博士啊，所以才会显得我笨一点点吧？”
他很自信地分析，“如果是跟笨蛋待在一起的话，我应该还不错的！”
幻海呆呆地看他：“你那种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与生俱来。”鎏海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还在学习人类的常识，所以你说的很多我都不能理解，但我觉得你是不是对自己太坏了。”
幻海愣了一下：“什么？”
鎏海撑着脑袋：“明明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啊。”
“总不能是大家眼光都很差吧？”
“因为想回应大家的喜欢你才努力做了好多事的吧？最后反而变成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了，这怎么能行啊。”
鎏海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子，“要记住，你可是深受大家喜爱的人鱼！”
“人鱼……”幻海低声重复，“你当时在那个烟熏奶奶餐馆里，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是人鱼……”
他抬起眼，“是不是想提醒我，不要忘记当初参加人鱼之星选拔时候的心情，不要忘记自己的来处？”
“这些年我可能……为了避免被人当成总是吃老本，所以刻意避开了不少当初的事，或许……我应该回头看看？”
他自言自语地说，“也许，这就是我跟人鱼特殊的缘分，一切都是从人鱼开始的！”
“啊，那倒没有。”鎏海诚实地说，“那个就是字面意思。”
作者有话说：
鎏海：人，你想得好多啊，怪不得闻起来焦焦的。
第42章 命运
幻海跟鎏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鎏海主动问：“你最近都待在北部吗？”
“嗯。”幻海缓缓沉入泳池，“因为正好档期空下来了，我也没什么心情，就跟经纪人说在这里休息一阵。”
“北部有个很大的治疗儿童先天性疾病的医院，我最近有在那里做义工。”
“因为孩子们不知道我很笨，只要我陪他们玩，他们就会觉得我真的很好。”
幻海叹了口气，“说句不好听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了。”
鎏海咬着火腿肠问他：“你很想被需要？”
“嗯。”幻海回过神，“说起来你是不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吃？”
“你真的一点体重管理都不做吗？”
鎏海停下了动作：“……干什么啊！你们人类研究了这么多好吃的最后还要纠结这些！你们真的很矛盾哎！”
幻海：“……”
“但你是人鱼。”鎏海想起了什么，补充一句，“所以不是说你。”
幻海挠了挠头：“算了，吃点就吃点吧。”
“以前我好像也没有特别注意……”
“出道以后，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鎏海啃完了那根火腿肠，舔了舔嘴说：“其实这些我也完全不懂啊，我以为给你喂点好吃的你就会振作起来了，结果你只能吃这么一点点，感觉更可怜了。”
幻海：“……”
“不过……”鎏海撑着脑袋看他，“你能从我随随便的一句话里想到那么长一串，还总是提起以前，应该就说明……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吧。”
“你其实知道该怎么做吧。”
“毕竟听起来，你能做的事也就那些。”
鎏海懒洋洋地晃着自己的尾巴，“不过他们真的是因为你说话更标准了觉得你无聊吗？”
“会不会其实你只是变无聊了，但他们找不到原因，只能猜测，就以为是口音的问题。”
幻海：“……但我也找不到理由啊！”
“而且你不打算安慰我吗？你这么说我更难受了啊！”
“没事的！”鎏海对他竖起大拇指，“逐渐找回了大吵大闹的力气也是一种进步！”
幻海无言地按住了脑袋。
“而且，你为什么变得无聊了，这件事其实应该只有你知道答案。”鎏海给他递了一颗糖，“吃一点吧，然后跟自己好好聊一聊。”
“说不定就是经常吃不饱的错！”
“哎——”幻海看向他的零食袋，忽然下定决心地站起来，“不管了！今天我要暴饮暴食！然后……大不了再游泳消耗掉！”
“啊！”鎏海兴奋地甩了甩尾鳍，“这个我能帮上忙！我可以带你去游泳！我游得可快了！”
幻海塞了一大口薯片，感动得差点落泪，含糊不清且疑惑地问：“可是，别人帮我有用，能消耗热量吗？”
鎏海眨巴眨巴眼：“游一趟吧！很好玩的！”
幻海咽下一口薯片，无奈地答应下来：“好吧，就跟你一起游一趟，所以要怎么做？”
“我扛着你！”鎏海高兴地比划了一下，“然后我拉着你游！你憋气就好！”
幻海瞬间警觉，如临大敌：“我说，你可能不在圈里不清楚，但我们这个姿势好像有一点暧昧了！要是被拍到可有麦麸的嫌疑的！”
鎏海疑惑：“麦什么？吃的？”
幻海：“……”
鎏海提醒他：“憋气！”
幻海无奈，深呼吸一口气，鎏海兴奋地摆好了姿势：“你准备好了吗？”
“出发！”
他尾巴一甩，劈开海浪一把拽着幻海在泳池里飞驰。
幻海：“！”
与此同时，北部研究所。
江浔的通讯器摆在桌上，上面是泳池监控的画面。
会议正常进行，他偶尔会看一眼画面。
“这样一来，大致就可以确定了。”劳伦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你们的帮助，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新的尝试了。”
“大约一个星期后就能看到成果，到时候，我们再邀请诸位一起见证成果。”
江浔颔首：“没问题，这期间有什么异常也可以联络我们。”
劳伦神情都变得温和：“非常感谢。”
“对了，我准备了一些谢礼——啊，不用推辞，只是一些烘焙品，我想，鎏海也会很喜欢的。”
江浔瞄了一眼手机上的画面。
鎏海抱着的零食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扁，而且，那个叫幻海的小明星好像也跟鎏海越挨越近了。
江浔缓缓眯起眼。
劳伦也跟着看过来，眼神温和：“看来他又交到了新的朋友。”
“晚上你们要一起聚餐吗？可以从我们食堂打包一些食物带回去……啊！”
劳伦看到手机上的画面，瞬间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小金紧张地跳起来，“难道说鎏海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不。”江浔神色复杂地看着在水中被鎏海飞速溜了几个来回的幻海，“好像是别人遇到危险了。”
小金：“……要不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不然一会儿我怕跟经纪人不好交代了。”
“嗯。”江浔看着鎏海把人从泳池里捞出来，一块在烘干区打打闹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复杂。
他站起身：“我们尽快回去吧。”
……
等他们回到家里，鎏海和幻海已经不在泳池玩耍了，而是在厨房里努力，给大家准备晚餐。
比他们早来一步的经纪人本来只是看着，后来也实在忍不住一起下厨帮忙。
鎏海坐在轮椅上，负责给出调味意见。
他一本正经地咂摸，俨然一副宗师模样：“嗯！不错！再加一点点糖。”
“明白！”幻海配合地转身，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已经回来了。
“哇……”小金感叹，“才认识多久呀，已经把大帅哥哄到心甘情愿给你下厨做饭了吗？”
鎏海歪了歪脑袋：“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们还想你们回来能正好吃上饭呢！”
“幻海说要谢谢我，所以要给大家做饭！”
“虽然我我也不知道要谢我什么……”
幻海从厨房探出头：“谢谢你没帮上什么忙，但是陪我玩了一天，不知道怎么好像心情变好了很多。”
鎏海阳光开朗地回头：“不客气！”
幻海无奈重新钻回了厨房。
“啊，几位都回来了。”经纪人乐呵呵地招呼他们，“洗个手准备吃饭吧，马上就出锅了！”
“吼——”小金挑眉，“幻海就不说了，跟鎏海一起待了一下午，肯定治愈了很多不开心。”
“怎么经纪人也这么高兴？”
经纪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太明显了吗？”
“因为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已经失魂落魄很久了，难得看他有兴致做饭，看起来像是振作了一点。”
“哈哈，反正是好事。”
“也没有很没出息吧。”幻海端着菜走出来，嘀咕一声，“不用客气，我出道以前可是在餐馆打工的，跟大厨也偷学过两招啊。”
鎏海有些担心地问：“只有两招？没问题吗？”
“啧。”幻海夹了一筷子塞进他嘴里，“你刚刚不是已经尝过了吗！”
鎏海腮帮子鼓鼓：“我再帮你尝一下。”
江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味道很不错。”
“哦对了！江浔你等一下！”鎏海骑着轮椅疾驰而去，很快拿着什么冲回来，塞进了江浔手里，“这个给你！”
江浔意外地摊开手心，那是一盒巧克力棒，薄荷口味的。
江浔：“……”
鎏海得意地双手插腰：“是我从幻海手里捍卫的！他后来吃得好多啊！”
“咳。”幻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没有那么多……”
他心虚地看了眼经纪人。
经纪人神情复杂：“只有今天，暂且放过你。”
江浔收起巧克力棒，揉了揉鎏海的脑袋对着幻海微笑：“他记得我爱吃这个，所以都不让别人吃。”
“真是不好意思。”
小金偷瞄他一眼：“……老大你看起来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阿鱼赞同点头：“根本就是在炫耀啊。”
“嗯？”江浔面带微笑，“很明显吗？”
“啊哈哈。”经纪人干笑两声，“吃饭吧吃饭吧！”
江浔笑眯眯地拉着鎏海在桌前坐下，幻海看起来确实比之前放松了很多，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鎏海的功劳，还是零食的功劳，又或者是运动的功劳。
“说起来，我还真是跟人鱼有缘分啊。”幻海很有成就感地看着一桌饭，“先是因为人鱼出道，现在也多亏了人鱼……”
他笑着拍了拍鎏海的肩膀，“多吃点吧，人鱼大王。”
阿鱼表情古怪：“人鱼……大王？”
“嗯！”鎏海得意地抬起头，“我们说好了，他是人鱼王子，我是人鱼大王！”
“因为他游不过我！”
阿鱼配合点头：“好的大王。”
“啊。”小金不知道为何产生了一点竞争心，“但是，要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老大也跟人鱼很有缘分吧？”
她给江浔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能输，“这也是命运使然！”
江浔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意有所指地看向鎏海：“这个嘛……只是从人鱼开始，之后，也许命运自有安排。”
“就像孔特拉对人鱼那么执着，最终命运却带给他两只企鹅，不也很不错吗？”
“啊。”鎏海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你有没有跟孔特拉和好了啊？”
江浔：“……重点不是这个吧。”
鎏海叹了口气：“那就是还没有。”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浔的肩膀，“不能拖着呀！要我帮忙吗？”
江浔从善如流：“拜托你了，大王。”
作者有话说：
江浔：他根本听不懂暗示。
鎏海：嘿嘿！[撒花]
第43章 电话
“老大居然会找别人帮忙。”小金“嘿嘿”笑起来，“要不要我们也帮你出谋划策啊？”
“什么？”幻海很感兴趣地加入了话题，“要跟人和好？得准备礼物吧！”
小金认真琢磨：“请他吃顿饭？”
“孔特拉博士的话，或许请他吃小饭馆反而有奇效……”
阿鱼：“……你把他当成那种被天真无邪主角征服的霸总吗？”
“但是你仔细想想，孔特拉博士说不定真的没吃过路边摊啊！”小金严肃地伸出手指，“而且请贵的他说不定都吃过。”
江浔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家是不是太热心了……”
“因为大家都很希望江浔能够跟朋友和好吧。”鎏海撑着脑袋看他，“而且还想看热闹。”
江浔：“……我觉得后半句才是重点。”
一顿饭后，大家的关系飞速拉近，幻海给小金签了一打签名，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坐上车离开。
小金目送他远去，忍不住感慨：“啊……为什么感觉一旦接近了帅哥，曾经对他心动的感觉就会消失呢？”
阿鱼侧目：“比如？”
小金竖起手指：“当初选择报考老大的实验室，显然我也是被这张脸蛊惑着踏入了这片难度超高的战场啊。”
“我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花痴，但见到老大本人以后，我感觉得我表现得还不错。”
“幻海也是啊，看他照片的时候，我也觉得我被他迷得要死要活的……但见了真人也感觉还好。”
小金摸着下巴，“真奇怪啊。”
“说明你只是觉得他们很帅，但并没有真的动心吧。”阿鱼帮她分析，“顺便一提你当初没有觉得我也很帅吗？”
小金露出复杂的神情，同情地搭着他的肩膀：“哎呀，非要说的话，我们阿鱼也是长得很不错的。”
“但是，谁让你总是跟老大一起出现呢。”
“哦，现在还要加上鎏海。”
她遗憾地摆摆手，“单独出现还能说是个帅哥，但站在老大和鎏海一边，只能说……你我都变成了路人。”
阿鱼：“……”
小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走吧路人，我们去洗完。”
鎏海积极响应：“我来帮忙！”
“怎么洗完都要参与啊？”小金揉他的脑袋，“这可不是玩，是干活。”
阿鱼：“不要提醒他啊，骗他洗两个再说。”
江浔：“鎏海，听到了吗，他要骗你。”
鎏海：“阿鱼，想挨我一尾巴了吗！”
阿鱼：“饶命……”
……
平稳行驶的车上。
经纪人偷瞄了幻海两眼，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说：“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来人鱼疗法很有效？”
他装作轻松地问，“你们聊了什么？”
“啊？”幻海回过神，无奈地笑了一声，“不，你误会了，完全没效。”
“什么？”经纪人惊讶地多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是人鱼跟你说了什么醍醐灌顶的人生格言，你才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哎。”幻海瘫进座椅里，轻声嘀咕，“哪有那种话啊。”
经纪人笑了一声。
“其实我们都清楚的……”幻海闭上眼睛，“怎么可能会有人说一句话，就能把所有心结解开。”
“只是有些话说出来了，被听到了，就像稍微喘了口气，觉得还能接着努力而已。”
“按照鎏海说的，应该是我自己稍微想开了一点。”
经纪人露出欣慰的神情：“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哎——”幻海伸了个懒腰，“看来休假要结束了啊。”
……
入夜。
江浔洗好澡，披上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通讯器上显示有个未接来电，备注是“妈妈”。
江女士的电话如果没有回拨，后果可能会有点严重。
江浔回拨了电话，没过一会儿就被接了起来。
江女士：“哎呀，既然能记得回拨，真是让人欣慰啊。”
她身后有个温和的男人开口：“难得给孩子打电话，不要那么阴阳怪气。”
“知道了知道了。”江女士抱怨一句，“要我说，他这个臭脾气多少也是你惯出来的。”
她终于对着电话这头开口，“怎么样，安定下来了吗？需不需要补什么东西？”
“不用。”江浔在桌前坐下，一心二用地翻开了手中的报告，“缺的东西已经都买了。”
“你们来了几个人？”江女士顺口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让人过去照顾你们的起居？至少留个厨师吧，我都不敢想象你进厨房的样子。”
江浔：“……不用，我们会出去吃。”
“也对。”江女士欣慰地点头，“我们的天才江博士虽然没有多少生活技能，但好歹会花钱。”
江浔面无表情：“我要挂了。”
“先别死。”江女士似乎换了个姿势，倒进了柔软的软垫里，“给我发现小人鱼的照片，要那种没给外面的人见到过的。”
江浔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妈在外面跟人家吹牛了。”江女士哼笑一声，“我跟他们说，最近很受欢迎的那条可爱的小人鱼，就在我儿子的实验室里。”
江浔冷静地评价：“到这部分还不算吹牛。”
江女士轻咳一声：“我还说你经常给我发小人鱼美照。”
江浔：“……”
“快点，去给我拍两张！”江女士指挥他，“这总不是什么公司机密吧？”
江浔抬起手机，打开相机拍了桌上的一角。
江女士有些吃惊：“这么快？我看看发了什么……这什么？”
江浔：“小人鱼送我的薄荷巧克力棒。”
江女士：“谁要看这个了！”
“谁问你这个了！”
“还炫耀上了是不是？信不信我联系塞壬公司今年旅游就去你实验室团建看小人鱼！”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知道了，我一会儿下楼给你拍。”
“啊？”江女士忍不住抱怨，“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你居然没有随手多拍一点照片吗？”
江浔：“……实验室有专门的记录，不用放进我的私人储存卡里。”
“而且，我拍了。”
“但不打算发你。”
他在江女士发作之前迅速挂断了电话，“我下楼了。”
时间不早，小金和阿鱼都已经睡了，江浔一个人下楼，轻轻推开鎏海的房间。
他没在房间里，估计还泡在泳池里。
比起之前的封闭实验室，他好像确实更喜欢室外的海水。
泳池没有开灯，江浔隐约看见水面的一团影子，他好像正漂在在海面上。
“鎏海？”江浔打开相机试了一下，这时候如果不开闪光灯，估计只能给江女士发一团黑影过去。
“嗯？”海面上的影子一下游了回来，鎏海凑近岸边，“江浔？你怎么来了？想我了吗？”
江浔：“……”
他大概还是回答面对这么坦率的问题，假装没有听见，绕过了这个话题，“我想给你拍两张照。”
“好啊。”鎏海熟练地从泳池里蹦跶起来，然后抬起头，“啊，可是小金给我准备的衣服没有带过来。”
江浔：“……普通的就好。”
他现在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小金的相册。
鎏海乖乖摆好姿势让江浔拍照，眼神却逐渐朝江浔的脑袋上飘过去。
“好了。”江浔稍作挑选，将照片发送出去，再抬头时，鎏海已经挪到了他身边。
“江浔。”鎏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的脑袋湿湿的。”
“啊。”江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忘记吹头发了。”
鎏海朝烘干区蹦跶过去，热情邀请江浔一起：“那你也过来吹吹吧？”
鎏海期待的眼神太让人难以拒绝，江浔笑了笑，跟他一起进了烘干区。
江浔搬了张凳子坐下，鎏海倒是十分闲适地眯着眼躺在地上，还会给自己翻面。
江浔忍不住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
“嗯？”鎏海抬起头，“还没拍完吗？”
“啊……”江浔含糊地说，“嗯，多拍两张。”
“我来我来！”鎏海朝他伸出手，“我会自拍！江浔不跟我拍合照吗？”
“嗯……好吧。”江浔把手机交到他手机，配合着让他按下拍摄键。
吹干了头发回到房间，江浔再次翻看相册——他拍得比预想中更多。
他忽然觉得，有些事似乎一旦开头了就很难停下来，他好像逐渐明白了小金为什么总围着鎏海拍照了。
再次翻到他和鎏海一块的那张自拍，江浔欣赏了片刻，最终决定把这张也一并发送给江女士。
江女士回消息很快：“？”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会发自拍？”
江浔：“不是我自己拍的。”
“鎏海给我拍的。”
江女士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江浔接起来，对面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看起来他很喜欢你嘛，真是恭喜你啦——”
江浔眼带笑意：“谢谢。”
江女士：“我说，你能不能叫他回家吃饭？”
“看了照片感觉比想象中可爱啊，看起来还笨笨的。”
“哎，我本来就是想养一个可爱的、粘人的、笨笨的小孩的。”
江浔：“是吗？我太聪明了，真是不好意思。”
“呵。”江女士冷笑一声，“自己说这种话，真是不要脸。”
“是客观事实。”江浔猝不及防问她，“人鱼的秘密是什么？”
“哦那个啊……”江女士止住了话头，“哈，你想让我不小心答出来？我可没那么好骗。”
“怎么了，缺钱想要一个亿了？”
“不。”江浔看向窗外，“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好了，我要休息了。”
“等等。”江女士说，“我要给小人鱼修个游泳池，你觉得多大合适？”
江浔：“……我不带他回家。”
他挂断了电话，无奈地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无意间成了亲情纽带的鎏海：？
第44章 真心话
江浔挂了电话，收到了江女士发来的消息。
江女士：“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又对小时候的谜题起了兴趣，但我可以适当给你一点提醒。”
“你一步步证明，世上根本没有人鱼，这就是那副画的答案。”
“但凭这个答案拿不到一个亿，你得知道‘为什么’。”
“想去吧。”
江浔几乎都能猜到她拿着手机得意洋洋的表情。
随手把手机放到一边，江浔并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投注太多经历——他很早就已经学会了适当收敛自己的好奇心。
……
第二天。
江浔从楼上下来，发现小金和阿鱼的态度都有些奇怪。
他们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最后还是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很古怪。
江浔决定把小金当做突破口，突然站在她身后开口：“我脸上有什么吗？”
“啊啊啊——”
毫不意外，小金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
江浔稳稳地接住手机，瞄了眼上面的消息——赫然是昨天他和鎏海的合照。
江浔：“……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呃。”小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老实交代，“是江女士，把它发在了社交媒体上，还发在了江江集团官网首页。”
江浔：“……”
他早该想到。
小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老大，我的手机能不能还我？”
江浔沉默地还给她，回头问她：“大概有多少人看到？”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企业集团官网除了找工作的时候也根本没多少人会看，他妈虽然多少算个名人，但半夜的一条消息也不至于传播多广……
“呃。”小金小声说，“大概就是……粉丝群已经换上这张图片当头像的火爆程度？”
江浔：“粉丝群？”
小金眼神飘忽：“就是……很喜欢鎏海也很喜欢老大的粉丝群啊！”
“你们长这么好看，很正常吧！”
“她在说谎。”阿鱼端着一瓶牛奶，无情拆穿她，“是会给你和鎏海画同人图写同人文的那种粉丝群，她说着‘打入内部’混进去了。”
阿鱼指了指小金，“但这只是借口，我已经好几次看到她看得津津有味还傻笑了。”
“没、没有的事！”小金还试图否认，“我可是就在当事人身边的！我怎么可能会被那些同人作品洗脑嘛！老大和鎏海很明显就是纯洁的……”
“纯洁的……”
她不太确定地摸着下巴，“研究与被研究关系？”
好像也不太对。
老大对待研究对象的态度也很难说温柔，之前那些鱼啊、虾啊、海螺啊什么的，老大也从来没有像别的研究员那样，对它们产生某种偏爱。
当然，鎏海因为更像人类，所以肯定是特殊的……
但似乎也有点太特殊了。
江浔对鎏海比一般研究对象好，也显然比对一般人好，难道说……
阿鱼笃定地说：“看，那个眼神就是她又在乱想了。”
“没有！”小金矢口否认，举起昨天那张照片，“非要说的话……老大，昨天大家不是已经分开之后各自休息了吗！你为什么又在洗澡完澡以后，穿成这样！”
她放大了那张图片，重点指着江浔微微敞开领口的浴袍，“看！这里！我们认识你那么久都没见过你露出这么多身体！”
“大半夜穿成这样去见别人……如果鎏海是人的话，一定会把这个当做勾引的！”
江浔仿佛听见了世上最荒唐的话语：“我？勾引？”
“嗯！”小金一边偷偷摸摸躲到阿鱼身后分担火力，一边理直气壮地应声点头。
江浔：“我只是单纯没有把他……”
他还没有说完，鎏海已经拉开了门，探进脑袋：“你们怎么起床了都不来找我玩啊？大家都在里面干什么啊？今天外面太阳很好哦！”
江浔的话被打断了。
“嗯，马上就来了。”阿鱼嘴角微微翘起，“等小金挨完打……啊！”
小金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刚刚没来得及对付你而已！你小子，一直在拱火吧！”
“不要打架啊。”鎏海歪了歪头，“不是说今天要帮忙让江浔和孔特拉博士和好的吗？你们吵起来的话怎么办啊？”
“没事的。”小金嬉皮笑脸地搭着阿鱼的肩膀，“我们日常吵吵闹闹不是常有的事吗？”
“鎏海还没习惯吗？”
“小金和阿鱼经常打架我是习惯了。”鎏海指着江浔，“但江浔也要参与打架还是第一次吧？”
江浔试图否认：“不，我没有要参与打架，是阿鱼自己说……”
“真的！”小金一脸惊喜地说，“啊，这样是不是说明，我们和老大更熟了？”
江浔：“……”
“算吧。”阿鱼一本正经地点头，“老大最近开口吐槽咱们的频率也变高了，以前他只是会用那种……关爱智商弱势群体的眼神平静地看着我们。”
“啊，已经几年了。”小金感动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原本还以为，老大是这辈子都捂不热的冰块，没想到……还有真正跟他打成一片的一天。”
“唉。”江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用这种标准来评判熟不熟……但算了，随你们。”
“仔细想想也不过是一张照片。”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本来我不喜欢出镜也只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但跟鎏海一起上电视节目的时候，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倒是你们，因为一张照片大惊小怪。”
他走到落地窗边给鎏海打开门，回头瞟了两人一眼，“虽然来到北部没有那么多工作，是半度假性质，但你们也似乎有点太闲了。”
小金挠了挠头：“嘿嘿。”
“好了嘛。”鎏海轻轻用头撞他一下，“不要生气了嘛。”
江浔收回视线：“我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生气。”
鎏海嘀咕一声：“嘴上是那么说……”
江浔微笑：“嗯？”
鎏海摆出一张老实的面孔：“没生气就好。”
他适时转移了话题，“我昨天想到了帮你跟孔特拉博士和好的方法！”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一下。”
“点开孔特拉博士的对话框。”
“把手机给我。”
江浔配合地按照鎏海说的话动作，小金和阿鱼也好奇地凑过来，看鎏海打算怎么利用无敌的魅力，让孔特拉博士消气。
鎏海戳开了拍摄按钮，将镜头对准了这里身后的几人，然后开口：“孔特拉博士——我们在北部，我们想你了，你还要在船上待多久啊？要不要来北部玩！我们带你去吃烟熏奶奶！”
拍摄完毕，点击发送。
江浔不太确定地问他：“就这样？”
“就这样！”鎏海笃定地点头，“本来也没有很难啊，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好了。”
他很有自信地说，“相信我吧，等孔特拉博士看到，一定会回消息的。”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浔的手，“你要记得回哦。”
江浔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知道了。”
“那今天……”
他朝海的方向看了一眼，“鎏海想不想去海里游一圈？”
“想！”鎏海积极响应，“一起去吗？要我驮你们吗？”
“我上次已经带阿鱼游过泳了！我觉得驮三个也没有问题！”
“等等！”小金忍不住开始想象，“驮三个是怎么驮？我们三个叠罗汉吗？还是一字排开？”
无论是哪一种，画面看起来都不是很正常。
“不用了。”江浔婉拒了鎏海的好意，“我们会开船跟在你旁边，确保能随时带你回来。”
“哦——”鎏海看起来有点失望，“你们不跟我一起游哦？”
“我可以带你们抓鱼的。”
“哦不，宝贝不要再说了。”小金捂住心脏，“我已经开始动摇了，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啊，我前不久还刷到有人在这片海域捡海胆！”
“鎏海喜欢吃海胆吗？”
鎏海诚实地说：“没有吃过。”
“哼哼哼。”小金搓了搓手，眼巴巴地看向江浔，“那个，老大，要不然我们还是带两套潜水装备？”
江浔：“……至少要留一个人看船。”
“好耶！”小金兴奋地跟鎏海击掌，“等我们鎏海！我去把潜水服搬到船上！”
江浔露出一点无奈地笑意。
鎏海看向江浔：“江浔不想跟我一起去抓海胆吗？”
江浔对上他的视线，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嗯？”鎏海拍拍他的手，“怎么了？为什么手动天黑？”
“因为今天我观测任务。”江浔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为了避免某个家伙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打乱我的计划，所以，得把你的眼睛捂起来。”
鎏海把他的手指轻轻拉开一条缝，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湿漉漉的：“要观测多久啊？一会会儿也不能玩吗？”
江浔：“……只玩一会儿还要换潜水服很麻烦。”
鎏海眼巴巴的：“那多玩一会儿！”
江浔哼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不知道。”鎏海耍赖地歪了歪脑袋，“还没有学到成语。”
江浔低笑一声：“好吧，结束观测以后陪你玩。”
“好！”鎏海立刻得意地撑起身体，“你看，我就跟你说吧！”
“这种事很简单的，只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好了！”
江浔：“……”
作者有话说：
江浔：有种自己被拿捏了的错觉。
鎏海：并非错觉。
第45章 异常
幸好孔特拉在这时候来了回消息，江浔才回过神，欲盖弥彰地转过身：“啊，孔特拉有回复了。”
“什么什么！”小金正好拿着潜水服从楼上下来，连忙凑过来，“我错过了什么？”
鎏海对他们招招手：“蹲下来看嘛，我也想看。”
江浔在他身边蹲下，把界面给他看：“好像有点奇怪。”
“嗯？”鎏海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分辨着字句念出来，“你们到了北部？”
“原来如此。”
“过几天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哇——”
鎏海惊叹一声，“我全念出来了！”
江浔先揉了揉他的脑袋：“真厉害。”
“嘿嘿！”鎏海晃了晃尾鳍，又歪了歪脑袋，“但是好消息是什么？”
他按住语音按钮，问对面，“是什么好消息啊？”
对方似乎正守在手机前面，很快地回答：“不好意思，对你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
鎏海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应该不是错觉，哪怕隔着通讯器，他也察觉到了对方毫不掩饰的恶意。
鎏海抬起头看向江浔：“这个，真的是孔特拉博士吗？”
“他好像坏坏的。”
江浔收回了手机：“嗯，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或者吃坏脑子了。”
“不用在意，我来处理。”
鎏海疑惑：“啊？脑子还能吃坏？什么食物这么危险？”
江浔避开了鎏海，神色凝重：“孔特拉？”
“什么意思？”
“看来你很心急。”对面似乎很高兴，“好吧，看在你那么期待的份上，我会尽快的。”
“明天，或许明天就可以，你先等着吧。”
再之后，江浔的消息就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复了。
江浔眉头紧拧，回头示意小金和阿鱼先带鎏海做准备，自己走到一边，给本部的简钰打个电话确认。
小金和阿鱼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担心。
小金很快振作起来，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真是的，肯定是孔特拉博士开的什么玩笑啦！应该是还在生老大的气吧？”
“不是的。”鎏海认真地摇摇头，“孔特拉生气的时候不是这个味道。”
“唔，好像说味道也不是很准确，因为他离我们很远，现在也闻不到。”
“应该是……感觉？”
鎏海难得有点严肃，“感觉很不妙!”
小金有些担心地和阿鱼对视了一眼，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笑容满面地说：“哎呀！你不用担心这些！老大会搞定的，不会有什么不妙的事发生的！绝对不会！”
“不是啊。”鎏海抬起头，“我不是说有什么不妙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是说，会有不妙的事发生在孔特拉身上。”
“感觉是这样的。”
他有点担心地说，“不如我们去找孔特拉吧？他在海上？离北部的海远不远啊？”
“说不定他现在很需要帮忙呢，就跟当初阿鱼一样。”
阿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吗？我那个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我会跟老大转达的，放心，公司有很多人手，不一定每件事都要鎏海出马的。”
“对呀对呀。”小金笑眯眯地补充，“你不是人鱼大王吗？大王要学会指挥手下。”
“哦——”鎏海焕然大悟，立刻实践，“既然这样，小金，我要葡萄汁！阿鱼，今天想吃煎鱼！”
两人配合地点头：“收到！”
鎏海欣慰地看着他们转身去帮忙拿吃的，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有点担心孔特拉，但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担心自己，这样担心就会产生新的担心，只会变成坏情绪的连锁。
鎏海微微点头，还是让人鱼大王来想办法吧。
……虽然实际上是海豹大王。
江浔打完电话回到附近：“他们俩呢？”
“去帮我拿点吃的。”鎏海关切地问，“怎么样？”
“啊，我觉得孔特拉有点反常，所以联系了简钰确认他的状况。”江浔平和地说，“塞壬号上，他的工作日志有按时上传，不久前还正常出席了会议。”
“所以……应该只是有点坏脾气，没什么问题。”
鎏海微微睁大眼睛，轻轻点头：“哦，这样啊，没事就好。”
“嗯，没事就好。”江浔也摸了摸鎏海的脑袋，“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潮水也涨上来了，我们准备出海吧。”
“好！”鎏海积极响应。
他看着江浔的背影，无奈地撑着脑袋，看来江浔也不想让他担心呢。
……
“大海啊——”小金换上了潜水服，站在快艇上张开了双臂感叹，“哇哇哇好冰！”
阿鱼泼了她一身海水，往自己身上也倒了一盆：“好好做好准备运动，还有适应水温，就算不是冬天，北部的海水温度也不高。”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感慨一下嘛。”她从快艇上看出去，喊了一声，“鎏海！没问题吧！”
鎏海“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来，轻巧地搭上船沿：“完全没问题！”
“我一点都不冷啊。”
阿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之前就确认了吧？鎏海应该是寒带生物。”
“我知道啊！”小金指了指鎏海光溜溜的上半身，“光看尾巴的话我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皮毛和脂肪都可以很好地御寒，但他的上半身完全是人类构造，肯定会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着凉的吧？”
“没问题！”鎏海撑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毕竟是妖怪嘛！
其实不怎么怕冷也不怎么怕热，还有虽然他一直在吃东西，但实际上应该也相当能挨饿。
当然了，这种苦头能不吃还是不吃比较好。
“小心一点。”江浔换上了厚外套，“资料上显示这一片没什么危险海洋生物出没，但难免会有特殊情况出现。”
“你们几个，都不要游太远。”
“明白！”小金兴奋地活动了两下身体，拉上氧气面罩滑入了水里。
鎏海兴奋地拉着她在水里转了一圈：“跟我来跟我来！我刚刚已经看见好像很美味的鱼了！”
阿鱼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确认鎏海听不见才回头问江浔：“老大，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确定。”江浔简短回答，“我询问简钰之后，她把孔特拉出席的会议录像发给了我。”
“她没有看出异常，让我确认一下。”
“你观察人物一向很细致，有什么参考意见吗？”
“嗯——”阿鱼不太确定地问，“哪方面的参考意见？”
江浔看向他：“他是不是本人，或者，有没有被胁迫的参考意见。”
阿鱼：“……听起来很严重。”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江浔耸了耸肩，“但事实上，古代海确实潜藏着不少危险，塞壬号上的守备只能威慑那些求财海盗，很难应对全部特殊状况。”
阿鱼犹豫一下：“我想一起看。”
江浔看了眼海面：“可他们好像在等你。”
“没事，交给我。”阿鱼对着海面喊了一声，“啊，鎏海，找找水底下有没有海螺、贝壳什么的，我先把烧烤炉搭起来，一会儿你扔上来，我让老大看着直接烤！”
鎏海从水里冒出头，有点担心：“江浔会烤吗？”
“放心，不用他动手。”阿鱼竖起大拇指，“让他看着时间收起来就好。”
“那就好。”鎏海松了口气，兴致勃勃地打了个滚又潜下去，“鱼能不能烤？”
“可以是可以，但是没带鱼叉什么的，不好抓吧？”阿鱼本来也只是给他们找点事做，“不用勉强，欺负欺负跑不快的家伙们就好！”
“交给我吧！”鎏海充满信心地拍了拍胸口，“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江浔面无表情：“……不用我烤是什么意思？”
阿鱼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意。”
江浔：“……”
很难不在意。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先干正事，我开始放了。”
画面上孔特拉坐在几个人中间，神态一如既往，姿态稍显傲慢，会议上的话题几乎是由他主导。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江浔拧眉，叹了口气，“也许是想多了，如果有明显的异常，简钰也会发现的。”
“不过……”
江浔打量了一遍画面中所有人的面孔，“汪一流也不在。”
“我查了记录，他这一次是一起上了塞壬号的，居然没有参加这次会议……是刻意避开了吗？”
“等一下。”阿鱼忽然开口，“老大，往回倒一下。”
江浔依言回放，画面上，孔特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放慢了仔细观察才发现，他一瞬间眉头紧锁，看起来不太高兴，但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
阿鱼笃定地说：“他喝的是咖啡。”
“会议准备了两种茶水，茶叶和咖啡，孔特拉博士一贯只喝红茶。”
江浔垂眸思索：“只凭这点反常，恐怕很难……”
阿鱼：“他咖啡过敏。”
“如果只是失误喝了一口还情有可原，可他后面的神情，分明是意识到自己在喝过敏的东西，但依然大口灌了下去。”
“这应该算是某种反常吧？”
江浔正要开口，鎏海抱着一条已经晕过去的鱼从海里冒出来：“有了！”
两人下意识收敛表情，阿鱼一边夸一边扭头：“好大一条……哇！真的好大！”
“哼哼。”鎏海得意地比划了一下，“大吧？我挑的！”
小金也从水里冒出来，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小声嘀咕：“鎏海的尾巴攻击到底有多少力道啊……”
“啊——”鎏海扒着船沿，“你不是说准备烤炉吗？怎么还没弄好？”
“阿鱼，你该不会在偷懒吧？”
“嗯，不好意思。”阿鱼背上了这口黑锅，“今天太阳很好，一不小心晒了会儿太阳，偷了会儿懒。”
“没事的！”鎏海轻快地用尾巴拨开水浪，“我现在还没有很饿。”
“那我再陪小金去抓海胆。”
他有点怀疑，“那个硬邦邦的刺刺球真的会好吃吗……”
两人再次潜入海中，阿鱼松了口气。
江浔放下手机：“不管怎么说，我先通知了简钰，然后……”
他的手机响起来。
阿鱼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事。”江浔摆摆手，“是我妈。”
江女士的消息简短精悍：“看看人鱼。”
江浔：“……”
他面无表情地拍了张平静的海面发过去。
江女士：“？”
江浔：“人鱼在海里。”
“啧。”江女士十分不满，“态度真差。”
“我不是来问你讨小人鱼照片的，我是让你上网看看，现在人鱼的消息铺天盖地。”
江浔的眉头跳了一下，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江女士：在？看看人鱼。
第46章 绑架
他随手点开社交软件，果然，所有人都在热切地讨论着“人鱼”，而导致这一切的，是孔特拉的一条消息。
“我很遗憾，这些日子看到人们被谎言裹挟，遗忘了求真的科学精神，沉迷于虚假的‘人鱼’泡沫肆意狂欢。”
“我原以为，他们只是被信息欺骗了，如若将真相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一定会醒悟，会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人鱼。”
“但我发现我错了，他们早就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人鱼，但他们选择维护这个谎言。多可笑，在欢欣热闹的娱乐氛围包裹下，居然没人敢指出真相，没人意识到，这对真正的人鱼来说，是一场毫无缘由的灾难！”
“但在无人发声时依然坚守真相，是科研者的底线，无人敢说的话，就由我来说。”
“欺世盗名的江浔博士，从古代海中带回来的不是人鱼！”
“而我，找到了真正的人鱼。”
他在最后附了一张图片，图上有位人身鱼尾的少女，她蜷缩在狭小的水缸中垂泪，神情忧郁。
江浔略显惊讶，但他惊讶的不是对方的慷慨陈词，而是那张图片。
……一位真正的人鱼？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阿鱼也跟他一块拿起了手机，越看越脸色凝重。
“哗啦”一声，对事情发展一无所知的鎏海捏着两颗海胆从海里钻出来：“找到了！海胆、海胆！”
“小金说可以生吃，阿鱼帮我开一个！”
阿鱼还在走神。
“阿鱼？”小金也游到船边，朝他泼了一捧水，“大胆！居然敢不理我们人鱼大王！”
“啊！”阿鱼猛地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抱歉，我刚刚走神……”
鎏海慢慢放下两只海胆，有些担忧地问：“没事吧？”
“没什么。”江浔放下了手机，“孔特拉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阿鱼有些不安地回头，用眼神示意——真的要说吗？
“情况还不明确。”江浔还是实话实说，“简钰大概很快就会跟进，在那之前……鎏海，可不可以先把通讯器给我？”
鎏海困惑地眨了眨眼：“要用我的吗？”
“不是用。”江浔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现在的情况，你最好不要看那些消息。”
他很确定，那篇文章不是孔特拉本人发的，但无论发这条信息的人是谁，从现在网上混乱的讨论来看，他的目的很大程度上已经达成了。
维护鎏海的、指责公司撒谎的、质疑江浔的、支持孔特拉的……
简直是一场混战。
江浔担心，从来没经受过信息冲击的小家伙无法面对这样繁杂的恶意，希望他这段时间索性隔绝网络影响。
江浔撑着船沿，垂下眼对上他的视线，耐心地解释：“有人惹了点麻烦，所以……网上可能会有人说我们坏话。”
鎏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乖乖把通讯器交给他：“明白了。”
阿鱼有些意外：“同意了？”
“嗯。”鎏海歪了歪头，“我一直很好说话啊！”
“而且，看江浔的脸就知道，他应该是在担心我。”
“虽然也不用太担心的，我知道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我，就算在我那里，也有虎鲸想把我当球打……”
“不过，听到坏话会伤心也是人之常情，所以避开也没问题。”
鎏海担心地拍了拍江浔，“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啊！”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放心，我并不太在意这些。”
小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隐约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你们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啊，表情这么严肃？”
阿鱼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还是先别知道了，怕你担心得吃不下饭。”
“难得鎏海捞了大鱼……”
他吐出一口气，露出一点无奈地笑意，“别浪费了。”
“你这么说我只会更好奇！”小金嘀咕一声，“我会偷偷看的哦！”
“那你也把通讯器交给江浔吧。”鎏海偏头看她，“再大的事出现，也不能不好好吃饭哦！”
“知道了知道了。”小金犹豫了一下，最终一甩头，“好啦！我也交给老大保管！”
“今天是要陪鎏海游泳的！底下还有好多海胆呢！我要玩个够，吃个够！然后再打起精神来面对所有麻烦！”
她忽然很有气势地握拳，“放马过来吧！不管是谁，想欺负鎏海先过我这一关！”
阿鱼面无表情地给她鼓掌：“真厉害——”
小金“嘿嘿”笑起来：“但其实我这一关也很好过啦，毕竟我也不厉害。”
“好啦，别说那么多了，拿把刀过来啊，我给鎏海开海胆！”
“好耶！”鎏海兴奋地举高双手，“海胆！”
小金和他挤在一起，教他：“这样打开，然后这些黑黑的不能吃，我帮你挖掉。”
鎏海一脸期待地点头：“嗯嗯。”
……
与此同时，收到江浔消息后，简钰很快给孔特拉发去了消息。
但还没有得到回信，就先看到了孔特拉在网上发布的人鱼信息。
“嗯，目前是孔特拉博士的个人行为，塞壬公司并没有秘密进行人鱼研究，更不会对合作伙伴保密。”简钰接起电话，面露微笑，“是的，很遗憾孔特拉博士目前不在公司，是的，我们会尽快联络对方，在公司尚未发表正式公告前，请您不要相信网上的任何流言。”
“当然，我知道您喜欢诚实，所以我们会坦诚相待。”
她熟练地周旋，“如果是别人问我，我大概只会说——公司机密，暂时保密，请等待正式公告。”
虽然她现在说的也基本是同样的意思，但换一个说法，好像就好接受很多。
显然，对方就像被捋顺了毛的猫一样缓和了语气。
简钰悄然松了口气，很好，这通电话暂时可以挂断了。
她瞄了眼不断打进来的电话，头疼地按住了眉心，单手敲击键盘，通知人员迅速前往塞壬号，找到孔特拉。
……
另一边，黑石岛上的度假小屋。
“该死。”孔特拉用力挤压着昏迷少女的胸腔，“振作一点！”
少女身下的鱼尾闪烁着光泽，但脸上却呈现出灰败的苍白色彩，比那张照片上看起来更加虚弱。
孔特拉扒开她的眼睛，忍不住转身用力敲打屋门：“开门！汪一流！你疯了，她在生病，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你不是要让世人见到真正的人鱼吗！你总不能让她死了吧！”
门骤然被拉开，汪一流站在门外。
他有些无奈地挂断电话，看着孔特拉叹了口气：“安静一些，孔特拉博士。”
“我怎么可能安静！你看看她！”孔特拉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破损，他情绪激动地指着倒在地上的少女，“你不该让她在水缸中泡一夜，她现在感冒了，如果你不带她处理……”
“说什么呢？”汪一流叹了口气，“她是人鱼啊，人鱼就该生活在水里。”
“稍微安静一会儿吧，孔特拉博士，我还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气味古怪的手帕，用力捂住了孔特拉的鼻子。
“住手……”孔特拉死死拉住他的衣服，抵抗着昏沉的意识，“她会……死的……”
他的抵抗无济于事，最终缓缓软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孔特拉，眼神中带着悲悯：“我一直都很欣赏您的善良，孔特拉博士，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地篡改事实，才会一次又一次把我们的梦想推远。”
“请原谅我，我必须得用这样的方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人鱼，眼神带上显而易见的狂热，“就让我来完成我们的愿望！让世界看到真正的人鱼！”
……
塞壬号。
“糟糕。”简钰挂掉了突击到达塞壬号的护卫队电话，面色沉重地靠进办公椅里。
他们没在船上找到人，孔特拉悄无声息地从船上消失了，船上的其他研究员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间甚至还在昨天，一天时间能逃出距离……
简钰沉默看着画出的搜索圈，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
这下糟了。
电话再次响起，特殊的铃声代表特殊对象来电，简钰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接起那一通电话：“……老板。”
“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对话那头，温润的男声传来，“看来今天你耗费了大量口舌，我让人给宣传部的孩子们点了饮品，记得叫他们喝。”
简钰稍稍松了口气，露出些微笑意：“听到您还这么气定神闲，我就能稍微安心了。”
“孔家的人前来拜访了。”老板语调平和，“绑架孔特拉博士的那位研究员联络了孔家自报家门，号称是他绑架了孔特拉博士，而他要的赎金也很简单。”
“他要我们承认那条人鱼。”
“孔家为了保住那个孩子，当然什么都愿意做，但我还没有回复他。”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简钰。”
“答应他。”简钰飞快回答，“然后告诉他，我们会为他筹备最高规模的发布会，这是人鱼应有的待遇，至少要比江浔博士找到鎏海那时候的规格更大。”
“所以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老板轻巧地问：“哦？他会答应吗？”
“听起来，拖延时间的目的相当明确。”
“是。”简钰承认，“但他会答应的。”
“如果他有所犹豫，请多提两次江浔博士的名字。”
“他那边文章，看似针对的是占了‘人鱼’名字的鎏海，但实际上真正针对的是江浔博士。”
“很好，我会这样回复他。”老板答应下来，“但他应该不会给我们太长时间，简钰，放手去做吧，帮我找到孔特拉。”
“出差期间被人绑架，如果没把他救出来，以后可不会有人敢给我们投简历了。”
“而且……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简钰认真地说：“是，我明白。”
作者有话说：
孔特拉：为我花生
第47章 集结
北部。
小金和阿鱼明显不想让鎏海担心，轮班下水陪他玩，鎏海也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摆出了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态度。
只是偶尔，鎏海也会露出有点担心的表情，看向江浔，还有他时不时响起动静的通讯器。
没问题吧……
人类还是真是让海豹大王操碎了心。
最后还是他主动开口要求早点回去，几人才一块收拾上船回家。
船逐渐靠岸，他们意外地在海岸旁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是表情凝重的劳伦先生。
“劳伦先生！”鎏海打了声招呼，盯着他那张仿佛比平常更加深沉的脸看，“没事吧？你看起来脸都要绷坏了。”
“啊……”劳伦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地笑了笑，“抱歉，让你担心了，遇到了一点事，我需要和江浔博士……”
江浔开门见山地问：“你也收到消息了吗？”
“关于孔特拉的事？”
劳伦看了眼鎏海，微微点头，示意江浔走到一边说话：“果然您也知道了。”
“确实是关于孔特拉博士的事。”
“他们划定了搜救范围，有一片区域距离北部很近，我们打算组织人手，从这里也帮忙找找。”
“距离这里很近？”江浔下意识看向海面。
“也许只是区域划得足够大。”劳伦叹了口气，“据说他们以古代海的塞壬号为中心，划了巨大的搜救范围，毕竟他们已经消失了一天，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人手不够，我们也只能尽可能帮忙。”
江浔颔首：“我们也去。”
“我来找你，就是觉得你们也不会安心。”劳伦简单答应下来，“我们的船还要进行古代海隔离涂装，大约半小时后能出发，物资都带了，你们只要……”
鎏海连忙挤过来：“我也去！”
“不用担心。”江浔看向劳伦，“他知道孔特拉的事，不用避讳他。”
“啊。”劳伦蹲下来，“抱歉，鎏海，这有些危险，我们不能带着你涉险。”
他温柔地摸了摸鎏海的脑袋，“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担心孔特拉博士，但我们其实只有一艘船，船上有多少人并不会影响多少搜救效率，大多数人只是为了做点什么让自己安心。”
“毕竟现在也没人能够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就是这个！”鎏海眼睛一亮，“这就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人不知道的话，问问海流吧！只要他们坐了船，大海就会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劳伦疑惑地问：“问问……大海？”
江浔一怔，下意识求证：“做得到吗？”
“啊？”劳伦震惊地看向江浔，“您、您相信吗？啊抱歉，我不是质疑，只是……这孩子突然说了童话一样不可思议的话。”
“不可思议吗？”鎏海微微睁大眼睛，“我觉得你们的科技才更不可思议吧。”
果然还是自己没有的东西更令人向往吗？妖怪会觉得科技厉害，掌握科技的人类会觉得沟通天地的术法不可思议……
鎏海拧起眉头：“嗯——很难解释啦！反正，带我去吧！”
他眼巴巴看向江浔，“说好要请孔特拉吃饭，然后和好的，我们得一起去救他啊，不然就会变成永远的遗憾了！”
江浔有一瞬间的动摇：“我……我不能带你涉险。”
“嗯——你今天很婆婆妈妈哎！”鎏海气得用脑袋撞了他一下，“你不带我去的话……”
他威胁地眯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我会自己去哦。”
“泳池离海也很近，想要自己入海也花不了多少功夫的。”
“哎呀！”小金试图缓和气氛，“你们俩都不要生气嘛！那个……哦！好厉害，站得比平常高！”
鎏海憋着一口气，尾鳍用力撑起上半身，示威一样跟江浔对视。
江浔无奈败下阵来，苦笑一声：“你还说我今天婆婆妈妈，你今天才是格外任性。”
“都说了我是人鱼大王。”鎏海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得意地扬起下巴，“这个叫……独裁者！”
“我刚学会的新词！”
江浔叹了口气：“那答应我，只许参与搜查。”
“唔。”鎏海心虚地别开视线，“看情况吧。”
江浔：“……我该欣慰你居然没打算骗我吗？”
“嘿嘿。”鎏海小声嘀咕，“我已经知道教训了，之后都不打算说谎了。”
劳伦不太放心地问：“真的要一起去吗？”
他环视众人，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去登船。”
到了地方，鎏海发现现场人比他想象中更多，也比他想象中……
更不专业。
他甚至看见了烟熏奶奶的店主拉着一个背都直不起来、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真是的！都说了你这把年纪就别出海了！到时候还得别人照顾你！”
“说什么呢！”老太太挥舞着手中的拐杖，“我把该死的海盗从渔船上一棍子敲下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鎏海：“……”
看起来这位好像就是烟熏奶奶本人。
一把年纪了但还很热心呢……
鎏海还记得她做的好吃的熏鱼，连忙加入了劝阻小队，最终成功在烟熏奶奶挤上船之前收起了登船梯，把她留在了下面。
“哈哈！还真是多谢你了。”店主笑着拍了拍鎏海的后背，“先前你说腿脚不方便，我还以为是受伤了，原来是人鱼啊！”
鎏海回头瞄了一眼，船上有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上班族、装扮华丽的夜店常客、一脸正义的组团热心大学生、一个牵着威风凛凛猎犬的老爷爷、还有一个……据说是北部的吉祥物玩偶。
鎏海才发现，就这样混在人群里，他也没有那么显眼。
他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他好像又一次意识到，他好像没有装作人鱼的必要。
“鎏海。”江浔叫了他一声，鎏海警觉地抬起头，对上江浔的眼神。
他犹豫一下，黏到了江浔身边，小声说：“对不起哦。”
“嗯？”江浔疑惑，“为了什么对不起？”
“嗯——”鎏海难得有点扭捏，“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为什么。”
江浔：“……”
他没有追问，只是开口，“我觉得你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但还有些细节，之前没有告诉你。”
鎏海竖起了耳朵：“我认真听。”
“绑架孔特拉的那个人，是就职于孔特拉实验室的助理。”江浔垂下眼，“之前我们应该跟他打过照面，叫汪一流。”
“嗯——”鎏海缓缓摇头，“我不记得他了。”
“嗯，他没有主动接近过你，你不记得也很正常。”两人在船边坐下，鎏海主动靠着他的肩膀，江浔笑了一下，“之前拜托风衍照顾你的时候，风衍也察觉到了汪一流的异常。”
“我怀疑过，之前在电视台，你被带走也是他做的的，就目前还没证据。”
“总之，因为他异常的表现，我私下去提醒了孔特拉。”
鎏海思索片刻，小声说：“听起来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他看起来却好像有些自责。
江浔安静片刻：“因为，如果按照流程做事，我应该直接把事情报告给公司，让公司介入调查。”
“我的实验室等级很高，只要我提出，汪一流一定会接受调查，至少会停职一段时间。”
“我……”
“我考虑了一些原则之外的事，没有报告给公司，私下找了孔特拉。”
“他当时为汪一流辩解，并宣称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孔特拉可能是去找汪一流交涉了。”
“或许这就是导致他被绑架的真正原因。”
鎏海蹙起眉头，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起了阿鱼和小金吗？”
江浔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和孔特拉都没有做错。”鎏海小声嘀咕，“如果有人跟你说阿鱼和小金做了坏事，你也一定会去调查清楚的吧？”
“孔特拉一定也是相信汪一流，才会去问的。”
鎏海戳了戳他的脸，“该道歉的地方要道歉，但不可以给自己揽多余的责任！人就只背得起那点重量，太多了会压垮的。”
“你要振作啊，等我们找到了孔特拉还得哄他呢，他一定受到不少惊吓。”
“嗯。”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会的。”
“我只是要提醒你，汪一流对于人鱼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如果你出现在他面前，他很有可能会把矛头对准你。”
“所以，你行动之前，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好吗？”
“放心吧。”鎏海认真点头，“保命是生存的第一准则！”
江浔总算放心地笑了笑，鎏海又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些担心地说：“但你也不要随便行动哦。”
“我觉得，他对你也不怀好意。”
江浔迟疑一下，握住他的手：“好。”
“休息一会儿吧，到了古代海附近，我会叫你的。”
“不用！”鎏海微微扬起下巴，“泡了泡海水我觉得精神多了！”
劳伦站在船头和船长看着地图，商议从哪里还是搜索。
“我还是认为，他们不会在海上。”船长叼着烟，“目标太明显了，这附近有很多建了度假屋的私人小岛，躲到这上面可比漂在海上方便。”
“嗯——”劳伦拧着眉头，“公司出动了直升机，海面上的船只交给他们搜索更方便，我们既然带了人，就沿着这些度假岛找过去吧。”
“嗯。”船长眯起眼，拉下对讲机喇叭，“船客们注意，前面就是古代海区域，请注意安全，避免落海。”
“重复一遍，前面就是古代海区域——”
作者有话说：
海豹救援队再次出动！
第48章 直播
海水的颜色逐渐变深，鎏海仰起头，能够感受到海风细微的气味变化。
“我去离海更近的地方。”鎏海跟江浔说了一声，蹦跶着从船边栏杆探出了脑袋。
劳伦先生找来的船不大，伸出手就能摸到深邃神秘的古代海。
江浔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他从古代海中来……
等江浔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拉住了鎏海。
“嗯？”鎏海抬起头，“怎么了？”
他眨眨眼，“不用担心，当初我从这里面上来也没事，我有感觉的，现在也不会有事。”
江浔迟疑着开口：“我……”
鎏海想了想，朝他伸出一只手：“给你一只手。”
“如果你觉得不对了，就把我拉起来。”
“我只是用手摸一摸海而已。”
江浔迟疑了一下，缓缓握住他的手掌。
小金和阿鱼刚刚给他们让开了地方，这会儿看他们似乎聊完了，小金连忙撸起袖子过来帮忙：“怎么了？是要帮忙拉着鎏海吗？老大你一个人拉不拉得住啊？别被带进海里了，还是我们一起吧！”
“嗯？”鎏海的尾鳍警觉地抬起一点，“是不是趁机说我重？”
劳伦先生从船长室走出来，露出笑意：“要在北部生活，还是脂肪厚一点更好。”
“怎么了？”
他显然有些好奇，“是开始询问水流了吗？”
“正要开始！”鎏海闭上眼睛，将水放入水中。
江浔他们早就说过古代海的海水有些异样，但鎏海能察觉到的异样，和他们大概不太一样。
他能“看见”海水深处被水流裹挟的裂缝，好像通往未知的时空……
这不是他现在要找的，鎏海收敛心神，接着探索洋流。
小船朝前开动，他的感知范围也跟着扩大。
他身边，几人只能看着他闭上眼睛，把手放进海水里，划出一条窄窄的水浪。
阿鱼和小金对视一眼，不太确定地问：“没有睡着吧？”
小金给了他一手肘：“不要乱讲！”
她看起来有点担心，“不过古代海里的鱼也很不好惹啊，他们不会咬鎏海的手吧？”
她话音未落，长着漆黑棘刺、看起来像是来自深渊的畸形怪鱼缓缓从海中浮了起来。
阿鱼：“啊，乌鸦嘴。”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小金惊慌失措地去拉鎏海，“快上来鎏海！那个鱼是食肉的啊啊啊！”
但出乎她的意料，这种一向攻击性很强的食肉鱼类，近乎温顺地贴到了鎏海的手上。
然后海面陆陆续续地浮起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鱼。
“喂，怎么回事！”船长已经警觉地拿起了武器，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鱼袭击船只的事件，而且数量这么多……
“没事。”鎏海睁开了眼睛，他抬起头，“我找到地方了。”
长相古怪的棘刺鱼从海中一跃而起，引领方向一般调转了露出棘刺前行。
鎏海连忙回头：“跟上它！”
“啊？”船长有些愣神。
“跟上。”江浔依然紧紧拉着鎏海的手，“相信他。”
劳伦沉默转身，用力拍了拍船长的肩膀：“先跟上。”
“反正我们也只是漫无目的的搜寻，就按照他们说的。”
“好吧。”船长转身进了船舱，开玩笑般说了一句，“让你的小鱼飞快点，可别被我的船撵上了。”
“哦！”鎏海应了一声，那条鱼果然加快了速度，拼了命一般向前游。
船长有些震惊，但还是开船紧紧跟了上去。
江浔轻轻拍了拍鎏海：“我联系简钰，我们引路就好，对方手上有人质，我们不要贸然接近。”
“明白！”鎏海兴致勃勃地指挥鱼群，没注意到身后的人们脸上带上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但现在救人要紧，大家默契地对所有的不可思议保持了沉默。
……
黑石岛上。
汪一流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器材架起，甚至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呃……”孔特拉意识回笼，但视线依然朦胧涣散，不知道是不是麻醉的后遗症，他额头正突突直跳，试图站起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了凳子上。
“啊，你醒了，博士。”汪一流回头跟他打了个声招呼，“晚上好。”
孔特拉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了实验室，汪一流每天早上和他打招呼的日子。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你给她吃药了吗？”
他在房间内梭巡，寻找那个人身鱼尾的少女的身影。
汪一流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孔特拉，放下手中的东西叹了口气。
孔特拉这才意识到，他在调整摄像机，对准的方向是他这边。
汪一流走到他身边，拉开他左侧盖着的黑布，露出巨大的水缸，以及泡在水中趴在礁石上安睡的“人鱼”：“吃了。”
“唔！”孔特拉想要撑一下自己的额头，但手被捆着，也没法抬起头，只能叹气，“有必要把我捆得这么严实吗？我根本就不可能逃得了。”
汪一流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会来救你的。”
“你不该再把她放在水里。”孔特拉头疼欲裂，拧着眉头说，“她已经感冒了。”
“你现在应该多担心自己，博士。”汪一流有些无奈，“你已经没有关心别人的余地了。”
“我？”孔特拉仰起头，冷笑一声，“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汪一流吐出一口气，“我只是需要一个见证者。”
“那她呢。”孔特拉扭头看向安睡的“人鱼”，“你很清楚，她不是真的人鱼，也没法把她变成真的人鱼。”
“为什么不能？”汪一流露出微笑，“他们都能把鎏海变成人鱼。”
“至少他是真的从古代海中出现的。”孔特拉深吸一口气，“而且也是真的未知生物，从外形来说，他确实是最接近人鱼的那个。”
汪一流觉得有些惊奇：“你居然在帮他说话。”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刚刚看到消息非常生气，说就连江浔也堕落了，开始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按照公司的步调，宣传虚假的人鱼。”
“但后来我们也都知道那只是个误会了！”孔特拉眉头紧拧，“我依然不赞同江浔他们对外宣称鎏海是人鱼，但他们也告诉了所有人，他们只是需要一同维护一个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照顾那个刚刚来到不同的时代的小家伙的谎言！”
“没有人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人鱼！”
“鎏海迟早会面对自己！”
“而她，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改造手术受害者，你又能她蒙骗别人多久？哪怕按照你说的，现在公司对外承认她是人鱼了，但只要你落网，他们也完全可以再次推翻之前的论调！”
“我明白，我都明白。”汪一流坐在他面前，“我们也认识很久了，我也在公司待了很久了，我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我也知道，这里也不是万无一失，他们迟早会找过来。”
“博士，江浔他们现在在北部，我特意挑了一个，离北部很近的小岛，你觉得，江浔会来吗？”
“哈？”孔特拉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在想什么，江浔可不是救援队的，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会来这里的只有公司的舰船和直升机，到时候破门而入的也只有武装人员和子弹！你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汪一流起身，重新拉下遮挡人鱼的布，打开了摄像机，“我已经准备开始了。”
“这是直播，博士。”
他从腰间抽出枪对准孔特拉，然后拨通了电话，“我已经没有耐心等你们宣布了。”
“太慢了。”
简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的发布会场地已经布置得……”
“不，不用。”汪一流平静地说，“我不用你们的场地，我开了直播。”
“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三个小时之内，叫江浔过来吧，让他来接人质，我会把他完整交给你们。”
“否则，我这里的直播只能进行下一阶段了。”
“哦对了，保证我的直播不受影响，我想公司做得到。”
“等等！”简钰加快了语速，“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藏身地，如果你要进行下一步，至少……”
汪一流挂断了电话，他哼笑一声：“我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
他很感兴趣地凑到了镜头前，“啊，有路人进来了，随便打开的居然真的会有人看。”
“这也算一个提示吧？他们可以顺着网线找到这里。”
孔特拉拧着眉头，试着挣脱束缚。
“放弃吧博士。”汪一流头也没回，“你一向懒得锻炼，这种时候，你的身体可派不上用场。”
“闭嘴！”孔特拉脸色铁青，“为什么要叫江浔来？”
“因为有些事，得让他做。”汪一流百无聊赖，“博士，你觉不觉得，江浔是个可恶的家伙。”
“他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切，却还要用卑劣的谎言骗取所有！毫不知足！令人作呕！”
第49章 人质
小船上。
“……我不建议你按照他说的做。”匆匆赶来的简钰看向江浔，“他对你的恶意显而易见，让你去解救人质，很有可能只是多增加一名受害者。”
“我们不能按照他的节奏来，只能……”
“但他开启了直播。”江浔看着同步转播的直播画面，“这说明他有相当强烈的表演欲望，让我面对他，至少他不会一见面就杀了我，他一定有话要说。”
“我没有失去理智，简钰部长，我在判断安全度最高的办法。”
鎏海左看右看，努力插入这场对话：“把我带上就是安全度最高的……”
江浔把他的脑袋按下去：“目前看来，孔特拉博士没有遭到非人的对待，我觉得他的重点，似乎在那个黑布盖着的箱子上。”
“好不容易准备了这些，总得给他个表演的机会。”
简钰眉头紧拧：“江浔博士，这不是……”
鎏海不甘心地蹦跶起来：“都说了，把我带上就……”
简钰伸手再次把他的脑袋压下去：“你帮我们找到了这里，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已经很感谢你了，鎏海，我不可能让你涉险。”
“可是一点都不危险啊！”鎏海奋力把她的手顶回去，“我跟你们很难解释，但是，我身上就是有很多很难解释的事情嘛！”
简钰下意识想起了那些异常——从古代海中奇迹生还的生命力、从未见过无法判断物种的基因序列、过于惊人的力气、和不同物种的交流能力……以及她没有目击，但据说能够驱使古代海中的生物引路的能力……
虽然早就知道鎏海不是真正的人鱼了，但这么乍一想，简钰不由得怀疑起来，该不会……真的是人鱼吧？
这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能力，简直就像是真正的传说生物。
江浔看着她：“你该不会动摇了吧？”
简钰猛地回过神——孔特拉还被人挟持，她没空考虑这些奇思妙想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我当然没有……”
特殊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老板的来电。
简钰看了江浔一眼，接起电话：“老板。”
“好的。”
她依言点开了公放。
“江浔，好久没有见面了。”电话那头，老板的声音依然平稳，“按照对方的要求，公司已经保证了对方的直播间不会被意外切断。”
“他需要你出面。”
“我知道。”江浔简短地说，“我愿意出面。”
“帮大忙了。”老板轻轻叹了口气，“孔家的长辈们几乎都要堵着公司的门哭了，当然了，备受期待的孩子被人劫持，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焦急。”
“但是，我也接到了你母亲的联络。”
江浔轻笑一声：“怎么，她也要去公司门口哭吗？”
“不。”老板笑起来，“她说，她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江浔：“……”
“站在我的立场，江浔，我需要你过去，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老板的声音一如既往，“但你也拥有拒绝的权利。”
江浔：“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会去。”
“下次我希望我们的交流可以更高效一点，尤其是在这种麻烦的时候。”
老板低笑一声：“好吧好吧，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就……”
鎏海连忙插嘴：“等一下！我也要去！”
好歹老板没办法从电话里伸出手来把他的脑袋按下去了。
“你？”老板有些惊讶，“啊，是鎏海吗，我还是第一次与你交流。”
“你也担心孔特拉吗？”
“嗯！”鎏海严肃地说，“那家伙一直在说什么人鱼吧？怎么说也是由我而起的事情，我肯定要去！”
“而且也不能让江浔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让我去保护他！”
江浔有些无奈：“当然不……”
“好吧。”老板轻快地答应了，“就让你一起去。”
江浔脸色沉下来：“别开玩笑了，你……”
“嗯？为什么。”老板轻笑一声，“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他的监护人了吧？江浔。”
“先前你可是说，希望维护他的人权的，那你也得尊重他的选择吧？”
“而且……”
老板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人鱼会给我们带来幸运。”
“简钰，给他们做好准备。”
简钰沉重地叹了口气：“……是。”
江浔似乎还准备再说什么，鎏海已经拉住了他，视线交错，江浔沉默下来。
他在鎏海面前蹲下来：“……你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鎏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啦。”
“相信我吧江浔，我每次答应的事，都是我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江浔看了眼忙碌起来的人群，无奈地捏了捏鎏海的脸，“但我不希望你去危险的地方。”
鎏海问他：“为什么？”
他把下巴搭在江浔的膝盖上，“我一点都不弱小哦，我很厉害的。”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江浔的操心，毕竟在原来的世界，他也会担心其他海豹幼崽是不是又在外面惹麻烦，被北极熊、虎鲸、大白鲨什么的追上了。
但那是因为它们很弱小，面对这些天敌毫无还手之力。
他觉得自己虽然还不太适应这个时代，偶尔会闹点笑话，但已经充分展现了力量。
为什么江浔还会这么担心？
鎏海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江浔揉了揉他的脑袋，简钰脸色严峻走到他们面前：“带上通讯器，如果他要你摘下来，就按他说的做。”
江浔点头，鎏海积极响应：“我要戴吗？”
“还是不了。”简钰委婉地说，“到时候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比较隐晦的沟通。”
像鎏海这种脸上藏不住事的孩子，戴上容易节外生枝。
鎏海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反正他乖乖点头了。
一切准备就绪，江浔和鎏海登上了黑石岛。
鎏海蹦跶着跟在江浔身边：“早知道就把轮椅也带来了！”
“不过这里坑坑洼洼的，轮椅好像也不好开……”
他注意到江浔严峻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紧张了江浔！我会保护你的！”
江浔正要开口，小岛上的度假屋门打开了，简直就像在欢迎他们一样。
鎏海好奇地张望了一眼，问江浔：“他开了门，为什么不露面？”
江浔：“大概是担心外面有狙击手吧。”
“走吧，我们进去。”
“好！”鎏海奋力蹦跶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到了度假小屋门口，江浔礼貌地敲了敲已经敞开的门，扫了一眼小屋内的陈设。
小屋面积不大，几乎一览无余。
摄像机对准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孔特拉，汪一流拿着枪站在孔特拉身边，另一边是盖着黑布的巨大箱子，除此以外，没有别的陈设。
孔特拉的表情有些复杂：“你居然真的来了……”
他还没说完，鎏海蹦跶着挤进了房间：“江浔往里面挪挪。”
江浔依言往里面走了两步。
孔特拉已经张大了嘴：“你疯了！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鎏海！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鎏海松了口气：“太好了，他看起来还很有活力。”
孔特拉：“……该是你操心我的时候吗！”
“安静一下，孔特拉博士。”汪一流的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你打断了我好不容易想好的开场白。”
“啧。”孔特拉咬牙切齿，但还是闭上了嘴。
汪一流笑了笑：“首先，欢迎你们的到来，欺世盗名的江浔博士，以及……冒牌的人鱼。”
鎏海无辜地睁大眼睛，心虚地往江浔身后缩了缩：“……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汪一流也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江浔博士。”
“哦不，准确来说是两件事。”
“第一，首先我希望你澄清，你并没有发现人鱼——正好冒牌人鱼也来到现场了，让他自己说也不是不行。”
“第二，我希望你来证明，我发现了真正的人鱼。”
江浔看向被黑布盖住的箱子。
要说这里能放人鱼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个箱子了。
江浔平静地开口：“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代表我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你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要我帮你起个头吗？”
“比如，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或者，你究竟为什么对人鱼有这么大的执念。”
孔特拉倒吸一口凉气：“我说，到底是哪个天才让你来交涉的……”
江浔耸肩：“当然就是拿枪指着你的那位天才了。”
“你也知道他拿枪指着我呢！”孔特拉额角抽动，“还要说这种挑衅的话！”
“你难道是特来亲自来送我上路的吗！”
“哎。”汪一流有些无奈，“博士，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
“我都错过了回答他问题的时机了。”
江浔体贴地说：“要我再重新问一遍吗？”
“不，不用了。”汪一流抬起眼，“就从人鱼开始说起吧。”
“我为什么对人鱼那么执着……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忍受了学习的枯燥，忍受了一次次失败的实验，忍受了一次又一次在期待中失望，一切都是为了人鱼。”
“在每一个想要放弃的瞬间，我都仿佛听见人鱼的低语……”
他脸上浮现不太正常的狂热神情，“我一定是被人鱼选中的人！我给塞壬公司投递了二十三次简历，最终才进入这里，我以为既然是塞壬公司的员工，一定可以理解我对人鱼的向往。”
“但结果这里也都是些无可救药的庸才。”
他叹了口气，“孔特拉博士，我原本觉得你能够理解我的。”
“我原本以为你也能听见，人鱼的呼唤……”
江浔疑惑：“人鱼的呼唤？孔特拉也能听见？”
“怎么可能！”孔特拉咬牙切齿，“我以为这只是一种修辞！用来表达对人鱼的向往！谁知道他真能听见！”
“真能听见吗？”鎏海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没睡好啊？”
“我听说人类要睡八小时，没睡好可能会出现幻听的。”
汪一流：“……”
孔特拉叹气：“不要突然担心跟你对立的绑架犯啊！”
“就是啊。”江浔轻轻颔首，“而且很久以前就听得见，大概率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你也是！”孔特拉有点崩溃，“不要挑衅手里有枪的绑架犯！”
“把你们俩派来公司到底有没有想要让我活着回去啊！”
“算我求你们了，滚出去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孔特拉：净会添乱净会添乱！
第50章 朋友
汪一流叹了口气：“不用费心了，博士，我肯定不会就这样放他们走的。”
“不用担心！”鎏海拍了拍胸脯保证，“我们会救你的！我还学了专门的话术！”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真诚地说，“自首吧！以后蹲大牢的话，你妈妈会哭的！”
汪一流：“我是孤儿。”
鎏海尴尬地趴下去了：“哦，对不起。”
孔特拉闭上了眼睛：“真是够了。”
“真是热闹啊。”汪一流居然还有心情露出微笑，“其实我倒是不怎么讨厌你，鎏海。”
“嗯？是吗？”鎏海有点高兴地提议，“那是喜欢我吗？那可以把孔特拉放了吗，我给你给你摸一下尾巴！”
“啊，那倒是也没有很喜欢。”汪一流平静地说，“在我达成目的之前，我是不会放他走的。”
江浔听见耳麦中传来简钰的声音：“关键应该在那个黑布盖着的东西下面，试着让他揭开黑布，江浔。”
江浔微微侧目：“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否则的话，孔特拉和鎏海大概能热闹很久。”
孔特拉不满：“不要把我和鎏海并列到一个等级！”
“怎么了嘛！”鎏海跟着抗议，“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看得出来。”汪一流闭了闭眼睛，“他们好像确实有很多话可以说。”
“好吧，我来切入正题。”
汪一流总算走到了黑布前面，“江浔，我要给你一个纠正你的错误的机会。”
“告诉其他人吧，你根本没有发现人鱼，我才是……我才是真正的人鱼发现者！”
他带着狂热，用力拉下那块黑布，露出里面人身鱼尾的少女。
“看吧！”他陶醉地张开双手，仿佛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这就是我足以颠覆世界的发现！”
“啊！”只有鎏海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惊呼过后左看右看，忍不住问：“你们怎么都不出声啊？”
难道不是真的人鱼？
江浔沉默片刻，忽然提起别的事：“之前那次，说找到了人鱼残骸，也是你的手笔吗？”
“是你准备的假货？”
“啊，那个。”汪一流坦然承认，“是的。”
“那只是我曾经制作的模型，用来让你们暂时离开实验室而已。”
“本来，我是想让这条冒牌的人鱼从世界上消失的，但后来我想通了。”
“其实问题不在他身上。”
他毫不掩饰恶意，直接看向江浔，“在你，江浔博士。”
“哪怕没有他，只要你有这个意思，你依然可以指鹿为马。”
“是你、是你先展示了，如何背弃真相，如何哗众取宠。”
江浔面色如常：“我并不在意你如何评价我……”
孔特拉打断他的话，不可置信地回头：“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那具虚假的人鱼模型涉及到一具真正的人骨！那是凶杀案！你杀了人吗汪一流？”
汪一流有些无奈：“我不是还正在绑架吗？博士。”
“很明显，我是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江浔无奈地撑着脑袋：“怪不得你还在说那些废话，孔特拉，你不会一直觉得他不会杀人吧？”
孔特拉震惊地回过了头。
“其实也不能说是凶杀案。”汪一流并没有打算隐瞒，“只能说是……事故。”
“医生手术台有有过很多死人，你们也不能说他们都是刽子手吧？”
他欣赏地看着水箱中的人鱼，“那是一个失败品。”
“你知道吗？世界上有很多疯子，他们愿意铤而走险，去做很多人眼中疯狂的事。”
“那个人是自愿让我们把他改造成人鱼的，但是很可惜，现在的基因改造手术依然有极限，我们顶多只能做到，让人出现一点动物特征，再多就不可控了。”
“所以那个手术失败了，他没能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但这个愿望好歹在死后完成了。”
孔特拉嘴巴微微开合：“你制造了那个缝合尸骨……”
“对。”汪一流笑了笑，“所以也不能说是赝品，这只是为了他的愿望。”
江浔注视着水缸中的少女：“那她呢？”
她的模样显然已经不是正常的基因改造手术能够做到的，汪一流肯定做了什么。
简钰的声音在耳麦中传来：“再拖延一会儿，我们正在通过数据库比对面部特征，很快就会有结果。”
“她不一样。”汪一流面露微笑，“她是真货。”
“江浔博士你也很清楚吧？现在的基因改造，根本做不到将人改造成这样，否则以人类的愚蠢和人鱼的热潮，这世上应该会有很多自愿舍弃双腿的蠢货。”
“我将这个机会让给你，江浔博士，替我认证她的身份吧。”
“你可以上前来随意观看，没有缝合线，没有障眼法，她是一条真正的人鱼！”
鎏海有些担心：“她怎么……不说话啊？”
“这不是很符合传说吗？”汪一流脸上的笑容愈发加深，“无法开口的小美人鱼。”
“她用自己的声音，换取了更加珍贵的东西。”
江浔一步步走到水箱前，注视着水箱中的人鱼。
汪一流说的是真的，她的身上没有缝合的迹象，这至少证明这条鱼尾不是假的。
但也未必是真的。
江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汪一流还在催促他。
“说吧。”汪一流示意他看向镜头，“在世人面前，为我证明。”
“就算我现在说了。”江浔平静地说，“之后……”
“我知道。”汪一流笑了一声，“公司有这个能力篡改一切。”
“在我死后，他们可以再次将黑的说成白的，但这一次我做了准备，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所以现在，你只要说真话就好。”
江浔向他确认：“真话？”
“对，真话。”汪一流面露微笑，“因为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人鱼真正存在，所以你主张人鱼是虚构的生物。”
“那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是虚假的人鱼，所以，你也该为我证明，主张她就是真正的人鱼。”
江浔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起来说话还有条理，但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瞄了眼被枪口指着的孔特拉，叹了口气开口：“我证明……”
“够了！”孔特拉打断他的话，“我不承认！”
“请安静一下，孔特拉博士。”汪一流似乎有些无奈，“找到真正的人鱼，这也是你的愿望，不是吗？”
“好不容易到这一步了……”
“别开玩笑了！”孔特拉咬紧了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要他承认你的人鱼，为什么只敢让他肉眼判断，就急着让他下结论？得到这样自欺欺人的答案，和你当初做的，给尸骨缝上一条鱼尾又有什么分别？”
汪一流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可就连他也分辨不出！这不就证明，我已经做到了！我找到了人鱼，我听见了梦寐以求的声音！”
“声音？”孔特拉愤怒地抬起头，“那我就要问问你，她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
“是因为她开口，和你想象中，曾经听到的人鱼的声音完全不同吗？”
“是因为她开口，就会祈求你放她离开，不要再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吗？”
孔特拉似乎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江浔蹙起眉头，警惕地注视着情绪激动起来的汪一流：“孔特拉，不要激怒他！”
“我现在忍不了！”孔特拉死死盯着汪一流，“听着，找到人鱼是我毕生的梦想，我根本不在乎别人说这是痴人说梦，也做好了穷尽一生也无法实现的准备！”
“我很相信你，因为我认为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同伴！所以我会在以为江浔要利用人鱼欺骗大众时感到愤怒，也会在了解他的真实意图之后原谅他。”
“所以，你也该清楚，哪怕江浔第一眼看不出端倪，她也不是真正的人鱼！”
“这样的假货对我们根本没有意义！”
“你也该清楚，就算你能骗过全世界，也骗不过自己！”
他对着汪一流的枪口，“清醒一点，回头看看她，她只是一个病人！”
“你要做的不是给她虚假的盛名，而是给她找一个医生！”
“现在回头……”
“不。”汪一流缓缓扣紧扳机，“根本来不及了。”
“原来你也不理解我，博士，我原本以为至少你能懂的……”
江浔正要扑上去，鎏海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咚”一声，他被撞飞，但扳机还是扣下，弹飞的子弹击碎了水箱，惊动了其中沉睡的“人鱼”。
“咳咳咳！”人鱼剧烈咳嗽起来，像砧板上的鱼一样绝望地挣扎起来。
“喂！坚持住！”孔特拉着急地大喊，“鎏海！你没事吧！江浔！叫医生！”
“我没事！”鎏海死死压住了试图挣扎的汪一流，把枪从他手中夺走，远远扔开，“我已经控制住他了！”
他一脸正气地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哪些坏事！但你认罪吧！已经没救啦！”
毛绒绒的尾巴示威一样“啪嗒”、“啪嗒”拍着地板，眼看着汪一流根本动弹不得，江浔刚刚提起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太胡闹了……”江浔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还是蹲下来先给孔特拉解开束缚。
孔特拉叹了口气：“居然……真的被你们两个胡闹的救了。”
“先别失去意识，等救援队来。”江浔瞄了他一眼，“保持清醒，像平常那样说一点刻薄话。”
“哈？”孔特拉冷笑一声，“论刻薄我可比不过你，究竟是谁在朋友被枪指着的时候还能说出那些话？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朋友？”江浔挑眉。
鎏海竖起耳朵回过头，对着江浔比划着挤眉弄眼，拍了拍胸口，示意他——“真心”。
江浔：“……”
他无奈，轻咳一声，“好吧，是朋友。”
他难得露出真诚的笑脸，“很庆幸你平安无事，朋友。”
作者有话说：
孔特拉：江浔中邪了？
哎呀，晚了两分钟，就当我赶上了[撒花]（试图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