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看着黑车渐渐消失在眼前，王特助转头看向还在注视着远处的秦钧，他斟酌了片刻，出声道：
“少爷，管家那边传来消息，老夫人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
秦钧嗯了一声，他转身朝着庄园走去，平静地道：“你去安排司机，我很快就会回去。”
王特助点头，走到不远处拨通了司机的电话，从戚朗离开后，秦钧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沉稳，他走到院子里，与李檬夫妻交谈后，转而回到了房间内。
房间干净整洁。
秦钧的视线落在地毯上，仿佛又看到了狼耳男孩在上面打滚的模样，他抿直的嘴角微勾，深褐色的眸子透出几分笑意。
只是旋即像是察觉到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低下头从脖子里取下来一个翡翠的玉佩。
勾勒着金丝的玉佩从顶部到尾部出现了一条弯曲的裂纹，秦钧抚摸着玉佩，这条裂纹像是表面的磨损，内里没有断裂的迹象，他皱了皱眉，不记得玉佩是什么时候出现痕迹。
这个玉佩是以前父亲给他的，平时也会随身携带，几乎没有摘下来过，更不用说磨损了。
秦钧垂眸，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吊坠大小的水晶流沙，以及之前特地让王特助带来的银链。
拇指大小的菱形水晶用银链串起，看上去像是个精致的饰品。
目光扫过玉佩和吊坠，秦钧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两个东西，但手下却还是将它们戴在了脖子上。
这样它们就永远不会丢了。
秦钧低头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忽然，他的手指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和玉佩紧贴着的皮肤。
极为显眼的白印像是结痂脱落后的皮肤一样，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
秦钧收回视线，眼神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少爷，司机到了。”
王特助敲了敲门，声音传了进来。
秦钧嗯了一声，他走了出去。
只是在离开前，秦钧瞥了眼房间的角落，总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然而，就像是错觉一样，角落中空无一物。
咔叭——
房门关闭。
一只蠕动的腥红血虫探出了脑袋，旋即再次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车上的戚凌疏嘴角的笑容大了一些，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钧身上就一直有一块玉佩。
在玉佩裂掉的同时，戚凌疏能明显感觉到里面的气息逐渐渗透在秦钧的身体中。
毕竟是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戚凌疏轻笑了一声，该说对方的母亲思虑周全吗？
水晶流沙给予秦钧能量，而玉佩中渗透的气息又封印秦钧的本源，以防被规则察觉。
按照这样的进展，秦钧应该会慢慢变成与他母亲一样的存在，戚凌疏对此颇为乐见其成，甚至琢磨着能不能帮对方一把。
正想着，戚凌疏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下一秒，他就听到狼耳男孩认真地问道：
“哥哥，小钧哥哥怎么啦？”
戚凌疏：……
小朗的直觉，恐怖如斯！
戚凌疏脑子一转，嘴角的笑意不变，小朗应该是看到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自己特意在庄园里放了一个附属。
弟弟一向很聪明，自然知道自己是想要借着附属知道什么东西，戚凌疏也不瞒着对方，摊手说：“他没事。”
“毕竟小朗也看到了，秦钧正在靠那个水晶变强不是吗？”戚凌疏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弟弟，委婉地道。
这可没有欺骗小朗，毕竟秦钧的水晶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戚朗听到这句话，点了点脑袋，没有多问，他的视线看向了车窗外面。
总觉得狼群成员在瞒着他什么。
不过，戚朗是个有耐心的狼，他可以等狼群成员想要说的时候再听他们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训练营。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都有事情，戚朗已经很久没有前往训练营了，现在还有些兴奋，两条腿都还晃来晃去的。
车里只有闻杜柔、戚凌疏和戚朗三人，在场的两个诡异都能看出戚朗现在的愉悦。
闻杜柔的手指攥紧了方向盘。
她睫毛微垂，就像戚凌疏在有意地判断能够利用秦钧的程度，闻杜柔自然也清楚，想要保护她的小儿子，必须要做些什么。
“小朗，如果有事就跟妈妈打电话。”
“嗷！”
现在已经到了训练馆，戚朗对这里特别熟悉，他抱着滑冰鞋就跑了下去。
看着戚朗的背影，两个诡异离开了这里，虽然很想陪着戚朗，但比起这个，还是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更好。
另一边，戚朗自觉已经帮完了秦钧，现在就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刚一进入体育馆，他远远地就听到了李俊、李帅和熊杰惊喜的声音：“大哥、你来啦！”
两个小胖子和一个大壮个在看到戚朗的身影后，兴奋地冲了过来：“大哥，你终于没事了吗？”“大哥，你帮秦哥拿到东西啦？”
“对。”
戚朗认真地点了一下脑袋，每周末他都会和合作者一起训练，昨天请假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跟他们三个说明原因。
当然具体要拿什么东西，他没有说。
郑智拿着笔记本过来的时候，看到三个小孩子像小麻雀一样，围着狼耳男孩叽叽喳喳，他乐了一下。
“郑教练。”
戚朗听到动静，对着不远处的人类点了一下脑袋。
“嗯。”郑智走过去，说起了今天的安排：“小朗正好你来了，今天你们几个就可以正式下冰了。”
本来这几个孩子都有滑冰的经验，只是为了打好基础，他一直压着没有让下冰，现在他们的水准完全足够下冰。
虽然戚朗一直有在家里滑冰，但在体育馆一向都只是进行陆地训练，现在听到自己能下冰了，他的狼耳一立，蓝眼睛直接亮了。
“耶！太棒啦！”
李帅和李俊兴奋地摆出万岁的姿势，他们早就训练的不耐烦了，听到能滑冰了，就像脱离了苦海一般。
“我们终于能滑冰啦！”
“我有点怕。”
熊杰还有些忐忑，他的基础不如戚朗他们三个，也没有滑冰的经验，不过小孩子的玩性本来就强，加上有大哥他们三个在，熊杰也表现得很激动。
“怕什么！”“对啊，有大哥在！”“你们说的对！”
几个孩子吵吵嚷嚷，郑智虽然还没有结婚生子，但因为跟这四个孩子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哄起他们几个孩子来有一套经验，他看向戚朗：“小朗，带着他们三个去冰场换鞋。”
“好。”
戚朗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他们三个：“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本来还在吵闹的李帅几人纷纷应好，快步跟在了戚朗的身后。
郑智看着以戚朗马首是瞻的孩子团，满意了不少，幸好小朗很好沟通，他比一般孩子都要早熟优秀，这才让他的训练计划进行的比预想中都要顺利。
戚朗虽然年纪小，却可以说是许多教练梦寐以求的运动员，配合、努力且有极高的天赋。
看着狼耳男孩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速滑过冰面，而其他的三个孩子远远跟在后面，不过他们的速度其实也不慢。
郑智一手握着秒表，另一只手在本子上划拉着什么，他低头的时候沉思了片刻，决定还是要让这几个孩子试一试。
于是，等到戚朗和李帅几人下午集合准备回家的时候，就听到郑智道：“在训练上几回，等到明年二月份，我们就可以试着参加比赛了。”
因为国内速滑运动员青黄不接，组委会那边已经通知会下调年龄限制，明年就会正式实行，正好这几个孩子也算赶上了，不提其他，光是能感受一下比赛的氛围就算赚了。
比赛？
戚朗听到这句话，狼耳抖了一下，他的眼睛盯着郑智，对滑冰比赛非常感兴趣。
狼想要变强，就要靠比赛！
不过，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而且郑智似乎也只是顺嘴一提，没有多谈。
但是能比赛还是让戚朗很开心，等到戚泽时来到体育馆接他的时候，戚朗的好心情一直没有变，他打定主意，要更加努力训练。
“哥哥和妈妈，还有姐姐呢？”
等上车之后，戚朗歪了歪脑袋，虽然狼让谁来接都可以，不过他还是很好奇狼群成员的动向。
“他们在家里。”
戚泽时没说的是，能来接他也是自己的行动比较快。
“嗷！”
戚朗得知狼群成员的去向满意了很多，开始一字一句地跟戚泽时说起了滑冰场上的事情。
他要把他很快就会去比赛的事情告诉所有的狼群成员！
另一边，戚凌疏的卧室内，咔哒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堆白色的骨头被扔在了地面。
巨大的骨头不像是人骨，倒像是某种野兽的遗骸，准确来讲，是当初在火山的时候遇到的特殊存在的遗骸。
“太感谢妹妹了。”
戚凌疏一看到这些骨头，就凑上去观察，头都不抬地对着角落中站着的文静少女，竖起了大拇指。
戚悦没有问他要这做什么，这个遗骸的本体作为天生地养的存在，在离世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用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着研究。
“上面没有规则的气息。”
戚悦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堆成一堆的白骨，如果她没有想错，这对白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那个。
戚凌疏笑着点头，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白骨的主人同样诞生于旧规则的时代，如果想要判断秦钧是否真的有利用价值，自然少不了这堆白骨。
血液从地板涌现蔓延，将大部分白骨包裹，而剩下的几根白骨，则被戚凌疏捡起来，拿到了实验柜前，开始进行一些诡异的处理。
卧室中一时间只能听到他哼着歌的声音。
换做平日，戚悦应该是要走的，事实上，她也确实已经走到了门前。
只是在离开前，略有些阴沉的女声响起：“小朗又变强了，按照现在的速度，还剩下多长时间？”
戚凌疏的动作一顿。
“这个谁说得准呢？”
戚凌疏的笑容压了下去，本质上小朗变强是件好事，他攥紧了手中被切割下来的一块白骨，只要在那发生之前，他们解决掉一切就好。
戚悦漆黑的眸子细微挪动，仿佛听出了对方的未尽之语，她收回视线，“暂时不要告诉小朗。”
不能让小朗过早担心。
她的弟弟只要快乐就好。
“那当然。”
戚凌疏可是个关注弟弟心理健康的好哥哥！
下一秒，戚悦推开门，跟站在外面的狼耳男孩对上了视线。
戚悦/戚凌疏：……
“不要告诉我什么？”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蓝眼睛盯着他们，他的喉咙咕噜了一声，不太开心。
为什么只不让狼知道！
狼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第132章
“小朗。”
戚悦的手还放在门柄上面，她的指尖僵硬，眼珠漆黑阴郁，却莫名能看出里面的慌乱。
戚凌疏手里攥着的骨头也咔叭一下落到了桌面，笑容有些撑不住了，这样的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为什么弟弟每次出现都这么让人难以发现呢？！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狼耳男孩蓝眼睛盯着他们，两只耳朵直立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非要得到什么答案。
弟弟这个状态明显就是不高兴。
戚凌疏和戚悦从没有看到过戚朗不高兴的模样，或者说，戚朗脾气特别好，从来没有跟他们生气过，这也就导致两个诡异一时间都有些慌。
“小朗，我们不是故意瞒你。”
戚悦的声音有些干涩。
“对对。”戚凌疏迅速用湿巾擦干净手，脸上扬起笑容就走到了戚朗的身前，想要抱起狼耳男孩。
“所以你们真的不告诉我吗？”
戚朗不喜欢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他的眼睛还在盯着哥哥姐姐，表情看上去没有变化，两个狼耳却垂了下来。
戚凌疏本来伸过去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他攥紧拳头，一脸沉重，看到戚朗这个模样，谁能硬的下心！
戚凌疏都这样想，更不要说戚悦了，她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珠细微挪动，规则针对的是戚朗，本身她的弟弟应该是最该知道这件事的存在。
但是他们担心戚朗知道这件事后，太过在意规则的存在，从前开始，小朗的警惕性就很高，对他们而言，戚朗只要开心就好，规则的事情，他们会解决。
看着男孩垂下的狼耳，蓝眼睛带着几分难言的低落，戚悦沉默了一下，直接一口气将规则的事情告诉了他。
戚凌疏在妹妹解释这些事情的时候，笑容收敛了一些，他观察着戚朗的表情，脑中已经开始思考着该怎么宽慰弟弟，让小朗不要担心规则的事情。
不过，没等戚凌疏出声安慰，他就发现预想中警惕的小朗根本没有出现。
只见听完解释的戚朗，抖了一下狼耳，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了，还有吗？”
还、有、吗？
这话一出，无论是开口解释的戚悦还是在旁边关注小朗的戚凌疏都愣怔了一瞬。
小朗难道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弟弟，你变得越强，规则越有可能在某个节点袭击你。”戚凌疏原本还不想让弟弟担心，但是看到弟弟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戚凌疏又觉得，太过松懈似乎也不是件好事。
戚朗了然地点了下脑袋，他的蓝眼睛盯着对方，不太理解狼群成员为什么要强调一遍刚才已经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的。”
得到解释的戚朗再次恢复了往常很好沟通的状态，他嗷了一声，只当狼群成员在警惕规则。
他昂起头拍拍戚凌疏和戚悦的手，认真地道：“你们不要怕，我会努力变得比规则更强的！”
狼从来不会小瞧敌人。
戚朗一开始就知道规则是欺负狼群成员的坏家伙，就算得知规则打上了他的主意，对戚朗来讲都没有什么差别，都是需要对付的敌人。
就算规则要对付他，他只要变得比规则更强就好！
手中传来的温度热乎乎的。
看着还不到他们腹部的狼耳男孩，戚凌疏眼神微动，意识到弟弟的想法。
旋即，他轻笑了一声，恍然意识到小朗确实警惕性很强，但他远比自己想的更加坚定。
从知道规则的存在后，戚朗就做好了和规则战斗的准备，悬殊的实力不会让弟弟感到恐惧，只会促使着他迎难而上。
戚悦站在旁边没有说什么。
她抿唇，伸手揉了揉戚朗的头发。
狼耳男孩在心情变好之后，也没有拒绝，任由姐姐抚摸，狼耳舒服地抖了抖。
小朗的心情只要没有受到影响就好，至于他口中变强什么的，他们不可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规则伤害弟弟。
“小朗，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戚悦转移话题道，平常小朗回来都会在客厅玩闹一会，亦或是发出动静，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回家，但刚才小朗都是静悄悄的，显然是想要跟他们说什么。
“对！”
戚朗忽然想起来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两个狼群成员有事隐瞒他，戚朗早就把比赛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咧开嘴，特别的兴奋，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今天听教练说，很快就能进行滑冰比赛了！”
戚朗很期待滑冰比赛，就像滑冰能够让他变强一样，他有预感，只要能在滑冰比赛上获胜，自己同样可以变强！
原本戚朗就很喜欢提升自身，加上刚才得知规则的事情，戚朗变强的心情更加迫切。
戚凌疏和戚悦不清楚戚朗想比赛，是跟变强有关，到现在为止，小朗变强的原因都没有确定，两人只当小朗是喜欢滑冰，才这么高兴。
闻言，纷纷恭贺。
“小朗，那太好啦。”
戚凌疏轻笑了一声。
戚悦漆黑的眼眸透露出笑意，同样为弟弟感到高兴。
戚朗看着两个高中生愉悦的模样，他弯了弯眼睛，兴奋点头后，转身啪嗒地跑到了楼下面。
他听到闻杜柔回来的动静了！比赛的事，他还没有跟对方说呢！
看着狼耳男孩下楼的背影，戚凌疏和戚悦没有说什么，他们对视一眼，戚凌疏耸耸肩，转头收拾自己的药柜。
而戚悦则朝着楼下走了过去。
在挨个跟家人说过自己不久可能要比赛的事情后，戚朗的兴奋劲儿一直到晚上也没有消除，之前哥哥姐姐说的事情，似乎没有在戚朗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等吃完晚餐，他就兴致勃勃地抱着自己的滑冰鞋，和闻杜柔一起去滑冰场消消食。
包括戚泽时在内的三个诡异原本也打算跟过去，不过，在看到闻杜柔的眼神后，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戚朗跟往常一样，换上滑冰鞋后，就开始在冰面上极速滑动，冰刀留下一条条痕迹。
在洁白的冰面映衬下，滑冰场的灯光更加明亮。
闻杜柔坐在长椅上，看着在冰面上滑行的狼耳男孩，戚朗是真的很喜欢滑冰，隔着老远的距离，闻杜柔都能看到对方周身涌动的愉悦，以及咧开的嘴角。
小朗的笑容是重要的。
闻杜柔睫毛微垂，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因为一整天都在训练，戚朗晚上的运动量也不会特别大，他滑了几圈之后，就跑到了闻杜柔身边准备休息一下。
“小朗。”
闻杜柔看着身边晃悠着双腿的狼耳男孩，她温柔地将手指伸向看向自己的戚朗，从他的脖子里拿出了一个月牙形状的银链。
戚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要把项链拿出来？
他的脖子挂着的东西不少，之前的语音转换器因为现在很少用到，已经被他放进了藏宝库里面，现在脖子里就只挂着他的狼牙和当初闻杜柔送他的定位项链。
“小朗，我用一下银链。”
“好。”戚朗听到温柔的女声，他点了点脑袋，将项链摘下来后递给对方。
闻杜柔看到戚朗毫不犹豫的动作，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转而看向了指尖的项链，下一秒，闻杜柔的指尖蔓延出冰霜，银色的月牙瞬间被冰面覆盖。
与此同时，一只看不见的冰蝶钻进了月牙项链之中，跟之前的冰蝶相比，它显得更加的精致，也更加的小巧。
戚朗看到钻进项链中的冰蝶，抖了抖耳朵，他能够感觉到，跟之前的附属相比，这只消失的冰蝶与闻杜柔的气息更加相近。
在冰蝶钻进项链后，冰霜渐渐消融，等到月牙项链重新出现，闻杜柔抬手重新将项链挂在了戚朗的脖子上，叮嘱道：
“小朗，这之后一定不要把项链摘下来。”
戚朗抬高脖子，方便闻杜柔动作，他不解地道：“为什么要放冰蝶进去？”
“为了小朗的安全。”
闻杜柔将项链挂好后，她摸着戚朗的脸蛋，眼神温柔地道。
这个冰蝶是她从本源中分离出来的一半，就算应对规则的攻击，也有一战之力，至少可以保护戚朗，直至祂们赶到。
想到规则对戚朗的觊觎，闻杜柔闻杜柔睫毛微垂，压下了眼底的晦涩。
本源分离的冰蝶一旦破碎，祂同样也会受到反噬，不过，相比于失去她的小儿子，任何事物都显得微不足道。
对上那双蓝色眼睛，闻杜柔恢复了笑容，只是这些顾虑小朗就不必知道了，她刚想说什么转移小朗的注意力，便看到戚朗认真看向他问道：
“妈妈也是想要从规则那边保护我吗？”
闻杜柔闻言笑容一僵，小朗这是怎么知道规则的，之前她不是警告过同类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小朗吗？！
不过，看着戚朗抬头的模样，闻杜柔迅速恢复自然，她轻轻嗯了一声。
戚朗哦了一声，他的狼耳抖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月牙项链，里面溢满的能量远比他本身更加强大。
就算戚朗同样想要保护狼群成员，也暂时不可能拥有这样浓郁的能量。
他还是太弱小了。
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他摸了摸月牙的项链，狼群成员互相保护很正常，戚朗也很乐意接受闻杜柔的保护。
不过，戚朗还是跳下来，抱住了闻杜柔，郑重地承诺：
“我也会保护你们，你再等等。”
他要更强一点，才能保护他们。
戚朗的声音有些闷。
闻杜柔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她抬手抚摸着狼耳男孩的头发，温柔地嗯了一声。
滑冰场明亮而洁白。
安静之中，透着一丝温情。
片刻之后，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似的，闻杜柔带着笑意地声音响了起来：
“小朗，规则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呢？”
与此同时，正在拿白骨做实验的戚凌疏，忽然打了个寒颤。
而另一个房间中，盯着火山土壤的戚悦研究着标记点的位置，她的指尖摩挲着土壤，有些走神。
不知为什么，莫名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第133章
闻杜柔将本源能力分给戚朗的事情虽然是私下做的，但根本瞒不住其他的诡异。
第二天餐桌上，戚悦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弟弟的脖子，戚凌疏嘴角带笑地将视线挪到妈妈的身上，而戚泽时则瞥了小儿子一眼后垂眸，像是知晓了什么。
“怎么啦？”
戚朗对狼群成员的视线格外敏感，他的蓝眼睛盯着他们，丝毫不知道自己白皙的脸上还带着饭粒。
“没事，小朗。”这话是旁边的闻杜柔说的，她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用纸巾轻轻擦拭小儿子的嘴角，轻笑着道：“他们只是在好奇我送你的东西。”
说着，她瞥了眼对面的三个诡异。
在场的三个诡异自然听得出来同类的警告，戚凌疏识时务地点头，他嘴角的笑容大了一些：
“没错，我没想到妈妈会送这个东西给小朗。”
事实上，也不算意外。
毕竟，想要保护小朗，再没有比他们的本源更适合的存在。
只是失去部分本源，诡异实力也会有一定的减弱。
“没想到妈妈这么信任我们。”
诡异不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尤其是有另外三个同类在场的情况下，吞噬变弱的同类，就算受到规则反噬，也能大赚一笔。
戚凌疏的手拄着下巴，他拉长语调，看起来非常感动，只是内心却是不同于表面的意外。
闻杜柔慢条斯理地将湿巾放在桌面，看向戚凌疏的时候似笑非笑：“我只是不想让小朗受到伤害。”
有些意味深长的话语，就好像在暗指些什么。
听到狼群成员说想要保护自己，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有点高兴的他跳下去抱住了闻杜柔，将脑袋埋在了她的怀中，只留一个黑色的后脑勺对着另外三个诡异。
“嗷！”
狼耳男孩亲近的声音响起，因为抱着闻杜柔，他的声音还有些闷，他也一定会保护好狼群成员的！
闻杜柔轻笑了一声，用手抚摸着小朗的脑袋。
这一幕称得上母子情深。
甚至让在场的诡异有点嫉妒。
脸皮很厚的戚凌疏笑容不变。
戚悦同样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她的弟弟。
闻杜柔当着小朗的面，直接把“伤害”两个字说出来，显然是在暗示她已经知道是谁将“规则”的事情告诉了戚朗。
戚悦对自己做出的事情并不后悔，小朗想知道，她就告诉了小朗。
就算重来一次也不会改变。
看到这几个诡异的表现，闻杜柔的眼神冷了一些，不过，抱着怀中的小儿子，她最后也没跟同类们多说什么。
这件事早晚都要告诉小朗，再怎样不悦也没有意义。
她收回视线，给已经从自己怀中出来的狼耳男孩整理头发。
一向冷漠的戚泽时看上去对同类的交谈不感兴趣，只是在听到“受伤”时瞥了小儿子一眼，他将刀叉放在一边，压下了眼底的情绪，显然听出了他们话中的潜台词。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乖乖站在闻杜柔面前的戚朗，目光在小儿子胸口的能量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下一秒，就跟戚朗对上了视线。
戚朗盯着戚泽时，有点不太理解狼群成员为什么要看着他，思考片刻后，觉得对方应该也是想要自己胸口的东西。
只是这个是妈妈给他的。
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对着戚泽时拍了拍胸口，这是他的。
戚泽时不知道他的小儿子的想法，只是等他开车送戚朗去幼儿园，牵着小朗的手下车朝老师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狼耳男孩突然停下了脚。
戚泽时停顿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背着蓝书包的戚朗。
戚朗的蓝眼睛盯着戚泽时，突然出声道：“等我再强一点，我也会送东西保护你的！”
所以妈妈的东西就不送给他啦！
说完，不顾戚泽时的反应，戚朗朝着老师的方向跑了过去，留下有些愣怔的戚泽时站在原地。
片刻后，他冷淡的眼神里透出了几分笑意，他的小儿子应该误会了什么。
另一边，戚朗并不是在说假话，就算没有这个误会，戚朗也老早就做好了决定，等他变强后，他也要像妈妈一样，分出一部分能量保护狼群成员！
不过，现在他还不够强。
想到之前提到的滑冰比赛，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
直觉告诉他，只有赢下比赛他就可以变强。
戚朗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性格，在有了目标之后，更是雷打不动地每天按时训练。
而戚凌疏、戚悦、戚泽时也在那天之后陆续将他们分出来的本源能量，送给了小朗。
“嗷！”
戚朗低头看着胸口处熟悉的四个能量团充斥在项链中。
这几天，狼群成员都分出了能量给他，戚朗喉咙咕噜一声，像对待闻杜柔一样，慢慢抱住了戚泽时。
就像他想要保护他们一样，他们也想要保护他。
戚泽时已经习惯了与小儿子的肢体接触，只是大多时候都是戚朗坐在他的肩膀，类似这样的拥抱倒是不多。
他抚摸着小儿子的脑袋。
意识到了同类喜欢抱住小儿子的原因。
混沌的能量被周身寂静的空间压制，分割能量对濒临幸运日的诡异来讲有些危险，但因为之前戚朗的帮助，还处于稳定状态的本源在分离时，还算是顺利。
戚泽时还是表情淡淡的，半点没有提及中间的危险。
倒是包括闻杜柔在内的几个诡异在第二天，知道戚泽时同样将本源分出来后，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爸爸，您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戚凌疏趁着小朗去滑冰的时候，对着即将上楼的戚泽时轻笑了一声。
戚泽时冷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谈的意思。
戚凌疏也不在意，对他而言，知道同类和他分离本源，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就够了，对方的身体如何，他并不感兴趣。
而且，弟弟也会更加安全。
客厅已经安静下来，只剩戚凌疏一个人，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轻笑了一声，转身朝着滑冰场走去。
换做之前，他怎么都不可能分出本源，那是只有蠢货才会做出来的事。
但现在，戚凌疏倒是觉得，如果分出一部分本源就能保证自己的宝贝弟弟安然无恙，这简直赚大发了。
想到规则的觊觎，戚凌疏嘴角的笑容小了一点。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见自己的弟弟！
分出本源后，戚凌疏原本以为他们兄弟之间感情会更加亲密无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戚凌疏总觉得，这段时间见自己弟弟的时间少了很多，虽然小朗还主动抱他，但是为什么，他总有种自己对弟弟摄入量严重不足的感觉！
事实上，这不是戚凌疏的错觉。
在陆续收到狼群成员给的东西后，戚朗就开始压缩自己的时间。
他不会拒绝狼群成员的礼物，只是转过头后，戚朗就开始沉浸于训练，每天放学回家后，几乎都在滑冰场里面泡着。
这都是为了早点保护狼群成员！
就像他们保护他一样，他也要变得足够强大，来保护他们！
原本戚凌疏还想试探一番，只是看着在滑冰场中，一见到自己就迅速冲过来的狼耳男孩时，又觉得自己的错觉。
戚凌疏想了想，最终也没有问出什么。
而戚凌疏能察觉到的事情，另外三个诡异自然也能发现，在将本源能量分给小朗后，原本就每天沉迷滑冰的戚朗，直接化身为拼命十三郎。
每天从幼儿园回到家后，戚朗用极短的时间飞速巡逻，随后就抱着滑冰鞋啪嗒地跑向滑冰场，直到吃饭时才会回来。
吃完后，狼耳男孩又会跑出去。
像是一个在外面玩疯了，不想要留在家里的青春期叛逆少年一样。
但是，小朗才三岁啊！
难道人类小孩已经早熟到三岁就开始不喜欢待在家里了吗？
小朗喜欢滑冰，非常有进取心。
在知道比赛的情况下，因为获胜而不断努力很正常。
然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戚悦坐在长椅上，注视着冰面上的弟弟，她漆黑的眸子微动。
今天轮到她来陪弟弟滑冰，在将近一个小时的冰上训练后，她牵着戚朗回到了客厅里面。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中传来。
一向喜欢吃饭的戚朗却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先打开之前秦钧送给他的速滑资料，蓝眼睛盯着其中一个讲解，反复观看。
这太不对劲了。
戚悦攥紧了手指。
这样的异常，同样引起了其他三个诡异的注意。
不过虽然不着急去厨房看今天的晚饭，但是戚朗对于食物的热爱没有消弭。
在餐桌前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努力，埋头在碗里，吃的头也不抬。
这让几个诡异松了口气。
根本不知道四人在担忧什么的戚朗，抖了一下狼耳，想要快点变强，实现自己的承诺。
“我要去训练啦！”
戚朗放下碗后，跳下椅子，又打算前往滑冰场。
而且看样子，现在是打算一个人去。
“小朗，等等。”
闻杜柔叫住了戚朗。
已经跑到门口的戚朗转头看向闻杜柔，他歪了歪脑袋：“怎么啦？”
“小朗，我们谈一谈吧？”
这句话是戚凌疏说的。
话虽如此，四个诡异都坐在餐桌前，他们注视着戚朗，表情或带笑或温柔，显然四个人都有这个打算。
餐厅中寂静无声。
平日里诡异们在人类世界都会伪装成无害的模样，但是在家里的时候，他们极少会做出伪装，安静的时候，周身属于诡异的压迫感和阴翳感黑压压的，简直凝为了实质。
如果人类在场，必然会被这样的氛围压的喘不上气，但戚朗就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他抖了一下狼耳，认真点头，啪嗒地跑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胳膊叠在一起，像是一个乖巧听课的学生一样，狼耳立着，郑重地道：“我准备好了。”
咔擦——
戚悦拍了一张照片。
在包括小朗在内的家人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戚悦状似无事，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面。
“妹妹记得把照片发给我一张。”
戚凌疏嘴角带笑，随口说了一句，弟弟这么乖巧的照片他可不能没有。
戚朗的眼睛盯着对面的两个狼群成员，几秒钟后，他抖了抖狼耳，把手放在脸颊处，摆出来平日里两个高中生给他拍照时，自己常做的姿势，立起狼耳，郑重地道：“我准备好了！”
原来狼群成员叫自己过来是要拍照！
戚凌疏/戚悦：……
虽然弟弟误会了，但是他们两个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戚悦直接掏出了手机和随身携带的照相机咔咔一顿拍，戚凌疏也不甘示弱，在场外给弟弟指导各种姿势。
原本严肃的开会氛围，莫名有几分好笑。
直至感受到另外两个同类警告的视线后，戚凌疏和戚悦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弟弟，我们把你叫住，不光是为了拍照。”准确来讲是根本与拍照无关，戚凌疏用食指蹭了蹭鼻子，这么长时间没跟弟弟好好相处，现在能跟弟弟玩闹让他一时间还有些回味。
“嗷！”
原来不是要拍照！
戚朗认真点头，事实上，他的确不知道狼群成员把自己留下的原因，在戚朗看来，狼群成员最近状态都很好，自己也在努力训练，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心里还惦记着要去滑冰场训练，戚朗还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乖巧地等着狼群成员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
闻杜柔瞥了眼终于消停下来的两个同类，目光在看向小朗的时候柔和了很多。
而戚朗也在察觉到闻杜柔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眼睛看向了她。
“小朗，你最近是不是把自己逼得有点紧了？”闻杜柔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半晌后她放轻了声音。
逼得有点紧？
戚朗歪了歪脑袋，他听出来狼群成员是在说滑冰的事情，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把自己逼得很紧。
从头至尾，戚泽时的表情都淡淡的，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小儿子身上，看到戚朗茫然的眼神，他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朗，我知道你很在乎滑冰比赛，但是，你不用这么着急。”
戚朗每天的训练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三岁孩子的训练量，如果让人类教练看到，必然会觉得这是在胡闹，提前透支自己的身体。
就算他们知道小儿子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普通的人类孩童，但每天除了吃饭就泡在滑冰场里，也容易出现问题。
戚泽时抿了抿唇，明明是没有情感的诡异，可这一刻，他居然理解了普通父母担忧孩子的心情。
男人的语气平静而沉稳。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蓝眼睛依旧透着一股迷茫，狼向来是有了目标就一股脑往前冲，但是狼群成员却告诉他，不要着急。
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半晌，他摇了摇脑袋。
“可是我一定要赢下滑冰比赛。”
他的狼耳重新立起来，蓝眼睛盯着对面的几个狼群成员：“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们，我得努力变强。”
他不能停下来！
保护他们？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几个诡异都有些愣怔。
这句话在当初他们把本源能量分给戚朗的时候，小朗就说出来过，当时不论是戚凌疏还是戚悦都对此十分感动，戚凌疏甚至把那条录音珍藏起来。
但是这句话跟滑冰比赛有关系吗？
一直以来，小朗都把滑冰视作变强的法子，但不论是让任何一个诡异来看，滑冰都只是一个强身健体的手段，不可能“变强”。
但是为什么小朗这么确信？
戚凌疏看着狼耳男孩通透的蓝色眼睛，他停顿了一下，出声问道：“小朗，你为什么会觉得，滑冰比赛能够让你变强呢？”
“直觉！”
戚朗义正言辞。
戚凌疏：……
戚悦漆黑的眼珠细微挪动，她注视着自己的弟弟，忽然问道：“那小朗，如果我们也参加滑冰比赛，会和你一样变强吗？”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几个诡异都将视线放到了狼耳男孩的身上。
餐厅一时寂静下来。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他的唔了一声，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狼群成员能靠滑冰变强吗？
“只要你们想要变强，就一定会变强的！”戚朗结合自身的经历，郑重地给出了答案。
不过狼群成员变强，还是得靠规则碎片吧？想到这里，戚朗有些纠结。
想要变强，就一定会变强？
看着狼耳男孩纠结的模样，仿佛有了什么猜测一样，四个诡异脸色各异，但都不怎么好看。
小朗变强的原因本就不明，有时会忽然变强，在规则抱有觊觎之心的情况下，查明小朗变强至关重要。
但是想变强就能变强，这样主观的话语，却让几人有些微妙的感觉。
戚凌疏将这个猜测记在脑子里，打定主意要好好验证一番。
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给自己制定了很大计划的小男孩身上。
这一切终于解释通了。
怪不得小朗在知道可以参加滑冰比赛后，表现得那么激动，除了因为喜欢滑冰之外，更多的是他认为自己可以借助滑冰比赛变强。
而且，目光从小朗胸口处的四个本源能量滑过，戚凌疏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想来陆续收到他们的能量，也是小朗这么努力的原因之一。
“小朗，就算你想要变强，也不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戚凌疏的手拄着下巴：“滑冰比赛虽然重要，但是不能跟小朗一起出去玩，哥哥可太寂寞了！”
戚朗本来还在纠结狼群成员变强的法子，听到这句话，他的狼耳抖了一下，蓝眼睛看向高中生脸上的笑容。
他想说，我还要变强，可以等比赛结束再玩。
但是，没等他说出口，便感觉到旁边闻杜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戚朗眨了眨眼睛，便听到对面戚悦的声音响起来：
“小朗，你可以慢一点，没有关系，我们会慢慢等你变强，直到你能保护我们。”
作为强大的诡异，他们根本不需要任何存在的保护，但是小朗是例外。
他们清楚，就像自己想要保护小朗一样，小朗也想要保护他们。
戚朗抬头看着对面文静的少女，转头时又看向弯着嘴角的戚凌疏、沉稳冷静却一直注视着他的戚泽时，最后视线看向摸着自己头发的闻杜柔。
温柔的女人手心的温度一向冰冷，却像是刻意调高了体温，不让戚朗感到半分寒冷。
戚朗的狼耳抖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点了一下脑袋。
明明他不觉得累。
狼不会累！
但是，有点开心。
戚朗弯了弯蓝色的眼睛，他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对着几个狼群成员道：“我知道啦！我会自己安排好时间！”
有一瞬间，他想起了以前和狼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明明那时的他能捉到猎物，但是睡醒的狼却是舔了舔他的头发，催促他回到狼窝睡觉。
戚朗趴在桌子上，他的胳膊重叠，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双蓝色眼睛盯着他们，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浸满了笑意。
小朗现在很开心。
虽然不知道狼耳男孩开心的原因，但小朗情绪不错就是个好事，尤其是他还答应他们不会那么着急。
餐厅安静下来。
诡异们的气息也仍是黑压压的，但氛围却莫名多出了几分温馨。
就在这时，戚泽时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戚泽时瞥了一眼屏幕，仿佛并不重要一样，他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爸爸，给你发消息的谁啊？”
戚凌疏胳膊搭在椅背上，他的视线从趴在桌面的狼耳男孩身上挪开，笑着看向了戚泽时。
“沈东述。”
戚泽时看着同样有些好奇的狼耳男孩，简单地回了一句。
在小朗的面前，戚泽时很少会无视同类，当然，回复几乎都是一两个字。
“原来是这样。”
戚凌疏随口问了一句：“沈叔是不是要开宴会啊？”
话音刚落，他听到什么动静，侧头看了过去。
趴在桌子上的戚朗打了个哈切，他的狼耳困倦地耷拉下来，显然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
近来一段时间戚朗都处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就算身体素质再怎么好，也免不了疲惫。
或许是脑中一直紧绷的弦稍微放松了一些，在桌子上趴一会儿后就有些撑不住，想要睡觉了。
闻杜柔轻笑了一下，她微微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戚朗便打着哈切跳下椅子，伸手牵住了闻杜柔的手指。
“我要睡觉去了，晚安哥哥、姐姐、爸爸。”
因为困倦，戚朗说出来的话跟咕噜出来的没什么区别，不过几个诡异自然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纷纷回应晚安后，戚朗便牵着女人朝着二楼走去。
直至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戚凌疏再次看向戚泽时，嘴角的笑容不变：“所以爸爸，是沈叔叔宴会的消息吗？”
“嗯，他的宴会在下周六。”
戚泽时有些冷漠地回复，他不觉得自己的大儿子是个会在乎人类宴会的性子，除非里面有什么有利可图的地方。
似乎想到了什么，戚泽时睫毛微垂。
戚悦漆黑的眼珠细微挪动，她出声道：“是白骨有了线索？”
沈东述的宴会必然会邀请秦钧。
同类忽然提到沈东述，很难不让她产生这个联想，毕竟白骨与秦钧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
“还不确定。”
戚凌疏耸了耸肩。
想到刚才狼耳男孩一趴在桌子上没多久就困倦起来，戚凌疏的手指在椅子扶手处叩了叩，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弟弟只是一个小孩子，却硬是昂起头，想要变强来保护他们。
自己总该再做些什么。
毕竟…他可是小朗的哥哥，要保护，也该是他去保护弟弟。
第134章
第二天，戚朗起床后，全身上下都很轻松，他转头环视左右从床上爬起来，目光落在床角落中的假狼玩偶。
自从沉迷于滑冰训练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假狼玩偶决斗过了！
理智告诉戚朗，现在他应该赶紧巡逻一圈后去滑冰场热身一番，但昨天晚上与狼群成员之间的交谈历历在目，戚朗喉咙咕噜了一番，他狼耳一立，眼神凌厉地朝着假狼玩偶的方向扑了过去。
喉咙呜呜地发出威慑的声音，狼耳男孩在卧室里扑甩撕咬着对手，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狼耳一立，叼着假狼玩偶，迅速冲了出去。
正好与刚推开房门的闻杜柔相遇。
看到叼着玩偶抬头看自己的狼耳男孩，闻杜柔心中一软，“小朗，今天你起来的真早。”
“嗷！”
戚朗将假狼玩偶抱在怀里，精力旺盛地应了一声，随后他啪嗒地跟在闻杜柔的身边，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彼时，另外的三个诡异已经在客厅里面，戚朗和闻杜柔下来的时候，他们三个的视线同时望了过去。
看到戚朗怀中抱着的假狼玩偶，不论是正在玩手机的戚凌疏，还是正在整理弟弟照片的戚悦，亦或是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戚泽时，心中都涌现出一股类似于欣慰的情绪。
“我都多久没看到弟弟玩他的玩具了。”戚凌疏扯过旁边的纸巾擦拭自己的眼角，他的表现有些夸张，但话中的意思却是真心的。
近两个月的时间，弟弟一直都沉迷滑冰，现在抱着丑陋破旧的玩偶，简直太让人怀念了！
旁边的戚悦不语，只是一味拍照。
虽然成品的照片中，被咬烂的假狼玩偶格外碍眼，但是谁让这是弟弟最喜欢的玩具，看久了居然还有一丝可爱。
将假狼玩偶买下来送给小儿子的戚泽时没有说话，只是周身混乱的空间似乎平稳了许多。
戚朗不知道自己只是把假狼玩偶从房间拿出来，狼群成员们就生出这么多感慨，趁着早餐没有做好，他抱着玩偶惯例开始巡逻起来。
不过，虽然戚朗已经不打算像之前那样压缩休息时间来训练，却也没有放弃滑冰比赛的意思。
尤其是，之前郑智说过滑冰比赛是在二月份，但现在已经一月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对于诡异们来讲，他们只是想要让戚朗劳逸结合，只要小朗按时休息，训练也没有什么。
“小朗，你最近还跟秦钧联系吗？”
戚凌疏陪着戚朗去滑冰场的时候，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等在冰上稍微热热身后，他们就该回别墅吃饭，然后去上学了。
秦钧？
戚朗听到这句话后，立刻点头。
“我和小钧哥哥每天都会通电话。”
问话的是戚凌疏，但得到答案之后，他的笑容僵硬了，每天、小钧哥哥、通电话。
真心塞。
“那小钧应该也会去沈叔叔的宴会吧？”戚凌疏试探地道，之前确认了秦钧的状况之后，他就把放到庄园里的血虫收了回来，现在并不知道对方到底去不去。
事实上，秦钧去宴会的概率应该很大，毕竟沈东述可是秦家老爷子的外甥来着。
不过，听说沈东述和秦家老爷子之前就不太对付，现在关系似乎更不怎么样了，谁知道那个老头子会做出什么决定。
“不知道。”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他抬头看着戚凌疏，觉得狼群成员很关心他的合作者，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因为之前压缩了很多时间来进行滑冰训练，每晚回到房间后，戚朗几乎都是一粘枕头直接睡觉，就算与秦钧聊天也都是一两句就结束对话，根本没有时间聊这些闲事。
“哥哥想知道的话，我今天晚上问问他！”戚朗嗷了一声，他拍拍胸脯，把这件事揽下来。
“不用了。”
戚凌疏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本身他也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罢了，之前他不怎么喜欢那个人类崽子，联系方式也没有加过，才会随口问问自己弟弟。
既然弟弟也不知道那就算了。
等去了宴会自然、就知道对方会不会来，就算不来也没关系，他有很多种办法来确认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哦。”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他牵着戚凌疏的手，虽然戚凌疏说过不需要再问，不过他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打算晚上回来后问问秦钧。
因为日常训练减轻，戚朗今天精神格外好，就算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困意，戚朗的狼耳抖了抖，眼睛盯着黑屏的智能手表。
跟平常相比，今天秦钧打过来的时间似乎有点晚。
与此同时，秦家老宅内。
已经痊愈的秦家老爷子正在一脸不耐地安慰着自己有些疯癫的发妻。
年迈的老夫人头发散乱，眼神有些惊恐，她攥着丈夫的胳膊，在上面留下了显眼的指甲印，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胡话，什么“怪物”、“去死”、“都是你害了我儿子”，秦老爷子被抓的有些疼，语气不悦地看向对面的管家：
“她今天没有吃药？”
“回老爷，老夫人已经吃过药了。”
管家表现的有些局促，“我已经联系了张医生，他马上就会过来。”
“催他再快点！”
秦老爷子咳嗽了几声，“还有告诉秦钧，今天他不用过来了。”
管家正想要应是，然而秦钧这两个字就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原本还在絮絮叨叨的老太太突然捂着头尖叫起来，她枯树皮一样的脸上忽然苍白，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一样的刺耳嘲哳：“不能认他，那个女人把我们的儿子带上了歧路，她就是个怪物。”
“她的儿子也一定跟他一样是个怪物，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人进入我们秦家，朝辉，你听我的，他一定会害死我们儿子的！”
说着，老夫人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呜咽着口中絮絮叨叨着，一定要赶快怪物离开，眼泪跟断了线一样的珠子一样，从眼眶中溢出来，眼神带着几分偏执的疯狂，这让她看上去还有几分凄惨，却在下一秒被狰狞的表情压了下去，一个劲地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
“还在那里愣什么？”
秦老爷子不耐烦呵斥了一句。
管家连忙应是，他推开房门，急匆匆地朝着三楼走了过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管家总觉得在他推门之前，外面似乎有什么人，但这个时间佣人都被禁止上二楼。
管家只当是自己多心。
他走到秦钧的房间，屈起手指敲了敲门，低声将刚才秦老爷子的话说了出来：“少爷，老爷叮嘱今天您不需要过去让他检查课业，早点休息，等到白天，他会来找您。”
“好的，李叔，辛苦您了。”
门内传来疏离而礼貌的声音。
管家听着秦钧的回答，脑中却回想起了老夫人一口一个“怪物”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三楼。
与此同时，与管家预想中秦钧坐在桌前学习的场景不同，房间内一片漆黑，秦钧站在门口，仿佛刚刚回到房间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打开灯，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来自己的手机，换做其他时候，秦钧应该会选择跟戚朗通话，但是现在还不行，小朗的直觉很敏锐。
这时候如果通话，小朗或许能看出自己的异样，秦钧注视着桌面的手机，他已经习惯了祖母的讽刺和厌恶，一开始或许还会难受，但现在已经不会生出任何的情绪。
秦钧的眼神有些平静，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如同肌肉痉挛一般，他的手颤抖着。
秦钧攥紧了手指，颤抖逐渐消失，而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几乎是瞬间的功夫，自己的指甲就变长了，尖利的指甲戳的掌心生疼，甚至刺破了皮肉。
血珠滚落下来，伤口却几乎在眨眼的功夫就愈合如初。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秦钧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怪物，祖母愤恨的咒骂声仿佛还在耳边响起，他垂下睫毛，从收纳盒中拿出指甲剪。
寂静无声的房间中传来卡次卡次的声音。
然而，指甲的硬度远比工具更加坚硬，为了能剪下来坚硬的指甲，秦钧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眼睛盯着指甲，几乎是硬扯下来的，又用剪刀一点点搅碎，因为太过用力，鲜血混着指甲的碎屑砸下来。
钻心的疼痛很快愈合，手上没有任何伤痕。
桌面却满是斑驳的血迹。
他真的像是祖母说的一样，是个怪物。
弯曲的指甲刀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指甲再次变回了圆润干净的模样，但等到第二天，又会重新变长。
秦钧坐在椅子上，安静的仿佛一尊雕像。
半晌，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秦钧一动不动，却想到了什么，当即将手机拿了过来，在看到屏幕中预料之内的名字时，他抿了抿唇，有些发凉的手指触碰手机屏幕，不太明白为什么小朗会突然给他打过来。
因为滑冰比赛，戚朗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虽然他们还保持着联络，但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主动打电话。
偶尔戚朗早睡时，他们也只会发条晚安的语音。
秦钧原本以为自己今天不主动联络戚朗，小朗会早点睡觉，但是现在小朗打过来了。
秦钧手指微动，按下了接听。
现在他已经将周围的东西收拾好了，调节好了情绪，就算戚朗再怎么敏锐，也不会察觉出异常。
“喂？”
戚朗略带些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静的房间内就像传来了珠子砸白玉盘一样的声音，清脆而悦耳，让人心尖一松。
秦钧没有吭声，他将屏幕放大，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对方不知道缩在哪里，光线有些昏暗，头顶还是木板，看上去有些狭小。
“你这是在哪里，小朗？”
秦钧原本还想要问小朗今天怎么睡得晚了一些，听到这句话，直接忘掉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略有些疑惑地道。
“床底下！”
戚朗因为不困，精神头正好，正在床底下清点他许久没有翻看的宝贝，说着他就随手搂过以前人类送给他的篮球，就开始往外面冲。
镜头晃动着。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秦钧莫名有些好笑，仿佛每次跟戚朗相处的时候，狼耳男孩都会做出一些他预料之外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打岔，戚朗再次从屏幕上看到秦钧的时候，秦钧眼里都是笑意，半点看不出之前的颓丧。
“小朗，你今天怎么睡的晚了一些？”秦钧问起了之前的问题。
戚朗没有详细的说，只说自己最近减少了训练，随后就兴致勃勃地问起了秦钧下周要不要去参加沈叔叔的宴会。
虽然这一开始是戚凌疏想知道的。
但是戚朗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跟秦钧见面了，在知道有宴会可以见面后，他自然很期待见到合作者！
沈叔叔的宴会……
秦钧知道沈叔叔最近惹祖父生气了，祖父向来好面子，就算关系僵硬，也不会明面上给人难看，他嗯了一声：“我会去的。”
“太好啦！”
戚朗蓝眼睛亮了起来，他抖了抖狼耳，在知道可以见面后就喜滋滋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跟秦钧介绍起了自己收藏宝库中的东西。
戚朗的话向来不算多。
但是跟两个小胖子和熊杰喜欢叽叽喳喳不同，秦钧很善于倾听和引导，想要知道戚朗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戚朗不免说的多了一点。
等到戚朗说累了之后，秦钧还有些意犹未尽，仿佛只要是戚朗的事情，不论再怎样微小或是无趣，他都能听得津津有味，更别说，戚朗还是个很有趣的性格。
看着戚朗有些困倦的模样，秦钧停顿了一下，出声道：“小朗，早点休息吧，我们等明天再聊。”
“好。”
戚朗上下点了一下脑袋，他其实不算困来着，不过眼皮确实在一直打架，不过，在挂断通话之前，他盯着秦钧，忽然出声道：“小钧哥哥，你也要早点睡觉！你最近看上去很累。”
秦钧愣了一下，笑着说了好。
挂断通讯后，房间顿时寂静下来。
秦钧依旧坐在椅子上。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挺得笔直的脊背有多么僵硬。
自从拿到水晶流沙之后，除了身体的异样之外，他的睡眠质量就一直不高，每次睡觉的过程，就仿佛亲眼目睹自己变成怪物的过程，窒息、阴暗、粘稠以及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伪装的很好，至少祖父母以及身边的管家乃至老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除了小朗。
秦钧有些想笑。
他不想被小朗发现，可事实上，他选择接通小朗的电话的时候，或许就已经表明，自己是想要获得关心的。
而戚朗也确实如自己所想，给予了他关心。
小朗怎么能这么好呢？
秦钧将沾满血的垃圾袋系起来，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指甲，他想，自己是怪物这件事，所有人都可以知道。
但是，小朗不行。
唯独小朗，他绝不能知道。
另一边，戚朗不知道秦钧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就会告诉对方，这是痴心妄想，聪明的狼一早就知道他是特殊的！就像狼群成员一样，狼的合作者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获取能量的过程痛苦的。
戚朗看得出来，秦钧在吸收水晶流沙的时候应该很不好受，这也是他这么期待见到秦钧的原因。
戚朗觉得，自己最近其实也有点变强了，如果现在见到对方，应该会让他舒服一些！
不过具体实践还是得等到与秦钧见面再说，因为滑冰比赛也快要开始了，戚朗虽然已经减少了许多训练任务，但劳逸结合下每天过得还算充实。
等到周六的晚上，他便跟着狼群成员们一起前往了沈东述举办的宴会。
沈东述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冒险家，可家族有钱，他名下也有几家公司，尽管他本人很讨厌商业宴会，但有些合作只能通过这样的形式才能达成。
戚泽时一家过来的时候，沈东述正在远处和几个中年人应酬，他保持着微笑，但在熟悉的人眼中，对方这个状态显然就是不耐烦。
远远地看到戚泽时一家人，沈东述一脸得救的表情，朝着他们这边挤眉弄眼，戚泽时表情淡淡的，他跟戚朗说了一句话后，就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闻杜柔也要跟人类应酬，她低声对着小朗叮嘱了几句后，瞥了眼两个高中生。
“妈妈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弟弟的。”
事实上，不需要闻杜柔的提醒，戚凌疏和戚悦也会看好他们的弟弟。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觥筹交错，西服礼裙眼花缭乱，不少人也带了孩子过来，戚朗本就与秦钧约好了见面，进来后就开始搜寻对方的身影。
秦钧相貌本就出众，更别说变得有些微妙的气息在一众人类中特别突出。
只一眼，戚朗就看到了秦钧的身影。
而戚凌疏和戚悦远远地看到秦钧周身弥漫的黑气，作为诡异，他们两个能清楚地看到，仿佛有某种带着鳞片的兽类从黑气中伸出三只利爪抓在秦钧的肩膀上。
“进度这么快吗？”
戚凌疏轻笑了一声，对此乐见其成。
戚悦的目光从对方身上划过，融合阶段对于只有半个血脉的诡异而言，是痛苦逐渐加深的过程，在这期间，变成没有理智的疯子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跟她没有关系。
下一秒，她就看到弟弟拍了拍秦钧的肩膀，位置正好是利爪所放的地方。
戚悦：……
虽然不会有负面影响，但是弟弟，你不要故意去碰脏东西啊！！！
第135章
商业宴会中，年纪再小的孩子也都有社交的意识，常年耳濡目染下，他们知道要跟父母指定的人打好关系。
而其中，戚朗就是这些孩子的首要目标，毕竟戚家上下很宠爱年幼的小儿子这件事一早就传遍了整个圈子。
来到沈家宴会的孩子们早早就被父母叮嘱过要和戚朗打好关系。
戚家几口人刚进来没多久，与戚朗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便被父母低声提醒着什么，在看到狼耳男孩离开哥哥姐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的时候，几个小孩子就开始主动凑上前去。
“你好呀。”
一个长着酒窝的六岁女孩跟戚朗打招呼。
“嗯。”
戚朗对其他的人类孩童都不怎么感兴趣，他按照人类的礼节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交流的想法，继续朝着秦钧的方向走过去，蓝眼睛盯着秦钧，准确来讲是秦钧肩膀上的利爪。
从黑雾中伸出的利爪如同冷兵器一般带着锋利感，漆黑的颜色仿佛被墨泼上去一样，形状虽然接近于鹰隼的爪子，但光从爪子的大小来看，体型远比鸟类大的多，更像是某种兽类。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之前隔着屏幕看不出来，但现在来看，秦钧即将吸收的能量团果然很强大，合作者能变强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他脚下的速度快了一点，对着秦钧弯了弯眼睛。
另一边，秦钧原本还在与周围交谈，在看到戚朗后，他跟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就朝着戚朗走过去，平稳的脚步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来到宴会，他最期待的就是和戚朗见面。
而戚朗似乎也与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秦钧看着戚朗对其他人敷衍点头，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里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小朗。”
秦钧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男孩，刚想说什么，左肩忽然被狼耳男孩轻轻拍了拍。
戚朗收回手，认真点头：“嗯，我来了！”
这可能是新的打招呼方式。
秦钧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原本略有些沉重的身体似乎轻了一些，可能是见到小朗，心情不错的原因？
而在秦钧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紧抓着他肩膀，即将嵌进皮肉里的爪子仿佛松了一些。
戚朗盯着秦钧的肩膀，通透的蓝色眼睛透出了几分满意。
直觉告诉戚朗，过不久这个爪子就会彻底刺进去，那时秦钧应该会很痛苦。
他刚才拍拍爪子也只是在警告对方不要这么快就与秦钧融合，戚朗有狼天生的直觉，他知道秦钧虽然很厉害，但是现在还不能融合，得慢一点，不然秦钧身体会崩溃。
“小朗，怎么了？”
顺着戚朗的视线，秦钧侧头看向自己的肩膀，上面什么都没有。
“没事。”
戚朗抖了抖狼耳，看出了秦钧的疑惑，他的喉咙咕噜了一声。
其实戚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应该就是狼的直觉。
只要一思考，大脑就会自己跳出来答案，戚朗对此接受良好，只要合作者没事就好啦！
融合能量产生的异变和痛苦大多是在夜晚发生，秦钧并不知道今晚的自己会久违地睡一场好觉，他抬手揉了揉狼耳男孩的头发道：“小朗，我在那边看到了你喜欢喝的饮料，我们一起过去吧。”
饮料！
戚朗闻言，眼睛一亮，当即点头答应，催促道：“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戚凌疏和戚悦还在注视着刚才被弟弟拍过的肩膀。
“你看到了吗？”
在外的戚悦穿着白色的礼裙，腰肢纤细，看上去文静又漂亮。
戚凌疏嘴角的笑容大了一些，“当然看到了。”
小朗能够看到利爪并不奇怪，但从刚才的一幕来看，弟弟居然能放缓这个世界特殊存在的融合速度，真不愧是他的弟弟！
还真是让那个讨厌的小鬼赚到了，毕竟融合速度过快，封印松动后，出事的可是秦钧自己。
戚凌疏想着，一边从旁边的桌子拿出来一张湿巾。
戚悦看了一眼，没有动作。
“爪子”目前只会作用本体，小朗触碰那个爪子其实没有负面影响，不过，就像她觉得“不干净”一样，小朗身上沾染着不熟悉的诡异气息，总让祂们不舒服。
就算秦钧有利用价值也一样。
换做平日，戚悦和戚凌疏都会分开各自应酬，但是有小朗，他们自然不可能跟人类聊天打发时间，更别说，戚凌疏还打算研究秦钧的利用价值。
在随便敷衍了几个人类后，戚凌疏和戚悦就走到了秦钧和戚朗的身边。
彼时，戚朗正在吃蛋糕，一边跟秦钧说着自己这几天的滑冰训练，以及他有多期待下个月的滑冰比赛。
“小朗，哥哥给你擦手。”
戚凌疏看着小朗手上的奶油，嘴角笑容大了一些，极为自然地帮弟弟擦干净左手。
“哥哥，奶油在右手。”
戚朗纠正道。
戚凌疏笑容不变：“没事，哥哥见你的左手也有点脏。”
是吗？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他歪了歪脑袋，虽然没有感觉到脏，不过这不重要，等到狼群成员擦完沾着奶油的右手后，戚朗晃荡着双腿，继续低头吃蛋糕。
看着脏东西都没有了，别说戚凌疏了，就连戚悦的表情都满意了一点，他们转而看向了秦钧。
与小朗的哥哥姐姐对上视线，秦钧的表现与往日一样，他起身对着两个比他大很多的少年少女礼貌点头，礼仪方面半点挑不出错处。
“小钧，你也太见外了。”
戚凌疏笑着道：“你是小朗的好朋友，把我们当哥哥姐姐就行。”
“嗯，我们就是过来看一看，你继续和小朗吃蛋糕吧。”扮演文静少女的戚悦，眉眼恬静淡然，看上去就是个脾气很好的温柔性子。
“好。”
秦钧的回答依旧克制。
他的礼节就像是融进了骨子里一样，除了对待戚朗时会有所改变，在对待其他人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根本看不出来差别。
不过，正在旁边吃蛋糕的戚朗却隐约感觉到秦钧在紧张，他歪了歪脑袋，不太理解对方紧张的原因。
秦钧见过他的狼群成员很多次，不应该产生类似的情绪。
叉着一小口蛋糕塞进嘴里的戚朗，面容严肃地沉思着。
而戚凌疏和戚悦对秦钧不怎么了解，光从表面确实难以看出对方的情绪，但对方的气息却泄露出了些警惕。
秦钧还没有完全融合，对方不懂控制气息很正常。
戚悦睫毛微垂，旁边的戚凌疏像是没有发现这点一样，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比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现在对他们的气息感受似乎更加明显了。
从白骨的研究结果来看，这个世界的诡异确实对规则有一定的吸引力，但具体有多少，又能将利用价值压榨到哪种程度却是未知的。
这还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戚凌疏看着秦钧，他笑着道：“我刚才还在听你们在说滑冰比赛的事情，小朗一直嚷嚷着想让滑冰比赛快点开始。”
“小钧你跟小朗关系这么好，等比赛那天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给小朗加油？”
给他加油？
戚朗本来还在思索秦钧紧张的原因，听到这句话，他立刻期待地看向秦钧：“你要来给我加油吗？”
“我、李帅、李俊和熊杰都会在里面！”戚朗掰着手指头细数了一下，如果秦钧也在场的话，他的合作者们就都到齐啦！
对于团队精神很强的狼来讲，除了狼群成员之外，合作者在场，也会让他们觉得开心！
秦钧低头就能看到那双通透而漂亮的蓝眸中盈满着期待，他攥紧了手指，停顿了一秒，还是嗯了一声。
“我会去的。”
秦钧对小朗说着，转头看向戚凌疏，礼貌点头道：“多谢戚哥的邀请。”
就像上次见面一样，这一次他依旧能感觉到戚凌疏身上危险而可怖的威压，只是比上一次更加的浓重，不止是戚凌疏，戚悦、闻杜柔、戚泽时，从小朗的另外三个家人身上，他都能感觉到类似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警惕，仿佛这些存在可以在这个时候轻易吞噬掉他。
秦钧对这个想法觉得可笑，却又难以自控，然而看着身旁开心的小朗，秦钧松开了手，不再去理会那些负面的情绪。
秦钧似乎比刚才放松一些？
戚凌疏瞥了一眼对方，不过他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想要约秦钧见面，现在目的达到，看了眼开心吃起蛋糕的小朗，戚凌疏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等到回家的时候，戚朗的心情非常不错，原本他去宴会就是想要帮助自己的合作者，而现在也像预想中那样，帮了一下合作者，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肯定还可以！
戚朗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在挥手告别秦钧后，戚朗就跟两个高中生坐上了车。
讨厌鬼和弟弟今天晚上的相处有点碍眼，等到坐在车里后，戚凌疏终于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只是没等他和亲爱的弟弟交流感情，他的衣角就被拽了拽。
“小朗，怎么啦？”
戚凌疏笑眯眯地道。
“哥哥也是想要帮小钧哥哥吗？”
戚朗好奇地问道，最近戚凌疏很关心秦钧，甚至刚才还邀请他去看自己的比赛，狼很聪明！
狼群成员肯定是想要帮助秦钧！
戚凌疏只想研究秦钧的利用价值，但看着戚朗认真的模样，他沉默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嗯，没错！”
“原来你们两个关系居然这么好！”
戚朗开心地道。
戚凌疏笑容僵硬，强撑着道：“确实…很好。”
第136章
戚凌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坐在副驾驶的闻杜柔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分明带着几分嘲讽。
戚泽时和戚悦一向对除了小朗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过，两个诡异再怎么冷淡，作为同类，他们也还是很乐意看到戚凌疏吃瘪的。
唯一毫无负面情绪，真为戚凌疏和秦钧关系不错而愉悦的，只有小朗，他的狼耳抖了抖，蓝眼睛弯着看向戚凌疏，开心地道：“那就太好啦，我之前还一直觉得哥哥不喜欢他。”
戚朗对情绪的感知一向敏锐。
每次戚凌疏在见到秦钧的时候，脸上虽然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但是总有哪里怪怪的。
戚凌疏：……
“怎么会呢？”戚凌疏看着旁边的狼耳男孩，义正言辞地道：“哥哥可是非常想要帮他！”
戚凌疏的嘴角扬起笑容。
这句话他可没有撒谎。
秦钧正在经历着融合阶段，就算小朗帮助了秦钧，但是也只是延缓疼痛罢了，真正的危机在规则身上。
规则不会允许秦钧真正成为一个诡异，否则秦钧的母亲也不会去世。
他当然会帮助秦钧。
但这个“帮助”是有前提的，至少对方得拥有能让他们帮助的“价值”。
戚朗盯着戚凌疏，狼耳直立，戚凌疏只是隐瞒了一些“真实”想法，本质并没有撒谎，但是，在狼耳男孩的注视下，他还是生出了一丝心虚。
“小朗，你要吃糖吗？”
安静的车内忽然响起了温柔的女声，从副驾驶的方向伸过来一颗奶糖，戚朗迅速转移视线，他嗷了一声，伸手接过来后，就开始低头拆糖纸。
甜滋滋的奶味在口腔蔓延，戚朗瞬间忘掉了刚才的事情，开心地晃荡着双腿。
戚凌疏脸上的笑容迅速自然了起来，对着后视镜的方向悄悄比了个心，感谢妈妈的帮助。
从镜子里面看到这一幕的闻杜柔，脸上的笑容彻底拉下来了，有种被同类恶心到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戚凌疏的笑容更大了。
一旁的戚悦和戚泽时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清楚两个同类之间的“交流”，事实上，如果闻杜柔在刚刚没有出声，他们两个也会转移小朗的视线。
毕竟，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如果小朗真的察觉到戚凌疏对秦钧的“帮助”，有不对劲的地方，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就算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小朗不被规则吞噬，他们也不愿意让小朗看到自身功利的一面。
另一边，不知道狼群成员只想在他面前展露好的一面，戚朗嚼着嘴里的奶糖，有些走神。
作为一个敏锐的狼，戚朗知道戚凌疏没有骗他，对方是真的打算帮秦钧。
虽然他好像在瞒着自己什么，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狼群成员和合作者们开心就好！
戚朗趴在车窗前，隔着玻璃看向窗外五光十色的灯光迅速向后划走，他蓝色的眼珠倒影着光点，涌动着坚定的神色，在夜空下分外明亮。
等到比赛的时候，秦钧和狼群成员们都会看自己滑冰，自己一定得好好表现，戚朗想着，喉咙咕噜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得变得更强才好！
在宴会开始的前一周，郑智就跟几个孩子提过一嘴下个月滑冰比赛的事情，虽然没有具体安排，但是包括戚朗在内，李帅、李俊和熊杰也都对这个比赛非常重视。
他们花了半年的时间滑冰，每周都会雷打不动在训练营里面待着，尽管一开始只是想要和大哥在一起，但能坚持下来也说明他们并不讨厌滑冰。
在知道比赛临近的时候，几个小孩子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但比赛结果是毫无悬念的。
“大哥一定会拿冠军！”
四个小孩子在体育馆里围坐一团，李帅毫不犹豫地道。
“对！”
和他相貌相似的小胖子举手回应，旁边的熊杰同样一脸坚信地点头，从开始滑冰之后，他们就没有赢过大哥，大哥真的超级厉害。
而被点评的戚朗则严肃地点头。
他也认为自己会赢，准确来讲，他一定要赢下来。
“大哥是第一，那我就是第二！”
李帅自信地拍拍胸脯。
“不对是我！”
李俊立刻反驳。
“我、我也有可能。”
熊杰虽然有些结巴，但涨红的脸也是毫不服输。
虽然两个小胖子滑冰的时间比他早上很多，但是他们三个人的水平都差不多，以前比着玩的时候也是各有胜负。
他们叽叽喳喳，谁也不服谁。
到最后，三人又看向戚朗，李俊不服输地道：“大哥，你觉得我们谁是第二！”
“不知道。”
戚朗沉思半晌，他的狼耳抖了一下，对着期待看着他的李帅等人道：“你们都有可能。”
戚朗的话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原本争执不下的三个小孩子听完浑身都是劲，“看吧！大哥都说我可能会赢！”
“大哥还说我会赢呢！”
“那我们说不定还有可能并列第二，嘿嘿。”
现在正是休息时间，几个小孩争论的声音不算大，然而离得近的自然也能听到他们争论的话题是什么，刚刚做完陆地训练的张潇三人脑门上都是汗水，闻言噗嗤一声，纷纷大笑起来。
徐聪、张潇、王箐园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戚朗他们四个刚来训练营的时候，他们三个就跟这几个孩子关系不错。
这四个小孩可以说是训练营中年龄最小的孩子，放在以前，训练营也从没有接收过这么低龄的小孩，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很少哭闹，比八九岁的孩子都还懂事不少，张潇三人自然对他们感官很好。
发觉那几个孩子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后，徐聪不再笑了，他喝了口矿泉水道：“你们什么时候比赛？到时候我们三个给你们去加油。”
谁小时候都幻想过第一次参加比赛就夺冠的场景，虽然心中清楚世上天才很多，不过他也没有打击这四个小孩自信心的想法。
张潇一边拉伸，一边也高兴道：“对啊，这是你们第一次比赛，我可太想看你们的比赛了！”
跟徐聪不同，张潇心中清楚这几个孩子不论是天赋还是努力都称得上同年龄段的顶尖，尤其是戚朗，保不齐他们还真的能得到一个很好的成绩！
心大的王箐园没好友们那么多想法，在旁边一个劲点头。
“现在还不知道。”
戚朗认真地回答对面三个人类。
郑智当初只说过下个月，但是没有说具体的比赛时间。
“哦。”
对面三个十五岁少年有点奇怪，正常来讲，比赛安排早该出来了，可教练却没有说。
徐聪摸着下巴，虽然总教练没有亲自带过他们，但他知道郑教练做事一向谨慎。
大概教练自己也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他们参赛吧？毕竟三四岁的小孩子能参加比赛的少，到时候要是人数不足，可能会被分到其他年龄的组里面。
正想着，徐聪就跟戚朗对上了目光，蓝色的眼睛通透而明亮，徐聪愣了一下，接着就听到狼耳男孩问道：“是我们的比赛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
徐聪赶忙否认，刚才那些都是他自己胡乱揣测的，怎么可能会让几个孩子知道，不过看着戚朗盯着他的模样，徐聪抓了抓后脑勺：“没事，跟着教练的安排走就行了。”
这话有些模糊。
不过，戚朗看着对方的态度，喉咙咕噜了一声，不打算多问了。
他待会就去问教练！
戚朗不会让任何事情妨碍自己比赛。
二十分钟休息时间刚到，郑智掐着时间点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总教练的威严让张潇三人就像是见了猫的耗子一样，远远地瞥见一眼就迅速你推我，我推你地离开了几个孩子身边。
事实上，徐聪的想法没错。
郑智在这周三去组委会那边开会的时候，接到了参赛通知，这次参赛的低龄孩子要比往常更少一些，儿童组分批融合已经成了定局。
虽然没奢望过让几个孩子夺冠，但他清楚这些孩子都有天分，如果因为分到其他年纪稍大一些的组内比赛失利，或许还会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孩子们，你们休息够了吗？”
郑智出来时，正巧看到那三个臭小子飞也似的从四个孩子身边跑走，不过他们就算跑走也知道要去训练，他没提张潇几人，笑着对眼前的四个小孩子道：“休息好了的话，我们就去冰场那边滑上一圈。”
郑智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不好惹，不过也只是表面罢了。
李帅、李俊和熊杰三个什么都没有察觉到，闻言叽叽喳喳地就围着大哥，想要一起去冰场。
“教练，比赛是有什么问题吗？”
在吵闹的合作者们杂乱的声响中，戚朗突然问道。
郑智脚下一顿，他看了一眼戚朗，又看了眼开始训练的徐聪三人，知道戚朗估计是看出来什么。
本来业界就青黄不接，断层严重。
低龄段的参赛者少一些也正常，不过跟徐聪他们猜的不同的是，郑智不打算让几个孩子放弃比赛，毕竟，如果有放弃的想法，他一开始就不会提这个事情。
现在戚朗既然问起来了，郑智也不会隐瞒，只是提前说了而已。
郑智将三岁到七岁年龄段的孩子会同一批比赛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小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差上一岁，就能明显看出来身高差异，更别提，在李帅、李俊和熊杰眼中，六岁的小孩子在幼儿园里可是年纪最大的哥哥姐姐，七岁都是小学生了！
他们咽了口唾沫。
“嗯，老师，我知道对手的情况了，接下来该说比赛的问题在哪里了。”戚朗认真点头，催促着教练尽快将比赛的问题告诉他。
郑智：……
这不算问题吗？
“大哥，那可是七岁的小学生！”
李帅震惊了，他夸张地用发抖来表达自己的害怕。
戚朗歪了歪脑袋，不理解这有什么，他可是三岁的幼儿园小班学生。
“我会赢的。”
狼耳男孩双手插着口袋，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镇定，看上去格外可靠。
大哥说他会赢的。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很忐忑的李家兄弟和熊杰顿时化身为衷心的迷弟，没错！大哥可是大哥哎！就算是七岁小学生也不怕！
“大哥超厉害！”
“哼！我们大哥绝不会输！”
“大哥好酷！”
戚朗似乎不觉得同组里有大自己四岁的对手是个问题，郑智莫名有些想笑，从刚认识这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心态很好，也有进取心，自己果然没看错。
不过就算输了也没事。
增长经验而已。
而戚朗那边在知道所谓的困难也就只是对手变大了而已，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还以为自己没办法参赛了。
在给四个孩子说了分组的事情之后，郑智就将比赛时间和各项安排发布了出来。
三个星期后，比赛正式开始。
这期间，戚朗和李家兄弟、熊杰训练的强度稍微大了一些。
李帅、李俊和熊杰自诩大哥的小弟，他们相信大哥可以夺冠，但知道有七岁的小学生要跟他们比赛后，原本视作囊中之物的第二名就有些悬了，三人对训练的积极性更大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
这是戚朗心心念念要变强的重要日子，同样也是小郎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滑冰比赛，四个诡异自然不会错过，一大早就带着小朗前往了比赛的会场。
“小朗。”
戚悦的长发垂在腰后，她看着正抱着滑冰鞋的狼耳男孩道：“我来帮你拿着吧？”
戚朗摇了摇脑袋，他要自己拿着！
他的狼耳抖了一下，兴致勃勃地看向周围的人群，今天是青少年及少儿组的滑冰比赛，入目所及都是孩子和家长。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戚朗忽然看向了远处，同样看向那个方向的还有四个诡异。
人群之中，略有些压抑的气息格外明显。
戚朗眼睛一亮，带着狼群成员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秦钧同样也注意到远处的那一家人。
狼耳男孩一如既往阳光灿烂，他身后那四个家人周身与之前一样，弥漫着不祥的黑气，让他的身体不自觉紧绷了起来，秦钧攥紧了手指，他垂下睫毛，抬步朝着戚朗走过去的时候，身体也跟着放松起来。
秦钧看似细微的动作，在四个诡异的眼中却称得上明显。
戚凌疏轻笑了一声，他看着已经交谈起来的秦钧和戚朗，想了想，出声道：“小钧，小朗比赛结束估计要到下午了，等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里吃饭吧？”
戚泽时、闻杜柔、戚悦都知道同类是想要趁机试探些什么，他们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他们同样想知道秦钧是否能如他们所想那样，拥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秦钧正低头跟小朗说些什么，闻言他看向脸上带笑的戚凌疏，对方周身的气息依旧让他警惕，但这是小朗的哥哥。
他的脊背挺的很直。
“不用了，戚哥。”
秦钧抿了抿嘴角，回想起了今早已经清醒的老太太斥责他没有做好秦家继承人的话语，他能出来看比赛就足够了。
“为什么不来？”
戚朗本来还很期待秦钧能过来的！他抱着滑冰鞋，用空余的手拽了拽秦钧的衣角：“你来到我家吃饭吧！”
秦钧低头看着戚朗，他停顿了一下，简短地嗯了一声，“好。”
戚凌疏笑容撑不住了：……
这个可恶的臭小子。
第137章
赛场划分为观众席和后台。
因为今天的参赛选手年纪相对较小，每个选手都允许一位监护人陪同进入后场。
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下。
闻杜柔低头看了一眼群里发来的消息，转而对着正在和秦钧交谈的戚朗柔声道：“小朗，我们该进去了。”
“好！”
戚朗闻言狼耳一立，他跟秦钧说了一声待会儿见后，又挨个和其余狼群成员挥手，随即一脸严肃地抱着自己的滑冰鞋，和闻杜柔走了进去。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开消失在视野中，戚泽时淡淡地瞥了旁边的三人一眼，“我们也进去吧。”
这句话主要是对着秦钧说的。
他走在前面带路，而戚凌疏还在一脸可惜地道：“唉，我也想要跟小朗一起去后台，妈妈动作太快了！”
说着，戚凌疏看了眼身旁的秦钧，对方不似之前看到他们时那样的僵硬，仿佛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气息，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秦钧始终与他们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如果不是小朗邀请，他肯定不会答应来自己家吃饭，戚凌疏想着，轻笑了一声，自家弟弟的魅力就是很大，虽然秦钧很不讨喜，不过，眼光是没有问题。
碍于周围有人类在场，戚悦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内敛文静的少女，不时回应戚凌疏两句，她看着与自己错后一步的秦钧，轻声笑道：“小钧，你不要离我们太远，这里人很多。”
“好的。”
秦钧的速度稍快了些，但依旧表现得克制守礼，单从社交层面来讲，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错处。
戚悦的眸子瞥了眼秦钧的肩膀，漆黑的雾气之中，一只如同鹰隼却又覆盖着鳞片的利爪已经再次抓住了他的肩膀。
距离小朗上次延缓秦钧融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周，现在利爪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肉中。
这个时机用来试探刚刚好。
戚悦睫毛微颤，她收回了视线，若是实验相关的事情，旁边厚脸皮的同类最为擅长，不过，事关小朗，他们绝不可能只交给戚凌疏一个诡异来解决。
与此同时，戚朗紧紧贴在闻杜柔的身旁，蓝色的眼珠子专注地打量周围的人群，赛场后台人多又杂，因为年龄段偏低，不时就能听到呜哩哇啦的哭声。
“到了。”
闻杜柔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发。
在这句话响起的时候，戚朗同样也发现了不远处站在打电话的郑智，以及他们训练营显眼的巨大logo。
“闻女士，小朗。”
郑智看到两人后率先迎了上去，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在口袋里，一边介绍着赛程，一边将他们带到了训练营专用的休息区。
相比于外面，休息区要安静不少。
趁着闻杜柔和郑智交谈的功夫，戚朗自己跑到了更衣室里换上了滑冰服和手套，等出来的时候，他的另外三个合作者也已经来到了休息区。
“大哥！你都换好衣服啦！”
他们的滑冰服是训练营统一的装束，色调以蓝白为主，戚朗黑发蓝眼，皮肤白皙，长相更是精致，蓝白色的滑冰服衬得他像是小王子一样。
三人一边感慨大哥动作真快，一边也紧跟大哥的步伐去换衣服，很是期待自己换好衣服的英姿能像大哥这样帅气！
“大哥，你看到外面了吗？”
换好衣服的李帅第一个冲了出来，他比他弟更虎一些，一出来就兴冲冲地跟戚朗比划道：“外面人超级多，教练说，他们待会儿都会和我们一起比赛！”
“他们长的好高啊。”
熊杰有些惴惴地道，虽然他很壮，但是那些七岁孩子比他更壮更高的也有的是，譬如秦哥就比他高很多。
想到要和那些人一起比赛，晚一步跑出来的李俊，也露出了忐忑的表情。
“嗯。”
戚朗原本以为秦钧就很高了，但是比对方更高的人也有，不过，他也没有打算输给他们，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他蓝眼睛注视着几个合作者道：“我们去那边热身吧，很快就到我们几个了。”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
说着，狼耳男孩转身率先带路，不论发生什么，戚朗好像都是这幅模样，原本还有些不安的李家兄弟和熊杰看到这一幕，身体就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力量一样。
“好！”、“大哥等等我！”、“大哥我来了！”。
闻杜柔正在和孩子妈妈李语婷、程湘交流，听到动静，她瞥了一眼，等看到小儿子站在空地上认真地拉伸，闻杜柔眼神柔和了一些。
“我昨天都没有怎么睡好。”李语婷同样注意到自家两个小胖子跟着小朗去旁边热身的模样，她扶着下巴，苦恼地道，“昨天小帅小俊半天都不睡觉，一直在念叨着要好好比赛，本来我都没在乎什么名次，硬是让他们给念紧张了。”
“对啊。”
程湘性子温吞，她看着与自己脾性类似的熊杰，心中略有些担忧。
小杰自从去滑冰之后，胆子大了很多，如果没取得什么好成绩，她担心小杰这孩子受不住会哭。
看着两个人类女性担忧的模样，闻杜柔出声安抚了几句。
“比起结果，体验过程更重要。”
“话是这么说，如果他们中有人能得到第一名就好了，别的不说，我家那俩孩子如果看到小朗夺冠，绝对就不伤心了，能开心地多吃两碗饭。”李语婷笑着道。
程湘想到每天晚上吃饭，自己儿子絮絮叨叨地说起大哥时满眼崇拜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对。”
闻杜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从始至终她都相信小朗可以夺冠，不过，看到两个朋友担忧的模样，她睫毛微垂，或许是受到了她们的影响，她的脑中忽然生出了如果小朗没有赢下比赛的想法。
小朗很在乎这场比赛。
这不仅是滑冰比赛，同样也是小朗眼中变强的一个途径，如果真的输了……
属于人类的心脏忽然一紧。
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一样，闻杜柔抿唇，眼神有些晦涩，一股不安浮上心头。
如果小朗真的输了，到时他或许会很伤心。
正想着，戚朗那边已经被郑智通知要开始列队准备参加比赛，刚才热身的时候，他没有戴护具，听到要离开休息室后，他啪嗒地跑到自己的背包前找自己的护具，期间还不忘跑到闻杜柔面前。
“妈妈，我要出发了！”
一只小手拽了拽闻杜柔的衣角，戚朗脑袋上戴着白色的头盔，蓝色的眼珠中涌动着坚定而雀跃的明亮光彩。
闻杜柔看着小儿子抬头注视自己的模样，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几分暖意，心中的不安早已消除。
“好，小朗加油，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就好。”
“嗷！”
戚朗用力点了一下脑袋，等告诉了狼群成员一声后，听到不远处三个合作者呼唤自己的声音，戚朗反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去。
看着狼耳男孩的背影，闻杜柔眼里透出了一抹笑意，以她对自己小儿子的理解，比起难过，小朗或许更多的应该是不服输的战意。
这样才符合小朗的性格。
她和李语婷、程湘三人一起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来到了训练营的观赛席位。
远远地就看到了戚朗在冰面热身的身影，闻杜柔一直没有移开视线，只是虽然知道不需要担心，心中的某个角落却还有些紧张。
另一边，戚朗在贴到自己排位十六的号码牌后，脚下蹬冰，缓慢热身，他用防隔手套拽了拽包裹着脖子的衣领。
就算穿了许多次滑冰服，他还是很不习惯护颈，喉咙咕噜了一声，在引导人员的指挥下，戚朗滑到了自己的位置。
蓝色的眼睛扫视着周围，他站在四人之中的中间，一左一右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戚朗转而看向前方，做好预备的姿势后，蓝眼睛十分专注，只等着裁判响枪后，立刻出发。
从观众席看过去，一排高个子中，凹出来一个穿着蓝白色滑冰服的孩子。
秦钧看着冰面上的四人，他微微皱了皱眉，尤其是里面还有与他曾经一同比过赛的同龄人。
“这次的分组还包括七岁的吗？”
“嗯。”戚悦一边固定着摄像机，“听说这届低龄组人比较少。”
戚泽时坐在秦钧的右侧，神色淡淡的，只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眸子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冰面队列中凹下来的那个孩子。
戚凌疏正笑着跟旁边的陌生人炫耀里面那个最可爱的男孩是自己弟弟，从头至尾，祂们都清楚，应该没有人能赢小朗，毕竟，单从身体数据来看，就算相差四岁，也极少有能赢他弟弟的存在。
看着秦钧眼神中暗藏的担心，戚凌疏想了想道：“小钧，你是不是跟里面的孩子比过几次？”
秦钧嗯了一声。
现在他已经能彻底无视小朗三位家人周身的可怖威压，闻言，他简短地介绍起其中的两个参赛者。
“最右侧的是周涛，他隔壁是徐程，两人的父母都是专业速滑选手，他们的天赋很高。”
在这两年少儿组的比赛里，都是夺冠热门。
“是吗？”
戚凌疏瞥了一眼下面的那两个人，相对来讲，身体数据确实要比同龄人优秀很多。
秦钧与他们的比赛的次数不多，本身他对滑冰的兴趣其实不高，幼时坚持下去，更多的是因为父亲的存在。
以前只有在滑冰时，他才能喘口气。
秦钧注视着队列中凹下去的那个白蓝色身影，但是小朗不同，他是真的喜欢滑冰。
正在调整相机的戚悦瞥了眼旁边交谈的两人，眸子带着几分思索。
戚凌疏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还得与对方进行合作，自然得跟秦钧关系处好，就在这时，下方的枪声响起。
“妹妹，快点拍。”
戚凌疏见状，赶紧催促一句，随后他把双手交叉放在脑门后面，准备惬意地看着弟弟大杀四方，秦钧再怎么担心，弟弟都不会输！
现在最重要的是，弟弟第一次滑冰比赛的帅气身影一定要拍下来！
话音刚落，蓝白色的身影在起跑蹬冰的一刹那，啪叽——摔了一跤。
戚凌疏：……
弟弟！
一瞬间，戚凌疏的表情像极了社交平台中捂脸尖叫的表情包，而打开连拍按键，准备好拍照的戚悦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按下快门的一刹那，手指一僵。
戚泽时神色依旧稳重，只是脊背的肌肉紧绷了一些，眸子迅速扫过正在爬起来的小朗身上的每一处，确定没有受伤的痕迹后，才略微放松。
秦钧自然能感觉到在小朗摔倒的那一刹那，小朗的三个家人的反应，他注视着下方爬起来后，迅速冲上去的狼耳男孩，随着对方的冲刺，视线不断移动，手指紧握成拳，心脏也跟着咚咚作响。
滑冰摔倒是常态。
不熟悉的冰面、周围的气氛、心态的影响、热身运动不足等等都有可能造成摔倒，但是在速滑这项竞速运动中，稍有失误就会直接影响比赛的结果。
尤其是，少儿组的竞赛只需要滑两圈，距离不长，速度却不慢，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哎呀，那孩子摔倒了。”
“他们都跑出去半圈了，估计追不上了。”
带着可惜的语气传入闻杜柔的耳中，只是她并不关心这些，在看到小朗摔倒的那一刹那，她就站起了身，琥珀色的眼珠紧紧的盯着冰面上白蓝色的身影。
冰面上戚朗的表情没有变化。
还是一样专注、认真，眼中尽是对胜利的渴望。
闻杜柔的指甲戳进掌心，她压下心中焦躁的情绪，在确定小朗没有事情后，慢慢坐回了位置，对着身旁出声安慰的李语婷和程湘笑了笑后，她转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冰面上的小儿子。
另一边，虽然意外摔倒，戚朗倒是没有感觉到疼，他迅速撑地，借力的同时，直接冲了出去。
冰刀在冰面上发出哧哧的清脆声响，戚朗的眼中只那三个离自己很远的身影。
他像是一只追逐猎物的银狼一样，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冰面之上，弓起的腰身流畅而自然，手指摸冰过弯的时候没有丝毫停顿，极速略过的冰刀溅起剔透的冰花。
这一组四个选手中，戚朗是年龄和身高最小的那一个，同组的另外三人，除了秦钧提到的两个七岁的选手外，另一个选手张志浩正好是五岁，比赛前看到旁边有两个比他高许多的七岁哥哥，还对着妈妈哭诉，不想要参加比赛。
但真正比赛开始，看到有一个孩子长得比他还低，张志浩不哭了，尤其是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对方还滑倒了！
他不是最后！
张志浩看着前方比自己高一些的两个哥哥离自己越来越远，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特别难过，等来到自己不擅长的摸冰过弯的时候，他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一些。
下一秒，身旁闪过一道白色身影。
张志浩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前方就多出来一个人，顺利过弯之后，他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后方，又看着突然超过自己的蓝白色身影，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戚朗能听到身后传来哭声，不过他并不在意，前方的两个身影离他还有一定距离，他脚下一蹬，速度更快。
与此同时，郑智在看到戚朗摔倒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他攥着笔，忽略身旁还没有上场的三个小孩的尖叫加油声，在看到蓝白色的身影迅速调整过来冲上去后，他松了口气。
眼见冰面上的戚朗与之前拉开距离的三个人离得越来越近，甚至超过第三人后，郑智忍不住用力握住自动笔，稳、实在太稳了！
换做任何一个心态不好的人，在摔倒后，早就崩溃了，怎么可能奋起直追！戚朗这心态简直太适合比赛了！
尤其是，戚朗本身就拥有着极高的运动天赋，以及高度敏锐的观察力，在危急的时候，不仅丝毫不慌张，甚至还能突破极限，就仿佛危险森林中孕育的野兽一般，有着大自然赋予的本能。
看着原本落后的戚朗超过第三个人、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最后成为领头人，郑智难以抑制激动。
两圈、八个弯道、每一个超速点都没有浪费，郑智每次都会给戚朗记录数据，但现在的数值远比平日练习的更加优秀，等看到戚朗顺利冲线，郑智迅速记下竞速时间。
“太好啦！大哥赢啦！”
从大哥摔倒之后，就一直没有停下加油声的李家兄弟和熊杰激动的脸蛋通红，他们高兴地击掌，你拍我我拍你。
等到大哥过来的时候，三个小孩顿时像是兴奋的小鸡崽一样，纷纷冲上去拥抱。
此时，因为极速运动，戚朗额头上都是汗珠，与之前的白皙不同，带着几分热气，蓝色的眼珠子却一如既往的通透与坚定，就像水洗过一样，明亮而耀眼。
“你们也要加油。”
戚朗对着凑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三个合作者道，工作人员已经引导着下一轮的选手上场。
而熊杰和李帅就是其中的之一。
郑智夸了戚朗两句，在戚朗认同点头后，郑智蹭了蹭鼻子，又开始说起了戚朗之前摔倒的动作误区，点冰式的起跑使用不当确实容易出现问题，国联这两天也传来禁用这个姿势的风声。
郑智提了几句，打算之后让孩子们能不用这个姿势就不用。
戚朗对这些滑冰技巧还是很在意的，听着郑智的教导，连连点头。
这孩子对夸奖悉数接受，却也不自满，在专业知识上态度也很认真。
郑智越看越喜欢。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一方面是因为李帅他们的比赛要开始了，另一方面也是戚朗的母亲走过来了。
戚朗一看到闻杜柔就开心了，他跟留在旁边的李俊说了一句后，就朝着闻杜柔跑过去。
“小朗，你摔倒后有没有哪里疼？”
闻杜柔带着戚朗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在摘下护具头盔后，戚朗就又重新戴上了他的狼耳，闻言摇了摇脑袋。
“不疼。”
闻杜柔闻言彻底松了口气。
她温柔地笑了笑，“那就好，小朗，恭喜你获得了第一名。”
“我还没有获得第一呢！”
戚朗认真地解释了一句，只有得到第一名，他才能变强。
他现在只是赢下了小组赛，但是这次的比赛规定，小组赛结束后，还会进行决赛，下午还有一场比赛。
闻杜柔听到这句话，替小朗擦汗的手指微顿，她将纸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不能这样说，小朗，虽然只是小组赛，但是你能赢过小组中的那些选手，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并不是赢下整个比赛，才是胜利，就算没有获胜，能认真地对待比赛，也同样是一种了不起的胜利，知道吗？”
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他的狼耳抖了一下，没有特别听懂，不过，他还是懂了一点的，戚朗抬头对着闻杜柔道：“我知道了，小组赛赢了，就是胜利的一半，我也会变强一点点！”
闻杜柔觉得小朗的说法有点误差，她刚想要笑着纠正，下一秒就察觉到了什么，手指微动。
之前的那件事让他们知道，小朗之所以要参加滑冰比赛，除了喜欢滑冰之外，更多的是他认为自己在参加完滑冰比赛之后，就会变强。
一直以来，小朗变强的缘由就一直是一个谜，他们这么关注滑冰比赛，未尝没有想要通过这个验证小朗变强的原因。
为此，闻杜柔也从戚凌疏那边要来了用浊花制作而成的能量试剂，加强她对细微能量的感应。
而就在刚刚，在小朗说出来小组赛后，他也可以变强一点的同时，她忽然感觉到从小朗周身以往与人类无异的气息，突然波动了一下，熟悉的能量气息瞬间充盈了一些，却又很快收敛。
没有错。
小朗确实变强了。
闻杜柔再次感应了一遍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难道小朗的变强与他的想法息息相关？认为自己在某个节点可以变强，那么他就可以变强？
就仿佛强大的能量原本就存在于他的身体，只是需要得到小朗的允许，就可以慢慢蔓延到身体中，提升他的能力。
闻杜柔眼神微暗，正在沉思之际，戚朗拽了拽闻杜柔的衣角，他的狼耳抖了一下，虽然不知道狼群成员在思考什么，但是他听到了这个小组快要结束的动静。
“妈妈，我要过去了！”
戚朗还着急去看合作者的比赛。
“好。”
闻杜柔回神，她笑着嗯了一声，下午还有一轮比赛，她不能妄下断论。
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
尽管闻杜柔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等到下午比赛结束，没有摔倒的失误的小朗，顺利打败了一众比他年龄要大的参赛者们，登上了第一名的位置。
而在目睹小朗在冲线的一刹那，能量再次充盈之后，闻杜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朗认为他冲线就算赢。
所以在获胜的那一刹，他就变强了，同样，在他意识到小组赛也是一种胜利后，也会变强一点。
闻杜柔眼神微动。
她的手指抚摸着手机屏幕，这件事可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不过他们也都看到了刚才小朗冲线变强的那一幕。
或许他们应该已经有了想法。
此时，李家兄弟和熊杰正围在戚朗身边激动地吹着彩虹屁。
两个小胖子和熊杰的小组赛也都有高年级的孩子，没有成功出线的失落和难过，在看到第一名是他们的大哥后，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就说大哥一定会得第一！
“大哥，你太厉害了！”
两个小胖子和熊杰激动不已。
戚朗认真点头，不过，他也知道几个合作者应该都有些难过，喉咙咕噜了一声，戚朗从背包中摸出来了几颗糖果，挨个地分给了他们。
“你们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厉害。”
戚朗这话指的是滑冰，他觉得在其他方面三个合作者想要和自己一样厉害有点困难，不过滑冰的话，只要比其他人都厉害，那就相当于和他一样厉害了！
听到这话，两个小胖子和熊杰一个激灵，瞬间感动地热泪盈眶：“大哥！”
三位妈妈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恨不得上梁山与大哥同生共死的感人场景。
“小朗，恭喜你获奖呀。”李语婷略有些感慨，看向自己两个捣蛋鬼儿子的时候，她的眼神温柔了很多。
李语婷看完了全程，自然知道两个儿子速度其实并不慢，只不过是这次分组的原因，才导致他们没有出线罢了。
至少这个成绩也对得起他们之前的努力。
李帅：“妈妈为何这样看我们？”
李俊：“我觉得有诈。”
难得想要表扬孩子的李语婷：……
后台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原本两个小胖子和熊杰还依依不舍，不想要离开他们的大哥，但今天看比赛就花费了一整天，精力实在不够了，他们也就没有再闹。
天色渐暗。
一家人乘车离开，同样在场的还有被硬拉过来的秦钧。
中午见面的时候，戚悦和戚凌疏已经确定弟弟没有受伤的痕迹，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心疼，但这个心疼在看到弟弟炫耀他的奖杯的时候，就化成了夸夸。
小朗很受家人宠爱。
至少在秦钧有限的人生经历中，不会有人无时无刻都在拍家人的照片，看着在车上让小朗举着奖杯，摆出各种姿势的哥哥姐姐，秦钧莫名有些好笑，他手指微动。
秦钧还没有小朗的照片。
不过秦钧向来是个克制的性子，就算想要拍照，也不会选在他们家人融洽相处的时候。
事实上，他清楚，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戚家人共同庆祝小朗获奖的时刻，他这个外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想到狼耳男孩拉着他，让自己过来的模样，秦钧指尖蜷缩，他很难拒绝戚朗的任何请求，秦钧低下头，目光看着自己的腿。
下一秒就对上了一双蓝色眼睛。
秦钧震惊抬头，戚朗也跟着直起身子，他的狼耳动了一下，蓝眼睛盯着他。
合作者低头，戚朗还以为他生病了呢，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戚朗开心了，他拍拍秦钧的肩膀。
肩上的利爪还陷在皮肉中，没有像上次一样退出去。
现在已经没办法延缓了吗？
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看着秦钧的眼睛认真地道：“小钧哥哥，你要拍照吗？”
秦钧微愣。
“哥哥姐姐拍照技术很好。”
说着，戚朗就把手上的奖杯塞给了秦钧，他早就发现秦钧一直在看奖杯了！
秦钧：……
不是这样。
第138章
看到秦钧拿着奖杯，略有些僵硬的模样，坐在后座的戚悦和戚凌疏都放下了手机或相机，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当然，戚悦的关注点是在戚朗的身上，戚凌疏则是幸灾乐祸，他们的弟弟有时候敏锐得可怕，有时候又迟钝的可以。
秦钧看着手上的奖杯，又抬头看向身旁大方的狼耳男孩，戚朗很宝贝这个奖杯，却又在以为自己想要看奖杯的时候，毫不犹豫将奖杯交给自己，秦钧手指攥紧了奖杯的手柄，他笑了一下，“谢谢小朗。”
“不过，我更想要和你一起跟奖杯拍张照片。”
戚朗闻言抖了一下狼耳，他眼睛盯着秦钧，恍然大悟，“好啊！”
他说着转头看向戚凌疏和戚悦：“哥哥姐姐，你们快来帮我们两个拍照。”
戚朗非常信任两个狼群成员的拍照技术。
“麻烦戚哥悦姐了。”
秦钧对着两人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礼貌而克制的微笑，他的坐姿端正，就算双脚垂在空中，脊背也始终笔挺。
“不麻烦。”
戚悦对着秦钧点头，她弟弟既然同意，她自然不会反对，说着举起了相机。
旁边的戚凌疏胳膊搭在车窗上，他脸上带着笑容，不时出声搭腔，调整两个小孩子的姿势，等开拍之后，他便不再出声打搅，看着对面两个挨在一起的男孩。
真有意思。
戚凌疏轻笑了一声，他的视线从秦钧的身上挪开，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碍眼的小鬼，但他也知道这家伙平日是个界限分明的性子，就算再喜欢他的弟弟，也很有分寸，仿佛在有意避免出现让戚朗讨厌他的可能。
以前请求小朗帮助，秦钧也都很克制，所以刚才他是想通了什么，才会主动地出声，想要得到一张与小朗的合照吗？
戚凌疏嘴角的笑容大了一点，转而落在戚朗的身上，拍完照片后，狼耳男孩兴致勃勃从秦钧身边跑到妹妹旁边看照片。
事实上，秦钧想通了什么都不重要，戚凌疏也对这个讨厌的小鬼没什么兴趣，只要他们之间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对方顺利发挥利用价值就够了。
这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车内另外三个诡异的想法。
戚悦在将成片给戚朗和秦钧看过后，便用相纸打了两张照片出来。
如果确定秦钧真的有用，维持表面的良好关系是必要的环节。
“小朗，小钧给你们。”
戚悦攥着两张相纸的手指白皙而柔软。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察觉到狼群成员略有些不同的态度，毕竟，之前戚悦就算拍下照片，也很少主动地用相纸印下来，不过，狼群成员肯定有他们自己的理由。
“好。”
戚朗的想法在脑中过了一圈之后，就开心地晃荡着双腿，将照片收起来放进了口袋中，打算待会放进他的藏宝库中。
在没有打印出来之前，秦钧就看过照片，只是实体和图片毕竟有区别，手指抚摸着温热的相片，窗外夜景斑斓中，金灿灿的奖杯夹在中间，一大一小两个男孩挨得很近，他们笑着，看上去很亲近。
这是秦钧拥有的第一张与小朗的合照。
“谢谢。”
秦钧对着男孩的姐姐再次道谢，珍而重之地将照片放进了背包中。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习惯了车内充满着威慑和恐怖的氛围，秦钧知道自己是怪物，是异类，而身为黑气来源的几人是小朗珍爱的家人，秦钧尽可能不去想黑气背后的缘由。
在戚朗拽着他，去看外面的景色时，秦钧也将注意力放到了与戚朗的聊天上面。
现在已经快到了别墅区，戚朗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话格外多，他在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延缓秦钧肩膀上爪子融合的速度后，就不再试图去延缓了。
变强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不过，自己通过刚才的滑冰比赛已经变强了很多，就算不能延缓融合的速度，只要和自己待在一起，就能舒服很多。
戚朗的喉咙咕噜了一声，这些知识都是在变强的时候突然从自己脑子里面蹦出来的，出于狼的直觉，戚朗很相信自己的想法。
窗外的夜景越来越熟悉。
等到车子缓缓停下来后，戚朗一把抓起自己的蓝色背包和奖杯，飞快地下车，期间还不忘嘟囔着让秦钧跟在他后面赶紧下来。
“快点，小钧哥哥。”
戚朗想要早点把自己的奖杯和照片放进藏宝库，兴奋地催促道。
秦钧之前就来过一次别墅，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是怪物，在听到戚朗的催促后，他从车上下来，跟在戚朗的身后，表情与在车上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朝着别墅走一步，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栗着，叫嚣着迅速离开，如果说附近的别墅风平浪静，那在他的视线中，眼前的别墅就像是处于黑色龙卷的风暴之中。
压抑、混乱、不安、躁动。
一切的负面情绪和负面气息让秦钧的胃部一阵翻涌。
这种气息与他在戚朗家人身上感知的气息类似，却远比他们身上更加的浓重，仿佛不需要再遮掩一般，整个别墅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恶意。
“小钧哥哥，怎么啦？”
秦钧回神，下一秒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因为用一只手拽着自己的手指，狼耳男孩用右手搂住背包和滑冰鞋，看上去十分艰难，只是他的眼睛依旧坚定，仿佛右手托着的那堆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也确实不算什么。
下车的时候，小朗的哥哥姐姐抢着想要帮他拿行李，都没能让小朗同意。
“没什么。”
秦钧的手指泛冷，原本凝滞冰冻的血液在被那只暖烘烘的手牵住后，仿佛浸泡在了温水中一样，暖意蔓延四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再次看向眼前压抑而黑沉的别墅时，秦钧不再如之前那般感到恐惧。
“走吧。”秦钧对着小朗笑笑。
戚朗看向秦钧的肩膀，只见上面的利爪下陷得狠了许多，就像是感受到什么危险之后，本能的想要融合更多的能量来自保一样。
戚朗的狼耳抖了一下。
他转而看向别墅，熟悉的环境，没有任何危险，他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巡逻过！特别安全。
“我们一起走。”
戚朗抬头对着秦钧道，来到一个算是陌生的地方，合作者感到警惕也很正常，更别说秦钧还处在特殊时期，作为合作者，他得包容对方！
蓝色的眼珠通透而明亮，像是一颗能折射光线的玻璃珠子一样。
秦钧觉得自己心底的想法仿佛被看穿了似得，不久前呼吸中都能感受到的威压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秦钧将视线从与戚朗相牵的手上挪开，对着他点了点头。
“嗯。”
脑回路天差地别的两人朝着别墅内走去，而刚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印在了在场四个诡异的眼中。
不论是去车库停车的戚泽时，还是站在两个孩子不远处的戚悦、戚凌疏、闻杜柔，几个诡异的眼神都有些晦暗。
这个别墅属于祂们的领域。
规则钳制着祂们，但在这个属于他们的空间中，就算是钳制着他们的规则，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感觉到了吗？”
带着寒意的凉风吹过戚悦的长发，浅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文静而漂亮，与之相对的是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
戚凌疏嘴角的笑容大了一些，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只是细看却能看出他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笑意。
而闻杜柔的目光则落在了不远处一大一小的男孩身上，她眼中的场景与戚朗眼中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不同的是，她能感觉到有一股让她不悦的视线正在注视着他们。
准确来讲，是在注视着秦钧。
闻杜柔睫毛微垂，压住了眼底的杀意。
此时，戚泽时也已经从车库中走了出来，规则无声无息，如果是在外界，除非规则主动暴露气息，否则就算是祂们也无法轻易察觉到规则本源的存在。
但是，这里是祂们的领域。
就算规则分出的视线并不算多，祂们也能感觉到对方在关注着秦钧。
“果然在看着吗？”
虽然规则的存在让他心生不悦，但原本就有所猜测，现在得到证实，总归算是有了进展，规则在监视着秦钧，足以说明秦钧有着一定的利用价值。
戚凌疏带着笑意的话响了起来，让闻杜柔瞥了他一眼，这件事早在大家的意料之内。
原本秦钧作为旧日规则的产物，在开始融合能量后，自然会引起规则的注视。
毕竟当初在拿到水晶流沙的时候，秦钧就受到过规则的攻击，就算被小朗拦了下来，秦钧被标记的概率也很大。
而一旦发觉旧日规则的产物正在成长，规则必然会绞杀异类。
闻杜柔的视线从秦钧身上，挪到了戚朗的身上。
幸而，秦钧不会立刻被攻击。
有着裂痕的玉佩正在不断掩藏着他作为诡异的气息，让规则无法察觉到这个诡异在吸收着能量，至少在他彻底成为诡异之前，秦钧不会受到规则的攻击。
这是秦钧母亲对她的孩子的最后的保护。
当然，等到秦钧度过融合期，成为真正的诡异之后，他就会如同他的母亲一样，受到规则的绞杀。
“你们快点过来啊！”
戚朗牵着秦钧，一手抱着他的宝贝们，一转头发现四个狼群成员都没有跟上来，他的狼耳一立，立刻呼唤道。
“好的小朗。”
戚凌疏看到弟弟扭头，笑容立刻真实了不少，旁边的戚悦却是早他一步抬脚走过去。
闻杜柔和戚泽时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朝着别墅里面走了过去，目前确定秦钧是可以合作的，当然，也仅限于此。
秦钧还处在融合期。
按照过往的表现来看，他还没有获取独属于诡异的传承记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与他谈及合作。
至少要等他拥有传承记忆。
而看样子，距离那天也不会太远。
戚凌疏一直都想要摸清楚秦钧的利用价值，邀请对方过来就是想要验证一番，既然知道规则确实关注着秦钧，就算秦钧现在离开，他也不会在乎。
不过，戚朗却不同。
对于孩子来讲，三岁本就是闹腾的时候，就算是狼也是喜欢玩乐的，这一点在合作者面前尤甚。
拽着秦钧进了别墅后，戚朗就带着他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甚至还大方地展示了自己藏宝库中的东西。
之前视频通话的时候，秦钧就知道小朗很多宝贝都藏在了床底下，但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跟着钻进去。
秦钧有一定的洁癖。
幸好床下有张地毯，看上去经常清洗，不过等他起来的时候，秦钧还是拿着湿巾不断地擦拭手指和衣服，同时还出声道：“小朗，你把手伸出来。”
“哦。”
戚朗一边给秦钧介绍他的宝贝都有什么，一边乖乖伸出手任由对方擦拭。
这一幕莫名有些好笑。
秦钧原本还很因为别墅中的不同寻常的气息而不适，但或许是因为与小朗待的时间久了，他已经习惯这样的气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难受。
不过，与秦钧的自我感觉不同，戚朗却能看到，秦钧肩膀上的利爪陷得更深了，今天合作者吸收了好多的能量，如果离开自己，他应该会很难受。
“小朗，小钧，你们出来吃饭吧？”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戚悦的声音。
“好的。”
秦钧应了一声，他看向正抱着玩偶的戚朗，正要让小朗一起出去，就看到戚朗蓝眼睛盯着他，认真地道：
“小钧哥哥，你今天和我一起睡觉吧！”
与此同时，闻杜柔正难得和自己的大儿子戚凌疏交谈，毕竟每个诡异能获得传承记忆的阶段无法确定，而他们与对方的合作，至少也要在那个时候敲定。
“小朗、小钧。”
看到少女领着两个孩子下楼，闻杜柔和戚凌疏默契地停下了交谈，而戚泽时也端着餐盘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们在楼上做什么呢？”
戚凌疏随口问道，“居然一直待在房间里不下来，哥哥可寂寞了！”
这不是假话，如果没有秦钧，平常他弟弟这时候都不会缩在房间里面！幸好，待会人就走了。
“没事。”
戚朗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敷衍，便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在让小钧哥哥今天留下来和我一起睡觉！”
戚凌疏：……
闻杜柔看着小儿子带笑的眼睛，又看向秦钧没有否定，她停顿了一下，笑着道：“这得让你小钧哥哥同意。”
融合期很漫长。
传承记忆什么时候觉醒谁也不知道，但就算觉醒记忆也不会阻隔痛苦，在融合期结束前，痛苦在夜晚的时候就像是绵延的细雨一样，不可能停止。
小朗是知道这些的，闻杜柔也清楚她的小儿子有多么在乎合作者们，如果今天戚朗想要陪着对方，闻杜柔也不会阻拦。
反正戚朗身上还有他们的本源能量，不会出事。
“当然！”
戚朗自然知道他要得到秦钧的同意，说着就期待地看向秦钧，想知道他的答案。
秦钧一向不会反驳戚朗。
更不要说，以前他们也曾经住在一起过，最近噩梦虽然还会有，但是自己也已经能适应一些了，不会有事。
秦钧攥紧了筷子，对着小朗笑道：“那就打扰了。”
不会有事的。
他只会做噩梦，小朗不会发现他是个怪物，他一定不会让小朗发现的。
因为今天有滑冰比赛，戚朗晚上的精神头没有往日那样好，在秦钧去阳台跟他的爷爷打电话的时候，戚朗已经撑不住躺到枕头上睡了过去。
而秦钧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穿着狼耳睡衣的男孩睡得四仰八叉，他轻笑了一声，不再复之前的紧张。
就算现在房间里面只有秦钧一个人是清醒的，他举止也是板正得体，看了眼睡着的小朗，秦钧移开视线，将身上的衣服褪下，换上了闻杜柔准备的新睡衣，脖颈上的水晶流沙和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咔叭声。
同时响起的还有宛如东西裂开的声音。
秦钧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向了布满裂缝的玉佩，裂缝似乎又大了，这样破烂的玉佩已经没有必要佩戴，但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戴着。
秦钧睫毛微颤。
他没再多管，关上台灯躺进了的被子中，听着耳旁平稳的呼吸声，秦钧攥紧了手指，他睫毛微垂，在心底告诫自己就算做了噩梦也不能发出动静，不能打搅小朗。
闭上眼睛的秦钧并不知道，在玉佩下方的胸口处，白色的倒三角印记比之前大了一些。
而在他彻底沉入睡眠之际，玉佩的裂缝声再次响了起来。
热、难以忍受的燥热。
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冷汗不断从皮肤中渗出来，秦钧像是身处在黑暗之中，他往后退了一步，就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脊背一疼，秦钧伸手，冰冷的鳞片湿滑黏腻。
秦钧攥紧了手指。
下一秒，掌心一疼，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秦钧呼吸一窒，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他要剪指甲，得趁着小朗没有发现的时候剪掉怪物一样的长指甲。
拼命挣扎中，大脑就像是被灌进了什么东西，嗡嗡作响，尖锐的疼痛传遍了每个神经。
下一秒，他猛的睁开眼睛。
然后，对上了一双蓝色眼睛。
秦钧动作一僵，脖颈上布满裂缝的玉佩七零八碎地坠落在被子上。
他僵硬地挪动着视线，看到了自己长长的手指甲，以及胳膊上覆盖的银色鳞片。
被发现了，他看到了。
黑暗之中，秦钧听到坐在旁边的狼耳男孩道：“小钧哥哥，你的玉佩碎掉了，快起来，我来帮你收拾。”
秦钧：……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第139章
窗帘遮住了月光，卧室中漆黑一片，穿着连体狼耳睡衣的男孩盖着被子，呼呼地睡着，看上去睡得很香，忽然紧闭的眼睛睁开。
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没有丝毫迷蒙，像是根本没睡着一般。
睡梦中的秦钧虽然处于难受的状态，但因为清楚戚朗在身旁睡觉，就算无法自控，也将呼吸声压抑到极致，除了呼吸有些急促根本听不出异常，但这根本无法逃过天生对声音十分敏感的狼。
察觉到异样，戚朗迅速看向声音来源，在意识到这是谁发出来的动静后，他立刻从被子里爬起来，动作灵活地蹲在秦钧的身旁，低头用蓝眼睛盯着秦钧。
秦钧仿佛陷入梦魇一样，呼吸越来越快，脸色苍白，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渗出来，而更加诡异的是，他的胳膊仿佛渗血一样，泛起了一条一条的纹路，若隐若现中，仿佛有什么鼓动着。
戚朗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直觉告诉他，不需要担心，这是正常现象，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视线落在秦钧的肩头。
房间黑黝黝的，但狼优秀的夜视能力让戚朗能看到秦钧肩头的利爪又陷得深了一些，同时也能看清利爪的每一寸变化。
如今利爪陷入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几乎将肩膀穿透，仿佛因为警惕着某种存在，在不断催促自身变得强大一样。
戚朗没有打扰，他蹲在秦钧身旁，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连体睡衣的狼耳立在脑袋上，就像是在守护着同伴似得，观察着秦钧的每一处变化。
爪子越陷越深，玉佩之下的白色倒三角印记越来越清晰，而就在即将穿透的那一刻，戚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将视线挪到秦钧的胸口，下一秒，咔叭的碎裂声突然响了起来。
一直挂在秦钧脖子上的半残玉佩彻底破碎，同一时刻，秦钧胸口倒三角形的白色印记像是完成了变化。
下一秒，只见脸色惨白的秦钧呼吸一窒，银白的鳞片迅速自胸口蔓延，宛如银色的蜥蜴一般，斑驳的鳞甲瞬间蔓延到秦钧的胳膊，手指弯曲的同时，指甲如同怪物一般迅速变长，在深夜中传来咔吧咔叭的成长声音。
狼是警惕性最强的生物。
属于人类的身体发出古怪异变和动静，狼会在观察之后，选择警惕地隐藏或撤退，但对方是自己的合作者，而且，戚朗总觉得秦钧应该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并不觉得恐怖。
他依旧乖乖地蹲在秦钧的身边，只见不断催生的鳞片蔓延到秦钧的双手渐渐停了下来，在急促的呼吸声忽然一乱后，戚朗像是察觉到什么，视线上移，随后就和一双如同蜥蜴一般的金色竖瞳对上了双眼。
金色的竖瞳仿佛冷血动物一样，不带丝毫的情绪，但放大的颤抖瞳孔以及秦钧僵硬的肢体语言，都在彰显着他现在处在无措的状态之中。
弯曲如同怪兽一样的指甲、冰冷滑腻的银白鳞片、睁开眼睛的秦钧一瞬间如坠冰窖，全身上下都僵硬了，甚至想要立刻将自己的指甲和鳞片全部拔下来，以此来在小朗面前掩饰自己是个怪物的事实。
但是晚了，小朗已经全部看到了，如果自己真的将这些全拔下来，反而会吓到对方，秦钧的呼吸艰难了一些，他的耳边嗡嗡作响，脑子像是被人捶打一般疼痛难忍，仿佛有人往他的大脑里灌输什么一样，然而比起疼痛，秦钧更无法忍受在看到小朗恐惧的模样，他像是无法动弹的雕塑一样，僵硬在原地。
被看到了，秦钧的嘴巴干涩，想到这里几乎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他被小朗看到了，秦钧僵硬地移动视线，看向对面穿着狼耳睡衣的男孩，大脑生锈一般搜集着解释的话语，但视线却像是逃避着什么一样，不去看戚朗的眼睛。
他能解释什么？
解释他是个怪物？
只是没等他发出什么声音，下一秒，秦钧就听到安静的房间中忽然响起：“小钧哥哥，你的玉佩碎掉了，快起来，我来帮你收拾。”
狼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细腻的心思，见合作者醒来了，视线就看向了破碎的玉佩。
自己的窝要收拾干净。
脸部和上半身都覆盖着银色鳞甲，指甲也像个怪兽一样弯曲厚硬的秦钧忽然一顿，低头看向原本挂在他脖子里面的破碎玉佩，七零八落地散在床上，锋利的破碎处确实容易割伤皮肤。
但现在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秦钧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向戚朗，发觉对方的注意力都放在玉佩上，甚至已经拿出纸巾一点点将破碎的玉佩放在上面，半点没有将关注点放在“怪物”的身上，仿佛自己没有任何异常一样。
这确实像小朗的风格。
秦钧知道小朗或许不是不害怕，只是因为年幼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性，他抿了抿唇，没有与小朗一起收拾玉佩碎片，因为那会让小朗再次看到他怪物一样的手指。
只是无法否认，秦钧确实因为小朗的态度，而放松了许多，没等他说些什么，脑袋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大脑中那些画面让他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
“小钧哥哥，你没事吧？”
戚朗把玉佩的残渣整理后，就看到坐在床上的秦钧微微低下了头。
银色的鳞片如同纹身一样从锁骨处向上延伸，却在下颔线处停了下来，只有零星的几片，仿佛带着血线一般出现在眉骨处，带着不祥和诡异，金色的竖瞳几乎很难让人看出他的情绪。
不过，任何情绪都不可能逃出狼的眼睛，戚朗能感觉到秦钧似乎哪里很疼，他的视线下意识看向秦钧的肩部，那里的爪子不再深陷，应该不会再制造疼痛。
“没事。”
或许是成为怪物的缘故，他的忍耐能力强了很多，秦钧清楚如果是之前的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怪物一样的手指微动。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后，席卷而来的疼痛像是在跟他作对一样，不断加剧。
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他盯着秦钧，坐到秦钧的身旁贴近他许多，肩膀碰着肩膀，意识到对方体温比以往要低很多后，戚朗还给他整了整被子，顺带牵住了对方的爪子。
这样就不冷了！
戚朗每次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种野兽般的直觉，比如现在他就知道，秦钧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如果接触对方，他会舒服很多！
秦钧在小朗触碰到自己手指的时候，身体一僵，他低下头，男孩柔软而温暖的手指与他畸形的手指相牵时，有种莫名的诡异和荒诞，混沌而疼痛的大脑不明白戚朗为什么会对待自己这个怪物这么温柔。
震惊之中，秦钧一时间并没有发觉自己的疼痛减缓了一些。
戚朗并不清楚秦钧满脑子都在震惊自己真的一点都不怕他，在确定秦钧似乎好了一点后，他满意地靠在床头，陪着秦钧。
狼最会陪伴了！
安静之中，秦钧也逐渐收回了震惊，感受着身旁狼耳男孩的温度，如同河水倒灌的疼痛仿佛被这抹温暖覆盖，他金色的竖瞳逐渐圆了许多，像是放松下来，炸裂的疼痛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秦钧甚至能够渐渐理解一些大脑中让他产生痛感的画面。
而越是理解，秦钧心底就越发毛骨悚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身体从来到这个别墅后就一直处于警惕的状态，想到刚进入别墅时诡异而黑暗的气息，秦钧看向房间的角落，攥紧了戚朗的手，下意识将对方护在了身后。
“小钧哥…”
戚朗察觉到原本逐渐放松下来的秦钧，忽然再次僵硬起来，他歪了歪脑袋，连体睡衣的狼耳顺着他的动作也歪了歪，像是想起了什么，戚朗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房间的角落。
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分别是冰蝶、光团、血虫以及青苔的藏身地。
戚朗的视线转而看向被秦钧攥着的手，对方似乎担心爪子划伤自己，力道并不重，他的喉咙咕噜了一声，盯着秦钧仿佛在防备什么的模样，蓝眼睛恍然大悟。
“小钧哥哥，没事的，他们马上就会睡觉啦，不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秦钧果然变强了！都能看到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手下啦！要知道以前秦钧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身影，戚朗很为秦钧开心，言语间充满了喜悦。
狼耳男孩似乎很熟悉那几处存在一样，还在宽慰似的让他不要担心那些东西的睡眠质量。
本来警惕的秦钧沉默了一下，他的视线从那几处充满了威胁和诡谲的角落收了回来，一时间不知道是震惊小朗原来一直能看到那样的东西，还是该震惊在这种情况下，小朗的脑回路还是一样清奇。
“…嗯。”
秦钧有些复杂地点头，大脑中的记忆隐隐告诉他这些存在拥有着同类的气息，祂们同为诡谲的存在，但在年纪不大的秦钧看来，自己和他们都可以称之为怪物。
本能告诉他，祂们从不会和谐相处，彼此吞噬才是本能，与那些“存在”相比，祂还太弱，必须逃离，秦钧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战栗地叫嚣着警惕与戒备，他能感觉到那些存在一直在冰冷地观察着自己。
大脑还在接受着裹挟疼痛而来的记忆，但有小朗在身边，又似乎没有那么疼痛，秦钧感受着威胁和疼痛，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他想，小朗和他的家人比自己想的还要特殊，秦钧缓缓低头，看向被自己与戚朗相牵的左手。
但他清楚，小朗就是普通的人类。
“小钧哥哥，我们睡觉吧！”
戚朗用空闲的左手揉了揉眼睛，他的喉咙咕噜了一声，现在正在半夜，戚朗知道秦钧还处在疼痛之中，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好好休息，他将秦钧塞进被子里面，自己依旧牵着秦钧的手来缓解对方的疼痛。
“好。”
秦钧看到戚朗眼睛中困顿的水光，他停顿了一下，在四周冰冷的视线中嗯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
“同类”从不会让“同类”踏入祂们的领地，祂们应该有自己的打算，秦钧的心智远比普通的七岁孩子更加成熟，疼痛的大脑让他越发清醒，也让他更加意识到身边人的存在。
他稍稍攥紧了戚朗的手想，他似乎知道了“祂”们在小朗身边的原因，而他也不想让小朗担心，秦钧竭力地模拟着往常睡觉的状态。
看着秦钧呼吸逐渐放缓，戚朗渐渐也放下心，他的喉咙咕噜了一声，也跟着躺了下来，时间不早，白天又经历过比赛，戚朗的身体早在催促他进入休息状态。
不过，在彻底进入睡眠之前，他还不忘强撑着困意看向房间中的角落，递给那几个手下“赶紧睡觉”的信息，戚朗可知道，狼群同伴的手下睡觉是什么状态，现在它们还很精神。
在确定它们接收到自己传递的消息，渐渐不再关注自己这边后，戚朗这才放下心，彻底沉入睡眠之中。
与此同时，对面的戚悦房间中，传来了一声轻笑。
“在我的房间别发出声音。”
穿着睡裙的戚悦漆黑的眼珠带着几分看着死人的冷漠，她望向坐在自己床边的戚凌疏，非常厌恶没有界限感的同类，亦或者对方就是乐于膈应她。
“谁让弟弟太可爱了呢。”
戚凌疏闻言笑容大了一些，虽然很想调侃几句，但想到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戚凌疏到底没有说那些不着调的话。
确实如此。
想到疲倦的狼耳男孩揉着眼睛也要让附属乖乖睡觉的场景，戚悦难得没有否定同类的意思。
她的视线从同类的身上挪开，像是知道对方为什么来自己房间，漆黑的瞳孔望向小朗的房间，似乎在透过墙壁看向那个发生异变的“同类”。
但凡秦钧在异变时有任何伤害小朗的倾向，祂们都不会只是安静地在这边观察对方，戚悦的视线有些冰冷。
虽然早就预想到秦钧不久就会在融合期获得传承记忆，但发生在今天是祂们没有想到的。
这个地方充满了祂们的气息，秦钧虽然没有彻底异变，本能却还在催促着自保，融合突然加快并不奇怪。
戚悦没有情感的黑色瞳孔咕噜地转向戚凌疏，她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协调的感觉道：“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不少的东西。”
祂们都看出秦钧在竭力模拟着人类熟睡的状态，同为相似的存在，就算没有彻底转变，祂也已经不再是人类。
“那正好，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戚凌疏对此乐见其成。
戚悦没有否认，这本身就是祂们叫对方过来的目的，虽然比预计的快上不少，她将自己落在颊边的黑发捋到耳后。
戚凌疏能察觉到妹妹周身略有些急切的波动，他并没有意外，毕竟刚才借助附属那边的视角中，祂们都能明显发现，弟弟在接触秦钧时双方能量的波动。
小朗一定程度上稳定了秦钧的能量，这明明应该消耗自身的能量，但就算不借助浊花，祂们也能明显看出小朗的能量增强了不少。
思及虎视眈眈的规则，戚凌疏嘴角的笑容小了一点，他不再多说，推开房门，朝着走廊走去，视线无意地瞥了眼走廊深处父母的房间。
他的爸爸妈妈应该也没有睡着。
戚凌疏想着，却没有进去打招呼的意思，他嘴角弯了弯，毕竟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他还是早点“睡觉”吧。
就像弟弟刚才交代的附属那样。
第140章
“小朗，你醒了？”
听到声音，穿着狼耳睡衣的戚朗没有睁开眼睛，喉咙却咕噜了一声回应对方，像是一只慵懒的狼崽子一样，转身朝着热源贴了过去，热源？
戚朗瞬间想起昨天秦钧的体温要比之前低上很多，他的懒散劲儿瞬间消散，蓝眼睛立刻张开，精神奕奕的模样完全不像刚睡醒一样，在看到秦钧光洁的皮肤和深褐色的眼珠时，戚朗当即从被子里扑腾起来。
“你恢复啦！”
戚朗的脑袋上狼耳立起，上下左右不断地翻找，确定秦钧不像昨晚那样难受后，瞬间开心起来。
“嗯。”
坐在床上的秦钧见状忍不住笑了笑。
鳞片和怪异的指甲是在快要天亮的时候褪去的，他一整晚都在模拟人类睡眠，大脑却始终疼痛地清醒着，也完整地感受了自己异化的全过程，覆盖着上半身的银色鳞片交错着隐进了皮肤中，就像是蚂蚁一样在痒意中渗入骨血，手指的骨头发出咯吱的声响，带着非人的诡异。
在黎明降临的那一刻，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事实。
只是那种无尽的空茫，在看到狼耳男孩亮起的眼睛后瞬间消散。
小朗不在意他是不是怪物，只要他不恐惧自己，秦钧觉得自己是不是怪物似乎都不再重要。
“我的头也不疼了。”
秦钧看着兴致勃勃的戚朗道。
“嗯！”
戚朗重重点头，他开心地咧开嘴，看出来秦钧状态好了很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似乎变强了很多，对狼来讲，变强是个好事，尤其现在是关键时期。
“我也变强啦！”
戚朗跟自己的合作者认真地道。
变强？小朗经常喜欢说这个词，以往只以为是滑冰的技术，但想到小朗不太普通的家人以及昨晚发生的事情，秦钧很难不去深想，但是他依旧没有看出小朗身上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戚朗只是单纯跟他的合作者说一声，说完就开始忙着换衣服，今天他都起晚啦，趁着狼群成员还没有来叫自己，他要快点下去！
“小钧哥哥，你也赶紧换衣服！”
秦钧看着戚朗动作飞快地脱下狼耳睡衣，没有先穿衣服，反而第一时间戴上感应狼耳，他也不禁动作快了一些：“嗯，好。”
只是以往经受严苛教育的秦钧速度再快，也比不过戚朗。
戚朗换好衣服的时候，秦钧还在整理他的扣子，散开的衣领处能看到胸口上露出的倒三角的白色印记，像是胎记一样，刻印在皮肤上面。
挂在胸口的水晶流沙一点点地坠着沙砾，莫名让下方奇怪的“胎记”显得有些诡谲。
戚朗坐在椅子上，乖乖地等着秦钧穿好衣服，蓝色的眼睛盯着秦钧的胸口，两只狼耳朵立着，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这个没事。”
秦钧注意到小朗的视线，目光顺着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他停顿了一下，解释了一句，略过某些晦涩的记忆，秦钧清楚这个东西的作用。
“嗷！”
戚朗上下点头，他清楚以前秦钧胸口没有这个，白色印记是在昨天变强的时候彻底成型的，因为知道这个东西应该没有危险性，戚朗观察了几眼这个没怎么接触过的东西后，就丧失了兴趣。
等到秦钧换好衣服后，他精神一振，兴高采烈地拉着秦钧就跑了出去，当然，期间还不忘再次带着秦钧去看自己的奖杯，确定奖杯还在后，啪嗒地朝着楼梯下面跑去。
脑袋上立着狼耳的戚朗浑身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速度特别快，秦钧也任由对方牵着，半点没有反抗。
光是在后面注视戚朗的背影，秦钧就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平常这个时间他们都在吃饭，着急填饱肚子的戚朗不知道秦钧细腻的心思，拉着秦钧跑到了客厅后，挨个跟自己的狼群成员打招呼。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们下来啦！”头上戴着狼耳的戚朗从客厅里面跑到厨房，又从厨房跑到餐厅，跟里面的每个狼群成员都打了招呼。
戚泽时、闻杜柔，戚凌疏和戚悦正忙着各自的事情，或是与属下通话，或是在厨房煎面包，亦或是在餐厅斗嘴，见到狼耳男孩后，几人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一些。
“小朗，你和小钧慢一点。”
戚悦漆黑的眼珠注视着戚朗，她拿出手帕，走到狼耳男孩的身前蹲下，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明明才刚醒来，小朗却像剧烈运动过一样，额头上的汗珠衬得那双蓝色眼睛更加明亮。
“嗯！”
戚朗重重点头，开心地咧开了嘴，他抬高下巴，狼耳垂后，方便戚悦动作。
戚悦见状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些，等到擦干净后，她看向一旁比小朗高一些的秦钧。
视线落在对方额头的汗水上，相比于时刻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小朗，秦钧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出汗。
戚悦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对方，漆黑的眼珠不协调的转动着，祂只想亲近自己的弟弟，厌恶与同类接触，就算对方如今还称不上“完整”的同类，却也足够让祂反感。
但小朗在旁边看着。
戚悦冰冷地斟酌着，片刻后仿佛一个优秀的好姐姐，没有差别化对待小朗和他的朋友，她抽出一旁的纸巾，嘴角带笑地道：“小钧，你额头上也出汗了。”
女高中生身材纤细。
但落在秦钧的眼中，却是充满着威慑和黑暗的气息，潮湿中裹挟着让人作呕战栗的味道，对方能轻易吞噬自己，他垂下睫毛，心中默念着这是戚朗信任的家人，秦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而且祂们应该还有什么目的。
等对方温柔地帮自己擦拭额头后，秦钧礼貌地点头：“谢谢戚悦姐。”
秦钧看似与往常一样，身体僵硬却跟石头一样，不自觉泄露出了几分戒备的气息，然而却始终没有逃开的意思，在场的几个诡异见状心中都有了几分决断，要知道戚悦看似在单纯替对方拭汗，实则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还没有成为完全体的“诡异”无法控制气息，这丝外露的气息更多的是身体本能的防备。
对方比他们想的要聪明冷静一些。
要知道如果秦钧过于恐惧，他们也会伤脑筋，越是聪明越是能达成合作。
戚凌疏嘴角的笑容大了一些，或许对方稳重的原因是因为传承记忆？他可太想知道对方的记忆接收到了什么程度。
戚泽时还在跟属下通话，像是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但却在秦钧不自觉释放出来戒备的气息时，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另一边，戚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戚悦，又转而看向秦钧，刚想要说些什么，戚悦就率先退后了一步，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而秦钧也迅速放松下来。
戚朗的喉咙咕噜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到厨房中的闻杜柔缓声轻和道：“小朗你们昨天睡的好吗？”
温柔而漂亮的女人站在厨房的门口，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几分笑意，就像是在聊家常一样，周身萦绕着柔和的气息。
戚朗顺势被岔开了话题，他立刻点头，“嗯！睡的很好！”
秦钧也跟着点头，他攥紧了手，与以前不同，现如今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看似温柔，望向他的时候，眼神却是极致的冰冷，像是在衡量自己的价值一般审视与观察。
整栋别墅就仿佛浸在黑暗中一样，不祥气息从他们身后蔓延，就算祂们表现得再怎么友善，秦钧也知道祂们能轻易吞噬自己，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毛骨悚然的渗人。
“是吗？那就好。”
闻杜柔轻笑了一声，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厨房道：“早饭还得等一会。”
换做之前，在知道早饭还没有好后，戚朗会率先巡逻别墅。
“你先去忙吧。”闻杜柔伸手捋了捋戚朗额前的碎发，“小钧刚起来，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下。”
“对。”
戚凌疏胳膊拄在餐桌上，拉长语调应声道，“让小钧留下来呗，不要让他打扰你巡逻。”
秦钧看着这一幕，表情没有特别大的变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小朗这个人类要和这几个强大的怪物住在一起，但未完全消化的记忆清楚地告诉他，厌恶同类的祂们允许自己踏入祂们的地盘，必然有什么目的。
他不意外同类会突然支开小朗。
只有支开小朗，祂们才能彻底露出真正的面目。
“不啦。”
戚朗鼻子嗅了嗅空气里散发的香气，喉咙咕噜了一声，他抬头，蓝眼睛看着闻杜柔道：“我先不去巡逻啦！”
聪明如狼，戚朗早看出来狼群成员似乎有话对秦钧说，作为狼群未来领头狼的他当然不能错过这件事！
秦钧听到戚朗拒绝愣了一下。
“小朗看出来我们想跟你小钧哥哥交流？”闻杜柔似乎并不意外，她弯了弯嘴角。
“嗯！”
这瞒不到戚朗，或者说几个诡异也没有自信能瞒住小朗，毕竟狼耳男孩就像是先天克制他们一样，总能发现他们几个的异样。
戚凌疏、戚悦和戚泽时都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小朗什么都知道，没有隐瞒他的必要，刚才要支开小朗，也只是担心祂们露出冷漠的一面吓到对方罢了。
既然小朗在场，他们对待秦钧的时候不能用威胁的手段，得温柔一些。
“小钧，你可以放轻松一些。”
戚凌疏嘴角的笑容大了一些，看上去很热情，语气却有些意味深长：“我们没什么恶意，你可是我弟弟的朋友，我们怎么都不会过分，这件事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不用太紧张。”
“更何况，我们是同类，不是吗？”
秦钧的视线从小朗身上挪开，有些意外小朗在与“诡异”的关系中似乎占据着主导地位，他看着戚凌疏笑不达眼底的模样，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钧哥哥，快坐到这边来！”
戚朗可不管他们的弯弯绕绕，他拍了拍左侧的椅子，催促秦钧赶紧过来。
“好。”
在秦钧坐好后，戚朗没有跟着坐下去，而是又跑到往常戚泽时坐着的位置，看向沙发上的戚泽时又拍了拍椅子垫：
“爸爸，你也快过来。”
已经关掉手机通话的戚泽时沉稳点头。
戚朗还没消停，他就像是个忙碌的牧羊犬一样，挨个将狼群成员安排到相应位置后，这才放下心，跑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正好坐在了秦钧和戚泽时的中间。
“好了。”
戚朗脑袋上的狼耳抖了一下，他点了点头，严肃地对着另外的五个“人”宣布道：“我们可以开会了。”
全程被安排的戚泽时、戚悦和闻杜柔没什么表情变化，反倒是一早坐在位置上的戚凌疏像是在憋笑一样，捂着肚子，很乐意看几个同类的玩笑。
在闻杜柔似笑非笑看过去的时候，戚凌疏立刻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回答弟弟道：“好的小朗，没问题小朗，我们开始吧。”
在小朗严肃点头后，戚凌疏就看向秦钧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事实上，就像你一早察觉到我们一样，我们也知道你是什么存在，放轻松，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你的传承记忆应该告知过，你现在最大的危险是什么了吧？”
秦钧从头到尾看着这像是闹剧的一幕，很难将这些跟喜剧演员一样的存在与诡谲的同类划上等号，他沉默了一下，想到记忆中的种种画面，秦钧嗯了一声，出声道：
“我知道，但是，规则也想要吞噬你们吗？”秦钧想到记忆中的信息，深褐色的眼珠一瞬间变成了金色的竖瞳，他注视着对面的几个诡异，“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衍生物。”
“现在的规则无法吞噬你们。”
对方的传承记忆告诉了他不少东西。
“确实。”
对面的闻杜柔点头，琥珀色的眼睛弯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它只能压制我们。”
“但真正想要伤害的却是小朗。”
小朗？！
秦钧金色竖瞳收缩，瞬间转头看向戚朗。
“对！”
戚朗听到妈妈提到自己，他狼耳直立，对着秦钧赞成点头道：“规则把我当成早餐了。”
说完肚子应景地发出咕噜的声音。
只是戚朗却像是不觉尴尬一样，还是一本正经地看向秦钧，表情严肃。
秦钧：……
在场的四个诡异：……
要不他们一边吃早餐一边谈吧。